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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早已经忘了她,但杭雪不会忘记,一年前的黑夜她被两个混混模样的人敲诈时,是他挺身而出。
那次杭雪是为了出门寻找离家出走的表哥杭哲,并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意外。两个混混模样看起来也才十七八岁,拦住杭雪的去路,逼着她要钱,否则就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附近一带治安并不差,这两个小混混估计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无奈杭雪身上真没有钱,她又说不出话,紧张得像个小丑似的在手舞足蹈。
也是在这个时候,少年忽然出现,信步走来站在混混的面前,居高临下:“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啊?要多少钱啊?我这儿有。”
在那个当下,杭雪并没有俗气地往英雄救美这方面去做任何联想,可她真切地看到了希望。
她望着他的身影,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腿软。
他看起来是个非常沉稳的人,外型也就学生模样,却能游刃有余地同混混们有商有量:“我知道你们也就想要点钱,真要闹大了,你们也落不来什么好处,你们说是不是?”
他从皮夹里将所有钱抽出来,又给自己留了一张:“不能全给啊,我还得去买份宵夜呢。”
两个混混倒也挺好商量,拿着钱兴高采烈:“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吃了好几天的泡面了。我们就想要点钱,没想伤人。”
“以后别干这种事,喏,抬头看看,现在监控普及,做任何坏事都会留下痕迹。”他说着指了指头顶上方,果然有一个监控。
两个混混警惕地看着他:“干嘛?你要报警吗?”
他朝她的方向歪了歪脑袋,模样看起来竟然也有点小混混的痞气:“去给小姑娘道个歉,看把人给吓的。”
两个小混混还真的听他的话,转头向杭雪道歉。
杭雪整个人都不知所措,正上初二的年纪,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换成一般人早就哭哭啼啼了,但她全程静默着。
其实她并不是胆小的人,小时候为了找外公,敢一个人往山上的坟头走。在乡下被人欺负的时候,她也会拿着石头朝对方砸回去。可是小县城里有各种各样的人,舅舅舅妈总是教导她女孩子大晚上的不要出门瞎跑,凡事不要强出头。
目送那两个混混离开,少年侧身望着她,语气不冷不淡:“没事吧?”
杭雪摇头。
“早点回家,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杭雪点头。
“行,回去吧。”他双手抄兜,站在路灯下的身影修长。估计是见她一直不说话,气氛竟然比那两个混混还在场时更古怪。
杭雪当时也的确有些懵,本就无法开口说话,只知道点头摇头,然后听他的话转个身就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跑。等到她气喘吁吁回到家,舅妈问起什么事时,她才自责没有好好感谢他。
后来时隔数日杭雪就在这条街道遇见他时,激动得心跳加速。她看着他迎面走来,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想要感谢那晚他的挺身而出。可还不等她准备什么措辞,他径直从她的身边掠过,目光未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
他根本不记得她了。
也是,她本就不是有太大辨识度的人,汇在人群里也并不出挑。
他不记得她太正常了。
杭雪并不是一个在意自己外貌的人,偶尔照镜子,竟然也想找找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闪光点。
她不算是一个难看的人吧?五官端正,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塌,皮肤还算白皙,只是头发太短了,别人都说她看起来很小。
不过,她总会长大的。
这一年,杭雪经常会遇到他。但她并没有勇气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
现在她把头发养长了一些,看起来也大了一些。
下次再相遇的时候,他会不会多留意她一眼?
无论如何,不知道姓名的少年,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听起来过于官方也很生疏,可是他们之间没有半分交集,也很难制造出任何波澜。
但还是要谢谢你,像光一样落入我黯淡无光的日子里,让我开始变得生机勃勃,有了期望。
*
再回去虹桥巷时,仿佛之前的争执吵闹和哭泣都不曾发生过。杭雪也当之前听到的一切都没有听到,面色平常。
杭雪走进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餐桌。这房子的结构是一楼一底,总共两层,底下的这一层一进门就是客厅,客厅面积不大,摆了一张两米长的木头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二十多寸的液晶电视,再来便是一张餐桌。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此时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杭雪喜欢吃的,很显然是出自舅妈的手艺。
常年在工地干活皮肤黝黑的舅舅手上端着一小杯白酒,见杭雪进门,便朝她微笑着:“刚还念叨着你该回来了,外头下雨了吧?”
杭雪点点头,放下手上的书,自觉地钻进厨房洗手,也准备帮舅妈打下手。
舅妈从碗柜里拿出几个碗和饭勺递给杭雪,彼此心照不宣,无需多说什么。杭雪下意识看了眼舅妈的双眼,没有红肿,她心里松一口气。
舅妈和舅舅两个经常会吵架斗嘴,但是从来不会动手。舅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舅舅性格沉闷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都下雨了,杭哲还在外面打球不回来?你不管管?”舅妈脱了围裙直接往舅舅身上一甩。
舅舅不见恼,抿了一口酒,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很明显:“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世界了,你不能老管着他,他会叛逆的。”
“不管着他?难道要像你一样惯着他吗?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中考考了个职高,他还好意思去打球?他的人生约等于废了你还不懂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读个职高人生就废了?那我以前还没读过书呢,我也不见得废了呢!”
“杭文曜!你现在不是废物是什么?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工地上干干粗活,累死累活一个月挣多少?”
“我挣得不少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去工地,我平时也就累了点,但累着累着也就习惯了,就当锻炼身体了呗,有的人还要花钱去那个什么健身房呢,都是吃饱了撑的。”
“杭文曜!我真不想听你说话了!你给我闭嘴!”
舅舅果然不再开口,老老实实地抿着自己的小酒,但他的一脸一直带着憨厚的笑容。
舅妈翻了个白眼,重重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面对杭雪,面色恢复一贯不冷不热的样子,又给杭雪夹了两个鸡腿,语气相较刚才要轻柔一些:“别给你舅舅吃,这个人就知道气我。小雪啊,再过几天你就要去南山外国语学校上学了,那边要住校,明天舅妈带你去买一些住宿要用的生活用品。你有什么需要的也跟舅妈说,咱们一次性都去买齐了。”
杭雪朝舅妈微微一笑,点点头,她笑容很甜,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抬起手握成拳,伸出拇指,弯曲两下,用手语对舅妈比划了一个谢谢。
舅妈摇摇头,满脸欣慰笑着:“傻丫头,谢什么啊,都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既来之则安之,杭雪以前从来没有奢望过能进入南山外国语学校,原因是那里的学费实在太贵。但现在能免除学杂费去读,未必是一件坏事。
杭雪总是很乐观。
对于舅妈擅自的决定,杭雪也并没有任何埋怨,她很清楚家里的情况。
晚上十点,杭雪刚准备入睡时听到楼下传来表哥杭哲的声音:“杭雪,下来给我开门!我知道你还没睡!”
杭雪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认命跑下楼,等待她的是醉意熏熏的杭哲。
杭哲只比杭雪大几个月,但是杭哲比杭雪高了一大截。
路灯下,高大清瘦的杭哲额头抵着门,整个人摇摇晃晃,显然喝了不少。
门一开,杭哲几乎就要醉倒在杭雪的面前。
杭雪连忙伸手将他扶着走到客厅,用手语比划着这是怎么回事?
杭哲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我心里好难过啊,杭雪,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又被拒绝是什么滋味?”
杭雪没法开口安慰杭哲,她默默地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杭哲。怎料杭哲一把推开,那杯水几乎撒了杭雪一身。
“走开!别碰我!我现在很难受,谁都不要靠近我!你们都不了解我的感受,你们所有人都不懂!”
杭雪看着自己身上的湿意,咬了咬牙,一步上前。
“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杭哲的脸上。
与此同时,杭雪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杭哲整个人懵了,又好像瞬间清醒了似的,一个去年生日就超过一米八的大男孩,“哇”地哭了起来。
这动静自然引来了楼上早已经睡下的舅舅舅妈。
舅妈趿拉着拖鞋下楼,一见杭哲这副鬼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抡起一旁的扫把就要揍人。舅舅眼疾手快,连忙在伸手拦着。
杭雪站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听着舅妈大发雷霆:“杭哲,你要死就给我死远一点!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啊!你就不能学学杭雪吗?”
杭哲还在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老妈,活脱脱像一只小狗。
舅妈仍然喋喋不休:“看什么看!我现在看你这副样子就来气!才多大年纪就学人喝酒?怎么啊?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都是没用的东西!”
舅舅拉了拉舅妈:“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我就要说!”
瘫在沙发上的杭哲突然站起身,大吼:“是不是我现在去死了你就满意了!”
整个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但这种寂静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舅妈手上的扫把重重地落在杭哲身上:“你去死啊!你敢去死吗!你那么贪生怕死的人!祸害遗千年!”
杭哲“哎呦”一声,满屋子乱窜:“疼死了喂!”
“疼死你算了!”
母子两个人你追我赶,杭哲求饶:“妈,你别打了!再打我真的要死了!”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叫董贤淑!”
“你本来就不贤淑!”
“你给老娘闭嘴!”
杭雪看戏似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一晚上免不了一番折腾,杭哲又是哭又是吐,让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可这就是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
杭哲失恋了,准确地说,是还没有恋就结束了。
不巧的是,杭哲喜欢的那个女生就是杭雪的同桌夏琳。
随着初中毕业,有些人去了市里最好的学校,有些人去了职高,也有人辍学打工。杭雪的同桌夏琳被嘉县的一所普高嘉县二中录取,杭雪要去南山外国语学校读书,而杭哲只能去最差的职高。
拍初中毕业照的时候,杭哲当众跟夏琳告白,但夏琳根本不领情。
夏琳是个非常清醒的女生,她让杭雪代为转达了一句话:“才十几岁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当下必然是读书最重要,让杭哲少看没营养的偶像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学习。”
只不过这段话是杭雪是写下来给杭哲看的。
杭哲看完这段话之后非但没有打退堂鼓,还说自己的眼光没错!夏琳这个女孩子他喜欢定了!
杭雪知道杭哲的眼光当然是没错的,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呢。只不过正如夏琳所说,才十几岁的年纪懂什么情情爱爱?
第二天杭哲酒醒,拉着杭雪一顿唠叨:“我想好了,到职高后我就开始认真读书。他们说职高也是可以考大学的,没准我以后也可以和夏琳一个大学呢!”
杭雪闻言拍拍杭哲的肩膀,对于他这番言论深表赞赏。
下一秒杭哲又满脸挫败:“可是读书也太难了,老师每天都在讲台上说天书,杭雪,你说咱们两个都姓杭,为什么你能考个全县第一,而我就只能去职高呢?”
杭雪不知道怎么跟杭哲解释,读书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很吃力,她并不算是顶聪明的人,只不过多了一分勤奋。
“因为你太懒了。”杭雪一本正经地用手势跟杭哲比划。
杭哲翻了个白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最后,杭哲对杭雪说:“你别去了南山外国语学校就学坏啊,我可打听过了,那个学校里的学生那叫一个势利眼。听说他们特别看不起家境不好的,虽然在那边读书的人一般家境也不差。”
杭雪摇摇头,意思是不会。
杭哲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哥哥我来给你报仇。”
杭雪微微一笑,唇角露出一个小小梨涡。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水洗泛白的牛仔长裤,扎马尾。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文文静静又孱弱无辜的模样,好像时刻都要被保护着。
杭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