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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笙哭丧着脸,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齐诏不由自主的勾起唇,揽过慕容笙肩膀,慢慢往外走,“是哦……那我方才帮你报过仇了。”
“咦?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祭典上呀!你没有赶到,所以没看到,我特意给了王室难堪,也是给你出气的。”
“真的吗?那还是好可惜呀……”
鸢娘和风雅相互看了一眼,望着那一对相携离去的璧人,都忍不住有些叹息。
“主子好像脱胎换骨一样。”
鸢娘欣慰的笑了笑,“我好像……又看到曾经的主子了。”
是她们自小跟随的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也是带领她们抗敌,守护家园百姓的大祭司。
“是啊——”
风雅也上前一步,望着他们交叠在一处,远去的背影,“这么多年里,我时常向神明祈祷,主子还活着,可有时候我又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离开时的那个主子吗?”
“我们都不希望他不快活,即使死,那也该是轰轰烈烈的去见神明,不是像被丢弃的棋子,可怜又凄苦的死去。”
“现在啊——”
大抵曾经的司马昭和,重新回来了。
多年来祭司祠无主,古襄王室逐渐凌驾于祭司祠之上,王权集中,慢慢开始成了定局。
但这一回,大祭司归来,不仅重新主持祭典,为祭司祠归拢民心,更甚至在祭典上大挫王室锐气,为新一任的大祭司撑腰。
自次日之后,他便卸下重担,再不承任何责任。
“我的殿下,咱们该回家了。”
古襄边境,齐诏揽着小家伙,略略前头,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开口柔和。
“可……可是你……”
慕容笙一直有些担心这人,能够看出来,一旦离开祭司祠,他的身体就迅速衰败下去,倚着这种情形,再回京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叫人根本不敢去想。
“要不然这样,我回去,待事情平定,天下安和,再过来找你。”
慕容笙兴致冲冲的规划着以后。
可齐诏却好像听出有哪里不对。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天下安和?天下安和之后,你身为一朝之主,还能随随便便来寻我?分明是诓我的吧?”
闻言,慕容笙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哦……哈……对,对啊!”
吁……差点露馅。
但看对方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更多的是在意自己是诓他,要丢下他这一桩事。
“可是……我不想让你回京都。”
慕容笙攥着男人掌心,神色郁郁,“我怕你出事,就算再也见不到面,还是想让你活着。”
“我看不见也不要紧,就是想让你活着。”
男人蹙了蹙眉,好看的瞳孔凝出沉沉叹息,慕容笙分明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里,神色满是担忧。
他以为男人会改变主意,毕竟如果这人听劝,他们势必会有重新见面的那一天,只可惜啊——
男人只反问了他一句话。
“殿下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继续做一个器皿,被他们取血吗?”
还好像故意的一般,露出手腕上的疤来。
“啊……这……”
慕容笙瞪圆眼睛,又犹豫了。
“你不会拒绝吗?倚着如今情势,王室怕是不能勉强你吧?”
他捧着男人的手,去瞧露出来的手腕,那腕子上一道又一道的陈年旧疤看的他心疼不已,“都成什么样子了……”
男人定定望过去,含笑吐出两个字,“不会。”
“殿下知道,我最是容易心软的,若非被殿下看着,大抵……早就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了。”
第126章 迷茫
京都频频来信催促,就连慕容笙的外祖也遣了人来与他会合,以便护他归京都。
干帝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精神也不大好,旨意一道道传出去,竟有时会呈朝令夕改的境况。
举朝上下,人心惶惶。
一国之君若不能平稳安顺的在父子之间过度,那么势必会有一场血战,而朝中动荡,四境必然又会跟着蠢蠢欲动,边关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端被再度挑起,平静的日子重新搅乱。
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成空。
慕容笙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跟你走。”
齐诏揉了揉青年皇子鼓鼓的后脑勺,微微一笑,目露鼓励,“殿下可莫要忘了,应承过我的话。”
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这个孩子孤身回京都,去进那龙潭虎穴?
“哦……我记得的。”
提及这个,慕容笙情绪蓦然低落下来,回头看了看古襄的方向,神色逐渐凝重。
“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南境虽然危机重重,来这一遭也诸多坎坷,可这到底是他与齐诏定情的地方,即便这情……就只能存留这样短暂的时光。
“别想太多,”回答他的,依旧是那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一字一顿的迎面拂来,“我会一直站在殿下身边。”
京都生乱,南境与西境势必得到消息,正观望着,因此严楠必要暂守南境,协助赵老将军一起,护南境安宁。
而容韫亦是跪在慕容笙面前,求慕容笙让他留下来,进军营,弥补胞姐犯下的过错。
慕容笙允了。
没有人应该为他人的行为负责,同样,如果有人愿意,那大抵也是因为——
爱。
慕容笙一行人启程回京都。
只有覆依执意要留下来,谁也拦不住,为此慕容笙发了脾气,要强行带她走。
哪里知道,那个平日里谁也不听、唯独听慕容笙话的少女,居然放倒了他派出去的人,一溜烟跑去祭司祠躲着,死活就是不走。
气的慕容笙要亲入祭司祠逮人。
最后还是被齐诏拦住了。
“我叫鸢娘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男人拍了拍他,柔声劝道:“鸢娘性子强硬,做事雷厉风行,她继任大祭司一职,不会如风雅那般优柔寡断,古襄亦是不会出现王室凌驾于祭司祠之上的事情。”
护住一个覆依,还不是什么难事。
被这样劝了一顿,慕容笙才算是勉强停歇,任着那丫头去。
兴许……古襄有她想要的东西。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究竟有多离谱错误。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会有勇气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总觉得不安。”
回去的路途遥远,纵使一队人加快了速度,还是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刺客绊住步伐。
“先生……”
马车来回晃动的间隙里,慕容笙聚功力,稳住马车,直到听着外头打斗的声音渐渐消失,方才卸了功力。
他凑过去,贴着齐诏冰冷的身子,紧接着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唇角,“我有些怕。”
男人疲倦的睁眼,苍白的手掌动了动,翻过来,覆住他的指尖。
“殿下,别怕,我一直在。”
他们其实都知道,慕容笙指的不是外面的刺客,也不是可能会遇到的生死劫难。
他指的——是未知。
如今才离开浮图,北上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就遭了七八波刺客,搅的众人皆是疲惫不堪。
对方派来的人手并不精,更多的意图似乎是拦住他们,而不是致他们于死地。
这一路上,慕容笙神色皆是凝重,眉眼积着焦虑和不安,与来时的运筹帷幄全然不同。
齐诏低低咳着,手掌撑着一侧,稍稍坐起来着,后背倚着柔软的靠垫,慢慢掀开眼帘。
“殿下。”
他瞳孔很黑,目色幽沉,宛若无尽的漩涡,沉沉浮浮的浸下去,“咱们已经在古襄耽搁太久了,倘若干帝在这段时间薨逝,那么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容笙咬了咬唇。
“我知道。”
兄弟阖墙,反目成仇,为了权力将置对方于死地,并且……在京都厮杀,将之堆砌满尸身和鲜血。
“可是先生可有想过,我回去,也只是多添一方势力而已。”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头,握着齐诏的手,细细摩挲他的手背,神色里不由自主就倾泻出不安来。
“那个位子,谁做不都一样吗?”
就算是英明如干帝,年少时征战四方,肃清朝政,制衡八方,到垂垂老矣时依旧昏聩至死,只爱享乐,不理朝政。
人呐——
其实是这天底下最善变也最无法拿捏的生物。
越临近京都,慕容笙愈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
他本就是心无大志的人,生来平庸,也没什么过人的天赋本事,绝不足以成为一国之君。
为什么……齐诏会那样笃定的择定他呢?
“我不比父皇英明,也不比兄长们聪慧,反倒又蠢又笨,也没什么远见,只因为先生的缘故,在离山待了数年,多学了些傍身的技能罢了。”
慕容笙垂眼,盯着齐诏修长好看的手指愣神,“所以我一直在想,先生为何会择定我?”
男人是上过战场的,手上染着杀孽和血腥,但正是因此,又格外的心怀天下,系苍生百姓。
“我也……没什么好的啊……”
青年皇子越说,声音越低,英俊的眉眼耷拉下来,写满了难过与沮丧。
齐诏微微牵起没什么血色的唇,笑了起来。
“殿下……咳……”
胸口闷痛一直没断,距那处越远,身体的不适便越发明显的展露出来。
他目光柔和,怜爱的望着这个难过的小家伙,语气轻缓,“殿下心地仁善,这对天下百姓而言,就是最难得的。”
“乖,”他捏了捏慕容笙温热的掌心,眉眼带笑,平静而从容,“我会一直护着殿下,别怕。”
十年前他不得不推开他,以至于这孩子远离京都,打开另一番人生。
但是现在……即便死,他也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第127章 文筝姑姑,不是本朝人吧?
风雪飒飒,不知不觉,京都已入深冬。
林木枯萎,寒风凛冽,连吸入的气息仿佛都夹了冰碴子,冻得人肺里发疼。
宫里头情势一天比一天严峻,干帝的病反反复复,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有时候病到连榻都下不得,却又有时候会心血来潮,召臣子议事。
最最诡异的是,议的都是那些近来发生的事,好像……他一直在关注朝堂近况一样。
这般好坏交替反复的境况倒是叫不少人有些糊涂,只能兀自按捺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一时间没再蠢蠢欲动起来。
“二皇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素袍女官迈出殿门,冲外头侯着的那人屈身一礼,微微一笑,“万岁爷说了,不见。”
锦衣华服的中年皇子闻言,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大步走来的弟弟,“瞅瞅!又是一回闭门羹。”
慕容璟匀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只作揖求见,“劳烦姑姑通传,南境急报。”
素袍女官侧身,非常巧妙的避过去这一礼,低眉敛目,模样温顺,“三皇子殿下真是折煞我了,劳烦三皇子殿下将急报于我,我进去转交万岁。”
眼看慕容璟匀微微皱着眉,神色不豫,女官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开口:“万岁有口谕,除温督公外,不见任何人。”
最近干帝的旨令下的着实过于随心所欲了。
两位皇子对视一眼,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那我们明日再来请安。”
面对这位父皇近身服侍的女官,阖朝上下都无人敢造次,自从尚宫将其送入宫中,面见干帝,被干帝收在身边之后,这个女人的地位就一举而上。
说是帝王近侍,又不仅仅是近侍,说是宠妃,又不似宠妃那般隔着规矩,文筝这个女人,着实是宫中最独特的存在。
素袍女官双手接了急报,规规矩矩的垂眼行礼,“恭送二位殿下。”
有些时候啊——
身份才是最讽刺的笑话。
文筝微微一笑,白皙的面孔上依旧挂着永远不变的恭谨,仿佛带了一层面具,一举一动都归拢其下,叫人猜不出真实想法。
她转过头,恰好撞见温寒。
宦人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拾阶而上,再贵气的华服都掩不住他身体的枯败,宛若身埋半截的老者,整个人几乎陷入棺材里。
生命之火摇摇欲坠,腐败之躯枯如朽木,几乎能够嗅到行将就木的味道。
“温督公。”
素炮女官敛眉,不再带笑,反而敛襟,拢下衣袍,“万岁爷说过,您若入内宫,可无需通传,请——”
在这种时候,干帝最能够信任的,大抵就只有温寒这样的人了。
宦人抬头,停下脚步,带着喘意扫过面前女官,面无表情:“那如果说,我是找你的呢?”
素袍女官闻言,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错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