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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住店,练字到深夜。对元秋而言,学习一种新的古老文化,是件颇为有趣的事。
段嵘老爷子,则是个妙人。
樊骜说段嵘寡言,属实不虚。这老爷子几乎就不说话,元秋吩咐什么,都只点头。
摇头不存在的。虽不爱讲话,段嵘办事却极靠谱,一路上把元秋的饮食起居打点得十分妥帖,她一点不必操心。
元秋并未刻意跟段嵘套近乎,或探究他的事。
段嵘也从不管元秋看什么书,写什么字。该做事的时候出现,其他时候消失。
两人相处,老的高冷,小的安静,互不干涉,分外和谐。
元秋有心请段嵘教她习武,但打算安定下来再提。
位于东明国中部的皓月城是除京城外,最繁华的城池。
除夕清晨,皓月城才迎来今冬初雪。
昨夜元秋沉迷练字,收笔的时候天色将明。
这会儿马车停下,她打了个小呵欠,掀开车帘,愣了一瞬。
目之所及,风景极美。
远山如墨,碧湖如镜,落雪飞花,薄雾朦胧。
段嵘下车,把元秋的行李箱搬上,大步走向湖边,放在一个竹排上。而后跳上去,拿起竹篙,看向元秋。
元秋微微蹙眉。她知道今日除夕,也知道皓月城是此行目的地,但说好的找个小宅买下来呢?突然要走水路是什么情况?
出于对段嵘的信任,元秋披好披风,下了马车,走向湖边,跳上竹排,什么也没问。
反正,就算问了,高冷的段老爷子也不会解释的。
湖面漂着一层极薄的冰,并不会形成阻碍。段嵘撑着竹篙,竹排缓缓离岸。
元秋戴着兜帽,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儿,坐在行李箱上,静静欣赏两岸的风景。
竹排速度慢下来,元秋起身回头,就见一座月牙状的小岛出现在不远处。
岛上薄雪覆盖,寒梅盛放,仿若仙境。
竹排靠岸,段嵘扛起元秋的箱子,元秋连忙跟上去。
穿过暗香浮动的梅林,一座古朴小院出现在眼前。粉墙黛瓦,如一幅写意水墨画。
元秋欣赏美景的功夫,段嵘已进去又出来,不见了箱子,对着她指了指门,飞身而起,消失了人影。
元秋明白,行李已放好,让她自便。
款步进院,元秋尚未仔细看房屋如何,不远处闪过一道白影。
愣怔过后,她提着裙子追过去。
绕到屋后,不见了那白影,胭脂般的红梅映着雪,树下,是个寒气升腾的水潭。
一阵风袭来,吹散寒潭白雾,元秋看到了如瀑般的墨发,若隐若现的肩……里面有个人!只看背影,便美得无法言说!
搞不清状况但自觉失礼的元秋,立刻背过身去。
初次见面,夸人好看,这是元秋的处世哲学。
于是,她开口打招呼,“这位仙女,无意冒犯,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话音刚落,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冲过来,呵斥道,“何方小贼,竟敢闯入寒香岛!找死!”
元秋蹙眉,静静地看着白发老者出现在少年身后,一掌把他拍到了地上去……
是不知为何离开,又不知为何回来,总之走自己的路,什么都不给你交代的段老爷子。
玉面少年啃了满嘴的雪,一脸怒意地转头,瞪大眼睛,惊呼道:“爷爷?!”
元秋想,这位大概就是樊骜口中,被柳仲所救的段家公子了。
待元秋回头,寒潭中已空无一人,仿佛她不久之前看到的仙女背影是幻觉一般……
第9章 与我无干
段云鹤从地上爬起,扑过去挂在了段嵘身上,“爷爷!你离家出走两年,杳无音讯,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哭得,好假。
下一刻,段嵘抓起段云鹤,朝着寒潭甩过去。
“救命啊~谋杀亲孙啦!”段云鹤喊得那叫一个做作。
即将坠入寒潭,仍不见段嵘来救,段云鹤身体翻转,两手抓住梅枝,挂在上面随风飘荡,满脸控诉,“爷爷!那个丑丫头是不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孙女?我再也不是你唯一疼爱的宝贝了吗?我不如死了算了!”
元秋:……
该配合段云鹤表演的段嵘,视而不见。
段云鹤觉得无趣,跳下来,扯着衣服,瞪向元秋,“笑什么笑?你哪来的?樊家柳家都没有这么丑的人,你是不是骗了我家单纯的爷爷?”
话落就被段嵘抽了后脑勺,段云鹤轻咳,“爷爷,别打了,再打就傻了,晚年谁养你啊?哦对,这丑丫头到底谁啊?”
又挨了一下,段云鹤抱着头,“是是是,是我失礼!这位是哪家小姐?”
元秋面色如常,“段公子,我叫元秋,是樊将军请段老前辈暂时照顾我的。”林安然那个名字,以后便不用了。
段云鹤愣住,“你跟老樊什么关系?竟然能请动我爷爷?”
元秋并未解释,段嵘招手让她走。
段云鹤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追上去,张开双臂拦住,正色道:“爷爷,我不管这丫头是谁,寒香岛如今住着我朋友,她不能留下!”
“请你朋友去别处。”段嵘开口,言简意赅。
段云鹤皱眉,“爷爷,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丫头既然是贵客,你带她去家里更好!岛上冷冷清清,岂不是怠慢?”
段嵘摇头,“她喜静。”
元秋有些感动。但她虽然喜欢这个如仙境的岛屿,能否住下倒是无所谓,便开口道,“段老前辈,我住哪里都可以的。”
“就这里!”段嵘很坚持。
段云鹤抱着段嵘的胳膊撒娇卖乖,怎么都不行。
“爷爷,这样我真的会很没面子的……”段云鹤一脸无奈,对着元秋使劲眨眼。
“我看房间是够的,若那位仙女不介意,我可以跟她同住。”元秋打圆场。
“仙女?”段云鹤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转身,摆摆手,“爷爷先带这丫头在岛上转转,我去跟我那位‘仙女’朋友商量一下!”
段嵘朝着一个方向走,元秋立刻跟上。
段云鹤哈哈笑着进了房间,就见那个谪仙般的男人正在沏茶,脚边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貂。
“墨兄,抱歉抱歉!”段云鹤拱手赔笑,“我家老爷子说好走三年,没想到两年就突然回来了,还带回个不知哪里捡来的丫头!扰了墨兄清静,是小弟的错!”
苏默笑意清浅,“那丫头,眼神不好。”
“是啊,不知为何把墨兄当成了仙女,哈哈哈哈!”段云鹤忍不住笑。
“所以,她走,还是我走?”苏默问,将沏好的茶递向段云鹤。
段云鹤叹气落座,接过茶杯,“我与墨兄一见如故,原是承诺过,寒香岛墨兄想住多久住多久,但我家老爷子素来任性,除了哄着也没别的办法!若墨兄不嫌弃,我家在皓月城另有一座山居别院,景致不比这里差,也僻静。”
苏默浅啜一口茶,微微摇头,“不必,我该走了。”
段云鹤自觉有愧,连声挽留,“今日除夕,岂能让墨兄就此离开?便是要走,也再过几日!我保证,定不让那丫头打扰墨兄!”
一个时辰之后,以小院为中心,段云鹤带人用一扇一扇精致的屏风把整座小岛隔成了两半。
“完美!”段云鹤拊掌,满脸写着“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房间是够的,小院也被屏风彻底隔开,两边各自开了门。后院的梅花属于元秋这边,寒潭归属苏默。
段嵘又不见了,有伺候的下人送来热水和精致的吃食。
元秋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段云鹤进来,绕着元秋转了一圈,目光审视,“说,你到底是干嘛的?”
元秋神色淡淡,“段公子想知道什么,自去问你爷爷。”
段云鹤轻哼,“我要听你说!”
元秋摇头,“无可奉告。”这真是个好词,她喜欢。
段云鹤皱眉,但也没再追问,只告诫元秋,“不要越界,我朋友喜静!”
“彼此彼此。”元秋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神秘美丽的背影,本想看看到底长得何等模样,既然人家不愿理会,便罢了。
屋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暖和却有些许闷燥。
元秋打开半扇窗,坐在窗边看了会书,困意袭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阿福上岛,见到多出来的屏风,皱了眉。
穿过梅林,小院被一分为二,阿福进了左侧的门,走近,一眼就看到窗边女子右眼的红色胎记,神色惊诧!揉揉眼睛,不是幻觉!
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阿福回神,纵身越过屏风,到了右侧小院,就见他家主子站在梅树下,左手拿着青玉瓶,右手执玉箸,正在收集梅花瓣上晶莹的落雪。
寒风袭来,墨发轻扬,美如诗画。
“主子,那村姑怎会出现在此处?”阿福问出心中疑惑。
苏默手中玉箸顿了一下又继续,“哦?是她吗?真巧。”
“那村姑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冲主子而来!”阿福神色一凝。
苏默点头,“真的呢。你速去收拾行李,我们今夜离开。”
“为何我们离开?主子救过她,她若别有居心,定不能放过!”阿福握拳。
“是啊,我救过她,万一她想要以身相许呢?我有理由相信,她觊觎我的美色。好可怕,得跑。”苏默一本正经。那小村姑竟叫他仙女,好笑。
“可她还不知道救她的是主子!”阿福脱口而出,“我们原想回东明京城,是中途得知东明太后病重,暂时不会有人盯上主子,才来此处。”
“所以她如何追过来的?”苏默反问。
“只是巧合吗?”阿福晃晃脑袋,“兴许吧!但她那副样貌,就定不是个简单的村姑,必须查清楚!”
“阿福,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家乡在海边?”苏默笑问。
阿福愣愣点头,“是啊!”
“怪不得,管得这样宽。”苏默转身,手中玉箸敲了一下阿福的额头,“她是谁,她如何,与我无干。”
阿福捂着脑袋,“主子一点都不好奇吗?”
苏默看着青玉瓶里的雪,浅笑吟吟,“我只好奇,今年的寒梅酒,会不会比去年更清冽。”
第10章 除夕夜
元秋近日沉迷练字看书,昨夜几乎没合眼,一趴下竟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胳膊都压得麻了。
抬头看窗外,天色渐暗,风急雪密,段嵘和段云鹤祖孙进了院子。
元秋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整了整衣裳,段云鹤已进门了,看向元秋的眼神却与先前不同,带着些许探究。
元秋想,许是段嵘跟段云鹤讲了她把柳清荷肚子剖开接生的事吧。
段云鹤命带来的属下把两个颇大的食盒打开,不多时,元秋面前摆满一桌冒着热气的山珍海味。
“是给你准备的年夜饭。”段云鹤话落,看向段嵘,一脸得意,“爷爷,这排面,够意思吧?”
段嵘高冷如斯,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元秋。
元秋不明所以,接过去打开,眸光一亮!竟是医书!
段云鹤原本打算来个报菜名儿,让元秋这个小村姑开开眼,却看到她如获至宝般在翻阅那两本残缺的破书。
段云鹤无语,正要坐下,被段嵘揪住后领往外走。
“哎爷爷我们不陪你请来的贵客一起过节吗?”
“哎爷爷能不能让我去跟我朋友打声招呼?就一声!”
“哎别揪耳朵!要掉了!”
……
爷孙俩的声音远去,元秋把书放下,净了手,先吃饭。
海鲜不能沾,除此之外,她每样菜略尝了些就饱了。
元秋喜欢独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自在轻松。
至于什么除夕团圆,她也只是在看到海米时想起林安顺小娃,其他的,无所谓。她在这个世界,本就孑然一身。
段嵘送来的医书是古籍,文字晦涩难懂,元秋看得很慢。
古籍纸张已发黄变脆,不宜多次翻阅。看完两页,元秋取来文房四宝,打算一边看一边抄录。
在寒香岛的另外一边,阿福背着包袱,抱着小雪貂,跟随苏默上了船。
“主子,为何还是要走?”阿福不解发问。
苏默站立船头,墨色大氅随风轻扬。他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黑魆魆的寒香岛,声音清清淡淡的,“加了屏风,便不美了。”
阿福嘴角一抽,“段公子也是为了主子。主子为何不跟他直言?”
“小段好意,只是审美太差。原也不熟,且是他的地方,我离开最好。”苏默盘膝坐下。
“主子,那个村姑……”阿福又忍不住提起元秋。
“你想留下跟她玩耍?也可以。”苏默笑言。
阿福:……
林家村。
一千两银子被林厚在床底挖坑埋好,还没动用。
小冯氏用赵贵送来的肉和菜做了一桌,在这个家,已是一年到头最丰盛的一顿。她还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