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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嬷嬷语塞。
羡鸯主动说道:“先杖责三十,再浸猪笼。”
这局面对自己明显不利,霍酒词稍稍变了脸色,怀孕之事还不好说。要真验了,刘嬷嬷一定能验出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她转向纪忱,哀怨地瞧着他,打算借他之手拖延拖延时间,“我没有。你信不信我?”
纪忱垂下眼眸,默然不语,又犹豫了。
霍酒词望着纪忱的模样冷笑,事实证明,不管何时,她都不能指望他。随后,她移动目光看向池渊,用唇形说出两字。“公主。”
池渊看懂了霍酒词的唇形,眨眼回应她。霍酒词是他的恩人,只要她有难,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他悄悄往后走去,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时退出大门,出门一路狂奔,火速赶去皇宫找锦灵公主。
“你让刘嬷嬷验吧。”许久,纪忱终于做了决定,他眉心凝结,一脸肃容地看着霍酒词,眸中情绪更是复杂,怀疑、愧疚、害怕等等交织在一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爱惨了霍酒词。
“呵呵。”霍酒词讥讽地哼了一声,嘲弄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纪忱,你从来都不信我。”
面对她直白的话语,纪忱接不上,尴尬地别开脸。这是霍酒词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他听得心头一阵烦躁。
如今,他弄不清楚了,自己对霍酒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说爱,不像是爱,他觉得自己只爱画眉一人。可若说不爱,他又觉得自己是在意霍酒词的,尤其是在羡鸯说她怀孕时,他内心震惊无比,甚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来人,按住少夫人!”刘嬷嬷久不动作,王约素怒意上脸。她对霍酒词本就没什么真感情,而打霍酒词借钱的那事起,她直接将她当成了外人。
在她看来,霍酒词设计布庄被封,下套陷害羡鸯,给纪忱戴绿帽子,这一件件的,不管是哪一件,都叫她怒火滔天。
“是!”缥碧和另一名婢女应声,一左一右朝霍酒词靠近。
霍酒词转身便要逃,没想被缥碧拉住了衣袖。缥碧力气大,用力一甩便将她甩在了地上。
“嘶。”霍酒词跌在地上,双手撑地不稳磨破了皮。她还没吃解药,身子比平日虚弱得多,手脚都没什么力气,被这一甩,脸色苍白得可怖。
楚兼双手抱剑坐在墙头,方才缥碧拉霍酒词的那一下,他正打算出手,一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即刻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他觉得,殿下在这样的场合来个英雄救美,一定能虏获美人的芳心,若是不成,那一定是殿下自己的问题。
“酒词!”见状,纪忱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一把推开缥碧去扶霍酒词。
画眉气上心头,使劲跺脚。
“忱儿,过来!”王约素喝道,她重重地拍了一下茶桌,震得上头的茶水都跳了,“这个女人不肯验身,定是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她领你的情么!”
王约素这么一说,纪忱伸出一半的手再次僵在了空中,他低头望着霍酒词,“你究竟有没有怀孕,为何不肯让刘嬷嬷验?”
霍酒词瞧也没瞧他,这会儿,她跟侯府算是撕破脸了,也不大想装,“你说呢?”
听得这声,纪忱面上一变。他不是傻子。
“老祖宗。”羡鸯拉了拉罗氏。
罗氏反应过来,挥手示意两侧的家丁上前来拿人,“我看这身也不用验了,铁板钉钉的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上家法!”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前霍酒词当家时,他们多多少少都受过她的恩惠,不闻不问不帮已是心里过意不去了,真要处置她,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住手!”倏地,一道男声出现,仿佛一道清亮的鹤鸣凭空落下。
“吁!”裴知逸拉紧缰绳,利落地跳下白马,稳稳落在大门口,他疾步进入侯府,即便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住风华。
这声压迫感十足,众人不约而同地往来人看去。
“……”纪从回惊诧地张开口,浑身颤个不停。其他人不一定晓得这人是谁,他是一定晓得的。
“这人长得真面善。”罗氏疑惑道,“在哪里见过。”
是他。羡鸯直勾勾地看着裴知逸,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寿宴那晚的男人是他。她怎么会不晓得他是谁,看样子,今日自己是报不了牢狱之仇了。
霍酒词扭过头,一眼看到带血的衣裳,心头猛地一紧,暗道,他怎么受伤了?再看他的脸,同样苍白,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噤声时,纪忱抬眸对上裴知逸。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是裴知逸,当今的太子。他狠狠地握紧手,被背叛的感觉忽然之间放大了无数倍。
谁都不行,太子更不行。
裴知逸同样一眼看到摔在地上的霍酒词,他心疼不已,一个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他低下头,眼神清澈而温柔。
“小医仙,我来带你走。”
第43章 报仇雪恨
霍酒词愣愣地瞧着裴知逸; 满脸风尘仆仆,英气的剑眉稍长过眼,眸子黑白分明,而里头只有她一人。霎时; 她脑中闪过一句同样的话。
“小医仙; 我来带你走。”
同样是这个声音,不过; 那个声音要更青涩一些。
“嗯。”霍酒词轻轻应了一声。每次她需要时; 他总能及时出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满心喜悦。
其实她的心早便倾向他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 要不要紧?”她自然地将手搭在他肩头,担忧地问; 言语中关切之意明显。
“小伤,抱你没问题。”见霍酒词关心他; 裴知逸心里被侯府惹起的杀气轰然退散; 嘴角一弯,笑得灿烂非常。
霍酒词面上一红,羞赧地垂下眼眸。她本想问他伤哪儿了,刚张开口,迅速反应过来; 急忙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
两人亲昵地对视谈话; 如同四周无人一般; 一时间; 众人的眼神全变了。
纪忱握紧拳头; 面色铁青得可怕。他想冲上去分开两人; 想打裴知逸一顿,然而理智告诉他,裴知逸是太子,他得罪不起。
前厅里的人如何看,裴知逸毫不在乎,甚至是无视了他们,他抱着霍酒词转身便要离开。
“拦住他!”王约素大喊,事关侯府名声,也关系着纪忱的名声,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她都不能让他走出侯府。
“是。”拦霍酒词,家丁们会迟疑,拦裴知逸这个给自家公子戴绿帽子的人,他们还是敢的,纷纷拿着棍子冲上去。
“住手!”
这时,纪从回站起身,厉声斥退家丁。
在王约素看来,面前两人就是狗男女,让他们侯府蒙了大羞。她人在气头上,正想发泄发泄,不料纪从回驳了她的话,面色一黑再黑,“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都给你儿子戴绿帽了,你还拦着?你是不是男人?”
“住口!”纪从回沉下声,不安地望着裴知逸。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是裴知逸。
纪从回难得硬气,王约素还真被他震住了,半晌没说话。
家丁们被喝住,没上前,只将裴知逸包围起来。
裴知逸往前走一步,他们便跟着挪一步。他目视前方,冷声道:“我今日就要带她走,谁敢拦我。”
“无耻小儿,简直太猖狂了!”终于,罗氏忍不住了,起身道:“你是什么JSG东西,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擅自闯进侯府不说,还妄图带走侯府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裴知逸回过身,视线凌厉,如刀锋一般。“我就是王法。”说罢,他挪动视线看向纪从回,语带命令道:“纪从回,你来告诉这些人,孤的身份。”
霍酒词静静盯着裴知逸,现在的他一点儿也不像自己认识的裴知逸,他认真起来时,与平日大相径庭,有皇家的高高在上之感,气势十足。若非被他抱着,若非他们俩有牵扯,她也会被震住。
裴知逸这话一出,王约素立马明白过来他的身份,面色“腾”地一下由黑转白,按在茶桌上的手不由颤了一颤。
顿时,厅上鸦雀无声,下人们将头埋得更低了。羡鸯默默移回罗氏身畔,心慌意乱,全然没了方才的欣喜。
“扑通”,纪从回跪下身,他一跪,厅上的人都跟着跪下。“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人跟着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缥碧瑟瑟发抖,颤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纪忱也跪下了身,却没说话,眉心皱得紧巴巴的。
裴知逸没出声,他们便得一直跪着,渐渐地,周遭空气凝结。
画眉紧张地看着缥碧,用眼神示意她快逃。
接收到画眉的眼神后,缥碧左右偷瞄,哆嗦个不停,早知她便不去拉霍酒词了。她一点点往后门挪去,正打算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走,谁想还没靠近石阶便被人抓住了肩头。
“哎呦!”
缥碧被楚兼一把甩在地上,楚兼是个习武的男人,且在他的脑子里并没有“怜香惜玉”四字,所以他用的劲儿很大。
这一摔,缥碧只觉自己浑身都疼。她意识反应也快,忍痛爬起身,对着霍酒词连连磕头,求饶道:“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啊……”
裴知逸扫了扫缥碧,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的杀意,而当他偏头对上霍酒词时,眸中杀意霎时一变,全然被温柔取代,“小医仙,是不是她推的你?”
“嗯。”霍酒词点头。
“那你想如何处置她?”裴知逸问,“我听你的。”
霍酒词垂落视线,望着缥碧此刻惶恐的面容,她倒没觉得自己多解气,除了方才甩她那一下,缥碧只能说嘴碎,最恶毒的还是羡鸯。
见霍酒词不说话,裴知逸便道:“你若是想不出,我替你想一个。她用哪只手推的你?让楚兼打断它。”
他说得语调轻松,没听着字的大概会以为他在说俏皮话。
“好。”霍酒词应声。她想不出来,他做决定也好。
“楚兼,打断她的手。”裴知逸淡淡吩咐,想了想,他又问霍酒词,“还有谁欺负过你?你尽管说。”
“啊!”只听一声惨叫。楚兼出手果决,一下便打断了缥碧的手,缥碧痛得面上血色尽失,当即晕了过去。
“缥碧!”画眉红了眼,却没敢上前。
王约素是郡主,与其他人不同,相对来说没那么怕裴知逸,“太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今日若是强行带走我儿媳,我非要闹到皇上那儿!”
“夫人!”纪忱吓了一跳,使劲拉着王约素的衣袖,暗示她闭嘴。
“犯法?”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裴知逸挑起长眉,凌厉的视线直逼王约素,“那青阳郡主倒是说说孤犯了什么法?哪一卷,哪一条?”
“犯……”王约素答不上来。公然带走别人的儿媳确实说不上犯法,该说人品不端。“身为太子,私闯……”
怕王约素惹事,纪忱开口了,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微臣与内子还未合离,按照大胤律例依旧是夫妻,殿下这般带走她于理不合,说出去怕是会叫皇室蒙羞。”
裴知逸嗤笑,盯着纪从回道:“绥安侯,三年前你曾与当朝丞相一道修订过大胤律例,既是你修订,不说倒背如流,大致应该记得。孤问你,律例第四卷 第二十五列,写的什么,念。”
纪从回深吸一口气,太子让念,他还能不念么,“成亲后,夫妻双方皆有主动合离的机会,女子犯七出之罪,可休之,若是男子,男子……”
后头的话,他没说下去,面上冷汗直冒,直将鬓发都打湿了。
嗯?霍酒词见纪从回如此模样,心生疑惑,这一列写了什么?她自小念书不假,倒还真没读过大胤的律例。
纪从回不说,裴知逸也不逼,反倒将目光放在了纪忱身上,“纪忱,你可读过律例?”
纪忱饱读诗书,如何会不晓得下一句是什么,咬牙道:“读过。”
“后头一句,念!”这一字,裴知逸蓦然加重语气。
虽是一字,却如泰山压来一般。纪忱被这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且那句话,是个男人都不会念,念出来便是跟扬起脸给人打耳光无异。
“你不会念?那好,孤替你念。”裴知逸掀开唇瓣,朗声道:“若是男子疯了或是一年不举,女子亦可上府衙提出合离,其余合离理由,斟酌人情即可。这条是三年前新加的律例,于去年年初在帝都试行,奈何并无一名女子主动去府衙诉求合离。”
他说后,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纪忱,纪忱面色铁青。
霍酒词眨了眨眼,原来他们大胤还有这样的律例。那她岂不是能主动休了纪忱,为何要等他给休书。
吃了不念律例的亏。她恼火地鼓起了脸。
一句不够,裴知逸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