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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会对他微笑的夕颜
她说心如故。
他很想大笑一场,无论如何,他总算知道了她的心意在这么多年以后,他终于可以再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确定:她心里还有他,一直都有他可他却更想哭事到如今,知道这一切,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她,从来就不配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过了年没多久,天就渐渐暖和了起来。
花园里姹紫嫣红,尤其海棠花开得正好,那样鲜艳热烈的红色,永远带着勃勃的生机。
年少时,夕颜总喜欢摘一朵海棠花簪在发间。她生的明媚,极适合那样娇艳的打扮。有时自己心血来潮,还会选一朵又大又红的,亲自采了给她别上,真真人比花娇,情致两饶。
只不过,自嫁给他以后,她便再不曾用过那样的颜色了
黎轩正有些出神,忽然听到戏台子那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和声。恍然记起今天额娘请了几位关系亲近的世家夫人过来听戏,大约是已经开始了。
他这般想着,忽然就听一人唱道,“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说不尽的婉转幽怨。
他脚步一滞。
记得那年在承德别院,就见夕颜写过这几句唱词。他那时以为她对允恒仍难忘情,才会有感而发,心里还好生不快。现在想来,真正让她伤感的,该是他这个自私薄凉的丈夫吧。
黎轩不觉苦笑着摇摇头。
原来,他曾有过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她,他爱她喜欢她,想要跟她共度一生。甚至就在当时就在看到那几行字的当时,他心头何尝不是掠过那句在他心中早不知回旋过多少次的情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对她,一直是的。
可他当时,偏偏什么都没说。
黎轩又驻足听了一会儿,直到一出戏都唱完了,才缓缓地走进书房。
过不多时,陈义把封密信送了进来。
书房里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小恩子眼皮不禁一跳。
自从年初爷信了佛,倒是许久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了。
“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这德行竟连一般妇人都不如若是旁人被夫家给休了,早就一根白绫自挂房梁,哪还有脸面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也得亏她家里人都死绝了,不然有这么个名声尽毁的姐妹,可不是连带着把家中女儿的名声也都给败坏了倒真不如死了干净。”
元宵节宫宴,有人亲耳听到十六福晋这么跟别人说起夕颜。那晚上宁若也在,据说她当时听到十六福晋这番话,也跟着附和地笑了笑
黎轩紧紧攥着几乎揉碎的信纸,手背上苍白的骨节和条条青筋都凸了出来。
他想,或许他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不了解宁若。其实他又了解谁呢他甚至连自己的额娘都不了解。
他默默地把信放到一边,提起笔又抄录了几页金刚经,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找寻夕颜的家丁和侍卫派出去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没有她的丁点儿消息。除了无边无际的等待与悔恨,他总要为她做些什么如果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黎轩不由再次拿起那封信来。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的皆是十六福晋凌辱作践夕颜的往事。
他越是疼,越是恨,越是强迫自己一遍遍地读下去。
她受过的委屈和羞辱,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然那么浓那么深的恨意,他又要向谁讨还
而在所有人之中,他最最痛恨的,偏偏就是那个始终无所作为甚至一无所知的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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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僵持
一个多时辰后,老福晋叫人来请他过去。
到了静思堂,见额娘手持佛珠跪在佛像前诵经,黎轩便垂手站在一旁,也不打扰,待母亲诵读完了,才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在正位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云嬷嬷端来的杌子上。
“您今日听戏可觉着尽兴”他恭敬地问道,脸上全不见先前的戾气。
“不过是借个由头跟从前的老姐妹乐呵乐呵罢了。”老福晋笑了笑,又示意云嬷嬷去把刚煨好的老鸭汤端给他。
黎轩接过来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遂放在一边。
“小厨房刚煨好,味道尚可,你也尝尝。”老福晋看了,不由说道。
“儿子这几日茹素。”他笑着婉拒。
老福晋沉吟了片刻,才问道,“怎么突然兴起了这样的念头”
“也算不得突然。”他解释道。“早先听尚善法师讲经,便有这打算的。”
老福晋蹙了蹙眉,也没再说什么。
“我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宿在书房”也不等黎轩回答,就听她继续说道,“你媳妇儿每到换季总得病上一场,也顾不上你什么,可是那两个格格伺候得也不合心意若是这样,我寻思着不如再添置几个新人,”老福晋一边说着,递过来一本册子,“你自己个儿也瞧瞧,都是些知根知底的孩子,模样、性情、家世也都是好的,你若瞧着哪个顺眼”
“儿子并无再纳妾的打算,”黎轩淡淡地打断她,脸上笑意虽不减,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事额娘就不必为儿子操心了。”
“不操心,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操心”老福晋本就在压制着火气,见他此时连敷衍都不肯,更加沉了脸,重重地把册子丢在桌上。“你媳妇儿那身子已经是不中用的了,原想着给你安排几个可心的人伺候,尽快给咱们家开枝散叶可你瞧瞧你如今竟连后院都不进了,你倒是跟额娘说说,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黎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平静却坚定道,“额娘,儿子已经有景熠了。”
“只一个景熠如何能够”老福晋一听越发来了火气,“且那孩子天生就是个病殃子,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成”她惊觉自己气得糊涂,在儿子面前口不择言,连忙止住。
可是已经迟了。
“夕颜怀着景熠的时候身子已经不好,连带着他在胎里就有些不足这也是额娘一早就知道的。您当初既然执意要让夕颜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又何苦嫌弃他体弱呢”黎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苦笑地开口说道。
“你你如何”老福晋不由怔住,只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在旁侍奉的云嬷嬷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忙朝几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儿子虽无能,但若想要看个太医院的脉案,却也不算什么难事。”若不是听济玄师父说夕颜上山后神智恍惚,情志有些异常,他又哪里想得到他的好额娘,竟会为了留下他的血脉,一早就隐瞒夕颜心智受损的事实,任由她受尽身心折磨
“黎轩,这事其实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老福晋有心想要辩解。
“儿子倒也没想什么,”黎轩目光灼灼地看着母亲,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横竖夕颜都已经生了景熠,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只是林太医老迈,怕是也不适宜再给咱们家看诊。往后额娘还是换个中用的人吧。”若非那姓林的在夕颜难产时保住了她性命,他也断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黎轩,你心里可是在怪额娘”半晌,老福晋才勉强开口问道。
“儿子不敢。”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没保护好夕颜。不怨您,也怨不得任何人。只是还请额娘以后莫要再提给儿子纳妾的事了。夕颜在的时候,我没好好待她,如今我心里却也再容不下别人。”他说着,直直地站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额娘这儿要是没别的事,儿子就先回去了。您好生歇着吧。”
“你听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了,”黎轩走了以后,老福晋倚在迎枕上长吁了口气。“竟是连我也怨恨上了。”
云嬷嬷因方才黎轩提起夕颜,不由回想起往日主仆相处的种种想到从前那个单纯宽厚的少女如今生死不知,神色间免不得也添了几分愁思黯然。此时听了老福晋的话,她忙打起精神,上前劝说道,“王爷是重情重义的性子,格格出了那样的事他心里难受也是难免的。等过些日子想开就好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他俩打小就玩得来,”老福晋摇摇头,眯起眼睛,回忆道,“你也是看着黎轩长大的那孩子,素来都是持重守礼,最沉得住气的。也就唯独对着夕颜闹起来能吵翻天,好起来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真真是对冤家原想着他们分开那么久,长大了,这情分也就淡了”老福晋叹了口气道,“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你记得不刚成亲那会也没觉着他对夕颜多好啊。夕颜那时候还怀着身子呢,好好的孩子就让他给折腾没了两人为这还僵了好一阵子他怎么忽然就变了呢这心里多了个人,怎么就连性子都变了呢”老福晋说到激动处,不禁咳了起来。云嬷嬷见状,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又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帮她顺气,“要不是他们后来胡闹得厉害,我哪里愿意管他们的闲事难不成我还真能眼睁睁看着他闹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哎再往后夕颜变成那样,你以为我看着就不难受么可是能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孙子咳咳我自然是要保的如今他竟埋怨起我来了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么”
“您也别着急。王爷一向是有分寸的,将来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云嬷嬷只得劝道。
“哎但愿吧他要真想明白了才好”老福晋无可奈何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幻
自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老福晋又曾试图劝说过黎轩几次,可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时间久了,她也明白黎轩始终对她隐瞒夕颜病情一事不能释怀,如今夕颜生死难料,母子间隙亦难再弥补,于是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力,索性每日只关在自己房里吃斋念佛,再不过问其他。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不太平。
三月十八,一封上奏徽州盐政与盐商勾结,侵吞盐税的奏折,引起轩然大波。
调查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从盐商到地方盐政官员,再到中央大员,涉案人员像滚雪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最后因牵扯出几个成年的皇子,才不得不草草了结。可纵然如此,亦有不少朝中重臣受到波及。十六福晋兄长,前徽州盐运使德泰被判秋后处决,其阿玛原吏部尚书益勒引咎致仕。一时之间,曾显赫一时,风光无限的家族彻底陷入一片困境。
屋漏偏逢连夜雨。六月上旬,十六福晋胞姐德亲王福晋被曝出残害王爷子嗣,软禁府中的消息。虽只是坊间传闻,却也给这个已经在风雨中飘摇的世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尤其半个月后德亲王上奏为庶子擎苍请封世子,更是几乎让传言坐实。
擎苍被封为世子的消息传到瑞亲王府时,黎轩正在书房里烧刚抄录完的九十九卷佛经。听了来人的禀报,他一时有些怔怔,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记得上次见到擎苍,他还兴高采烈地问自己,福晋是不是有了小阿哥,他说他长大了,可以替福晋保护小阿哥。
那是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他想,若是夕颜知道擎苍以后再不会被人欺负,也一定会欢喜的吧。
晚间,黎轩留在宁若房里用膳。如今他虽已不再召两个格格侍寝,但对这个嫡福晋却还是给足了尊重,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其他时候也常会留宿在她这里。只是无论是黎轩,又或是宁若自己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很多东西其实早已变了质。他时常会来看她陪伴她,除了对她的尊重,更多的,却是对她抚养景熠的一种“奖励”。这说法或许有些好笑,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但话又说回来,对于一个无法诞育子嗣的妻子来说,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景熠被奶娘抱进来时,两人正在商量景熠下个月周岁宴的事情。因这孩子身子孱弱,满月和百晬都只是在家里草草办的,因此依着黎轩的意思,便想趁着景熠周岁,好好操办一番,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长子的看重与珍视。
经过宁若的悉心照料,景熠的身子明显结实了不少,小脸蛋肉嘟嘟粉嫩嫩的,一进屋就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好奇地打量。那目光刚一落到黎轩身上,小圆脸上立刻现出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新长的小门牙,伸开胖乎乎的小手,“阿、阿玛、阿玛,抱”
黎轩熟练地接过他抱在怀里。
景熠喜滋滋地搂住他的脖子,咿咿呀呀跟他说着听不懂的童言童语。小景熠像极了他额娘,性子随和开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