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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夜并无别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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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个深夜里的饥饿焦渴,失眠和饮食失调,头发大把的脱,秀台上腿脚肿痛剜心,摄影棚里闪光灯雪亮,如同爆炸燎干眼泪和鼻息。
  实在难以坚持的时候,盛凌薇偶尔会恍然想起当初那个清晨,决绝离开的少年。
  然后站起来,强撑住脊梁,笔直走下去。
  心里兀自揣着口气,仿佛要向他证明,她未必不能吃苦。
  叶恩弥是否也是如此?
  再苦涩也得咽下去,一定要站上顶峰,才不后悔当初那场撕开心肝的别离。
  如今再相遇,他们都已在各自的领域列居顶位。一切艰难困阻,全靠自己生捱过来,终究是被熬煮透了,当初青涩的真心,如今也熟得过了火。
  重逢时没有哀切恸哭,没有压抑多年的激情和火电,只是礼貌说声,好久不见。
  严愫问她:“你和你老公定好日子了吗?”
  盛凌薇回过神:“什么日子?”
  “领证啊,上次不是说你们已经聊妥了。”
  严愫把她面前的炖奶和醋鱼都撤走,只留下一碟小份量的鱼羹,同时又问,“真想明白了么?沈恩知这职业和背景,结婚了就等于放弃所有海外工作。”
  盛凌薇捏着小匙,搅搅鱼羹。汤汁稠如牛乳,她的眼睛也跟着泛白。
  “算是决定了吧。做模特这一行,我爸已经好多年不跟我说话了。”
  她扯出一丝笑,“我爸一直很看好恩知哥,说他能有大作为。等我结婚了,工作收一收,没准就能让我进家门了。”
  严愫眉毛一揪。
  “那他呢?就这么给你当工具人?”
  盛凌薇摇摇头:“各取所需吧,我和他。恩知哥自己说的,他单恋一个女孩,跟我长得像,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就是得不到。她心里有别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他爸妈拿我当亲女儿疼,他也要靠我应付家里。……况且我听说,婚姻状况稳定,对他走仕途也有好处。”
  就是这样,放下叶恩弥吧。
  放下少女时代的心有不甘。
  走出困住她十年梦境的过去,然后向前看。
  盛凌薇说服了自己,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
  可她忘了,叶恩弥天生就是场致命的诱陷。他弟弟沈恩知,清淡,禁欲,到了床下,一派朗风明月。
  叶恩弥则正相反。他像欲望本身。
  那时的盛凌薇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叶恩弥,只要遇到他一个眼神,围困在他的气味里,情势就失去控制。
  需要的不过是场酒。
  【??作者有话说】
  快偷到了,还有四五章
  目前一周五更,周末连续日更


第5章 牙齿
  ◎别这么下流◎
  这一场酒,说来不算偶然。
  当日和品牌方签完合同,寒暄两句,时候恰到饭点,于是共进一席商务晚餐。
  免不了叫上几瓶好酒。
  以盛凌薇如今地位,少有人敢硬着劝。只不过她从前长居海外,对酒桌上一些常态不太了解,自己又毫不设防。
  别人稍起一点哄,她就落落大方地举杯,不知不觉喝空整瓶,没空留意严愫频繁递来的眼色。
  最后不出所料,醉得上了脸上了头。
  她强自撑持着体面,把所剩无几的理智拨弄两下,从里面抽出最后一份礼貌来,和席间各人告过别。
  让严愫帮忙叫来司机,乘车回酒店。
  一路上,用手背托着腮,眼睑浓浓的酸,半闭不闭地,松松眺着窗外。
  子夜的天蓝得发磁,街景掠成色彩的线条,急速向后退去。
  醉眼从里面捕捉到一幢写字楼——好像就是宗笑那间公司。
  ……叶恩弥也在这里。
  盛凌薇厌恶这个名字带来的不安定。可情绪像龋坏的牙齿,神经隐隐烂在肉里,酸了疼,冷了疼,一碰触就难以忍受。
  在这个醺然的酒夜里,她独自下了车,摇摇晃晃走进酒店,刷开房门,忽然决定把一切都了结。
  沈恩知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桌前面端坐,详读一本外文期刊。见她开门也不进来,反倒转身又要走,于是问:
  “薇薇?这么晚了,还干什么去。”
  盛凌薇一手扶在门边,回头盯着他看。一身柔软的棉质格纹睡衣,轻金色眼镜,粉咖色小痣,气质斯文的沈恩知。
  欲望横冲直撞,酒精成为最强劲的助燃剂。
  与其这样不上不下纠缠着,不如索性给自己一个痛快。
  肉里这一根烂神经,总要拆皮连骨地拔出来,才能清理干净。
  如果确认不了对叶恩弥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不甘心。
  那么就先,得到他。
  得到叶恩弥,然后再停下来,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就必须握在手里。
  “临时有点事,找严愫聊聊。”
  盛凌薇找了个理由含混过去,回手整理一下长发,“恩知哥,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听她这样说,沈恩知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注意力倒回眼前的书页上。
  她和沈恩知之间,一贯如此。他会完成一切作为男友应尽的职责,只是掐着尺度,平时对她的所作所为,似乎无意干涉。
  在一起这些年,他对她一径礼貌克制。寻常亲吻拥抱,似乎都是寡凉的,到了床上,情潮最浓时,眼睛里才能摸出一点热来。
  大抵也跟她一样,没有多少真感情。
  说到底,她和沈恩知,也不过只是互相做对方的替身而已。
  盛凌薇嗤然一笑。
  凭借记忆,叫司机送到写字楼门前。
  高跟鞋勒得脚背泛痛,她索性脱下来,光着脚走进去。
  前台小妹正打着瞌睡,盛凌薇客气地说,来找叶恩弥。
  她是浓颜大五官,身量又高,脸不带笑的时候,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
  前台小妹没敢怠慢,说自己得联系一下经理陈霜,让盛凌薇稍等。
  有这样一个高挑纤长的美人立在面前,前台小妹不自觉就比平时客气许多,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你是盛凌薇吗?那个超模?”
  酒精麻痹意识,花了一些工夫才辨出对方讲了些什么,盛凌薇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扬了扬下巴,颌骨到颈项轮廓分明,连成流丽的线条。
  脸上残妆败色,眼里酣醉未消,她却一下子又漂亮起来,漂亮在那完美的下颌弧度,和竖成一根直线的腰脊上。
  前台小妹显然很兴奋,拉着她就要合照。盛凌薇还醉着,没空深想,囫囵应承下来。
  忽觉前台小妹的视线越到了身后:“来啦?叶总,她说要找你。”
  盛凌薇迟钝回头。
  来的不是陈霜,是叶恩弥。
  ……
  她被叶恩弥抱到街边长凳上。
  “天这么黑,又喝了酒,怎么还乱跑。”
  他沉声说着,单膝触地低下去,随意而又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细脚腕,给她穿鞋。
  被他数落了,盛凌薇垂着眼,冲他头顶撇撇嘴:“你管我呢。”酒酣耳热,吹过风,倒是清醒了大半。
  夜幕低垂,路灯融融温黄之下,她看着他长而分明的手指骨节,动作专注细致,为她系紧绑带。
  “恩知在杭州是吧,电话给我,叫他来接你。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叶恩弥提起最为敏感的话题,盛凌薇心跳节奏好浓烈,似要窜出体腔。
  见她不吭气,叶恩弥只好拿过她的手包,很快就翻出手机:“我找一下。”
  紧接着,盛凌薇被他捏起手,想挣,没挣开。
  本打算拿她的手去按指纹,又发现手机是靠面容识别解锁。她倏地闭上眼睛,就是不让叶恩弥得逞。
  明摆着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而根据以往经验来看,最后投降的只能是他自己。
  叶恩弥也不和她拗,想了想,和陈霜简单报备,把盛凌薇带回旁边的公寓。
  他和宗笑在这里合买了两间相邻的复式跃层,许多个敞阔的大房间,当作员工宿舍。叶恩弥在杭州另有住处,但是工作日更习惯留在这边。
  这晚带她回来,恰逢陈霜起夜上厕所。撞见他半搂着浑醉的女人,眼神很快变得别有深意。
  叶恩弥心腔莫名一阵发紧,像勾了只手在里面拧,淡瞥对方一眼:“不该看的别看。”
  盛凌薇皱在他怀里,拿眼梢儿环顾四周,目露嫌弃:“叶恩弥,你就住这地儿啊。”
  叶恩弥有点无奈,低声说:“陈经理在呢,给我留点儿面子成么。”
  “不成。”
  他的服软取悦了她。盛凌薇还在嘴硬着,却没忍住笑起来。
  仿佛感觉自己拿捏住他,很是得意的小模样。
  从她表情细节当中,隐约看出些微末的稚气,属于从前那个小女孩。
  可是怀中这一具身段,又是温热的,极致熟态的。
  叶恩弥忽地慌了,把视线断在眼里,移到别处去。抱着她穿过长长走廊,上了楼梯,往卧室走。
  盛凌薇红唇微张,有意没意地,开始撩拨他:“叶恩弥,是不是你抱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见叶恩弥久久不语,盛凌薇浅推他手臂,洁白的脖颈向上扬着,又在他耳边呵出一缕吐息:
  “帮我一下呀……”
  她肌肤间有微凉的香气,呼吸却是热的,甜蜜的酒味发酵在嘴里。
  叶恩弥腰身一下紧绷起来。喉结微动,脖颈上血管暗蓝,是隐忍的痕迹。
  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喘不过气?”
  他轻嗅着她身体的味道,琢磨了一下,手揿在细腰背面,指节滑过皮肤,背人耳目地向上一撩。
  盛凌薇背后瞬间松了,是内衣搭扣隔着衣服,在他指间脱解而开。
  呼吸舒快许多,脸也马上转红。
  她肌肤敏感,腰上尤甚。那只手在后面一通胡闹,惹得她骨头软脆了一半。
  眯起眼,气息丝微的颤,把罪责都往他身上推:“你都说了,陈经理在呢,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不能。”
  叶恩弥故意顶她一声,长眼斜斜地挑,转而又轻笑,“骗你的,他早回房间了。而且不是你自己让我帮忙的?薇薇,别不讲道理。”
  进了卧室,轻手轻脚把她搁到床头。怕惊到她的眼睛,只开了半盏小夜灯。
  他手臂撤走,盛凌薇全身没骨头似的,就此松散开来,像件绸缎面料垂落在地上。
  指尖却往他心口点两下:“给我倒杯水,要凉的。”
  “支使我习惯了是吧,大小姐。”
  话虽如此,还是顺从地起身。端杯凉水回来,她已经双眼紧阖,仿佛睡着了。
  叶恩弥不发一语,杯子放在旁边,低头去端详她的面容。
  八年过去,已是二十六岁的风貌韵致,可是到他面前,却依稀还有着十八岁的眼睛。
  叶恩弥忍不住伸手去碰触。
  盛凌薇像是陡然惊醒了,霎一霎眼,睫毛尖软翘绒密,就蹭在他掌心。
  “叶恩弥……”
  她忽然抬起手,勾着他脖子拽下来,与自己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
  下一秒,叶恩弥就被她狠狠咬在下巴上。
  好一会儿,直到齿关酸沉,力气耗光,这才松了牙。
  叶恩弥摸了摸她咬过的那块皮肤,黑夜把窗玻璃涂成一面镜子,他抬眼就看见两排齐整清晰的牙印,这回可刻在肉上了。
  想来她是真的恨极了他,恨到牙根都在痒。
  叶恩弥哑然失笑,垂脸望着她,还没开口,盛凌薇注意到他的视线,侧目过来:“看我干嘛?”
  叶恩弥说:“嗯……你牙挺齐的,不咬人的时候还看不见。”
  盛凌薇哼哼了两声:“叶恩弥你真讨人厌。”
  酒后的她是娇憨的、惹人疼怜的,比起平日突然多了温度和情感,甚至有点冒傻气,是当初那个天真纯稚的小女孩。
  于是叶恩弥笑起来,心尖融融起热,嘴里还在开玩笑:“是吧,要么你小时候那么喜欢我呢。”
  盛凌薇偏着脸,幽微的灯光拢在面上,她的声音也模糊,好像呢哝了什么。
  可实在太轻弱,叶恩弥没听清,弯腰俯身,凑到她唇边。
  他挺有耐心,问:“薇薇,你说什么?”
  盛凌薇歪头,故意在他喉结处蹭了一口。
  擦下一个粉滟滟的唇印。
  叶恩弥说不清具体是什么颜色,只觉得那质地有点凉腻,釉一样的,附在皮肤上慢慢干了,像留了张小嘴在颈间轻轻吸吮。
  忽然慌了,稳稳心神。
  呼出一口长气,如同叹息,轻轻问她:“薇薇,你到底想要什么?”
  手机在包里嗡嗡振响,然而谁也没侧目去看。
  是严愫,收到一项突如其来的商务内容变动,于是连打三个电话,要和盛凌薇谈谈。
  始终无人接听,她猜盛凌薇该是昏醉过去,心念微动,又拨给沈恩知。
  这回很快被接起来。
  严愫简单说明意图,沈恩知言辞也客气,表示第二天再代为转达。
  “薇薇睡着了,您也早点休息。”他周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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