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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囡囡,你个背时的化幸子!你要死给我死到外面去!别来缠着我们!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张银桂突然冲上前,一把拎起安楠就想往外拖。
“张银桂你给我滚开!”
李心兰用力推开了张银桂,蹲下身将安楠背到了背上,“囡囡,婶不会看着你死的,婶现在就带你去找廖大夫!”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安囡囡这身体长得面黄肌瘦,隔着一层冬天的破棉袄,都感觉得到她那一身的骨头硌得人背疼。
李心兰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往卫生站奔去:“张银桂,你会得报应的!”
“我呸!”张银桂几乎挨着李心兰的脚后跟重重把门关上,隔着门缝还叫骂了一句,“李心兰,你那么爱管,那贱胚子就送你当女儿了,她跟我安家没关系了,给你好好管个够!”
李心兰没心思跟她打嘴巴子仗,只顾着闷头急走。
伏在李心兰背上的安楠轻轻吐了口气,小心地伸手擦去李心兰脸颊流下的汗水:
“婶,你别慌,我刚才是吓他们的,我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李心兰脚步顿了顿,松了一口气,又把安楠往背上托了托:
“吓吓她们也好。但是你这一身伤,还是得到卫生站去好好看看才行。
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伤得趁早治了才行,千万不要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婶子心里真是后悔,早知道昨天就让你在我家里把桔子糖吃完再回去就好了。”
昨天安囡囡怕挨骂,急着回家做事,把李心兰给她的那个桔子糖揣在了兜里,回家后做完了家务,才偷偷拿出来吃的。
没想到吃的时候被安小云看见了,结果引出了后面这么多事。
“婶,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她们嫌我是扫把星,每天心里不痛快了,就打我出气!
没有这件事,也会有下一次,总有一天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安楠搭在李心兰肩膀上的手指紧了紧,“婶,我不想被他们打死,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什么帮不帮的,囡囡,你想要做什么只管说,婶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婶,我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离开安家,自己出来单独立户,你能帮我找村长那儿说说吗?”
“你想单独立户?”
李心兰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摇了摇头,“你才15岁,又是个女孩子,想单独立户是不可能的。
村里大部分孩子在家里都挨过打,可哪家孩子不是跟着大人过的?
这打轻打重的,哪怕被打死,村长都不会管的,婶也没办法说服得了他。
而且看到你没事,你妈肯定又会把你拎回来,不可能同意你分开立户的!”
安楠咬了咬嘴唇。
她也只是试着问问,看看李心兰能有什么办法或者路子。
要跑走是完全可以跑的,但是户口本被张银桂锁在柜子里,钥匙也是随身带着,安楠偷不出来。
如果没办法从安家分出来单独立户,那她也只有冒险逃出去当黑户这一条路了。
当一个黑户的话,在外面面临的风险就太多了……
安楠不说话了,李心兰却小心地开了口:“囡囡,婶子就是问你一句,如果、如果让你给婶子当闺女你愿不愿意?”
安楠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李心兰会这么说。
李心兰成了寡妇后,收养过一个男孩子,从6岁一直养到了15岁,村里人都说她总算熬出来,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享福了,没想到那孩子的亲生父亲突然出现,把男孩子带走了。
这一走就是6年,曾经的养子从来没跟她再联系过。
李心兰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被村里人背地里无数次取笑她鸡飞蛋打一场空,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地去帮别人养儿子,还供人读书,结果养了一头白眼儿狼,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
安楠原以为李心兰会被这件事冷透了心的……
扫把星的命
见安楠沉吟不语,李心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往卫生站走去:
“婶子是个寡妇,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是不怎么好,你要是跟着婶子,比别人家是比不得的——”
“婶,我愿意!我愿意的!”
条件差算什么,安楠上辈子随便研制出一项药学专利,就有无数药厂拿着支票排队等着想买。
重生了这一回,那些东西依旧牢牢记在她脑子里,还怕改善不了以后的生活条件?
重要的是,李心兰心地善良,常常悄悄地把挨过打的安囡囡带到家里来,给她上药,给她塞点好吃的,还允许她翻阅家里的书……
这样的人愿意收养她,帮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安楠怎么会不愿意?
“婶,谢谢你……”
安楠几乎是感极而泣,李心兰连忙安慰:“别哭,别哭,小心眼泪浸了伤口,以后会留了疤。
你愿意的话,等婶把你送到卫生站了,我就去找你家里说这事。
你也别听她们骂的什么‘扫把星’,婶不信这些,到时候,我们娘儿俩把日子好好过起来,看她们还怎么说!”
安楠努力忍住了泪,连连点头,又赶紧提醒了一声:“婶,这事儿你不能这么过去说!”
别看张银桂刚才叫着什么“那贱胚子就送你当女儿了,她跟我安家没关系了”之类的,李心兰真过去谈收养了,张银桂根本就不会轻易答应!
安楠死了也就算了,要是还继续活着,安家肯定会把她继续拖回来做牛做马。
而且15岁的姑娘,再养个两年,都能放出去说婆家了,很快就是一笔彩礼进账,安家会舍得丢得这一注大财?除非李心兰出得更多!
安楠凑近李心兰耳边,压低了声音:“婶,一会儿你把我送卫生站以后,就请廖大夫帮个忙……”
把安囡囡那个扫把星扔了出去,张银桂觉得家里空气都新鲜了几分,刚剥了几粒烤花生扔进嘴里,院子门就被人砰砰拍响:“良材娘,开门!”
一听是丈夫安向红的声音,张银桂急忙跑过去开了门。
“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
农村的院子门平常都不关的,安向红在村头打牌输了一块多钱,口气就有些冲。
张银桂连忙解释:“还不是囡囡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给李寡妇喂了什么迷魂药了,哄得李寡妇过来帮她强出头。
刚刚才吵了一架,李寡妇把那个死丫头背卫生站去了——”
一听到安囡囡被送去卫生站了,安向红的脸就拉得老长:“送什么送!
那个贼骨头敢偷钱,没打死都算轻饶她了,还浪费钱送她去卫生站做什么!有那闲钱——”
“安向红,你在家里就正好!”
院门被人拍了一下,卫生站的廖大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心兰。
“刚刚李妹子把你家囡囡送到我那里,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得送到镇医院抢救才行,你们赶紧拿上存折本子准备走。”
一听到要钱,张银桂就跟脖子上竖毛准备开打的公鸡似的:
“廖大夫,这钱你别跟我们要!李心兰之前可是一口说得好,给那死丫头治病的钱
“要是小病小痛,李妹子这里出了也就出了,现在囡囡被打得太厉害,情况很危急,这钱你们也有脸让李妹子出?”
想到安楠那一身新旧斑驳的伤痕,廖大夫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就腾腾又冒了出来,
“你们是囡囡的爹娘,还是李妹子是她娘?打人还是你们打的呢!你们赶紧准备好钱,抓紧时间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天杀的扫把星,我就知道她生下来就是个讨债的!”
接到丈夫安向红递过来的眼神,张银桂张嘴就骂了一句,拉着脸看向廖大夫,“廖大夫,都是一个村儿的,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看不到。
一家子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个个都张着嘴巴等着要吃要喝!
两个小的还要交学费书费杂费,全都指着从地里刨出来的那点收息,家里现在哪里拿得出钱?”
廖大夫对村里各家各户的情况确实是门儿清。
别的不说,安家年前才杀的那头大肥猪,自家没舍得吃肉,只留了些零碎,剩下的就全卖钱了。
那头大肥猪,可是安囡囡每天背着个大背篓去打猪草回来喂大的呢,结果要救命安家却不肯拿出一分钱!
“安向红,你每天有钱去村头打牌,就没钱给你家囡囡救命?”
廖大夫口气不好,安向红连忙辩解:“廖大夫,我也就是看得多、玩得少,也就偶尔玩个一毛两毛的而已。”
廖大夫摆了摆手:“你别给我解释这些,囡囡还躺在那里吊命呢!
你们赶紧想办法把钱凑出来,跟我一起送她去镇医院抢救!”
安向红闭着嘴不吭声了,张银桂拍着大腿叫苦:
“难不成为了治她一个,让一家子都得吃糠咽菜?廖大夫,你也别管她了,是死是活,都是那扫把星的命!”
“囡囡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父母的,怎么能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管她呢?”
跟在廖大夫身后的李心兰又气又急,“你们把她打成这样,还眼睁睁看她去死——”
李心兰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张银桂早冷笑着等在那儿了:
“我们狠心?刚才是谁就在这个院子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们不管我来管的?
怎么,一说到要花钱,就撒手不管了,又想推回来?李心兰,我早就看透你这副面甜心苦的假样子了!”
李心兰也气笑了:“我撒手不管推回来?我面甜心苦?好,刚才在这院子,你也是口口声声说不要囡囡了。
你们不要,现在就立个字据,把她户口拿出来,我现在就上到我户口上去!
你们不要她,我要她,我认她当女儿,你们不救她,我来救!卖房卖地去筹钱我都认!”
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张银桂转身就去屋里头把户口本翻了出来,直接撕下安囡囡的那一页扔给了李心兰:“户口给你了,你拿去认啊!去认啊!”
重生安幼楠!
从户口本撕下来一页,再把这一页户口上到另外一个户口本上去,这种操作镇派出所以前是没有过的。
但是有两方的收养协议,有廖大夫特意请村里开的情况说明,还有安囡囡这个活生生的证据——
人瘦得一把骨头,脖子上带着一道道红印子,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新结了一道道血痂。
一伸手,瘦骨伶仃的手腕上也是几道血红的印子,一直延到袖子里去。
所长和办户籍的女民警都觉得造孽,一个填户口本儿,一个盖章,李心兰户口本上很快就更新了一页:
安幼楠,与户主关系,养女。
重新换个名字,她安幼楠要在这个年代重新发家,带着婶子过上好生活。上辈子母亲走的早,重生一回又摊上那么个心肠毒辣的生母,这辈子说什么也要让养母过上富足宽裕享荣华的日子。
安幼楠坚决不肯进镇医院,她自个儿就是学药学的,医药不分家,对自己身体还是清楚的。
除了外伤和发烧,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身体长期营养不良。
外伤已经用药处理了,发烧在打针吊水以后也退了,营养不良这毛病得慢慢养,没必要去医院花钱。
李心兰拗不过安幼楠,只能和她又搭了廖大夫的牛车回来。
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怕安幼楠冻着,李心兰拿铺在牛车上的一床被子把安幼楠裹得严严实实地让她躺着,自己还坐在一头帮她挡着风。
有瞧见的村民好奇地围了过来:“不是说要送到镇医院去抢救吗,怎么又拖回来了?”
做戏要做全套,免得给李家母女俩带麻烦,廖大夫长叹了一声接了话:“镇医院让拖回家里来……慢慢养着。”
一般人说“有什么好吃的多吃点”,跟医生一字不差地说这句话,那意思能一样吗?
再加上廖大夫那一声长叹,很快大桥村就传开了:
安囡囡怕是不行了,镇医院都不肯收了,让给拖回来!李心兰这回又是弄了个鸡飞蛋打了,白捡这晦气上身,还要给人出一大笔丧葬钱!
村里怎么传的,安家的人听到这事后是怎么幸灾乐祸的,牛车上的三个人根本就不管。
廖大夫怕安幼楠受凉,直接把自家那架牛车赶到了李心兰的家门口。
李家住在有些偏僻的村尾,周围没有几户人家。
被李心兰从牛车上扶下来,趁着周围没人,安幼楠深深给廖大夫鞠了一躬:
“廖大夫,今天的事,真是太谢谢您了!”
廖大夫连连摆手:“谢什么谢,你这丫头,身体还虚着呢,赶紧先回屋里去。
你们以后把日子越过越好,我这心里就畅快了。天快黑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记着按时上药吃药。”
牛车掉头走了,李心兰也赶紧扶了安幼楠进屋里头躺下。
今天大半天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