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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露台光线不明,以目前的距离应该看不到脸,要是真的被人认出来就糟糕了。
不对!
最有可能被认出来的人不是她!
姜荔悄悄回过头瞄了眼,还未来得及分析状况,想办法让盛予躲起来,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视线。
盛予摘了帽子,随手扣在她发顶,往下压了压。
他的动作格外自然,姜荔却紧张得不行,下意识仰头看他。
四目相对,桃花眼底藏着直白散漫的笑意,没有一丝慌张可寻。
姜荔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曲起食指,指骨在帽檐上轻敲两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低沉嗓音,说:“包袱挺重啊,小明星。”
沙沙风声消失,她清晰地听见了胸腔内“砰”“砰”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至四肢百骸。
她好像突然丧失了人类该有的本能反应,僵硬地像块木头,无法思考无法挪动四肢。
从远处看,他们挨得很近,一坐一站像是相拥的姿势,亲密无间。
“我天,是对小情侣!!”
“男生好高啊,女生好娇小,好甜!”
“嘘!小声点,有点眼色行不行,走走走下去,别影响人家谈情说爱。”
……
刻意压低的声音完整地传进他们耳朵里。
木门关上危机解除,姜荔一秒清醒过来,迫不及待地将人推开。
她重新转过头去,掩饰性地压了压帽檐,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予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这次没再开她玩笑:“人走了。”
姜荔盯着杯底仅剩的碎冰,心情复杂地深吸一口气:“嗯。”
气氛变得怪异,或许是刚才听见别人说热,她此刻也热得浑身不舒服。
他们像哪门子的小情侣?
明明比普通朋友还要尴尬。
姜荔跳下椅子说了句自己先走了,也不管盛予什么反应,只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下到一楼,酒馆老板再次带着狗消失,刚才那群叽叽喳喳的学生也不见了,眼下空荡荡一片。
她管不了那么多,保险起见直接从后门绕出去,走到没什么人经过的江边大道,低头给阿宁发消息。
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不知何时旁边多了道颀长的影子,静默地立在她身边。
姜荔没动,半天没收到回复,有点烦躁又无可奈何,只能点开打车软件。
盛予单手插兜,走到她面前,语气听不出此刻的情绪,“送你回去。”
“不用了。”姜荔头也没抬,强装镇定,“我已经叫了司机来接。”
“行,那我陪你等他来。”
“……”
脚下离江面更近了,此刻没有车辆经过,寂寥一片,隐约还能听到江水流声,混在无声无息的压迫感里。
“盛予。”姜荔指尖微蜷,整个人看起来很沮丧,焦灼令她无法控制地轻声开口,“你能不能不要总出现在我面前。”
她一字一顿,话语间没有起伏,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请求。
姜荔实在做不到像他这么若无其事地相处,好似过去的一切都可以被轻易抹去。
她心底的情绪复杂又难捱,明明不想再跟盛予扯上关系,偏偏还是会因为他的靠近,他随口说出的话,甚至单单因为这张脸想东想西,最后只能习惯性逃避。
他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人。
就算是脚下的影子叠在一起,他们也如同站在天平两端,静止不动才能维持平衡。
周遭死一般静寂,热风残酷地刮过。
盛予压下眼睫,直视着她没被帽檐遮挡的下半张脸,声音冷沉:“那你呢?能不能别总这么别扭。”
从第一次见面怕他,到后面刻意躲他,如果不是他制造偶遇,恐怕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他实在不能理解她这份突如其来的别扭从何而来,明明刚才的氛围还很融洽。
他们之间像是突然划开了一道口子,撕破了表面的平和。
手机开始连续不断地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姜荔沉了口气接电话,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异常。
听筒那端的阿宁气喘吁吁,他说自己刚刚在外面遛狗,没查看消息不好意思,问她具体位置。
姜荔左右看了两眼光秃秃的路面,正思索着该怎么描述,突然被人夺走了手机。
盛予拽起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强压住突如其来的烦躁,不忍心冲她发火,只能硬生生憋下。
姜荔在他身后踉跄地跟着,语气焦急:“你先把手机还我。”
她怕阿宁觉出不对劲打电话报警。
盛予拉着她绕过一排相似的商业楼,转弯后来到了小型地面停车场,找到车子强硬地将人塞进副驾驶,手机丢给她后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踩下油门的瞬间,姜荔刚扣好安全带,推背感来得突然,她攥紧了手里的带子,扭头看了盛予一眼。
他五官隐没在阴影里,冷冰冰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距离感,眉心藏着很重的戾气。
姜荔没敢多看,赶忙给阿宁回了电话,耐心解释说不用麻烦他来,自己会搭朋友的车回去。
车厢内重新安静下来,姜荔难受得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转头看向车窗外疯狂倒退的树影,再从反光的镜面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盛予的脸色。
车子一路驶向高楼间的夹缝中,车内的冷气让人不适得想打喷嚏流眼泪。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很好地忍住了。
途径一条不长的地下隧道,周遭骤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像是被谁蒙住了双眼。
仅维持了三秒,再次被隧道里的光照亮。
在这样明明灭灭的光影里,盛予突然自嘲一笑。
姜荔抬眸从后视镜看向他,光线晃过他深邃好看的眉眼,那里堆满浓郁的颓然和落寞。
下一秒,她清晰地听见他说:“姜荔,我在京大等过你。”
作者有话说:
我也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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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要上夹,为了排名稍稍靠前一点,下次更新时间是周二晚上十一点半之后,会有大粗章的!!晚安:)
第19章
姜荔成长于四季不败的花园; 浸泡在爱里十几年。
在别的小朋友忙于考级,补课时; 她只需要数着姜父回家的日子; 考虑明天全家出游穿哪件小裙子好。父母从不限制她的生长轨迹,没有要求,开心就行。
她得到过最好的爱; 所以连示爱的主旋律都是明目张胆。
夏夜蝉声绕耳,他们即将迎人生第一个重大的分水岭。
盛予家。
姜荔叠起做了一半的试卷扇风; 势必要从某人口中得到答案:“你真的要考京大吗?”
问完后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略显苦恼的样子:“可那里离滨城好远; 我又不想跟你分开; 我对异地恋没有信心欸。”
人都还没追到,先大放厥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笔尖一顿; 试卷晕出一圈墨迹; 盛予忍无可忍地转头看她,想不通一个连数学及格都要看运气的人; 怎么好意思讲出要跟他一起上京大的。
姜荔趴得离他很近; 下巴枕在胳膊上,黑发蓬松地散在肩头,眼睛一睁一闭,用拇指和食指比出指甲盖大小的宽度:“我知道我成绩比你差那么一点。”
盛予挑眉; “一点?”
姜荔拍桌而起; 幼稚地用高度和音量增加气势; “就算考不上京大,周围还有其他学校; 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盛予掀起眼皮睨她; 唇角拉出些微弧度; 第一次听到如此挑衅和威胁的表白宣言。
姜荔在他冰冷的视线里,缩了缩脖子,一点点偃旗息鼓,鼓鼓腮帮子小声嘟囔:“没见过你这么难追的。”
窗外高大的梧桐树安静伫立,旁观一场青春闹剧。
盛予丢掉笔,双手抱臂往后一靠,语气冷下来:“你还追过别人?”
“没有!”姜荔立马否认,举三根手指表忠心,“只有你!”
说完秒怂:“所以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噘嘴埋怨的样子像在撒娇。
盛予忍住笑,拿起试卷,毫不留情地盖在她脸上,“四道大题错了三道,步骤写得比解析都多,你是打算以量取胜?”
姜荔的小脸瞬间垮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净往她心窝里戳。
泄气几秒,突然又想到什么,眸光一亮凑过去,嘴角延伸出的梨涡仿佛盛满了酒,“其实我给你准备了毕业礼物,到时候我用礼物换你的答案好不好?”
少女皮肤清透无暇,瞳仁漆黑明亮,长睫煽动,天生一双写满爱意的眼睛。
盛予表情微怔,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指腹轻拍她额头,铺好试卷,脸色不自然地提醒道:“专心。”
屏幕里正播放着一部西班牙电影,叽里呱啦语速很快,那顶黑色的鸭舌帽安静地躺在客厅的桌面上。
姜荔倒进沙发闭上眼,思维混沌,脑袋里一遍遍回想起盛予说那句话时的表情,像是在指责她撩完就跑,言而无信的恶劣行径。
成年后,姜荔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醒。
她可以理性认真地给自己规划未来,可以冷静快速地切断与角色的共情,可以果断拒绝诱惑和示好,唯独在盛予的事上,脑袋会变得迟钝,逃避,优柔寡断,甚至是无法思考,冲动之下说出难以挽回的话。
她明明只是想提醒自己,跟盛予保持距离。
姜荔把自己想象成一片有棱角的云,反复在他的海域上空停留,随时变成柔软的形状。
高考前几天,盛予回到生源地提前做准备,盛予的妈妈代替他来到滨城照顾他外婆。
听闻姜荔一家平日里对盛予照顾颇多,盛母上门送了礼物,还提出请他们吃顿饭表达感谢,叶芝再三推拒无果,只能开口应下。
姜荔永远忘不了那天。
当他们一行人迈进金碧辉煌的国际酒店,她独自在华丽刺目的水晶等下站了许久。
观光电梯每上升一层,她心底就多仰望盛予一点。
直到小提琴声悠扬悦耳,人均过千的精致菜肴被穿着统一制服的侍应生端上桌,盛母摇晃着红酒,笑聊起盛予的出国安排,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追不上他了。
父亲是商界精英,母亲是国际乐团大提琴手,连职业搭配都完美无缺的完美家庭。
记忆中,盛母热情随和,她温柔地摸过姜荔的发顶,询问她有没有跟盛予一起出国的想法,“那小子很有主见,一切看他的意愿。”
那不是乘坐基本交通工具便可以抵达的京大,而是将地图缩略成线条才能看到的陌生国度。
姜荔一直很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可那天她却意外话少,叶芝低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摇摇头,用食物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眼前模样精致的菜品化作一层层台阶,无情地挡在她跟盛予之间,她拼命吞咽也无济于事。
那点点难过在当晚接到盛予主动打来的电话时,便轻而易举地化作一缕晚风消散。
姜荔天真地想,那么多层台阶,迈过去不就行了,总能追上他的,尽管她八百米成绩很差,但终点永远会安静地等在那里。
可后来几天发生的事却像是一场暴雨兜头浇下,不败的花园一夜枯萎,再无生机可言。
电影片尾曲响起,姜荔压下眼底的酸涩,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
天花板上闪过十八岁的盛予坐在小酒馆的露台上的画面,脚边趴着那只醉醺醺的哈巴狗,夜色中的背影沉静落寞。
他说他在京大等过她。
他怎么能做这么揉碎骄傲的事呢?
…
日光肆意地穿透落地窗,在地板上分割出几何形状,昭示着今日的好天气。
姜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眼皮吸收了太多眼泪,此刻肿胀感明显,连脖子都僵硬地转动不了。
昨晚盛予把她送回海纪山色,一路上都没再开口。
他本就不是会过度表达的人,脸色,声音,目光保持了同一纬度的冷意,没把她丢在路边已是极大程度的容忍。
姜荔回到家没开灯,在窗边的月色里坐了许久。
黑绸般的天幕,保留了四分之一完整度的月亮像极了盛予那天发来的蛋黄形状。
冰块的凉意舒缓了热度,姜荔顺便泡了杯冰柠檬水,杯口刚碰到唇瓣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心口像被轻轻捏了下,她快步走过去,从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到是时笙打来的电话。
这人昨晚直接消失,凌晨后才回了她的消息,简短的三个字:我没事。
姜荔急急忙忙地按了通话键,贴到耳边。
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她隐约听见了甜美女声播报航班信息的声音,混着乱糟糟的讲话声。
“你在机场?”她惊讶。
时笙低低地嗯了声,“出国。”
“这么突然?”姜荔慌了神,握住手机的指骨收紧,“你什么时候办的签证?是临时做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