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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吴蓁:“东风夜放花千树。”
江芙情绪不佳,一时想不出,也懒得想了:“我才情不佳,自罚三杯。”
谁知那边的苏瑜起身:“东风无力百花残。”
立马就有少年哄笑:“苏兄给说的,不算,江姑娘还要受罚。”
“天寒酒冷,人吃多了受不住。被罚的人,不喝酒可作一项才艺。大家看如何?”苏瑜平素为人和善,人缘很好,大家见他维护江芙,也不便在说什么。
吴蓁望着黯然的兄长,心里也同样黯然。
他们二人到底少些缘分。
郑如芳让下人搬来琴。琴乃乐器之中的君子,当众弹琴,并无不妥。
江芙试了下音后,一段低低徐徐的曲音展流,让人静心又有淡淡怅惘。
渐渐琴音高扬,似潮水卷岸,冲散烟愁,又无涨潮的摧枯拉朽,只余悠扬自得。似一只海鸥啄饮海面,赤脚踏上浪潮,又飞翔天空。
素手已停,琴音却犹存在耳,令人沉浸,久久不能停罢。
那是一种清新的自由,让京中的男男女女耳目一新,都大为赞叹,皆问曲名。
江芙道:“无名,只是有感而弹。”
众人惊叹,这不是会弹琴,而是精于此道,且有天赋,心境洒然。
“富贵累人,不如归去。”江芙这个调调还是很引少男少女喜欢的。
都觉她才艺双绝,方才飞花令不过玩罢了。
一人对苏瑜道:“怪不得苏兄如此维护,好福气啊。未来嫂夫人品貌皆绝。”
江芙错开苏瑜投过了的视线。
第42章 海棠无香
◎“我的丈夫,需此生唯有我一个。”◎
江芙以更衣做借口离席;素雪紧跟在后面,小步小步跟随。
郑家在京城也是底蕴深厚,亭台楼阁;假山翠石,碧树朱花;清丽秀绝。兼北方之大气与南方之精致。
素雪看自家小姐并无出恭之意;道:“小姐为何不在玩一会儿?”
江芙叹道:“有什么好玩的?”
她折了枝海棠,握在手玩:“怪无聊的。”
她蹙眉,手里的花不是自家园子里;如此摘了是否会惹主人家的不快?
江芙便把花放在绿丛里。
素雪疑惑:“小姐不喜欢这花吗?”
江芙道:“主人家的东西,不问自取不好。”
虽然已经摘了,但还是把它留在这里比较。
一道男音笑道:“郑大人确实爱花;若被他看到你摘花又放花;恐怕要心痛了。”
江芙抬首;碧树下;苏瑜长身玉立;姿隽秀爽。
他又眨眼道:“不过郑大人看不到;也不会知道;所以他不会心痛。”
素雪知情识趣走远些。
“苏公子。”江芙施礼。
苏瑜拱手道:“江兄弟。”
“原来你是真的认出我了,那时并非口误。”江芙又道;“我女扮男装很失败吗?”
苏瑜连忙摆手:“江小娘子的妆容堪称一绝;行止之间更似丈夫,我认出来你;是因为……”
少女长睫如翼;请冷冷的眸子;黑白分明;灵气四溢;在这一瞬间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
苏瑜想,若是一辈子,有这样一个人听自己说话,也是件高兴的事。
他道:“我问尊父,他告诉我并无什么表亲投奔。”
“原来如此。”说完此事后,江芙或赏花,或撩湖水,或坐石岩,总之就是默默不语了。
苏瑜也在一旁,或坐或立,并不主动与她交谈。
江芙便要离开。
苏瑜道:“江兄弟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吗?”
他给她写诗送玉,替她解围。可她神色从始至终的冷淡,仿佛平静的水面,赤·裸·裸地映照人的行事,而水波不变。
在湖水的那一边,江芙侧首回立道:“苏公子品貌俱佳,并无不妥。”
“那为何江姑娘如此冷淡。”苏瑜苦笑。他都怀疑自己在京城里,是不是很不受贵女们欢迎。
江芙道:“苏公子没有任何错,错在我。你不幸的是与我订婚。”
她慢慢折回,裙裾拂过碧草,她神色冷淡到近乎冷漠:“若是你与我这样一个不解风情,形若木头的女人成婚,你会开心吗?”
“江姑娘可是有心悦之人?”苏瑜凝神问道。
江芙有些惊讶,道:“并无。”
苏瑜心里松了口气,道:“能与知己结成夫妻,这该是多大的福气。”
江芙心里冷呵,你若真想娶,那些日子怎么会犹豫。她的心愈发淡情,道:“妻子不温柔不婉转,时间长了,丈夫可会厌烦?”
苏瑜弯腰,把江芙落在草丛的海棠捡起,放在她手里:“汝与此花神似。海棠无香,芙女无柔,然海棠绚烂,卿澄然。”
“在我捡起它时,百花中我就决定独爱此花。”
花瓣柔软娇嫩,静静躺在她白皙的手掌里,仿佛情人在脉脉呢喃。
江芙咬唇,问道:“我的丈夫,需此生唯有我一个。”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第43章 眉心的点
◎净明的那句话正是:“江檀越,你眉心的红痣快要消失了。”◎
秋风划过树叶;簌簌响动。远处天空烟紫淡蓝的交织,几只候鸟飞过,天幕中留下一串轻痕。
苏瑜道:“家里人多了;我也不喜欢。”
江芙望向他,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我们回去吧。”她把那枝花塞到他手里;“我可不敢要郑府里的花了。”
这一刻;秋日的阳光也变得明媚。苏瑜眼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作为平波侯府的第三代继承人,他的生活无疑锦衣玉食;但作为帝国下的质子,他谨慎又忧虑。
他盼望有个人;走进他的生活,与他同喜同悲,度过岁月的坎坷与繁华。
素雪察觉;小姐与苏公子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小姐偶尔也会回看苏公子;那眼神里有些很淡很淡的温柔。
等快到正庭时;苏瑜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他眉眼端秀;澄静而温柔:“我集了夏蕖所做。”
江芙拿起;鼻间散发的果然是淡淡的荷香;香远益清;沁人心脾。
她名字正是和夏天的荷花有关。可在今年秋天之前,他还不知自己的身份。
许是看出了江芙眼神里的疑惑;苏瑜道:“荷乃花中君子;我素是喜欢。”
少女云鬓花颜,秀美的眉毛微挑:“你不是说;从此后独爱蔷薇吗?”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苏瑜笑道:“我想要的是哪朵花;你是知道的。”
江芙颔首;率先进了正庭的花宴席。吴蓁道:“你若再玩一会儿就错过好曲了。”
江芙看向两列;很多人都整暇以待,似乎在等待什么。
然后在几个青年的簇拥下,白色缁衣的僧人,手缠檀木佛珠,面容俊秀极了。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安好。”
立马有人回道:“净明师父也来参加花宴,真是大喜。”
这就是净明,江芙惊讶。那日听声音,她知道此人并不年迈,但和大觉寺的住持是好友,年纪也不该如此轻。
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模样,眸子澹静,被他扫过的人,都觉那眼神包含慧意,让人很是舒服。
江芙迷糊了:“蓁姐姐,好曲、净明大师?”
吴蓁摇头否认:“我哪里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亵渎神佛吗?
不管如何,净明还是很引人注目。竟然连郑夫人办花宴,都给他下帖了。
郑夫人却是面色阴沉,和一众夫人回到年轻人的宴席。
“芙儿,你看,我说得曲是这个曲。”
三个小厮抱上来一架箜篌。一位素衫妇人,披着湖碧色的披帛,屈身行礼,道:“贵人们安好。”
郑夫人身边的妈妈扶起她,道:“听闻陆娘子箜篌技艺,冠绝京中。特诚邀陆娘子弹奏一曲。”
郑夫人抬手笑道:“各位小郎君,小娘子有什么要听的曲目,说出来让路娘子弹奏。”
青年人都在纷纷议论,客座的僧人突然起身道:“贫僧失礼,想请贺夫人弹一曲《春江花月夜》。”
有些人迷惑了:“贺夫人?”
江芙也是奇怪:“贺夫人时指陆娘子吗?”
吴蓁点点头,道:“陆娘子的夫君姓贺,乃是一名举子。可惜三十年前出海经商遇难。”
听闻此曲目,陆娘子白皙纤长的手指微颤。她已近五十,皮肤松弛,容颜衰老,然而一双手保养的仍是年轻美丽。
陆娘子坐下,抚着丝弦,道:“好。还有贵人有其他曲目要听吗?”
后面又有几个公子,报了时下京都盛行的曲目。
郑夫人皱眉,心里越来越不耐烦,若非有外人在场。她都想要扇女儿一掌。
箜篌音起,一层浪潮缓缓朝岸边涌来。天上的月亮洒下朦胧光辉,照耀在无边无际的大海。
悠扬宁静的乐抚平人的心灵。
婉转之音随陆娘子的素手转变,淡淡烟愁浮上。
江岸薄雾流霜,小舟何时抵家。妇人倚楼念郎归。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吴蓁低声念道。
此情如泣如诉,浮现人们眼前,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作为东道主的郑夫人,赞叹:“吾闻陆娘子弹《湘妃竹》甚妙。他等不知,《春花秋月》才是绝。”
郑夫人善花卉,精乐理。得她夸赞,陆娘子的《春江花月夜》名动京华,成为另一妙曲。
此头一开,众人皆是赞叹不已。
净明在此时起身告辞。
郑夫人虽觉得有人告辞扫兴,但一看是净明,立马派人送客。
江芙总觉得,这个和尚的行事神神秘秘的。
再继续听了陆娘子的之后奏乐,虽悦耳却不动情了。
江芙这回是正想更衣,俗称上厕所了。
素雪得到指示后,让江家的其他丫鬟送来新衣。
就是这么麻烦,古代上完厕所后,还要换衣服。
江芙与素雪回去时,在一座假山后听到有人在说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是郑家这样大的门楣。
江芙原是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女音泠泠,有几分熟悉。
“你为什么不看我?”
“郑檀越,我已经看了你。”
素雪惊得张大嘴巴,江芙对她摇头,以示不要出声。
从假山上流泻的湖水淙淙,依旧掩饰不了二人的声音。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与旁人一样的。”那话既委屈又令人怜爱。
净明手抚过她额头,郑如芳欣喜若狂,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是……”
净明静静地望着她,无悲无喜,有一丝飞快闪过的怜悯。
他道:“你霉运当头,若不清醒自持,当有血光之灾。”
这时候,郑如芳觉得二人已是至亲爱人,贴着他的胸膛道,抿唇笑语:“遇到你便是我的劫数。”
“阿弥陀佛。”净明长叹,“罪过。”他推开她。
“郑檀越出来太久,你母亲看不到你,该是担心了。”年轻僧人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任何动情之色。
他掸掸衣摆的灰尘,道:“贫僧告辞了。”
郑如芳泪流满面,先是觉得受到莫大羞辱,继而见他消失的背影,不由恐慌眷恋。
“净明。”
他没有回首,一下都没有。
郑如芳跌坐在地,已失去了贵族小姐的风范礼仪,她呜咽道:“为何你不能应了我?我哪里不好?”
江芙听到脚步声,连忙和侍女躲到后边的亭子。
等过了会儿,她们二人才小心翼翼折回。
素雪唇色脸色都白了。江芙顿步,道:“素雪姐姐,你知道……”
素雪垂首道:“婢子,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芙亦是叹了口气。她是半推半猜,二人有猫腻。但是没想过直接撞到这事,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堂堂次辅的嫡孙女,爱慕一个和尚,还是她这么主动。
若是曝光,郑如芳只怕没命了。
为了女儿的安全,郑夫人也不会让此事泄露,只会解决可能泄露的人。
饶是江芙不是她能动得,但是江芙的心里也从同情转到冷汗。
接下来的路,江芙和素雪都走得分外小心。在复杂的家族事务里,最怕的是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
“江檀越。”
江芙觉得自己幻听了,赶快加快脚步。
“江檀越。”
素雪蹙眉:“姑娘,是那和尚跟上来了。”
江芙咽了咽口水,看看晴天朗日的,值班的丫鬟婆子就在前边了。江芙觉得他不会那么胆大包天。
她运起体内灵气,决定若是不对,就赶快拉着素雪跑。
近看,原来和尚的三庭五眼是如此的标准,比之远处看还要精致隽永。眉间,似携着江南的烟雨而来。
江芙甚至想,郑如芳对他倾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净明师父还未走啊,可有何事?”江芙佯作不知。
和尚轻轻嗤笑,白色缁衣里的手露出,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紫红的佛珠衬得手愈发霜洁。
“贫僧善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