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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王嬷嬷刚走,白卿言便问秋环:“罗富贵说……你八月二十那日,你替春桃约了罗富贵相见,可有此事?”
秋环也不算是一个蠢到家的,知道姑母刚才并未回应她,定然会从自己屋子里搜出春桃的物件,这会儿要是还与罗富贵一同攀诬春桃,她将来便无法在董府待下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发卖。
可是若是认下是她偷了春桃的中衣给了罗富贵陷害春桃,还手脚不干净,自己照样在董府待不下去,最后的结果保不齐还是会被发卖。
秋环手心攥紧,视线落在跪在她前方的春桃脚上那双绣工精良用料考究的鞋上,心头不甘的情绪翻涌着,既然结果都是如此,她凭什么又要将春桃摘干净?
既然要倒霉,那就大家一起倒霉!
秋环朝着白卿言叩首:“正是!那日奴婢本是去找春桃姑娘致歉的,春桃姑娘却说若是能帮她约见罗姨娘的兄长,便在镇国公主面前替奴婢说好话,让奴婢回镇国公主身边伺候!”
“你胡说!”春桃被气红了眼,“是你来董大人书房院门口找我的,说是王嬷嬷来寻我的,当是夏雨和冬梅都在,也是你遣走了她们,跪地求我向我们大姑娘说说好话……让你重回我们大姑娘身边伺候!”
秋环等春桃话音一落,便重重朝董老太君和白卿言叩首,自说自话并不应春桃:“而且镇国公主让姑母去奴婢房中搜春桃姑娘的东西,着实是奴婢冤枉,奴婢虽然是个奴才,可是姑母是老太君身边的嬷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绝不会眼皮子浅到去偷春桃姑娘一个婢子的东西,还请镇国公主明鉴。”
见秋环话说的义正言辞,崔氏一颗心都揪起来了,这秋环是她安排到白卿言身边伺候的,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一个没有心肝的东西,竟然攀诬起白卿言身边的贴身侍婢了。
那春桃可是白卿言母亲董氏的奶娘……最小最疼爱的女儿,后来董氏奶娘在春桃四岁时撒手而去,董氏便将春桃接到了白卿言身边,可以说是陪着白卿言一同长大的,即便是没有订亲,将来董氏或者白卿言也定是要给指一户极好的人家,就罗富贵这样的春桃怎么可能看得上?
再说了,那春桃的表兄陈庆生……她也不是没有听董氏提起过,听说陈庆生被白卿言看重,前途不可限量,人家春桃放着这样的未婚夫不要,要罗富贵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他罗富贵是比陈庆生年轻,还是比陈庆生英俊,又或是比陈庆生有才华了?说出来都不怕脸红。
很快王嬷嬷捧着从秋环屋里搜出来的耳坠子和玉佩回来,气得双腿直颤。
春桃一见果然是自己丢了的耳坠子和玉佩,心下一松,从王嬷嬷手中接过玉佩道谢。
秋环见自己姑母将赃物拿来,不给自己留生路,心里越发恨,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秋环反应极快膝行几步叩首道:“秋环不曾拿过这些东西!肯定是春桃!春桃刚才回去房里清点自己的东西,定然是她放在我的房中诬赖奴婢!若是奴婢真的偷了东西,也定然不会放在自己房中,肯定是早早弄出换银子了啊!”
“你胡说八道!”春桃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手里紧紧攥着陈庆生送的玉佩,气得直抖,转头看向白卿言方向,“大姑娘,刚才奴婢回去看的时候,那么多人跟着……怎么可能去秋环的房里放东西!”
坐在董老太君身旁的白卿言开口:“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秋环联合这个罗富贵攀诬春桃,一个约莫是想要娶镇国公主的贴身侍婢,一个约莫是以为没了春桃她就能取代春桃了!”
罗富贵见状忙叩首道:“小人没有胡言乱语,还请公主为小人做主啊!”
“为你做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替你做主?”白卿言拿起春桃那件中衣,声线淡漠,“我如亲妹妹一般自小一同长大的婢女,也是你能偷拿一件中衣肖想的?我今日能坐在这里,实是为春桃撑腰罢了!否则让人闷头乱棍打死你就是了,犯得着耽误我的功夫?”
春桃听到白卿言这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秋环身体一颤,仰头望着容色冷清的白卿言,贴身婢女的名声都被罗富贵糟蹋了,镇国公主这是还要护着春桃吗?
白卿言起身朝着董老太君、董清岳和崔氏行礼:“今日之事事关我的贴身侍婢,处置上若有逾越还请外祖母、舅舅、舅母,多多包涵!”
董清岳颔首:“你是公主之尊,别说处置他们,就是连带这长茂一同处置也是应当应份的!”
董长茂一听这话,脸色煞白,忙跪下抱拳:“任由……镇国公主处置!”
“春桃,你起来!”白卿言将中衣递给春桃,“拿出去烧了!”
春桃颇为意外,但还是听从白卿言的,起身将中衣拿着退出去烧掉。
这中衣被那种肮脏玩意儿碰过,春桃也实是不想要了。
罗富贵睁大了眼:“这……这不能烧!”
“此事与长茂无关,怎么也怪不到长茂头上。罗富贵为了攀附镇国公主贴身侍婢,拿了件旁人的中衣无诬赖春桃,败坏我的清誉,我甚为生气,败坏公主清誉本是死罪,但念及董府二公子,便免罗富贵一死。”
第555章 受罚
罗富贵听到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罗富贵庆幸,就听白卿言继续道:“罗富贵死罪可免,活罪不可赦,割了舌头,打折双腿,丢出董府,即日起不可再入董府半步!”白卿言说完视线又落在秋环身上,“秋环是王嬷嬷的侄女,我便不处置了……外祖母处置吧!”
白卿言话音一落,立刻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仆从,拖着罗富贵往外走。
“长茂!长茂!”罗富贵吓得哭出声来,“长茂,我是你的舅舅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能在董府站住脚啊!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见董长茂不为所动,罗富贵又哭喊着:“镇国公主明鉴啊!都是秋环那个贱人拿着中衣来找我,说有办法帮我娶到镇国公主贴身侍婢的!公主您饶了我吧!”
秋环全身颤抖,直叩首:“没有!奴婢没有!全都是罗富贵冤枉奴婢!姑母……姑母你快给我说说情啊!”
跪在地上的董长茂面色极为难堪,董长澜扶起董长茂:“表姐没说处置你!此事和你无关表姐心知肚明,你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董老太君看着缩成一团的秋环,慢条斯理开口:“秋环,你姑母在我身边伺候多年,的确是劳苦功高,对你也算是尽力了,曾经安排你来我房中伺候,只可惜你的心太大了,我这院子都装不下你!如今偷盗不说,还敢和外男联合算计起镇国公主身边的婢女,坏镇国公主清誉,依着我老婆子的脾气,便将你拖出去当着满府上下活活打死,以儆效尤……”
“都是老奴的错!”王嬷嬷哭着跪了下来,“老奴总想着弟弟只留下了这一个女儿,便一味的护着,让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连镇国公主的婢女都敢算计,老奴知道老太君和老爷还有夫人看在老奴这张老脸上,已经轻纵过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多少次,老奴也无颜再替这个死丫头求情,请老太君按照规矩严惩!否则老奴也无颜再在老太君身边伺候了。”
说完,王嬷嬷重重一叩首。
“王嬷嬷你起来!我如今老了,能说话的人不多,是断断离不开你的!再说这是秋环所为……和你也多大干系!”董老太君说着看向秋环,“你弟弟就留下了这个一个女儿,你照顾着她嫁了人也就算是对得起你弟弟了!我便做主,将秋环杖责五十,若是能撑得过去活下来,便将她配给刘庄头做儿媳妇儿,虽然是个续弦,可刘庄头的儿子人老实本分,也算是良配!”
“不!不要老太君!那刘庄头的儿子是个傻子!姑母……那是个傻子!”秋环睁大了眼哭嚎,朝着王嬷嬷求情,“姑母!姑母我就您这一个亲人,您断断不能看着我跳火坑啊!让我嫁给一个傻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姑母你这就是看着我去死!”
王嬷嬷颔首,按照规矩,秋环闯了这么大的祸,连累镇国公主的声誉,就是打死都不为过,可董老太君看在她的份儿上,还给配了姻缘,虽说那刘庄头的儿子是个傻子,可到底家境殷实,是个好人家!
“多谢老太君!”王嬷嬷朝着董老太君叩首。
“不要!不要啊姑母,你答应过我爹要照顾我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给一个傻子做续弦啊!”秋环高声哭喊。
王嬷嬷咬着牙,扬声让人将秋环拖了出去。
秋环哭喊的声音走远,董清岳这才开口:“将罗姨娘送去庄子上,无事以后不必回来了。”
董长茂脸色一白,睁大眼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董清岳说让将罗姨娘送到庄子上,就像是说随便将一个什么不用的物件儿丢了一般理所应当。
他喉头翻滚,想要上前替罗姨娘求情,可刚才迈出一步,就见董清岳凌厉的视线朝他看来,董长茂咬紧了牙关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董长茂不明白,董老太君都能念及王嬷嬷一个奴才不严惩秋环,为何父亲要这样对自己的姨娘,姨娘可是他的枕边人啊!
“父亲!”董长澜朝着董清岳跪下,“此事罗姨娘并不知情,儿子以为父亲对罗姨娘处置有失公允。”
董长茂眼眶顿时滚烫,看向自己的长兄,满心的感激。
白卿言看了眼舅舅,又看了眼眼眶湿红的董长茂,便知道舅舅这是故意当着董长茂的面儿处置罗姨娘,好给他们兄弟感情加深的机会。
毕竟董长澜一向都护着自己的弟弟,定然会出声为董长茂抱不平,董长茂自然便会越发敬重和感激嫡长兄,长此以往董长茂必定会以董长澜马首是瞻。
如此一来,将来董长澜不论做什么事情,董长茂都将会是董长澜最忠心的助力。
尤其是现下,南疆之事在秋收之后就要安排起来,董长茂是否能对董长澜忠心,是此事能够悄无声息办成的关键。
所以舅舅才会在出事之时,派人将董长茂唤回来吧。
舅舅为了这兄弟二人能够齐心,也是费了心力的。
察觉到舅舅的意图,白卿言便没有出声再劝,只见董长澜直起身开口:“罗姨娘即便是有错,也只是不舍兄妹之情,让罗富贵进了府,若是父亲真的要罚……不如就让罗姨娘禁足一月,往后不许再招罗富贵进府便是!长茂即将要成婚,还请父亲为了长茂,留罗姨娘一分体面吧。”
董长茂见董清岳眉头紧皱的模样,也忙跟着跪了下来:“父亲,姨娘有错,儿子知道不该替姨娘求情,哪怕父亲终身将姨娘软禁在院子里都可以,求父亲千万不要将姨娘赶到庄子上去!”
“你看呢?”董长茂侧头看向白卿言。
“长澜说的有理!”白卿言视线落在董长茂的身上,“就事论事,此事罗姨娘并未参与其中,却在知道事发之后,自发来外祖母院子里请罪,如今还在日头下跪着,就算是真的有失察之罪,也算是受罚了。”
第556章 活着
董长澜忙拉着董长茂,朝白卿言一拜:“多谢表姐宽宏!”
董长茂被董长澜护着,心中酸涩又温暖,望着自己兄长的目光极为感激。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不处置罗姨娘了!告诉罗姨娘让她回去好好静思己过,不要再同那罗富贵来往,她若是能如长澜一般为长茂考虑,就自行禁足吧!”董清岳搁下手中茶杯,起身朝董老太君告辞。
一行人从董老太君上房散了,白卿言才将春桃带回房中,春桃眼睛还是肿的。
白卿言望着抽泣不止,还不忘端水来伺候她净手的春桃道:“以后自己的东西要多留心一些,尤其是出门在外,不比在咱们自家府上,难免就有那些不开眼的……想要还用些肮脏手段对付你!”
春桃用力点头:“都是春桃不好,给大姑娘添麻烦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算计到你的头上,怎么能是你给我添麻烦!”白卿言一边净手,一边看着掉金豆豆的春桃,伸手接过春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好了,不哭了!我看啊……等陈庆生回来,还是请母亲做主早早的把你们的亲事办了,也免得我们春桃越长越漂亮,让旁人惦记。”
“姑娘!”正在哭的春桃脸一下就红了,跺着脚嗔了一句,端起白卿言净了手的水盆,转身就朝外走。
白卿言低笑一声,心里倒是真真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也不知道锦桐出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已经太久没有递信,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让白卿言心底隐隐不安。
白卿言在临窗软榻上刚刚坐下,拿起书籍,还未翻开,就见刚刚满脸羞红躲出去的春桃匆匆进来,朝白卿言福身行礼后道:“大姑娘,卢平带人回来了,请见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