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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让人够胆战心惊的,偏偏她现在的话皇后也听不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
    永和公主也正坐在窗前叹气。
    才刚被叫醒的时候觉得睁不开眼睛,现在却觉得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觉得沈琛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夫婿人选,可是眼下这个人却连想也没有想过她的守候跟心意,将她的心意视若无睹。
    这实在是太让人心里生出挫败感了。
    何况,卫安有什么好
    方皇后的那些话深深的在她心里打下了烙印,之前没有细想过的事现在全都浮现在了脑海。
    方皇后说的是,如果沈琛不是喜欢卫安,为什么会单独带她去保定
    他说他是要去替天行道的,可是他是替谁行道
    是替卫安的舅舅,镇南王。
    越是想心里便越是堵得厉害,她咬了咬唇,直到旁边的青梅小声的叫了一声才转过头。
    青梅连忙掏帕子来替她擦拭唇角的血珠,一面忍不住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样入神”
    永和公主没有说话,手里握着的杯子却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她睡不着。
    方皇后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
    可是不是听进去了要放弃三个字,而是听出了自己的不甘心。
    她跟着沈琛纠缠着他这么久了,谁不知道她对沈琛的心意
    沈琛现在转头就要娶卫安,别人会把她永和公主当什么
    当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她往后还怎么做人,还有什么脸面
    方皇后说,有些辛苦和艰难要等她以后长大了经历过了事以后才会懂,可是她现在却只知道眼前的艰苦都已经足够让她咬着牙也没办法扛下去了。
    她怎么甘心输给卫安呢
    已经很晚了,永和公主无法闭上眼睛,也同样多的是人不能安睡。
    定北侯府后院的善德厅里,谢良成正握着拳头,强忍着屈辱:“父亲苏醒后说,他原本是在跟同僚在茶楼喝酒的,赶路赶的来不及回城了,便干脆就想着在驿馆歇了。谁知道等到在茶楼喝了一壶茶,便不省人事了。等到再醒来,便是在家中了。”
    卫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样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谢大人自己没有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垢厉。”
    “现在父亲的上峰河北巡抚以父亲风评不好,丢了官声为名参奏父亲,父亲醒来后得知了这些,原本就病的厉害的,如今病的更是厉害了,三天里有两天是昏睡不醒的。”谢良成面上不见过多的悲伤,一双眼睛冷静的吓人:“母亲照顾他,还要筹备着从官衙里搬出来,想着是回乡还是就地寄居的事,又要照顾弟弟,忙的也快要病倒了。”
    卫安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话。
    那些人让他的父亲受这样的侮辱,以至于名声尽毁,他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谢良成向来就是一个看家人看的极重的人。
    现在那些人挑战的是他的底线,而且是把他的底线放在地上的狠狠地踩了。
    他是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卫老太太跟着便皱眉:“毁人清白,引人围观,且还差点儿要了人的性命,这些人实在是下作至极了。”
    下作吗
    楚景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卫安已经习惯了。
    毕竟上一世在大局初定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诬陷沈琛通敌,而且先斩后奏的把沈琛杀了。
    他除了把他自己当人看,还会把谁当人看
    这事儿要是他做的,便完全是正常的。
    卫安一直没出声,到了此刻也忍不住道:“是我连累了谢三老爷。”
    她见谢良成摇头,就坦诚的道:“我用这样的法子对待楚景行,他便用这样的法子来对待谢三老爷。之所以不对我身边的人动手,是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防备,又身份特殊,因此他没有机会。所以他才选中了谢三老爷泄愤,他一直派人监视我,后来又跟长安长公主府结亲,长安长公主可正是谢二老爷的主子,他很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也知道打击你们,照样能让我难堪。”
    所以他才会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的谢家的人动手。
    可是他迁怒的人实在是太广了。
    按理来说,谢三老爷不过是个小小的廊坊的知府,根本就跟他扯不上什么利益关系,而谢三老爷他们也对他没有丝毫威胁。
    就算是跟她卫安相熟,可是跟卫家有来往的人多了去了,他都能欺负吗
    不是,他只是看准了她曾经替谢家做过几件事而已,所以就把怒气发泄在了谢家身上。
    这让卫安心里的愤怒简直快要喷涌而出。
    她可以忍受楚景行挑衅她,甚至直接冲着她来下套,可是却无法忍受他牵连她身边的人。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已经很久没有干脆的毁灭过一个人了。
    楚景行就是她重新燃起杀心,有让他永远不能再睁眼的第一个。
    他实在是把她给惹急了。
    而她一定会让他知道,真正被触怒的她是什么样的。
    他坏,她也不是什么善类。
    她闭了闭眼睛,见谢良成摇头,才轻声道:“义兄,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绝对不会让伯父就这么受苦。”
    谢良成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杀意,担忧的摇头:“可是我们手里并没有证据,说看见了王府的人,那也是我一人看见的。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证据”
    卫老太太也安抚卫安:“不要轻举妄动,冲动是不能解决事情的。”她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是阿成说的是,人家并没有切实的把柄被我们抓住,想要怎么说都可以,我们不能怎么样他。”
    “现在是不能怎么样。”卫安嗯了一声让他们放心:“可是很快了。他是个异常偏执的人,如今对谢三老爷的报复其实只是对我的报复的一个开始,他不会放过我的,陷害谢三老爷成功了的事只会更增添他的快感,他一定还有后招。”
    而等到他的爪子再一次伸出来的时候,就是她帮他剁掉这害人的手的时候。
一百五十二·商量
    怨天尤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伤心难过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最该做的,就是沉住气,抓住机会,在机会来临的时候,狠狠的一脚踹回去,一次不能,就两次。
    两次不能,第三次就不是踹不踹的事了。
    卫安见谢良成面色低沉,便轻声道:“那义兄,你接下来是留在京城还是先回廊坊去”
    “家里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谢良成抬起头来:“父亲和母亲如今都已经搬进了新宅,你又让赵期他们去了,不会出什么旁的问题,我留在京城。”
    卫安点了点头,想了想便道:“两家原本就已经是通家之好,你便不用住去别的地方了,就在家里安置下来吧,若是有什么事,到时候商量也方便。”
    至于避人耳目
    何必要避人耳目。
    卫老太太也出声挽留:“安安说的是,就在家里住下罢,这样到时候有了消息再通知你,也方便的很。”
    谢良成并没有犹豫,想了想便应承下来。
    直到花嬷嬷亲自去告诉过三夫人,三夫人又排了屋子出来,谢良成去歇下了,卫老太太才抬手摸了摸卫安的头,有些惆怅的道:“楚景行倒不像是临江王的儿子,更像是圣人的儿子。”
    跟隆庆帝一样疑心病重,锱铢必较,心胸狭窄。
    而这回又做的的确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卫安的面色冷峻,平常灿如星辰的眼睛全是看不到底的冷漠,她已经给了临江王很大的面子。
    隆庆帝如今已经如同强弩之末,坚持不住多久了。
    为着这个,为了家族前程,为了亲人们的将来,她给了临江王这个面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楚景行。
    是他自己不珍惜,这怪不得别人。
    他如果嫌之前受到的报复不够好不够大,那她就给他一个惊喜。
    夜深了,卫老太太见卫安情绪有些低沉,便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想的太多了,楚景行原本就是这么个人,只是我们确实不够周到,也没有想到他会挑旁人下手。”
    卫安却没办法不想太多,说来说去,谢三老爷的这无妄之灾还是她招来的。
    义兄不管前世今生待她都这样好,可是她差点儿还是害的他跟上一世那样家破人亡。
    上一世固然不是她所为,这一世却实实在在的是跟她有关了。
    她心里内疚的厉害,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纹绣在外间值夜,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叹息,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等听说沈琛来了的时候,便带了点迁怒,轻声跟卫安说:“姑娘,您若是心里不好受,便不见他罢若不是他心慈手软”
    直接杀了楚景行,也就没有这之后的事了。
    卫安摇了摇头。
    这些事不能怪到沈琛头上。
    纹绣就只好叹了口气,服侍卫安换了衣裳往前头去。
    二老爷三老爷都去衙门了,是卫玠在招待沈琛,他们俩素日就因为袁洪文的关系玩的亲近,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
    沈琛借机问了他对林三少提亲这一事是如何看的,卫玠便老老实实的摇头:“妹妹的婚事她自己有主意,祖母跟父亲都在呢,轮不到我说什么的。”
    他笑的有些促狭,显然是看出来了沈琛的用意。
    沈琛只好偃旗息鼓,等到卫安来了,才忙站了起来。
    平常相见,他们之间都很自然。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从林三少挑开了那一层窗户纸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就如同现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他看了卫安一眼,见她脸色不大好,便有些担忧的问:“一夜没睡”
    纹绣原本是最有规矩的,此刻也忍不住出声讥讽:“出了这样的事,能睡得好吗今天是冲谢三老爷下手,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就对我们少爷来了”
    卫玠就连忙呵斥:“纹绣”
    纹绣这才不说了,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如果是林三少就好了,林三少之前可是一直都主张对楚景行赶尽杀绝的。
    沈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卫安,道:“我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
    卫玠见状便知道他们有话需要单独说,对纹绣点了点头,自己率先出了门,留他们两个说话。
    纹绣一走到门口就被玉清扯了袖子:“你也真是,怎么能怪到侯爷头上去他素日怎么对姑娘的你忘了就说去保定府拿回,他自己都快死了,也从没有忘记保护姑娘,楚景行的事你也怨不得他,他如今又不是能自己作主的。”
    杀了楚景行,后续有多少麻烦啊,她虽然不懂,可是听谭喜和赵期说,也大略的都能明白一点儿。
    纹绣就垂了头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怪到侯爷头上太牵强了些,可是你不知道,昨晚姑娘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几乎一晚没睡。她素日就是很在意谢少爷的,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多难受啊。而且楚景行那样变态,谁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是在替姑娘担心”
    说起这些,玉清也免不了跟着叹气,忧心忡忡的附和道:“这倒是,眼看着姑娘就快要启程去福建了,只希望这趟行程能顺顺利利的才好,要是再出些什么事,这京城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了。”
    而出不去京城,到时候晋王真的打进京城来,那可怎么办呢
    卫家跟如今的圣人毕竟还挂着关系呢。
    何况跟晋王素来又没什么交情。
    她们忧心忡忡的相对着叹气,一面又忍不住想着沈琛跟林三少到底是谁更可靠些,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这两人不知道哪一个能护得住卫家,护得住自家姑娘。
    选哪一个看来都是好的,可是反过来看,选哪一个看起来又都好像凶险万分,都好像是在悬崖上走,稍不注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真是让人两难的很。
    还是玉清先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宽心:“何必靠别人,咱们姑娘说的对,她自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一百五十三·来访
    沈琛看着卫安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满腹的心事,见卫安坐下来,头一个反应竟然是问她:“听说,林淑妃派了谢司仪过来”
    卫安伸手拿茶的动作便顿住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子忽然烧的厉害,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跟一个男子讨论自己的婚事实在是一件容易让人羞涩的事,卫安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才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