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丰天澜叹了口气,说道:
“而且,天界与四荒开战这事,我没有不赞同的意思。”
天界和四荒不是修真界,天族和四荒各族之间也没有正道邪道之分,不能用修真界的那一套去看待。
天界和四荒开战。
就像是一国与另一国开战,为利益,为尊严而相争,是最为残酷却又经常发生之事。
“穆晴,往后的种种事情,你做错也好,做对也罢,我赞同也好,不赞同也罢。”
丰天澜说道,
“我皆会站在你这边。”
穆晴摸了摸头,说道:
“唉,你这么郑重干什么?”
“而且……小师叔,我们之间不是一直如此吗?无论我捅什么篓子,你都会护着我,跟在我后面为我善后。”
丰天澜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少捅篓子,你已经长大了,不该犯的错误还是不要犯。”
“知道了知道了。”
穆晴抱怨道,
“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罗里吧嗦的……”
丰天澜道:
“你若不想让我啰嗦,就靠谱一点。”
穆晴还嘴道:
“我还不够靠谱吗?”
“穆晴,说话前先想想自己平时做的那些事。”
“我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从我的乾坤袋里顺走了两只紫砂壶?”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
夜风微凉,穆晴和丰天澜站在池塘回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谁也不肯让着谁。
可仔细看看这两人的神情,又觉得他们似乎没在争吵——争吵的人脸上怎会带着不自觉的、微不可查的笑意呢?
※
因为开战的缘故,今年天帝一家子没有在除夕夜开家宴,原本每年上元佳节都会有的邀请各方宾客的宴席也被一同取消掉。
天界有一小半仙官皆被派去四荒了。
一部分监督战事,另一部分负责周旋与四荒除南禺和西海之外的地界的关系。
秦淮除夕前就去四荒了,直到大年初二才与人交接,回了一趟天界。
才回来没多久,丰天澜就找上了门。
秦淮一边拿着帕子擦拭九溟剑,一边道:
“我就回来取些东西,晚上便走,没时间和你过年。”
“谁和你过年?”
丰天澜冷漠道,
“已经初二了,年早就过去了。”
秦淮将九溟剑收回剑鞘里,又找了两枚大差不离的剑玉,放在剑鞘上比了比,问道:
“阿晴送的,挂哪个好看一些?”
“黑色穗子的那个。”
丰天澜问道,
“她怎么送了你两个,却一个也没送我?”
秦淮说道:
“送你有什么用?”
“天霜剑一向是系飘带,什么时候挂过别的装饰?”
丰天澜:“……”
说的好有道理。
秦淮问道:
“师弟,你来寻我有何事?”
丰天澜说道:
“你徒弟的生辰快到了。”
秦淮歪了歪头,问道:
“所以呢?”
“你最会哄她开心。”
丰天澜说道,
“所以来问问你,送她什么贺礼她才会高兴。”
丰天澜那里有很多稀有的珍宝。
玲珑宝船,画仙绝笔,古灵冰玉……
他觉得穆晴收到这些东西会开心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她是天界的太女,如今的地位比他高太多了,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
这些过去她扒着他的袖子求他,说好话也讨不到手的东西,如今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稀罕玩意儿了。
丰天澜想:
小孩长大了也很麻烦。
她小时候,给她两块枣糕,或者送她一把好用些的剑,她都会高兴地不得了。可如今,灵石神丹宝器,这些东西都不配给她当开胃菜。
秦淮:“……”
秦淮沉默了好久,问道:
“阿晴还没满两百岁,凝华公主上一年的年节时才庆贺过千岁生辰,她今年不用过生辰的吧?”
丰天澜:“……?”
秦淮说道:
“我自从过了百岁之后,每过百年才会庆祝一下生辰。一千岁之后就觉得百年一过也有些太频繁了,打算等两千岁的时候再过。”
“修真界的人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师弟你也是,你年满千岁时甚至都没办过寿宴。”
丰天澜回想了一下。
他满千岁那时,修真界正被大妖伏城的阴影笼罩着,人心惶惶,穆晴也行迹不明、生死未卜,他哪来的心情庆祝?
秦淮道:
“糟糕了,我还没备礼呢。”
“我去找师父讨一壶酒来送阿晴好了,她应该会喜欢……回头我忙完了,再雕个坠子补给她。”
丰天澜从秦淮身上看到了大写的“应付”二字。
丰天澜问道:
“她喜欢坠子?”
“这不是没什么东西送吗?”
秦淮说道,
“阿晴什么都不缺,也从来都没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喜爱,送她礼物也只是送个心意。”
丰天澜沉默不语。
是了,这也是他最为难的地方。
穆晴什么都不缺,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没有特别喜欢的……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不对,她有喜欢的东西。”
秦淮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喜欢莲花灯。”
丰天澜:“……”
丰天澜问道:
“什么样的莲花灯?冰玉做花瓣,舍利当莲心的那种?”
秦淮道:
“凡尘里卖三文前一朵,上元佳节放在河里许愿的那种。”
“你去年在修真界游走时,途经天城,心血来潮买来写了心愿,放在河里的那种。”
丰天澜觉得事情不太对:
“你怎么知道我去年放过莲灯?”
“难不成……”
“那灯就在阿晴的池塘里,你没看见过吗?”
秦淮想了想,道,
“哦,对,好像被收起来了?师弟你飞升之后,我就没在池子里见到那盏灯了。”
丰天澜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有点难过,有点欣喜。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从言说的惶恐。
他抬起手,抓住了胸口的衣服。
他好似陷进了某种旋涡中,头脑晕眩。
但又好像感觉到,某些不知名的心绪终于见了光。
正如一颗小小的种子,长久埋伏,悄无声息积蓄起了磅礴的生命力,一破土,便迅速地生长抽条,生机盎然,再也无法忽视。
第130章 天上的故事47
“师弟; 师弟?”
丰天澜早就意识到——
自己在意穆晴,在意的程度很不寻常。
牵挂、偏心……都只是这份在意的一部分,甚至还有一些病态的独占欲。
就好像……
丰天澜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
就好像他旁观过的凡尘情爱。
牵挂一人,心系一人; 心心念念; 如同着了魔——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明知不对,却管控不住自己。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落于俗套。
可有朝一日落了水,他才发现; 情爱这潭水有多么深; 他想要抬起胳膊求救,却被那水捂住了口鼻; 说不出话来; 只有等死的份。
有些东西,一旦破土; 就再也无可忽视了。
丰天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一手扶着额,耳朵嗡嗡地响着,几乎听不清秦淮叫他的声音; 喉咙里也涌上了一丝腥甜气。
秦淮问道:
“师弟,你怎么了?”
“我……”
丰天澜动了动唇; 喉咙火烧似的干渴; 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他说道;
“没什么。”
他看着秦淮; 心里忽然生出些许愧疚来。
丰天澜躲开目光; 重复道:
“没什么; 没什么的……”
这是他的师兄。
穆晴是他的师侄; 是他师兄的徒弟。
穆晴还是他亲手养大的。
他教她认识一个个笔画繁复的字,在她伤时软硬皆施地哄着、迫着她吃药扎针,看着她从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长成剑平天下的千古一人……
他怎么能生出这种不伦的心思?
更何况,他还反复教导过她,如何将那无情道修好——喜欢也好,憎恨也罢,皆是偏执,要放下,要学会目空一切。
丰天澜闭了闭眼睛。
做不到——
他当年教穆晴的事情,他自己做不到了。
丰天澜艰难地吐出话语来:
“我先回去了。”
“师弟,你……”
秦淮仔细打量着他,道,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你没染上风寒吧?”
“没有。”
秦淮叹了口气,道:
“也对,神仙怎么会得风寒呢?”
丰天澜从桌上抓起东西,转头离去。
“师弟,你拿我的剑玉做什么?这是阿晴给我的剑准备的,九溟剑和天霜剑模样大有区别,这剑玉不适合装饰你的剑。”
“再说了,你的剑也从来不挂剑玉,都是系飘带啊……”
秦淮在后面追上去,道,
“拿也就算了,你怎么两个都拿走?倒是给我留一个啊?”
丰天澜就当做没听见,快步离开。
这剑玉他的确用不上。
但他就是不想留给秦淮。
秦淮:“……”
秦淮无言地止住脚步,望着丰天澜远去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
云梦仙子提着酒来了,问道:
“老大,你守在门口做什么?”
秦淮道:“我被抢了。”
云梦仙子:“……?”
云梦仙子打趣道: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抢你?”
秦淮自从把魔君祌琰打得五百年不敢出西洲,止了仙魔战乱,成了修真界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之后,大家皆对他恭恭敬敬,什么丹药符宝都往他这里送,讨好他都来不及,更遑论抢他的东西。
“老大,为师教过你什么?咱们做剑修的,不能给人欺负,也不能被人抢劫,否则原本就不富裕的情况会雪上加霜……”
秦淮答道:
“……师弟。”
云梦仙子疑惑道:
“什么师弟?”
秦淮面无表情道:
“抢我东西的人,是师弟。”
“哦,那没事了。”
云梦仙子改口道,
“师兄师弟,同出一门,论什么抢不抢的?再说了,你到底是做师兄的,该让着一点师弟,他小你一百岁呢。”
“……”
秦淮道,
“师父,我一千一百多岁了。”
云梦仙子道:
“嗯?我知道啊?”
秦淮说道:
“师弟小我一百多岁,也一千多岁了。”
“还有,他早就去主峰了,我是问剑峰的,和他不是一峰。”
秦淮勾了勾手,放在桌上的九溟剑低鸣一声,飞进他的手里。
秦淮低头,对九溟剑说道:
“走了,去打架。”
云梦仙子正想要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一阵冷风扑面,再抬眼时,秦淮已经不见了。
“哎呀,坏了。”
云梦仙子连忙御剑追了出去。
※
丰天澜离开秦淮那里后,原本是想要回自己的住处的。可他心里记挂着,东宫又偏偏在半路上,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东宫后门处。
他踌躇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
他应该离穆晴越远越好。
可他心里就是想要进东宫去,和穆晴走一走池上的回廊,看一看那开了满塘的莲花。
不过还好。
修行这么多年,他还是稍稍有些自控能力的。
丰天澜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抬步要走。
背后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丰主司?”
丰天澜回过头来。
一身粉衣的桃雪臂弯里夹着个小凳,手里拿着几根蜡烛,正推门出来。她来给后门上挂着的两个红灯笼换蜡烛,恰好就见到了杵在门外的丰天澜。
桃雪说道:
“殿下去卜星宫了,估计要晚些才回来。”
桃雪一点也不奇怪丰天澜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几乎每天都来,有时候一天还来两趟。他对东宫来说,甚至已经不是熟客了,而是半个主人,来来去去就跟回家和出门一样平常。
他来东宫或许是给穆晴批折子,或许是和她聊天,或许是喝茶……
他在这里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