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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后,才是重头戏。
张娘子叫张大壮把钱匣子抱过来,“卖了两天,咱也能看得出来这卤货是好卖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咱往后卖完了两家当天就分帐,也省得算不清楚。”
苗婉也点头,辛辛苦苦一整天,不分钱总觉得打了一天白工,这怎么可以。
张娘子看着张大壮记的帐道——
“头一天酒楼里四十斤卤下水,卖得四百文。”
“昨日共卖了一贯三百六十八文。”
“今天酒楼那边下水二十斤,猪头肉十一斤,猪肉二十斤,是八百七十五文钱,在瓦市卖了十一斤下水,猪蹄四个,猪肉八十斤,是一贯八百文,共得两贯六百七十五文。”
给酒楼的价格就是先开始说好的下水十文,猪肉头二十五文,猪肉二十文。
在瓦市是买一斤送一两,所以贵一些,下水是十二文,猪头肉三十文,猪蹄子是二十文一个,猪肉一个价儿。
苗婉心算很快,帐没有问题,一共是四贯四百四十三文。
她立刻道:“还要去掉成本,头一天那些就不说了,昨日用的下水和柴火,算五十文,今日一整头猪您收来是多少钱就得是多少钱。”
张娘子不同意,“说好了你出卤水,我们出猪肉,总不能卤水要你出,我们还要收猪肉的钱再分利润。”
苗婉想了想也是,“那人工也得算钱呀,这几天下来大人孩子都累得不轻,阿姆你不心疼几个哥哥和嫂子,我还心疼你和阿达跟着忙活呢。再说驴蛋和狗蛋他们也没少干活,总不能让他们白做。
要不咱们大人每个人得四十文,剩下四十三文分给孩子们,也当是添喜了。要是后头也卖的这么好,咱们每天都拿一部分出来做奖金嘛,家里谁干活儿又多又好,得到的奖金就就最多,怎么样?”
苗婉看着家里几个眼神发亮的尕娃子,冲张娘子挤眉弄眼。
张娘子看着孙子孙女,本来累了一天吃完饭都困得东倒西歪,听见有他们的份儿,有一个算一个,全支棱起来了。
她哭笑不得,“行吧,但要听话才有钱拿,不听话不但没钱,好吃的也没他们的份儿。”
见孩子们头都快点掉了,大人们都明白过来苗婉和张娘子的意思,立刻笑呵呵跟着附和。
着实是家里活儿太多,乔家这边勉强能干活的就苗婉,还累不得,张家人人手也不大够,童工们虽然令人心疼,也着实没办法放过。
不过话说这几天都累得不轻,能捏着几十个大子儿谁不乐意呢?
大人们都感觉打了鸡血一样,睡一觉明天起来还能肝。
说定后,张娘子取出来八百文八十八文给苗婉,八百文是利润,八十文是苗婉婆媳俩的,八文钱给乔蕊这个看孩子的,也算是添个吉利。
苗婉没推辞,直接让耿氏收着,这才各回各家。
到了家,乔蕊跟张家几个孩子玩儿了一天,累得直接睡过去。
耿氏进屋将钱匣子取出来,将刚分得的钱放进去,直接推给苗婉。
“往后咱家的钱都由你拿着,娘就负责伺候好你和小蕊就是了。”
苗婉下意识接过钱匣子,这东西她永远拒绝不了,搞钱人的爱就是这么纯粹。
但嘴上她还是要推辞一下,“娘,您才是一家之主呢。”
耿氏笑着戳戳苗婉脑袋,“咱家要是没这遭横祸,我早该享清福啦,家里本该是瑞臣当家,可他和你公爹还不知道什么情形,往后家里得你受累,咱们后头才能有法子看看怎么照顾他们一下,你不许推辞。”
“哎!那我一定多赚钱!早点让娘住上青砖瓦房!”苗婉咧嘴露出小白牙来,沉甸甸的钱匣子给她的安全感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当然,她立刻补了一句,“娘也不要做太多绣活儿累着眼,过阵子咱们一起去瓦市上,买些棉布和棉花,咱也给爹和相公做两身厚衣裳,想法子给他们送过去。”
最主要的是,得做几床厚厚的新棉被,她们娘仨也要穿新衣裳,舒舒坦坦过冬。
耿氏突然拍了拍脑门儿,“对了,傍晚那会儿张娘子问我,是不是家里没银子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她才会主张着每日分钱,你做的那芳香油,既然说是从京城带来的,就先别做了,冬里日子艰难的人不少,万一被人盯上就麻烦了。”
以前耿氏也不知道芳香油是怎么做得的,没成想这样简单,竟然只需要重复煮水。
虽然需要的时候和耐心不少,可十斤荆芥才不过五十文,就做出来一斤芳香油。
只拿出去二两就换得了五两银子并十五两银子的香料,那一斤岂不是能卖一百两?
五十文换一百两这样暴利的买卖,耿氏听着都心惊。
虽然张家人靠谱,可毕竟刚开始合作,还是不要考验人性的好。
若是有个万一,或者引起定北将军的人注意,乔家就真没活路了。
苗婉认真点头,“我省得,咱们就先从小本买卖做起。”
她没打算现在就用精油赚钱,主要是试探下,也稍微回个本,她连没有精油赚钱的面脂和胭脂那些都没拿出来呢。
有多大的肚子端多大的碗,张家人眼下能把卤货和牙刷给消化掉,人手都很紧张。
她瞧见瓦市还有卖各种奴仆的,其实要是能买几个壮劳力回来是最好的。
那些奴仆被人牙子打骂得太可怜了,她想着买回来,只要好好干活,将来她都按功劳给他们放契,妥妥的元老级员工。
可惜的是,家里没有男丁,买婆子回来还行,壮劳力是甭想了。
想到这儿,苗婉就忍不住感叹,还是能用的人太少了,家里没个男人真是不方便。
宝宝在肚子里挥舞着拳脚附议,苗婉摸摸肚子,看着耿氏若有所思。
认干亲也靠谱,要不,给宝宝找个干叔叔?
作者有话说:
男主:干叔叔是不要想了,掐指一算,我是不是该有戏份了?
第13章
给乔家干活的帮工是张娘子弟弟林大志找来的,既是给胞弟银钱,那就不用按天算了,张娘子直接给了他十五两银子。
林大志怕下雪天来的快,地面会上冻,到时候人再下井就有点太危险,给帮工也算固定工钱。
一帮人都想着早干完早回家,干活特别上心,短短半个月时间,乔家就换了模样。
张娘子面对耿氏的赞不绝口,脸上特别有光,“这也是他们经验足,要是换了那不知根知底的,找不准井眼儿,多打上两回,一个月都捣鼓不完。”
林大志还给井口砌上了张家原先起房子没用完的青砖,等井辘轳架好,院子也修好了。
乔家统共三大两小五间屋子,重新刷腻子换屋顶瓦片比打井还快,一水儿崭新的黑灰瓦。
腻子是黏土和了黄泥、糯米、麦秸,屋子和院墙都变成了暗姜色,看起来像是新起的宅子似的。
再加上一口体面的井,这房子再往外卖,怎么也能得百两银子。
这让外头眼红张家卤肉买卖的人看到眼里,总算是不再嚼舌头了,反正换他们是舍不得这么花钱。
苗婉最满意的是院墙。
原本只有不到两米的墙,是个身手利索的贼都能翻进来,加高后有两米五,上头还插着换下来磨尖了的碎瓦片。
这下子,外头人只要不是特别高的个儿,就是蹦起来也看不见家里在干啥。
耿氏和张娘子这半个月也没闲着,反正都要做冬衣,索性去瓦市把棉花买了,又去布行扯了几匹厚棉布。
两个人针线活儿都很利索,因为不用绣花样,等家里收拾好,耿氏做好了四床新棉被,连带乔盛文父子的尺寸在内的五套棉衣裳。
耿氏早就托张娘子两口子跟来买猪肉的军爷打听过,却没打听到乔盛文父子的消息。
她心里担忧得紧,又不敢说出来让苗婉和乔蕊跟着害怕,只好全身心放在绣活儿上。
等做活的人走那天,苗婉肚子里还没出来的崽都有了自己的新被窝和小衣裳,并着两双让苗婉爱不释手的虎头鞋。
光做这些,家里就花了五两银子去。
要搁在平常,耿氏心里再着急上火,也舍不得这么花银子。
但是卤肉买卖比两家人想的还要好做。
这年头冬里没啥青菜,老百姓们都是用咸菜疙瘩过冬,偶尔买些肉解解馋,也多是拿盐混着萝卜煮油渣来吃。
再奢侈点如那些行商,拿豉酱煮肉就算好的,不是没银子,是确实没多少青菜一起炒,猫冬能把肠胃给猫腻歪了。
有了卤肉以后,老百姓偶尔会买来解个馋,瓦市和条街的各路商人,包括西宁镇上的有钱人家可算是有东西能吃了,几乎天天都派人出来买。
张家原先冬天三天杀两头猪,现在是一天杀一头猪,偶尔飘雪碴子的时候卖的少些,也要两天杀一头猪。
逢瓦市要肉的时候,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杀三头猪才够。
这让张家人都痛并快乐着。
每天分一次钱,眼看着铜板越来越多,连家里的孩子都能体会到为铜板疯,为铜板狂的撞大墙式快活。
可包括苗婉在内,都是一睁眼起来就要忙,她和孙氏还能在厨房呆着偶尔歇一歇,其他人一整天都闲不下来。
驻扎在这边的固北军营里也爱上了卤肉,每回都要半头生猪,半头用来做卤货。
照他们这个卖法,人倒是还没累躺下,张家猪先不够了。
张家后头的养猪栏不够大,也就养着二十多头猪,不敢再多,多了怕伺候不好万一得了瘟病,赔不起。
张屠夫只能带着大儿子下乡收猪,摊子让张二壮带着儿子驴蛋和大房的狗蛋盯着。
半个月下来,苗婉分了七贯二百钱,张家人不算给乔家打井修房子给出去的钱,足足分得了二十八贯八百文钱。
可以说半个月,张家把过去半年的银子给赚出来了。
因为吃得好,疲乏反倒没长肉快,连不爱好好吃饭的乔蕊脸上也见了肉。
有那香胰子洗脸,乔蕊脸和手似豆腐一样,又嫩又白净,跟个年画娃娃一样好看。
耿氏拘着她不肯叫她出门,乔蕊便跟张家的孙女一起做牙刷,也累得不轻,手上全是泡。
苗婉感觉这么着不成,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赚钱没够,可时间久了,是透支生命在干活儿,得不偿失。
昨天半夜开始飘鹅毛雪,苗婉早起就跟张娘子商量了下,拍板休息两天,也好让张家几个爷们缓口气,去村里收更肥点的猪。
张家一百二十斤的猪都杀完了,着实有点不划算。
跟干娘说完,苗婉扭头回去补觉,直睡到天光大亮,要不是外头一直下大雪,她被冻醒,估计睡到下午都有可能。
裹着被子醒神的时候,苗婉再次觉着不行,往后雪越来越多,卤肉现场加热很费卤水,不加热冻冷了也腻。
得换个能现场煮的,荤素搭配,提前把料汤调好,让张家人轮班去瓦市。
否则钱赚到手,人都要累病了。
耿氏那头听苗婉说冷,赶紧将收好了口的被褥搬她屋里来换上,连新做的棉衣也不等过年,让苗婉立刻就换。
旧被褥要往炕柜里放的时候,耿氏才发现了有罐坏掉的羊奶。
苗婉觉得,一孕傻三年这句老话不是没道理,她几乎隔天做一次奶块,都能忘了自己在炕柜里放了半桶羊奶。
用油布封好的罐子打开后,一股子酸臭味儿,熏得苗婉扭头就吐了。
耿氏赶紧把罐子拿门口,“你这是要做啥?要不等你生了孩子再做?”
因为天冷,其实酸腐味儿也不是很重,主要孕妇嗅觉格外灵敏。
苗婉摸着肚子有些郁闷,以前羊奶她都是放在恒温保温箱,哪怕一时忘了拿出来,最多就是奶豆腐味道重一点,发酵完的最上面那层奶嚼口还比平常多呢。
可这个时代保持恒温太难了,虽然西北都是火炕,白天夜里也不是一个温度,哪怕隔着炕柜温度也没办法保持一致。
吃不到的就更惦记,尤其她肚子里还揣着个馋货,一想到抹上奶嚼口后的白面馍,酸甜绵软,比酸奶面包还好吃,苗婉就觉得自己口水泛滥。
“我再想想看,实在不行,拿换下来的棉被捂着放堂屋试试看。”
西北这边因为冬天太冷,大都是火炕,讲究人家用拔步床,会买无烟炭在屋里,再讲究些的人家,还有做地暖的。
不过这样的人家少,就性价比来说,火炕其实就很好。
苗婉的屋子挨着厨房,不生火和生火温差比较大。
但耿氏和乔蕊住的主屋搭了烧炭的窄口灶,白天大伙儿都在堂屋取暖,常煮着热水,晚上只需要注意别叫炭火彻底灭了,那炕就能暖和一宿。
苗婉觉得捂上棉被把羊奶放在堂屋,最大限度保持恒温,应该能发酵。
耿氏让儿媳妇可怜巴巴盯着,实在顶不住,拆了床旧褥子,做了两床四四方方的小被子。
乔家和张家在瓦市找了个卖羊的老农,让他每天都往张家送两桶奶,于氏早早就给送了一桶过来。
家里奶块还有剩,苗婉干脆将一桶奶装在两个瓦罐里,分别放在堂屋挨着卧室门口的角落和灶台边上。
一个温度低点,一个温度高点,怎么着也能折腾出一个来……吧?
苗婉不是很有信心地想着,她吃了几个奶块也还是不解馋,“娘,咱们中午吃胡辣汤吧?我那份单独盛出来,多放点醪醋。”
耿氏眉开眼笑应下,“我瞧你这阵子吃卤肉也爱蘸醋,怕是个男娃子。”
苗婉有些不大确定,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