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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靖川不需要沈兆庭继续帮忙,所有的事情,就都回到了既定的轨道。
———
“小初这回又是第一,当然了,这里头有老二的功劳,在他那住的一年,小初的英语是奋起直追。”
“合着就是利用二哥给小初补课啊!大哥你真不厚道!”
沈靖川笑骂一句:“别挑事儿!”
沈令嘉道:“我怎么挑事儿了?你看二哥,最近总黑着脸,我估计,他是不适应孤家寡人的生活,大哥,真没你这样的。”
沈靖川冤枉道:“我当然也想小初回来,可这也是小初的意思,这话说的,跟我抢孩子一样……本来就是我的孩子!”
他又说:“老二也别怕孤寡,年都过完俩月了,赶紧找对象,都年轻力壮的,争取三年抱俩。”
全家属沈兆庭最不好惹,沈令嘉可不愿意引火烧身,没想把话题往催婚这上面引,试探道:“之前是小初说想回去?怎么,在二哥那住得不开心?”
他还朝沈兆庭挤眉弄眼,意思是,你看你,似个活阎王,谁都不敢挨得太近。
沈靖川道:“没有吧,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我把她带回来的,当然跟我更亲。”
沈令嘉无语道:“二哥带回来的好不好……”
“别跟我抠字眼!”
“一会儿还有事。”沈兆庭起身,“先走了。”
沈靖川习惯他这样,也不拦着,只捡着老三样叮嘱:“好好休息!喝了酒别自己开车,记得饭点吃饭!”
吃过午饭后,书晴就跟初宜去楼上说悄悄话,沉思行找同学踢球去了。
兄弟三人在小客厅聊了几句,沈兆庭本来就没怎么说话,这一走,剩下的两个人也散了,回房间歇晌。
司机在院里等着,见沈兆庭出来,忙下车去拉后座的车门,另一只手挡在车顶防撞。
沈兆庭弯腰上车的动作顿了顿,司机道:“沈总?”
“没事。”沈兆庭钻进去,低头理了理袖口,“走吧。”
初宜离开窗口,背部紧贴着墙壁,两条胳膊贴在身侧,心跳如擂鼓。
应该没看到吧?他都没抬头。
那为什么停了一下?
“看什么呢?”书晴躺在她床上,眼睛看着手机屏幕,“还没找着?”
“找到了。”
初宜把她之前在小组活动织做的拼贴画从抽屉里拿出来,给书晴看。
“真好看。今天四月六号,高考剩下整两个月了吧?”
“六十一天。”
“时间过得真快啊。”书晴感慨,“你是风一样得长大了,一眨眼,都十八了,我又老了三岁。”
初宜道:“姐姐才不老。”
“真的吗?”书晴凑到她身边,把她搂住,“我也觉得,咱俩应该没什么代沟啊,有什么心事,不能跟姐姐说?”
初宜被她的头发弄得侧脸有点痒,缩着脖子躲了躲,没躲开不说,还被书晴完全按到在床上,一只手压着她肩膀,耀武扬威:“说!整天心事重重,想什么呢?”
“真没有,真的没有。”
“我怎么看着是真的有呢?少女怀春啦?”
初宜不知道是急还是羞,一张素净的脸上泛起瑰红,眼底也发潮,没什么力气地攥住她手腕挣扎。
书晴更来劲:“脸红什么?我就知道你有鬼,快说!”
她俯身要挟,却被初宜搂住腰,碰到了痒痒肉,一下子卸了力气。
刚吃过饭没多久,两个人你来我往地闹,初宜就有些岔气,捂着腰侧“哎呦”了几声,这场刑讯逼供才算完。
晚上,书晴跟沈令嘉回家,正好赶上晚高峰,一步三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家。
“真没问出什么,我看就是你心眼多,我觉得小初挺正常呀,成绩也一直很稳。”
沈令嘉道:“反正我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大哥都没说什么。”书晴道,“之前不就提过好几次,想让小初住回来?要是真有事,大哥肯定最先着急。”
沈令嘉道:“行吧。”
*
五月五号,初宜过生日那天,正赶上市二模,提前就说好了,让她安心准备二模,准备高考,生日挪到高考后再过。
初宜没什么不同意的。
实际上,她自己并不执着于过生日,来北城之前,生日与平日的区别,就是多了一碗加了荷包蛋的热汤面而已。
二模的最后一门是外语,初宜跟齐芳在一个考场,结束以后,两个人一起去学校食堂。
走到教学楼门口,齐芳戳了戳她:“谭樟铭。”
初宜抬起头,谭樟铭穿了件黑色的短袖,书包挂在右肩上,一言不发地等在那里。
齐芳说完“我在花坛等你”,就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初宜走近两步,谭樟铭一直看着她,顿了顿,才道:“我听沉思行说,你最近周末回他家?”
初宜“嗯”了声。
“怎么了,他二叔对你不好?”
“没有。”初宜说,“二叔对我很好。”
谭樟铭从鼻腔里轻嗤一声:“都快考试了,还让你搬来搬去,这就叫对你很好。”
初宜不高兴他这么说沈兆庭,抿抿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
“草,对我你就脾气大。”谭樟铭的两个眼睛紧盯着初宜,咬了咬后槽牙,又似乎笑了一下,“怕打扰你学习,最近都不敢来找你,我……”
“谭樟铭!”
沉思行从楼梯下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一条胳膊卡着谭樟铭的脖子:“干嘛呢?”
“滚开,没你的事。”
沉思行看看他,再看看初宜,做出个“我明白”的表情,微妙地笑了下:“您忙,您忙。”
沉思行走了,初宜也匆匆说:“同学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谭樟铭没有拦她,在她经过时说:“生日快乐。”
初宜回过头,道:“谢谢,你也快去吃饭吧。”
等初宜走出十几米,突然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谭樟铭拉住。
“这次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你能收下吗?”
初宜停下以后,谭樟铭就松开了初宜的校服衣袖,他也没有看初宜,眼神垂下,拉开书包拉链,在里面翻找。
几乎所有的节日,圣诞、元旦、妇女节儿童节,甚至中秋节,他都给初宜准备过礼物,然而,除了初宜第一次过生日时那支词典笔,初宜再没有收过他的东西。
拿出来以后,他还是很犹豫,却又逼着自己开口:“我在网上照着视频学的,是一只小熊,用毛线勾的,我看你微信昵称叫小熊硬糖,头像也一直是……”
“你不忙吗?”
谭樟铭愣了愣。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你应该好好学习。”初宜说,“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谭樟铭的脸色有些灰败。
难看程度超过之前任何一次被初宜拒绝。
他一字一顿:“我浪费时间?”
谭樟铭原地转了两圈,又走到初宜面前:“我他妈喜欢你!做什么都不觉得浪费时间!”
他突然发起脾气,初宜就有些退缩,下意识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谭樟铭的表情更难看,闭了闭眼,压着火道:“我又不会打你,我碰过你吗?你为什么……”
正礼的校园路面太干净,连颗小石子都看不见,谭樟铭话说到一半,看初宜还是那个防备的表情,猛的顿住,空踹一脚地面,然后拎着敞口的书包大步走了。
齐芳有些担心,远远地迎过来:“初宜,没事吧?”
初宜道:“没事,走吧。”
齐芳道:“我看他每次来找你,都要生气,你对他好点嘛。”
初宜摇头道:“那还不如让他生生气。”
最起码,生一次气,他得有十天半个月不来找初宜。
初宜不是什么都不懂,在她看来,不喜欢别人,就没必要给任何期待,既然已经没法做单纯的朋友,就最好一丝情面都不留。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洗完澡,初宜才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开机。
逐一回复消息,大多是沈家的人祝她生日快乐。
沈靖川明令禁止过,今天谁都不允许来学校献殷勤,要把紧张状态维持到高考结束。
想到他的严肃表情,初宜忍不住笑了笑。
她点开书晴的聊天对话框,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一个涂满了粉色奶油的小蛋糕。
书书不是酥酥:【我先替你吃蛋糕,等你刑满释放再吃一次】
书书不是酥酥:【今天家里人好多,除了你跟思行都在】
书书不是酥酥:【照片】【照片】
她随手拍的饭桌,第一张照片里,初宜只看到沈兆庭的半边身子,第二张照片,他在构图的中心。
初宜看了很久,一直到熄灯,才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钻进被窝,关了手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寝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室友齐芳规律的呼吸声,初宜拉起被子,第二次开机,打开相册、放大、截图。
屏幕上只剩下沉兆庭的脸。
在内容为一群人的照片中把他单独截出来,像素严重下降,面孔也模糊,但初宜的指尖轻轻碰着屏幕,眼泪就不受控地划过侧脸,濡湿鬓发。
齐芳已经睡着了,她屏着呼吸,只有枕套上洇出的大片水痕,在无声宣泄她的伤心。
上上个周末,她跟沈靖川回爷爷奶奶家吃饭,沈兆庭大概是忙,没露面。
上周末,沈兆庭进门晚,大家都打招呼,她也跟着叫了声二叔,没想到,沈兆庭“嗯”了声,还隔着餐桌问她“最近成绩怎么样”,初宜说“挺好的”。
他们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过实际意义上的对话了,那样的寒暄,已经足够初宜揣摩回味很长时间。
初宜其实很清楚,她搞砸了一切,不是因为她鬼迷心窍去握喝醉的沈兆庭的手。
实际上,在她喜欢上沈兆庭的时候,就早已经搞砸了。
让她迷惑不解的,是沈兆庭还愿意照顾她的面子。
沈兆庭还愿意粉饰太平,不像初宜,黑白分明,对谭樟铭没有那样的想法,就不肯给一丝幻想,初宜还觉得,她那样做,是为了谭樟铭好。
沈兆庭是为了什么?
初宜点开置顶的聊天框,这三个月来,每逢变天、考试,沈兆庭都会发消息,语句简单,但总归都是关心。
这是初宜住在他那儿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偶尔在外出差,初宜早上起床,会看到他凌晨发来提醒降温添衣的消息。
今天早上,他也发来了“小初,生日快乐”。
还有两句祝福,初宜的视线模糊,没看清楚。
他比她大九岁,可能差别就在这里,他做事的方式方法更让人舒服,不肯轻易让任何人尴尬。
可是,即便没有第三人的指指点点,她自己对自己的声讨,也已经振聋发聩,在她的世界里喧嚣不止。
她为自己的莽撞和没头脑感到难堪的同时,也为沈兆庭因她的错误去粉饰太平而感到羞愧。
初宜缩在被子里,源源不断的眼泪将睫毛湿成一片,她关了微信,漫无目的地一张张划着相册里的照片。
她后知后觉,这两年多时间,在她与沈兆庭之间,已经留下了太多回忆。
从离开榕县的飞机,到那个沈兆庭酒醉的午后,中间有太多的日日夜夜。
有时,初宜感觉到难堪,可当她回忆细节,又觉得无助。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上沈兆庭。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更加小心,藏好自己的心意。
可再重来一百次,一万次,她都不可能不喜欢沈兆庭。
好像只有把自己淹没进漫无边际的题海,那些纷乱的情绪才会暂时将她放过。
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初宜埋头读书,不是在做题,就是在改错。
中间的三个周末,她一次都没回过家,有时是考试,有时单纯是在图书馆复习。
沈靖川一度担心她压力过大,但正礼本部单独组织的几次小测中,不管题目难易程度如何,她都没再变过名次。
自从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联考考了第一名,她一直是第一名。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跟多数住校生一样,沉思行开始走读,适应高考那两天在家里过夜的场景,初宜也不想让沈靖川过于担心,才第一次回了家。
走出高考考场时,北城下了场暴雨。
考场附近的两条街都禁止停车,沈靖川没带伞,三个人一起在雨中奔跑,无一例外,全成了落汤鸡。
雨滴冰凉,滴在流火的地面上,初宜听见有人在大喊大叫,也听到发泄的哭声。
不管怎么样,终于结束了。
她不想哭,也不想叫,只觉得遗憾。
每一天,都觉得遗憾。
住在一起的时候,多看他一眼也好,能留张合照也好,以后都没机会了,能多说一句话,是最好的。
初宜感觉到要把自己淹没的遗憾。
*
沈靖川照着老太太的意思操持起初宜和沉思行的成人礼,高考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