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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烟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言辞犀利,“正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才对你友好,不然怎么不送给其他人?怕不是想免点租金。”
做生意哪有不精的,都是舍小博大,今日给你送些烟酒茶叶,明日就哥哥长妹妹短,油嘴滑舌将你逼得无利可退才罢休。
商海之中,哪有真情,全是博弈。
舒畅被怼得沉默,憋了半晌才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泼冷水的语气很像一个人,至于是谁,你自己猜。”
席烟:“……”
下午俩人去商街逛,席烟突然收到梁慎川的消息。
“来薄氏集团。”他说。
短短五个字,席烟心惊胆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们来不及等私家司机赶过来,直接拦了辆计程车,直蹦薄氏集团总部去。
梁慎川梁小公子虽然是个混不吝的玩咖,但正儿八经也和薄氏集团谈过合作。
不冲他还冲他身后的梁家,他又是个顶会来事儿的潮男帅哥,不管冲哪个层面,前台都不好意思给他脸色瞧。
梁慎川一说找薄望京,前台没让他跟普通访客一样在一楼等,给总助去了电话,直通35楼让他去了总经办。
席烟和舒畅到了以后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往里走。
保安部的人看到席烟皆是一愣,随后训练有素地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维持以前的态度,护送去了电梯口。
明面上谁都没表现出异样。
然而私底下一楼的员工就没有一个不在群里尖叫薄总前妻来公司的消息的,一时间连中高层都无心工作,时不时看一眼群消息,生怕漏过什么重要八卦。
席烟找到梁慎川的时候薄望京正在会议室开会,看起来不涉及商业机密,门是开着的。
梁慎川两眼底下青黑,显然没睡好,他依旧穿着醒目的潮牌衬衫和复古牛仔裤,戴了顶渔夫帽,看到席烟她们过来就摘了帽子。
席烟瞄了眼他的动作,猜不到他要做什么,预感不好,问:“总不能是来这里叙旧,阿川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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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慎川边盯她的脸边拿下耳钉,揣裤袋里,不像往常那样吊儿郎当,肃着一张野性英俊的脸,嗓音低磁清越,“我承诺给你的事儿,忘不了。”
“知道你觉得我那日醉得不清,没把我的话放心上,但是烟儿,你看好了,咱俩十多年的朋友,我要是因为他姓薄就怂了,才是真正对不起这关系。”
说完,在席烟懵逼的眼神中,梁慎川转过身,吊儿郎当地敲了敲门,面对会议室里一双双诧异的眼睛鞠了一躬,懒洋洋道:“打扰各位了,我有必须要和你们薄总聊的事儿,麻烦空个位置出来。”
没人敢动。
梁慎川朝薄望京嘲讽地勾了勾唇,“给你一分钟清场。”
薄望京从容地把双手放在桌上,徐徐交叉,西装袖扣露出限量款乌木鳞纹表盘,视线略过他看向身后的席烟,以审视地姿态注视他们三人,凌厉而冷淡。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集团掌舵人,坐于众人顶礼膜拜的至高之位,身后是暗藏厮杀高耸入云的商务楼,这是他的天下。
他们三人是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敢直接打断他在场的会议。
周岳敏锐地嗅到什么气息,飞快盖上电脑,温笑打圆场:“我才想起来薄总有客人,是我没安排好时间,要不今天先这样,下次会议时间我会再发邮件通知各位。”
会议室里的人作鸟兽散,生怕走慢了当炮灰扬了,他们路过走廊里的三人时目不斜视,半句问候和讨论都没有,尽显精英气质,然而等到进电梯,各个拿起手机发消息,手指按得几乎冒火。
等人都出去,梁慎川没半分犹豫,大步流星迈进去,边走边甩手,步子越走越快,随后一拳狠狠挥在薄望京脸上。
气氛瞬息万变。
舒畅惊得跳起来,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席烟也被吓得魂出窍,她以为梁慎川只是要和薄望京放什么狠话,哪知道直接开打,事情关系到她,她立即反应过来,小跑上前想劝架。
薄望京被攻击后,戾气从周身散开,起身扯掉领带后的第一件事是锁门。
火光电石间,席烟被挡在外面。
玻璃门夹缝留了点空隙,席烟看到,薄望京折回身毫不犹豫抬腿,将梁慎川狠踹到桌子边,挥拳砸到他脸上。
梁慎川吃不住力,双手抓住桌角才没倒下,他的腿撞到椅子,椅子翻到在地,刮擦地板发出长而尖锐的噪音。
梁慎川想再次起身攻击,但刚才那一下实实在在落了下风,薄望京哪里会给他起来的机会,乘机将人拽到地上揍。
两人拳头对拳头扭打在一起,外面听起来拳拳到肉,门口那边有死角,席烟看不见,听声不知道谁举了椅子往电子屏扔,哗啦巨大的一声,电脑话筒接连倒地。
……这是下死手。
要是谁上头一个没扔准,砸到头了可不是开玩笑……
席烟拽了周岳到指纹锁面前,面色苍白,命令道:“把门开了。”
周岳浑身在抖,“我……薄总还没说可以开……”
席烟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往指纹锁上挪,但周岳怕薄望京怪罪,捏得紧紧的掰不开。
席烟着急道:“今天要是他辞了你,明天我给你找个更高薪的工作,我说的。”
周岳还是不肯。
席烟顾不上自己现在脸色有多难看,手足无措地捋了捋头发,试图冷静下来,换了个角度说:“里面两位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但凡有一个出事,你下半辈子踩缝纫机过吧。”
周岳咽了咽口水,终于将手放在解锁的光圈里。
门开了两人还没打完。
薄望京拎着梁慎川领子把他摁在墙壁上,拳头上不知是谁的血,英俊的五官阴冷地蹙在一起,下颌线紧绷,眼尾泛着红,衬衫被用力的背脊拉扯出有力的线条,特别是两侧一块,顶起来紧迫的肌肉形状,浑身散发着狠戾气息,让人不敢接近。
薄望京手臂锁住梁慎川喉咙,梁慎川脖子上起了青筋。
薄望京盯着他,狼一样的眼神撕咬他的痛点,低声嘲讽:“即使你为她出头,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你。你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是吗?梁小公子?”
他慢悠悠吐出四个字,“你、怕、越、界。”
梁慎川被揍得眼角唇边都是血,被激怒了一瞬,随后笑吟吟地看向惊慌失措闯进来的三个人,目光一直是那一个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未来可以是谁。”
“京哥你不一样,你会被她忘掉,变成她的路人甲,变成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甚至厌恶的一笔。”
他脖子被摁着,最后一句几乎是气音,故意挑衅薄望京似的,喊了京哥,又用力抬起下巴,睨他。
薄望京果然眯起眼要再揍他。
席烟冲过去拽住薄望京手臂,拉第一遍没拉动,拉到第二遍,男人好似才意识到拉住他的是谁,盯着梁慎川好一阵,才慢慢收了力,将人松开。
席烟见两人脸上都有血,乍一看十分可怖,惊惧气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圈一下红了。
席烟先看向薄望京,嗓音哽咽,“打几拳也就够了,哪有一直打的道理,非要把人打坏了才停吗?”
薄望京看了眼拽着自己手臂的手,这只手手心软糯发凉,可想而知本人有多害怕。
他三心二意地接过纸巾擦去唇边的血,视线在梁慎川和席烟身上转了一圈,一个被揍得乱七八糟却说没事,另一个明明手抓着自己,眼睛却长别的地方去了。
他笑得颇有意思,嗓音却很冷,把人注意力叫回来,“席烟,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是个能耐的。”
第11章 冬日的余霞
梁慎川揍人这件事,既不是她怂恿,也没事先通知。
席烟觉着委屈极了,她也是受害者之一——精神层面的。
她想解释点什么消除误会,一对上薄望京冒寒气的眼睛,突然忘了从哪儿说起,干巴巴地凑过去瞧他伤口,“用不用去医院拍个片子?”
她小声嘀咕:“我以前看新闻,有些伤连患者本人感觉不到疼,等发作起来问题就大了。”
薄望京没作声,垂眸看着她头顶,仍由她摆弄身体。
梁慎川在薄望京放开他之后就摊到在地,鼻腔喘着粗气,好似刚跑完一千米。
舒畅蹲在一旁,1銥誮凝视他手臂上划伤的斜杠,看样子是摔倒的时候碰到桌子脚或是什么其他的利器,慢腾腾说:“你这得缝针吧?”
席烟闻言偏头去看,伤口是不小,干脆拉了两人去就近的医院。
两个人个子都高挑挺拔,一个衬衫西裤精英打扮,一个休闲服大墨镜潮男穿着,谁也不搭理谁,同时出现在急诊十分抢眼。
好几个护士借着送药的功夫探头探脑,席烟敢打赌,要是她和舒畅不在,怕是能立即冲上来要联系方式。
两人简单处理完伤口。
梁慎川顶了顶后槽牙,突然把薄望京拽住,“今天的事儿是我们私人恩怨,别跟小孩儿似的去长辈那儿告状,听到没?”
薄望京冷眼盯着他的手,徐徐吐字,“松开。”
席烟怕两个人又打起来,只好和舒畅商量一人照顾一个,先分开。
医院人不太多,席烟和薄望京坐在急诊室外面的走廊座椅上,正面对着玻璃窗,外面有几株金桂开了花,香气探进来。
她手里捏着冰袋,正犹豫要不要上手,这种事夫妻之间做是理所应当,但现在要加上个“前”字儿,直接上手太暧昧了。
没等她想明白,冰袋就被薄望京拿了过去,放在自己唇边。
他语气平静,“不想呆在这儿可以走。”
“还是说你怕我把他打废了?得看着我?”
席烟看到薄望京转过来,直勾勾盯着她,好似她说的话让他不满意,他现在就能过去把人再打一遍。
谁平白挨一顿都会生气,席烟站在他角度能体谅他的心情,但他实在下手太狠了,又是说到做到的性子。
席烟怕他真的又去找梁慎川麻烦,便说:“我代他向你道歉。”
“梁慎川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做英雄梦,中二病现在都没改,今天这件事毕竟和我相关,他以为我受了什么委屈才意气用事。”
席烟顿了顿,又补了句:“他的道歉不够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道歉的。”
她说得越真挚,薄望京眼眸越发寒,视线咬在她身上,想透过那层皮囊窥探什么。
但他又很快恢复平静,长腿交叠,用谈判的语气心平气和地同她聊,“这样吧席烟。都是一个圈子的,我看我们也没办法真躲着对方一辈子不见面。”
他话锋一转,直击重点,“我们做回朋友。”
席烟思索了几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
薄望京见她应了,四平八稳地继续说,“既然是朋友,我和梁慎川就是一样的,下次如果还有这种状况,你最好站着什么事儿都别做,轮不到你来替他道歉。”
仅仅两个多月,他就能将丈夫的位置摆回到朋友上,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或者说他压根没多在乎。
席烟心里早就没什么波澜,但看不惯他这副施舍又高高在上的态度,撇撇嘴哼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是你俩都有错,自然一碗水端平……”
薄望京凝视她谈条件的面容,倏而轻笑了声,打断她,神色轻快,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你要是有别的想法,就说明他挨的打还不够。”
意思是,要么不帮,要么只能站他那边。
“你……”
席烟一时语塞,指着他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将检查单摔到他座位旁边,气道:“你自己呆着吧,不然我怕一会儿又说什么惹薄总您不高兴。”
薄望京这个行为,和小孩子抢玩具差不多。
不是说多喜欢这个玩具,而是有人抢了,他就要抢回来。
她不是玩具,不是他兴起时逗弄一下,无聊了放在一边,完全随着他需求任意弄捏的物件。
席烟觉着这朋友做不了。
等到人从转角消失。
薄望京拎起她碰过的检查单,上面还有她捏出来的褶皱,他抬眸看向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伸出手,缓缓捋平纸面的痕迹。
他感受到她的余温熨帖着指腹,像夜晚降临前夕,冬日的余霞。
…
时间过得很快。
十二月随着一降再降的冷空气来临,人们呵着白气裹起羽绒服。
在如此寒冷的冬日里,席烟拥有了人生创业第一春——她开了一家茶饮店铺,起名叫“长堤”。
只不过,收益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好,她的花茶适合配上糕点解腻,单卖口味不够厚重,这个时代是速食时代,在营销没打出去之前,鲜少有人能耐心反复品鉴第一抹花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