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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刚一口就应了:“那敢情好,这可是两桩大喜事儿啊,周末中午是吧,到时候我一定到!”
李心兰又赶紧补了一句:“总共也就请了几桌而已,免收礼的,你可别拿什么东西来,不然酒席我都不让你吃了!”
谢承刚“啊”了一声:“李大姐,你这不是叫我过去白吃吗?那怎么好意思——”
李心兰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就是要请你们过去凑个人气热闹热闹,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忙,跟我们还说什么白吃不白吃的。
不过我也不跟你客气,还真是有件事想问问你,我那一楼专门修成了门面,打算开个店子搞裁缝铺子,兼卖成衣和一些小饰品。
二楼打算做个家庭小作坊,搞头饰加工,现在正在招女工过来。
你在工商所那边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我把营业执照尽快办下来,还有那个……什么管理费定低一点?”
谢承刚嘿嘿笑了:“李大姐,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跟管这片儿的工商所副所长是好兄弟。
你把身份证户口本和房本儿这些准备好,再准备几张一寸两寸的照片备着,弄好了就过来找我。
我带你过去办照,保证能有多快就有多快,把营业执照给办下来,那个个体工商户管理费也给你往最低档的定。”
李心兰顿时喜出望外:“行,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下午就过来找你,这几天要能办下来,我们就赶到下个周末开业!”
装电话的事,刚才去居委会的时候,居委会仇主任说他侄儿在电信局,可以帮忙尽快装上。
现在营业执照和管理费的事,谢承刚也给她包圆了,税务那边有陈怡帮忙,实在是一个好的开头啊。
李心兰告别了谢承刚,兴兴头头地走了,谢承刚也哼着小曲儿往所里走,他前脚刚进了门,门外面的那只大垃圾桶后面就传来一阵动静。
王绍发捏着鼻子从垃圾桶后面站了起来,几步跳得远远的,用力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这才长吸了一口气:
“真他女娘的臭死老子了。”
看着李心兰走的方向,又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再臭也值得啊,幸好我机灵……”
王绍发当时也是心里一动,见谢承刚和李心兰两人没注意到他,就往垃圾桶后面一蹲,没想到还真让他听到了不少事。
李心兰家里修新房子他是知道的,不过那时候他去了几次找李心兰,都被那个姓赵的工头给恶声恶气地轰走了。
没想到这个寡妇竟然不是修的平房,而是三层楼房,那可是小洋房了!
还有她那个拖油瓶女儿,居然那么厉害,都被保送进京都大学了,以后说不定毕业了就能留在京都工作了,那就是大城市的人了!
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去大城市多危险,当然最好是家里人陪着去咯。
如果他和李寡妇成了一家人……
他和李寡妇要继续留在这里做生意挣钱,但是他两个儿子可以跟着一起去京都啊。
安幼楠成绩那么好,都能保送到京都大学了,以后要在京都站稳脚跟肯定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老大老二跟在后面,就能在那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了,他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就成了大城市的人了……
当然,前提是——
他和李寡妇成了一家人!
王绍发抹了抹嘴角不自觉流出的一丝口水,眼中一片志在必得。
第304章 各家
谢承刚一进所里,就有人跟他说了一句:“小谢,刚才有个姓李的女同志过来找你,说是就住在清河街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听说你出去了,她也没留话就走了。”
谢承刚点头应了,伸手去取自己的搪瓷缸子:“刚在外面正好碰到她了,她是来请我过去做客的。”
另外一位大姐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个李同志,是上次来过我们所里的吧,我记得她好像是个寡妇?莫不是现在找到人要办喜酒了?”
谢承刚正在喝水,差点没一口呛着:“孙大姐,你可别乱想,李同志请客是她女儿被保送到京都大学去了,再加上她家起了新房子——”
“啥?”孙大姐一双眯缝眼都快瞪圆了,“就上次那个,嘴皮子跟刀子似的姑娘?她被保送到京都大学了?”
派出所里顿时一阵小骚动。
“我们县以前从来没有人被保送到京都大学吧?”
“十几年了考进去的都才那么一两个,别说保送了。”
“那姑娘厉害啊,上次她帮她妈说话,我就看出来了,那小嘴,一套套说出来怼得死人啊……”
“该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啧,上次闹的那事还是我们所里帮她家解决的呢,她家就是从乡下刚进城的,哪来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再有关系,她要是个不顶事的,人京都大学也不会要她啊!”
“难怪要请客,我要是有这么个争气闺女,每天都得笑醒咯。”
“可惜我家那小子去年没考上大学就招工去了,不然把他往人家家里一送,跟着学上几个月,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承刚立马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谢承礼。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他要不要把弟弟抓过去请小安帮忙突击一下?交一笔学费也行啊!
谢承刚起了这心思,下午一下班就等不及回家了。
向春燕见儿子早早回来,脸上如沐春风:“水都给你烧好了,赶紧去洗个澡收拾得清爽点,别让你郑叔久等。”
谢承刚一脑子发懵:“妈,干嘛?”
向春燕瞬间明白儿子今天早早回家只是个巧合,恨铁不成钢地一指头戳了过去:
“上午我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敢情你一点都没记住?赶紧地去收拾,一会儿相亲你给我仔细着点,不然等你回来我就收拾你!”
谢承刚捂着额头飞速闪进了自己房间。
早上那会儿他忙得要死,又急着出去,他妈打电话过来,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他不敢挂电话,只能嗯嗯嗯、好好好了,还真没留心他妈说了些什么。
“你郑叔在永吉大酒店二楼6号包厢等你,你给我穿精神点!快点!对了,别忘记把发胶打上!”
门外传来向春燕一声狮吼,谢承刚无奈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妈~~~”
去就去,谁怕谁!不过,要别人姑娘看不上他,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永吉大酒店。
陈怡在6号包厢门口站定,抬头看了眼包厢号,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照了照,又呲了呲牙。
嗯,偷偷涂的口红看起来并不是很显眼,而且没有沾到牙齿上——
哐!
包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正呲着牙的陈怡来不及闭拢嘴,就跟一个头上抹满了发胶的年轻小伙子正正照了个面。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
陈怡手忙脚乱地把小镜子收进包里,又掩饰地用手捋了捋头发,努力摆出了一副镇定从容的姿态。
小伙子怔了一下,脸色古怪地咳了几声,往旁边一让:“那个……请进。”
包厢里传来了郑建设热情洋溢的声音:“是小怡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陈怡立即扬着下巴,微微斜瞥了小伙子一眼,仪态万千地踩着高跟鞋从他面前越过:“郑叔叔。”
谢承刚抓了抓被发胶抹得跟刺猬似的头,忍着笑把门关上,也跟着走了过去。
郑建设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来,小怡,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小谢,谢承刚,现在在清河街派出所工作。
小谢,这位是陈怡,刚刚毕业分配到税务局。小怡,今天你应该过去报到了吧?分到哪个股?”
陈怡笑着应了一声:“分到人事股。”
郑建设呵呵地笑:“那不错,姑娘家坐办公室守家挺好的,那是组织对你非常信任啊,全局的工资都在你手上了。”
“哪里,我才去也就是打打杂。”陈怡谦虚了一句,看到谢承刚朝她看过来,矜持地伸了一只手过去,“谢承刚同志,你好。”
这女人可真能装,装得像是刚才呲牙裂嘴的人不是她一样……谢承刚暗自腹诽了一句,脸上客气地端着笑,伸手回握了一下:“陈怡同志,你好。”
八十年代的相亲,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两个青年男女就算是认识了。
郑建设居中当了调和剂,自觉把气氛调节得不错,一顿饭吃完,就打算功成身退:
“今天晚上电影院还有电影,你们正好可以去消消食,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去了。”
当个中间人把两边拉到一起吃顿饭互相认识就行了,看电影这种小年轻们才喜欢的调调,他要是再掺合,那就是高瓦数的电灯泡了,还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那种。
他还是赶紧溜了溜了。
郑建设一走,谢承刚和陈怡两个就跟着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
“我还有事……”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对视了一眼,谢承刚很快就转了话头:“那正好,看电影就不去看了,现在天色也早得很,我看送你回去也没必要——”
陈怡哼了一声:“那就各回各家!”
谢承刚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和陈怡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刚走出门,迎面走来的几个人中就有一个姑娘惊喜地喊了一声:“陈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看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印爱华,而当年同级不同班的校草乐衍也跟印爱华一起,陈怡悄悄吸气收腹,身姿款款地停下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是爱华啊,你好,我刚回来没多久。”
年轻人都喜欢这调调
印爱华了然:“是哦,你今年毕业了,应该参加工作了,在哪个单位上班啊?”
一眼瞥见跟陈怡一前一后走出来的谢承刚也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等着,印爱华冲陈怡挤了挤眼,“跟对象出来吃饭?”
对象?谁要跟这个刺猬头处对象!
陈怡差点没跳起来,飞快地扫了更有男人味儿的乐衍一眼,一口就否认了:“不是,我就是认识他,恰好走一起而已!”
陈怡又没特意压着声音,谢承刚耳朵也不聋,只觉得她这话真真是正中下怀。
这么喜欢装的女人,谁喜欢谁去,反正他是受不住的。
刚才他停下来,也只是觉得不跟对方打声招呼、说声“再见”就走太不礼貌而已。
不过正好陈怡说这话,看来他不用特意再去打招呼也行。
谢承刚看了陈怡那边一眼,跟她挥了挥手意思了一下,正打算走,身形又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冲对方呲了呲牙,见陈怡看到了,这才转身走了。
如果不是乐衍和印爱华在这里,她得保持形象,陈怡差点想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扔过去。
这个片儿警也太过份了!
不就是撞见她照了下镜子吗?吃饭的时候一脸古怪地忍着笑就够让人心里不痛快了,犯得着临走还要这么讽刺下她吗?
刚才陈怡语气有些激动,说话大声了点,一直站在一边并没有靠过来叙旧的乐衍眉头皱了皱:“小印,我们该进去了。”说完和另外几个人先走了。
印爱华脸色有些尴尬:“呃,是这样啊,陈怡,那你忙,我和同事有个饭局,我们先进去了。”
不等陈怡点头,又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句,“咳,陈怡,你牙齿上沾了片菜叶……”
印爱华匆匆走进永吉大酒店了,留下陈怡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片刻,才想起来赶紧翻包把小镜子找了出来。
呲牙一照,犬齿上果然沾了片菜叶,不张大嘴大声说话还看不出来,那她刚才一时语气激动——
敢情片儿警冲她指着嘴又呲呲牙的,是提醒她牙齿上沾菜叶了?
她误会了人?
这个该死的片儿警,要提醒就直说嘛,打什么哑谜,也不知道之前站在一边的乐衍有没有看到……
亏她还用力吸气收腹地保持形象,今天可是丢大脸了!
陈怡脸色红得像熟透了的大虾,急忙背过身捏着手帕把那片菜叶揩出来,然后脚步匆促地往家里奔。
没想到越急就越出错,没走两步,一个没注意,高跟鞋踩在了一块小石头上,脚踝一拐就给葳了。
“妈呀,痛死我了!”陈怡痛得眼泪花花的,一瘸一拐地颠了几步,正要找找附近有没有药店先上个药,一辆自行车“嘎吱”一声在她身边停下了:
“陈怡同志,你怎么了?”
一听是片儿警的声音,陈怡飞快地站直了身子:“没怎么啊,你不是说你回去吗,还跟着我干嘛?我可告诉你——”
“得了吧,你就省省劲儿别装了,脚葳了是不是?上来吧,我带你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不然脚脖子得肿老大。”
陈怡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自行车不说话,她不要面子的吗?
谢承刚翻了个白眼:“爱上不上啊,再不上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