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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个老嬷嬷带,叫她永远不要踏进前院一步,这辈子只能在偏院活动。
赢家很大,如果不是刻意的话,还真有可能一辈子见不着面。
这事瞒不过一些有心人,她几个闺中密友还是知道了,都道她干的好,那个李夫人,她们光是听都觉得憋屈,怎么能那么蠢呢。
现在自己害了自己,整天疯疯癫癫的,再也不见往日风光。
那时她也觉得自己勉强还算果断,至少比李夫人强,没有叫那个孩子用赢家一个铜板,他所有的吃喝用度,都是那个老嬷嬷出的。
赢家对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下人很好,会给专门的地方养老,本来应该在另一个院落,和许多老嬷嬷一起,闲时聊聊天,喝喝茶。她单独给老嬷嬷一个,分去了偏凉的角落。
可以说那个院子就是老嬷嬷的,算是她一辈子辛苦所得。
换句话说,住的她没给小崽子花半个子儿。
老嬷嬷一辈子无儿无女,将他当成亲生的对待,对他很好,将自己突破金丹的药和棺材本都给了他淬体,想让他炼体。
一开始来找过她,她没同意,老嬷嬷不死心,自己动的手。
她那时又在得意,想让她给别人的儿子花钱,想都别想,一边还在心里暗骂老嬷嬷傻,和那个李夫人有什么区别?都是给别人养儿子,傻乎乎的。
后来那个老嬷嬷因年岁太大,寿元将近,突破无望,又没了金丹辅助,更是雪上加霜,最终破瓶颈失败,寿终就寝而死,那个孩子彼时才三岁还是四岁来着?
反正很小,像个狼崽子一样,狠狠地看着她,不知道是恨她还是如何?
她没管,身旁之人骂他没教养,她也只当没听见,还觉得痛快。
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想对那个调包的人说,就算把儿子送进赢家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吃不着,喝不着,被人骂野种畜生。
难道以为世家少爷好当?
李夫人的事出过一次就好,不可能再来一次,叫别人觉得世家的人都是傻子,随随便便就能糊弄。
那会儿她依旧觉得自己的决定很英明,毫无悔过之心。一直到赢玉六岁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说赢玉在用真元,而且看着还不弱的样子。
她不信,找人暗中观察了一阵子,赢玉竟真的能用元气,不仅如此,还是姜家的火系。
那时她只觉得心中一震,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在慌了半天后和夫君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赢玉去大宗门重新检测。
赢玉虽不愿意,但到底才六岁,很容易骗,只消说不去就赶他出去,不让他再住在赢家。
那时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所以纵容了身旁人这么说,赢玉也真的被吓到,跟着她们一道去玄天宗,测出了万年不出的混沌之体。
那会儿她只觉自己踩着棉花,轻飘飘、晕乎乎的,还在为自己找借口。
天赋再高又如何,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天赋逆天也改变不了。
然而没多久赢玉觉醒了古老血脉,有了天赋神通大日金乌。
所谓天赋神通,和后天习学不一样,天赋神通是大能者将自己的传承融入血脉里,子孙后代运气好觉醒血脉,开启传承,习得祖宗的神通和本领。
姜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觉醒血脉的人,赢玉是唯一一个,身份比她还真。
现下有人可以怀疑她是假的赢夫人,都不可能怀疑他。
赢玉真的是她的儿子,是姜家的血脉。
她竟然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抛去偏院,交给别的女人带,还骂那个人蠢,没有给赢玉用过一个铜板,对儿子来说很重要的人,明明只要她抬抬手,给一份突破金丹的丹药,那个人就有一两成可能活。
虽然希望还是很低,毕竟年龄到头,潜力用尽,也比彻彻底底等死强。
为什么她没有那么做?
那是她亲儿子啊。
她真蠢真笨,比李夫人还要愚钝,李夫人还有救,她都没有。
她眼前又开始出现那个决绝到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真少爷,赢玉的性子烈,她真怕有一天那个小少年也在她面前拿起剑,偏激地于她跟前自尽,要把自己的血肉还她。
她在愧疚和不安、悔恨、担忧中,一夜间白了头发,还得了那小少年一句讽刺。
活该。
她该是庆幸的,小少年跟那个李家的真少爷不一样,更坚强,更锋利,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拥有爪子和尖牙,凶巴巴一般人也不敢欺负,更有小时候的老嬷嬷对他好,生活没那么绝望,所以他不会自尽,不仅如此,谁让他不舒服了他还会攻击那个人。
这很好,至少不会憋着伤害自己。
她也无比庆幸自己没弄个假的回来气他,因着老嬷嬷和侄女的原因,赢玉和赢家还有一丝丝的关联。
他不愿意离开那个分给老嬷嬷藏身的院子,暂时又没有本事带走,只能继续留在赢家,靠着微薄的关系,勉强住下。
和狼的习惯很像,对自己的地盘看得很紧,除了褚长扶外,不让任何人靠近,送去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粗鲁的丢出来。
以前是她不愿意让他花赢家一个铜板,现在是他不愿意花赢家一个子儿。
他有六个师父,见面礼都不知道给了多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缺吃少喝的孩童,再珍贵的东西,他也不稀罕。
她几乎找不到机会跟他接触,每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坐立难安。
她在几番尝试无果,还惹的小少年厌恶后,只能寻到侄女,通过侄女总算能说上几句话,逢年过节吃顿饭。
平常是见不着他的,他有玄天宗给的远距离传送阵,为了让他往来方便,几乎可以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毫无禁忌。
有时候她前脚缝了衣裳,打算给他送去,后脚就瞧不见他的人,不知道去了哪,神出鬼没,一年到头只固定几天回来。
相处的日子一个指头数得过来,她花了许久的时间,也没能将两人海一般的隔阂稍稍拉近一些。
不仅如此,时不时还会碰到他的逆鳞,叫关系更加恶劣,本来就不近的距离越发的远。
她很急,因为赢玉和赢家的羁绊只有老嬷嬷曾经留下的院子,他以前小,弄不走,现在可以。
她必须时刻盯着,老房子在,她就知道了,赢玉还会回来,一旦老房子没了,赢玉可能再也不会进赢家的门。
那个老房子上被她下了禁制,一动她就知道,本来人在很远的地方,招呼另一位夫人,商量一同扩张生意的事,感知到有变,几乎连犹豫都没有,丢下那位夫人传送回来,一进家门就瞧见争执的俩人,房子也没了,吓的她几乎心跳停止。
她不能让赢玉走,走就不会回来了。
他想要什么,就是天也要给他弄来。
也许是她终于歪打正着,办了件如他意的事,少年犹豫片刻,不自在地朝她走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看她,盯着地面,表情很不自然,不太情愿一样,虽然如此,已经足够她喜极而泣。
这是第一次,赢玉听了她的话,没有拒绝她。
往常能给她个眼神已经很不错了。
她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毕竟是她对不起赢玉,可心里还是很难受。
也许促成他和褚长扶的婚事,会拉近俩人的关系。
那这个事,即便再难,她也要去办,而且必须成功。
第15章 对褚长扶
赢玉终究还是不太适应跟人离那么近,尤其赢夫人那种期盼的眼神,叫他压力倍增,也忆起了一些令他不舒服的事。
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段时间他想让老嬷嬷带他去找真父母,老嬷嬷说他的真父母就是赢夫人和赢家主,他不信,质问道:“既然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从来不看我?”
老嬷嬷只说他们忙,等得空就好,他那时虽小,脾气已经十分倔了,老嬷嬷不带他,他就自己去。
折腾的多了,老嬷嬷也很心累,某一天突然妥协,说让赢夫人来看他。
怕赢夫人不喜欢他,还给他打扮了一番,平时也给他洗的干干净净,说是防着爹娘来,漂漂亮亮的爹娘才会喜欢。
他平日里喜爱舞刀弄枪,从来不在意这些,但每次都乖乖地叫老嬷嬷往身上套厚实碍事的衣裳,穿金戴银,好让爹娘一眼就认出他。
那一天是最隆重的,厚重的衣裳压得他肩膀都抬不起来,他不想让娘看到自己的儿子没用,硬是挺着背,这么坚持了一天,他娘没来。
第二天,第三天,就在他快要绝望,又要闹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来了。
是个华丽精贵的夫人,带着端庄和优雅的气质,身上一股子好闻的香粉味,老嬷嬷让她抱抱他。
女人眼中流露出冷意和失望,道嬷嬷骗她,孩子一点都不像她。
老嬷嬷坚持说眼睛像,鼻子也像,身上还有一样的胎记,绝对是亲生的。
女人蹲下,扒开他的后颈领子,往里看了一眼脸色更差,大骂了嬷嬷。
嬷嬷跪下来求她,她始终不抱,不仅如此,她还怨恨的说,一想到我亲生的儿子被这个杂种的父母虐待打骂,我就恨不得掐死他。
她警告老嬷嬷,下次再耍这些小花招,就连她一起弄死。
那时他浑身僵硬,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只觉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可能是他的母亲。
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她打破了他对母亲一切的幻想。
当初她应该也没撒谎,一看到他就能想到她‘亲生’的儿子在受苦受难,恨不得掐死他。
因为他也一样,一瞧见她就会忆起那幕,始终不能释怀。
他瞳子微微冷下来,寒着脸匆匆道了个别,托辞回去等消息,便仓促地回了他的偏院,离了那一大群人,才感觉自在许多,得空将被他挖走的院子轻轻放回去。
拔地而起时容易,搁回去难,无论再小心,也会有些损坏,整个连接的地方甚至多了一道很大的裂缝,无论对接的再好,也清晰可见,就像他和赢家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
赢玉没有心思管那些,他在房子附近布下结界,不让任何人进来,确定外界听不着,看不着里头,才一头钻进角落的稻草窝里。
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睡的,虽然后面生活好了,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习惯,即便收拾屋子,不想让褚长扶看到脏兮兮的一面,也会刻意留一堆稻草,嘴上说给野猫的栖息地,其实就是自己睡的,窝在里面很舒服。
他刚躺下,里头便窜出来一只野猫,背上有黄黑纵横的花纹,像只小老虎,叫山君,也是褚长扶起的,她说山君是老虎的别称,小猫乍一看跟小老虎一模一样。
山君是很早之前他捡的,胆子小的异常,外面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吓的躲起来,除了他,也就不怕褚长扶而已。
因为褚长扶温柔,有耐心,能哄它,给它顺毛,每次被他凶了,山君都会缩进褚长扶的怀里。
说起褚长扶,他抠了抠腰间的剑柄。
老天爷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不想让她看到什么,她偏就能瞧见什么。
背着她做点小动作还都让她知道了。
搁在剑柄处的指头更用力了些,寂静的院里登时传来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动静。
他皱起眉,好半天才松懈开,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早该习惯了。
小时候也没少被抓。
那会儿他混沌之体随着长大渐渐地开始自主吸纳周围的灵气,老嬷嬷死前怕他没有修炼资源,又给他布了大型聚灵阵,不仅如此,还在他身上画了炼体符文,也有吸纳灵气的作用。
这么多灵气聚拢在身旁,挤进体内,却因为他不会用,无法修行堵的浑身难受,只有发泄出来才行,因此他常常忍不住用拳头击锤地面,找人打架。
越大这股冲动越汹涌,就好像体内有个大火球,装了个太阳,经常能梦到自己俯视众生,在高高的天上,用炙热的温度烤的地面干涸。
后来他才知道体内还真有个太阳,他是姜家的后代,姜家祖宗曾经出过太阳之体,修炼极其霸道的太阳真经,能操控太阳真火,神通大日金乌。
每长一岁,身体里古老的血脉都会觉醒一分,叫他控制不住更加暴躁。
还没遇到褚长扶时便隔三差五有一架,而且他恢复力极强,被打个半死,过两天就好,活蹦乱跳一点毛病都没有,叫他更无后顾之忧,附近的家奴都被他揍过,因此只敢说闲话,不敢上前。
那会儿筑基期下没有对手,灵气太多,冲刷一次身体,他就会强一分,虽年纪小,但实力已然不弱,是属实的小恶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