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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郭胜收拾了东西出来,经过签押房,站在门口,直视着坐在签押房里,晃着腿,悠闲无比的看着本书的李县令,姑娘说的对,官场之凶险,他知道了,比不知道好。:
第一百零六章 吓
郭胜进了签押房,李县令放下书,笑着让郭胜坐,“今天怎么样阿夏没淘气吧我家这两个小的,岚哥儿要多懂事就有多懂事,可阿夏就淘的不得了,一个姑娘家,比小子还皮,真是让人头痛得很。
“姑娘极好。”郭胜欠身笑应了一句,眼皮微垂,下一句,就转了话题,“东翁,有件事,在下觉得,不好瞒着东翁。”
“噢又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李县令呵呵笑着,示意郭胜。
郭胜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半截身子,左右看了看,前衙早就空无一人,郭胜回来坐下。
李县令看着转过身之后就满脸的冷厉的郭胜,下意识的放下书,坐直了上身。
“昨天,杭州城里,审结了两桩大案。一件,是杭州府衙审理的溪口镇女尸案,另一件,是大案子,是帅司衙门和宪司衙门会同审理的,一桩淫祀案,这两个案子,一而二,二而一。”
李县令有点儿懞了,“溪口镇那案子”
“嗯,县尊先听我说。一年半前,山阴县宁安寺知客僧德清,以及主持空戒,和山阴县杨秀才的儿媳妇杨陈氏勾搭成奸,一次奸合寻欢时,被一个小沙弥撞见,德清杀了小沙弥,从宁安寺出来,游荡到了盐官县和横山县交界一带,改名圆融法师,自称开了天眼,很快,就以送子灵验著称。”
李县令眼睛睁大了,心里涌起股强烈的恐惧之意,“送子”
“嗯,奸合以送子,很快就聚了大量财货,就招了其弟,及其表弟,在溪口镇和盐官县三阳镇等三镇,建了送子庙,一起送子,祸害了不知道多少妇人。”
李县令听的喉咙里咯咯了两声,却说不出话,这太可怕了
“溪口镇女尸旁边的那座青砖大院,就是溪口镇的送子庙,由圆融的弟弟主持,已经建好送了将近一年的子了,香火十分旺盛。”
郭胜的话顿住,冷眼看着两眼发直的李县令,片刻,才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溪口镇赵宏庆状诉的,就是这间淫祀。”
李县令呼的窜了起来,直直的瞪着郭胜,他置之不理的状告淫祀案,吴县尉
“县尊请坐,听我说完。”郭胜淡定的示意李县令坐回去。
“赵宏庆和媳妇郑氏,都是那座送子庙的信徒,之所以要举发淫祀,是因为受了胡明德的鼓动游说。
胡明德是宪司衙门的书办,那天赵宏庆所言,县尊也都听到了,赵宏庆首发淫祀案,是胡明德鼓动,也胡明德带他到的县衙,就连状纸,也是另有人事先写好的,在县衙门,是吴县尉接应,先是将赵宏庆首发淫祀案的时间,提前到一个月前,再花言巧语,一来让县尊既赵宏庆举发淫祀案这事,又只把这事当成笑话,二来,就是骗县尊在那张状纸上签了名,画上押。”
李县令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两只手抖个不停。
“县尊签了名画了押的那份状纸,在底册上留了记录之后,当天下午,梧桐回来,偷走了赵宏庆那张状纸。
如果不是五爷周全,这会儿,那张诉状,应该出现在溪口镇的那座淫祀之所,作为淫祀案的证物缴获。
那桩淫祀案事涉百人千家,是秘案,县尊不可能知道,这会儿,要是上头有人来问起赵宏庆状诉淫祀这件案子,县尊必定要哈哈大笑,当成笑话儿再说一遍吧”
郭胜声调里透着浓烈的寒意,李县令浑身僵直,郭胜这些话,几乎每一句,都击穿了他的认知,击打的他如同筛子一般。
“要不是五爷,今天,这会儿,应该正是县尊被锁拿入狱,抄检后衙的时候,这县衙里,这会儿正该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惨相,县尊的罪名,不拘什么,一个斩字,是逃不掉的。”
一个斩字,打硬了李县令浑身的僵直,冷汗从李县令头上身上,一层层一珠珠,汗如雨下。李县令恐惧的浑身发抖,直直的看着郭胜,圆瞪着双眼,喉咙里咯咯有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郭胜冷眼看着他,“五爷因为县尊操碎了心,先是请了秦先生,又找到我,五爷每次回来,都嘱我留心县尊的公务。
也是我疏忽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县尊被人几句话,就哄的签下了身家性命。幸中之万幸,是郑氏意外之死,破了这套连环计。否则,别说五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县尊,和县尊一家。”
李县令喉咙里咯了一声,从椅子上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郭胜站起来,低头看了片刻,才走过去,拉开椅子,拖起李县令,“县尊现在不用害怕了,已经过去了。唉,可怜五爷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替县尊如此承担。”
李县令猛的抽泣了一声,泪如雨下,“我我我”
“我扶县尊到后宅吧,让太太请个大夫,县尊,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为了五爷,还有六哥儿。”郭胜干巴巴的随便劝了句。
老实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劝,他讨厌蠢人,不过,这次没办法。
郭胜将李县令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拖着他走到后衙门口,站住,远远看到个婆子,忙扬声叫道:“那位嬷嬷,烦您叫一声洪嬷嬷,县尊好象病了。”
婆子急忙跑进去传话,片刻,洪嬷嬷和徐太太一起跑出来,一看到李县令的情形,洪嬷嬷赶忙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两人接过李县令,扶进了上房,徐太太急忙打发人去请大夫。
李夏缩在榻角,挨着已经哭起来的六哥李文岚,看着躺到榻上,就侧过身蜷成一团,双手捂着脸,时不时痛苦的哆嗦一下的阿爹,微微蹙眉。
这个郭胜,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把阿爹吓成了这样
李县令病倒了。
李文山回到家里,看到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的阿爹,眼泪夺眶而出,几步冲到榻前,“阿爹,您这是”
见儿子进来,李县令老泪纵横,撑着胳膊就要坐起来,徐太太急忙上前扶住他,李冬赶紧往李县令身后塞了个垫子。:
第一百零七章 杜鹃和兰草
“我跟山哥儿说几句话。
徐太太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还是推着李冬往外出,经过李文山,拉了拉他,往外走了一步,咬着耳朵嘱咐了一句:“你爹说病就病倒了,大夫说他受了惊吓,你问问你爹,出什么事了,我问他,他一个字也不说。”
李文山连连点头,眼角瞄着一步步往他身后挪过来的李夏,正要伸手拉她一把,李夏却被徐太太一眼看到,伸手拉住李夏,拎着出了门。
李县令关着门,和李文山一直说到午饭前后,徐太太不放心,打发李冬贴门上听了好几回,净听到李县令哭了,听了这么几回,这心没放下来,反倒提的更高了。
午饭都做好等着了,李文山总算开了门,叫苏叶端了盆水进屋,和李冬两个,侍候李县令净面。
李县令眼睛通红,看气色神情,却好了不少,李夏趴在榻沿上,看着她爹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
象昨天那样的痛苦郁结,再有几天,非得一场大病不可。
吃了饭,李文岚去前院上课,李文山带着李夏到后园去玩。
李夏最粘她五哥这事,一家人早就习以为常。
李文山牵着李夏,在后园里转了半圈,在菜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今天天气好,无风大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十分舒服。
“阿爹没事了吧”李夏甩着腿问五哥。
李文山点头,“应该没事了,阿爹都想辞官了,说要不还是去当教谕算了。”
“阿爹现在还不能辞官,等这一任做完吧,正好,太后也该回京城了,到时候再看,阿爹这样的脾气,最好在工部,或是鸿胪寺这样的地方,领份闲职。”李夏晃着腿,低声道。
李文山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李夏的头,“阿夏这话说的,好象阿爹做什么,能由着咱们挑一样。”
李夏晃着的腿僵了僵,垂落下去,可不是,现在哪能由着她安排呢,唉。
“你多跟阿爹说说,让他凡事多听郭胜的话,至少这一任,再怎么也不会有什么事,至于这一任之后,唉,到时候再说吧。”
“说了。不过,”李文山皱起了眉头,“我觉得郭胜这个人,好象太有主意了。”
李文山将郭胜去江宁府的事情说了,“他从杭州城回来,换了匹马就去了江宁城,我总觉得他不是临时起意,既然早有打算,为什么在杭州城的时候,没先跟我说一声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这不算小事,总得跟我说一声吧秦先生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他怎么能把淫祀案这事全都告诉阿爹呢,那桩淫祀案,下过封口令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阿爹不小心流露出去,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呢”
李文山连声抱怨,李夏眼皮微垂,听他抱怨完,扫了眼明显有几分气恼的五哥,“五哥别多担心,郭胜和县衙这边,我看着呢。”
“就是知道你看着,我没怎么担心,要不然唉”李文山烦恼的叹了口气,跟秦先生相比,他明显觉得郭胜让他不怎么安心。
“五哥,郭胜和秦庆不一样。一来,秦先生做了几十年的幕僚,很知道怎么样敬重东主,郭胜多数时候是个独行侠,只做过几年师爷,也是跟着他舅舅一起,隐在他舅舅身后,怎么和东家相处,他肯定不如秦先生。”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确实是这样,秦先生多好,凡事都那么周到,让人如沐春风。
“第二,秦先生和郭胜脾气性格不一样,秦先生性子湿和细致,他待你,是幕僚也是先生,郭胜这个人,特立独行,极有性格,他不讲究细节,跟他相处,五哥得大度些。”
李文山点了下头,这也是,郭胜和秦先生站在一起,就是满山怒放的杜鹃,和一盆优雅兰草的区别。
“第三,郭胜的才能,不是秦先生能比拟的,秦先生只能辅助,郭胜这个人,自己就可以做大事。”
“啊”李文山怔了,他心目中,还是秦先生更能干老辣些,不过既然阿夏这么说,那肯定是他看错了。“那,他自己都能做大事,那他还”
他还依附他做什么
“他已经绝了仕途,不依附于人,就没有做大事的机会了。”李夏想着郭胜这个人,这样的人,她从前见过一个两个。
郭胜那句:想身历常人不能历之奇,这一句,是他的真心话。
他把她当成了会说话的猫一样的奇异之物,要跟在她身边,历常人不能历之奇,一时半会,至少在她长大之前,她不担心他,至于她长大之后她都长大了,那就更用不着担心他了
“五哥放心,郭胜身上,有一份侠义之气,他又是个自负的人,最多也就是有一天拱手告辞,至于别的,我觉得不会。”李夏低声道。
李文山长长松了口气,“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好,这几天把我担心坏了,又不敢露出来。对了,秦先生说,把梧桐交给他处置,你说,会不会”
李文山不担心郭胜了,又想起了梧桐,秦先生上回安置钟婆子的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梧桐虽然罪不可恕,可罪不至死。
“你要是担心,就直接跟秦先生说,或者你直接告诉秦先生怎么处置梧桐,五哥,秦先生要听你的,而不是你听他的,他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就听,你觉得没道理,你就驳回去,当然,你驳回去了,他又驳回来,你说不过他的时候,那你就得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你错了。”
李夏侧头看着五哥,李文山呆了片刻,两只手一齐挠头,“好吧,阿夏,以前我觉得读书最难,现在才知道,读书最容易。”
“那当然,人情练达难极了,洞悉人心更是难上加难,真正洞悉人心的,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李夏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太后大概能算一个。她自己肯定算不上。:
第一百零八章 人心
“唉。
李文山看起来受了极大的刺激,“那个案子,陆将军送了好些案卷,那几个淫僧就不说了,不是人。可那些妇人,明明自己受了害,还要再去害别人。
桥东镇上有个妇人,把小姑子,堂弟媳妇都带过去,她一个人,就带去了四个人,害了四个人,她堂弟媳妇投井死了,世子说她堂弟媳妇不一定是自己投的井,陆将军还在查,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还有溪口镇一个妇人,去求子,生了儿子,大姑姐来看侄子,说了一句,她这侄儿比她弟弟好看多了,那妇人就把大姑姐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