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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敢入狱救梁王,也人敢趁乱救自家孩子。
孩子被太子替皇帝强行征召的百姓见洛鸿城已乱,想到自家孩子还如同牲畜一般被关在府衙内,如何能不焦心?
那些为了孩子不怕死汉子……趁乱挨家挨户叩门,喊上孩子被带走人家正直壮年的汉子,凑了二十几人,各自带着趁手的家伙事儿,冲向府衙去救自家骨肉。
府衙内的兵全部都被调去城门御敌,只留六人看守那些被关在府衙笼子里的孩童。
百姓中带头之人怕死拼伤到孩子,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灵机一动,带着三人绕到府衙后方,将府衙后宅给点了。
大火引开了守着孩子的衙役,百姓们破门而入,用榔头砸开了被铁链锁住的牢笼,护着孩子们往外逃……
谁知,还未出府衙,就看到有十个带刀的将士冲入府衙之中,那二十多个汉子……忙将哭啼不休的孩子们护在身后,有的举着自家镰刀,有的举着自家锄头,各个誓死如归,大有要拼命的架势。
“爹!我怕!”一个小女娃抱住一个汉子的腿,泪眼汪汪看着门口的将士,哭着道。
入城之前,白卿言曾有命,让那一百将士入城之后,分出十人前往府衙解救被关押在府衙之中的孩童,务必要护好孩童的安全。
没成想他们刚刚打开城门,前来府衙救这些孩子,就见这些孩子的父亲已经先他们一步……
大周将士带头的小队率收了手中刀,朝着这些汉子拱了拱手:“在下是秦夫人白锦绣麾下将士,奉大周女帝之命前来解救被强行扣在府衙的孩童,既然你们已经先我们一步,就速速带孩子们回家,城中大乱……暂且不要出门!女帝有令……不得伤百姓分毫!等大战平息,定会通知诸位!”
小队率说完,也不停留,带着将士们转身离开,重新回去投入战场之中。
“大周女帝?”洛鸿城的百姓有些茫然。
“秦夫人白锦绣我知道,那是镇国公主的妹妹!”
“听说镇国公主在率兵驰援大都城之时,沿途解救被强行征召的孩童,已经反了!难不成……镇国公主要登基为女帝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赶紧把孩子们都送回去!听那个当兵的话……躲在家里不要出来!”带头来救孩子的汉子道,“快走!”
汉子们牵着一个个孩子,藏于黑暗墙影之中,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家跑去。
——
洛鸿楼内,皇帝犹如困兽,他死死盯着白卿言,却并未推开将他保住的高德茂。
皇帝心知肚明,他不是白卿言的对手,外面更没有一个人可供他差遣,而且此时……白锦绣也已经率兵杀入城中,晋国大势已去。
可他是晋国的皇帝啊!白卿言怎么敢反他!
大长公主看着怒目切齿的皇帝,语速沉缓:“曾经白家未曾萌生反意之时,你疑心白家会反,朝中奸佞之臣揣摩上意,争相出力要替陛下铲除白家这个心头大患,如今便果然如你所愿……白家反了,本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又何苦如此生气?”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们都是乱臣贼子!”皇帝额头青筋直跳,“你身为皇室大长公主,助你的孙女儿毁了林氏皇权,你就不怕死后无颜面见祖宗?!”
坐于灯下的大长公主
“说来惭愧……老身这个做祖母的,未曾在老身这孙女儿称帝之路上,帮过一点忙,反倒是为了林氏皇权费尽心计的在算计她!”大长公主倚着隐囊,显露老态,语声缓慢,她望着晋国皇帝,摇了摇头,目光凌厉,带着强烈的痛恨和厌恶,“反倒是你,为求长生不老,修建九重台,用孩童性命炼丹,弄得晋国天怒人怨,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纷纷造反!你……才是推着老身这孙女儿登基的最大助力,心知肚明的事情,皇帝……又何必自欺欺人总是怪罪他人?”
“对林氏皇权,老身自问……问心无愧,它日见到林氏祖宗,老身也算是能有所交代,可这林氏偌大的家业……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中,你却自斩臂膀,杀了镇国王白威霆,也终于将这林氏皇权断送在了你的手中。”大长公主袖中的檀香佛珠从手腕上滑落至手中,慢条斯理拨动了起来,“该担心如何对林家列祖列宗交代的,是皇帝你自己!老身要担心的,是死后如何和白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你我都是罪孽深重之人,一个……对不起林家,一个对不起白家!将来地下相逢……老身可得讲给你父皇听听,你父皇板子的滋味,想必你还记得。”
提起父皇的板子,到现在皇帝臀部还在隐隐作痛,他恼羞成怒,根本就听不进去大长公主的话,吼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们都是乱臣贼子!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满心都是他的姑母背叛了林氏皇权,他这个祖母的孙女儿是晋国的乱臣贼子。
此时的皇帝真是极为后悔,当初就应该在白家一门男儿死在南疆之时,将白家的女流之辈全部赶尽杀绝,如此……便不会有白卿言和白锦绣这两个贱人生事,坏他登九重台的大事。
白家果然是他的扫把星,白威霆当初去南疆战场的时候,怎么不把这些白家子嗣全都带去表忠心,怎么不全都死在南疆!
第909章 微不足道
“陛下……”高德茂抱着皇帝的腿,看向大长公主,恳求道,“大长公主此事怨不得陛下啊,陛下是被国师那个妖道给蛊惑了,那个妖道才是罪魁祸首。”
提起国师,皇帝想起国师曾经叮嘱皇帝必须在六月十六日登上九重台之事,他再想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糟糕,眼眶发青发黑的皇帝如同魔障了一般,强压下心中对白卿言痛恨,用商量的语气同白卿言道:“白卿言,朕……与你做一个交易!你若是肯帮朕召集一千个童男童女,助朕炼丹,助朕登上九重台,朕……便将这个皇位传给你,倒时候你名正言顺,白家便也就不是乱臣贼子了!你我各取所需。”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绝望的闭上了眼,对这个皇帝再也没有一丝期待。
白卿言望着皇帝,目光清明淡漠,并未因皇帝的话而狂喜,也没有因为皇帝的话而发笑,曾经对这个皇帝有多痛恨,如今白卿言就觉得这个皇帝有多可笑,甚至打从心底里觉着他可怜。
竟然相信什么长生不老的鬼话。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千古长青的人寿,真正能让人在这万古长时之中留下痕迹的,便是建功立业四个字,可惜皇帝永远也不会明白。
或许这位晋国皇帝会在史书之中留下痕迹,晋国最后一位皇帝……因为要求长生不老,兴建九重台,要用一千童男童女的炼丹,使多地造反,一国灭亡。
连抱着皇帝的高德茂都被皇帝这话惊到了,他仰头望着皇帝,满眼不可思议……
皇帝先是用皇位同梁王交易,后来梁王被擒,忠于太子的秦尚志掌握兵权,皇帝复了废太子的太子之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太子为他征召一千童男童女。
现在……更是拿皇位和镇国公主做交易。
但是,举国上下多地造反,镇国公主顺势而为意图登基为女帝,哪里会有人觉得镇国公主是乱臣贼子,哪里会有人污白家名声?
就即便是列国,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里,难不成燕国或者西凉又或者戎狄会不怕死……拒不承认大周女帝?
连高德茂都能看得明白的事情,皇帝居高位如此之久,又怎么会看不透,无非是鬼迷了心窍,又还带着几分糊弄小姑娘的意思。
不等白卿言回答,门外陡然传来杀声,刀剑碰撞传入洛鸿楼内,吓得如惊弓之鸟的高德茂全身一颤。
很快,沈天之将洛鸿楼的门推开一条缝隙,带着十几个护卫急速进来走至白卿言身边,低声在白卿言耳边道:“梁王带人杀上来了,他们有备而来周围点了火,且来的都是顶尖的高手,我的意思是我们拼死为陛下同大长公主杀出一条血路,护送陛下和大长公主离开?”
白卿言抬眼,梁王……
她还以为梁王都已经死了,没成想梁王还活着,也是命大了。
皇帝耳朵倒厉害,沈天之语声如此小,竟然也听到了,皇帝哈哈哈大笑,在空空荡荡的大殿显得十分狰狞:“白卿言现在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要你答应朕,朕便下旨传位与你,即便是梁王也无法奈何你,怎么样?”
白卿言并未搭理皇帝,面色沉着,抬手解开手臂两腕间缠绕的铁沙袋,铁沙袋坠地……将地板砸的通一声,吓了跪地抱着皇帝的高德茂一跳。
不等沈天之反应过来,白卿言已经抽出沈天之腰间佩剑,吩咐道:“你带人在这里护住祖母,我出去看看……”
沈天之腰间一空,忙出言阻止:“陛下不可涉险!”
沈天之是个文人,即便是带兵打仗,也是被将士们护在后方,制定策略之人,哪里经得起真刀真枪的拼杀,她示意沈天之放心:“你带人护好祖母!将晋朝皇帝管控起来,若有必……要不必留活口。”
高德茂心中震荡不已,他全然没有料到,白卿言胳膊上缠绕着这样重的铁沙袋……刚才竟然还能够以那么快的速度接住皇帝砸向她的花瓶,可见白卿言的武功早已经恢复。
完全被忽略的晋朝皇帝,面色难看,高呼:“白卿言!朕在和你说话!”
可白卿言充耳不闻,拉开两扇雕花木门往外走……
白卿言一开门,只觉热浪迎面扑来,洛鸿楼四面冲天的火光,滚滚黑烟随风乱窜。
洛鸿楼依山而建,四面全都是峥嵘的翠绿高树,此刻已然是红彤彤一片,全都被笼罩在熊熊黑烟之中。
就连洛鸿楼两侧的奇花香草,都被热气扑的蔫了下去,毫无精气,原本晶莹的花瓣也被黑烟熏得面目全非。
皇帝见状正要上前跟,沈天之身旁的年轻护卫已经拔剑,长剑直指皇帝,丝毫没有畏惧皇帝之威的模样。
洛鸿楼外,几十将士齐齐拔剑戒备立在高阶之前,洛鸿楼护卫在身后。
浓烟翻滚的高阶之下,梁王被五十好几的高手护卫在正当中,他抬头就瞧见了立在高阶尽头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处的白卿言,梁王单手扣着护在他身前高手的肩膀,望向白卿言的目光狠辣阴森。
梁王心沉,打定了主意要让白卿言死在这里,趁着白锦绣攻城,洛鸿城内大乱,几乎将储存在洛鸿城内的所有火油都用上了。
火遇油,几乎瞬间成势,连同那百年巨树都难以幸免被来势汹汹的烈火吞噬,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烈火缠绕灼烧的树干被烧断,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缓缓倒下,可瞬息之后……那火苗又点燃了旁边草植,巨大的火舌“噌”地窜起,犹如周身带火的巨蛇张着血盆大口,在峥嵘绽放的奇花异草一路蜿蜒朝洛鸿楼方向扑来。
目光所及,除了被火光映亮的通红之色……便是黑色的浓烟,和漆黑的夜空。
就连这洛鸿楼重檐上挂着的铜铃都被热浪扑的叮当作响,浓烟将铜铃迎风那面熏的发黑。
再这样火光逼人的夜里,就连那杀声和刀剑碰撞的金戈声,都显得微不足道。
第910章 狂喜
白卿言跨出洛鸿楼,含着手指吹了一个长而响亮的哨声,只身立在众将士最前。
台阶下护卫洛鸿楼的将士们,被梁王所率的亡命之徒逼得不断向后退,听到哨声还没来不及回头去看,就见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匹如同白色闪电的骏马,一路踏人飞驰,狠狠将梁王身边杀手踩踏倒地,从众人头顶上方跃起,嘶鸣着朝洛鸿楼高阶之上……它主子的方向飞速冲去。
梁王知道白卿言箭无虚发厉害至极,哪怕此刻白卿言手中并未拿着射日弓,他还是十分谨慎的将整个身子都躲在旁人身后,全身紧绷戒备:“范余淮……白卿言就在那里!杀了她……救出父皇,不论在我这里还是在父皇那里,你就大都是晋国的功臣!”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范余淮一剑砍下敌对将士人头,抬眼的一瞬,只看到一匹白马从头顶飞跃而过的身影,惊呼:“拦住那匹马!”
白马其势汹汹,才有举刀拦截者,那白马便扬蹄将人踏倒,那人喷出一口血,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没了气息,白马并不恋战……杀声之中急速冲向主子。
白卿言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拽着太平的马鞍一跃而上,扯住缰绳勒马,通体雪白的宝驹扬蹄长嘶,火光映红了经历过百战的银甲,那身形颀长纤瘦的女子红色披风猎猎,眉目冷冽如刀锋,周身都是如这烈火般炙热逼人的杀气。
“陛下!”沈天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把红缨长枪,追出洛鸿楼,浓烟之中,将银枪朝着白卿言的方向丢去,“接枪!”
白卿言手腕一转,狠狠将手中利刃插入骏马脚下玉阶之中,抬手接住红缨长枪,扯住缰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