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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对视一眼。
简臻将帕子收起后就扭过头去看中间的场子了,他坐得端正,低着头扭回去,也没有说话。
裴锦逸虽然觉得他们之间奇怪,但是现在她的心都被票数板揪着,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
他们的心神在这紧张的罅隙当中喘息了一下,接着,就见有人给台子周围的侍者递了两张纸,那人看了一眼又递给了主持者。
喝杯水的功夫,全场屏息,都忘记了说话。
主持者打开一张纸条,然后将醒木一拍。
裴锦逸握住简臻的手,嘴里自言自语着:“当不成会长也没关系,没事的,没事的……”
“加给王原毅——”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原毅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看向简臻的目光甚至还透露出了些怜悯来。
“一码——”
主持者的余音掠过会场上空,又因为人们瞬间的肃静而飘落到了地面,仿佛还带着些金属的质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众目睽睽之下,主持者又打开了另一张纸条。
“啪!”醒目一响,主持者拖着长音念道:“七十又三码——加给——”
简臻没有去看,反倒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裴锦逸的手背,温柔地笑了一下。
“粟襄郡主——”
一时间,全场哗然。
裴锦逸半张着嘴,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些什么了,只觉得耳际一阵喧嚣,如浪潮般涌来,胡乱拍打着她的耳膜。
王原毅并没比她好上多少,脸上的纹路还是笑着的,后面的肉却已经沉坠下去,看起来说不出的古怪滑稽。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简臻、王原毅和秦竹之间来回游移,间或夹杂着一些投错票的懊悔,和峰回路转之人的惊喜。
而只有简臻和简鸣,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秦竹面前的帘子被一手撩开,引得人们又扭过头去看。
只见他目不斜视,直戳戳看向简臻这边。
于是人们又扭头过来看。
简臻起身朝着秦竹那边笑了一下,轻轻点头示意。
霎时,那边的帘子又落了下去。
在这过程当中,台子上迅速计算出了最后的票数。
醒目一响,主持者开始给他们念票数和结果。
裴锦逸终于在醒木声中醒顿过来,可胸中仍然如钟鸣,如凫水,混混沌沌。
她看了一眼他爹,见他也是隐隐的很激动,正一下下地咽着口水,却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愣怔神色。
回过头来,只见简臻神情从容,甚至眼底还有一抹艳丽的冷色。
“郡主姐姐,你早就知道结果了?!”
简臻但笑不语,她又求证道:“那,那父亲也知道?”
“对,那天你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跟令尊提前知会过了,怕消息泄露,所以让他暂时保密了。”
裴锦逸喉头一紧,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和简臻的差距。
她原本觉得,自己的容貌才情都与简臻相差不多,当时还颇为沾沾自喜来着,可此时此刻,她坐在简臻身边,突然觉得自己居然这样渺小,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更加紧缩起来。
会长之位已经落定简臻,没有丝毫悬念了。
王原毅面前的帘子已经被下人们放下,看不出后面的情形。
想起他刚刚滑稽的表情,简臻不禁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然而外人看来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开心,毕竟都在掌握之中,没什么好反复咀嚼和品味的。
于是下一刻,她就已经在考虑分化王家的下一步了。
“阿鸣,我们走吧。”
她留了手下的人替自己参加剩下的事情,然后和裴锦逸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任会场的人们如何热闹,都已经化作了她身后荡起的灰尘,没多大意义了。
“王三那边的饵放太久了,该起竿了。”
看着她那过分平静的神态,简鸣心里竟然有些闷闷的。
喧嚣尚未平息的会馆里,简臻俨然是他们的话题中心,想必今天过后,她的故事又会传遍大街小巷,可他却感受不到她此时有丝毫的喜悦。
谁又能想到呢?这些令人艳羡的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手中把玩的筹码,物件而已。
“这次江锋离京,虽然纸条上没说清楚,但大致又是因为那些自|焚案,这正是利用王三的绝好契机。”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计划,一抹飞泉之绿在这时靠近了过来——正是秦竹摇着扇子迎面来了。
简臻看了他一眼,立刻带着两人走到了旁边的僻静之地。
秦竹恭敬地拱手弯腰拜礼,叫了声“郡主”。
简臻笑道:“做得不错,之后的琐事我来安顿,你爱上哪儿玩儿就玩儿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露面了。”
“诶,那就还跟以前一样。”
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
这样的一盘棋,在招募结束的当天就在京城里发酵出了各种传闻和说法。
孔炽坐在简臻对面,自嘲地“谴责”道:“亏我当时还想着安慰你呢,你倒好,看我笑话是不是?”
绣萍给孔炽添了杯茶,嘴角含笑地看他跟简臻嚷嚷。
“你和秦竹的最后那一着最近可是在城里到处传,算是现今最时兴的话题了,甚至还有人打算编排你们的剧目呢。说,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当初我还觉得气愤呢,这人抢了你那么多产业,我还以为你们不熟呢……”
简臻被吵得脑子嗡嗡想,忙打断他解释道:“确实不熟。商人秉性是利益,他可能觉得我能带他赚到钱吧。”
“郡主,有人求见。”
简臻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算是简单的休息了。
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通商招募一经结束,郡主府就再次宾客盈门起来,她每天都要接待不少前来贺喜和谈生意的人,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
“是谁?”
“李成瑞。”
绣萍说完后闭紧嘴巴,瞧着简臻把眼皮阖上,眼珠在下面咕噜滚动一圈,便知道她是又在偷偷翻白眼了。
见她这样子,孔炽也忍不住笑了。
“我可是听说这位李公子正在追求你啊,怎么看样子,你这么不耐烦呢?”
第82章 秦竹(十一)
大概是没想到孔炽也在; 李成瑞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世子,郡主。”
“呦; 这位是?”孔炽挑眉故意问道。
“京城北面的李家,他父亲曾在先皇时做过礼部侍郎。”
尽管简臻不待见这个李成瑞,但依旧是客客气气将他介绍了一番。
然而孔炽可闲不住,站起身来绕着李成瑞走了一圈,边走还边打量; 一副新奇的样子。
“原来臻臻那次去莱原; 就是和你啊,啧啧; 倒也是……不大相配啊。”
这话一出; 李成瑞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反击; 只能挤出一个尚且算是温和的笑来; 道:“在下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郡主,但即便如此; 在下也得努力一试; 否则错过佳人; 恐抱憾终身。”
“哦?听起来倒是挺痴情啊。”孔炽倏然一笑; 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轻视。
接着又走到简臻跟前; 笑眯眯道:“臻臻啊; 不是哥哥我瞧不起人; 可是像这样的烂桃花啊; 还是谨慎为妙,毕竟……谁知道他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眼见孔炽又起了捉弄的心思; 简臻的白眼翻得更高了,只得出来喊停。
“琰甫,你快别闹了。李公子与我不过是谈些生意,莱原之行也是如此,即便身份不同,也断不可这样折煞别人。”
话还没说完,李成瑞的身子明显僵住了。
“嘁,我说臻臻啊,像你这样只想着赚银子的,什么时候才能找着郡婿啊?”孔炽噘着嘴控诉道。
说罢,他也识趣,挥挥手便离开了。
“郡主……”
“怎么?”
李成瑞蹙着眉看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顿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接着又端起平日里的温贤模样,就着招募的事情恭维了她一番。
当问到秦竹时,简臻依旧是拉出统一的话术对答道:“秦公子一向难以捉摸,我也没想到他会站在我这一边,我本想与之交往一二,却被几次三番推辞。”
“啊,听说他又离京了。”
简臻看出他的目的性,附和着说道:“对,听说他又要离京做生意去,确实是令人费解。”
“我还以为郡主跟秦公子很熟呢。”
“要真是熟的话,我早就把他拉来了,不然上次也不会落到寝食难安的境地去。”
李成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小心观察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和简臻单独谈话时,总会有种暗潮涌动、针锋相对的感觉,却又不明白她为什么偏偏这样对他,明明刚才……
“哦……是这样啊,恐怕大部分人都以为,您在戏耍王原毅呢。”
“怎么会。”
又是这样,逃避,逃避,逃避,她甚至不给他一个合作的机会。
他有些气急,干脆甩脱那些有的没的,眼若毒蛇,直接一口咬上去——“我知道,你想要把王家打散。”
她的神色果然警觉,这让李成瑞感觉莫名轻松。
“我能帮你。”
说完,他就笑着离开了,不再多做解释。
简臻如他所愿地困惑了,但也只是喝一口水的功夫。
“呵,到我这儿来摆晒什么,有种跟陛下说去。”
……
作为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的事情,带简鸣的那个银匠师傅也不例外,搬着板凳在作坊里跟人们说着,好像他对这里面的事门儿清似的,但实际上,他都快把简臻的事编排成传奇话本了。
不仅如此,张师傅还时不时压低声音向人们指出简鸣的身份来,加深故事的可信度。
简鸣无奈,也懒得纠正,反正人们就爱听这个,他说的实话反倒没人愿意信,干脆放弃了。
“之前第四次招募完了郡主不是闭门不出么,所有人都以为郡主是恼了、伤心了,不想见人,实际上啊,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喔——”
听众们一片惊叹,甚至拊掌附和道:“原来如此!”
“哎~不知道了吧,郡主啥时候还这样过?都被骗了吧?我可没信,我当时就觉得——郡主那人不可能这样,啥事儿那不都是稳稳地接着?那叫什么来着?泰山崩了都不眨眼皮的……”
简鸣放下师傅们做的辉山石银器,从手边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已经打磨好的手镯毛坯。
因为一直也没想好要錾什么花纹,所以东西就在手边一直搁置着。
简臻平时不怎么戴这东西,所以他就做了一个小巧简洁的,不宽,不重,同时又保持一种沉稳的厚度。
他转动银环,能看到上面极细的打磨的痕迹,以及莹莹的光泽。
简臻旗下所有的产业里,人们都为这一次的胜利而欣喜,尽管自己不一定直接接触通商,可毕竟也算是简臻这边的人,于是人人都觉得脸上有光。
大概只有他心里开心不起来吧。
没人会在意简臻为什么做成这样的事情以后仍然不笑,他们充其量觉得这是上位者的威严与沉着,说不准她会在背后偷笑呢。
可他没法这么安慰自己。
他们太近了,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找不出比自己更了解她的人了,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之间始终还是隔着一层。
她没那么开心,可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白沛盟说,简臻是只把他看做弟弟,一个需要她照顾的“自己人”。
要是能更近些就好了……比弟弟更近……
忽然,一阵啾啾喳喳的鸟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视线中的一抹身影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从愣神中醒顿过来,不禁低头轻笑,摇摇头道:“我的执念果然是她。”
抬头望去,扑拉拉五六只喜鹊落在了院里一颗干瘦的枣树枝上。
旁边屋顶上一只白猫呜哇一声厉喝,那群鸟儿便又展开翅膀飞离了院子。
他的手指在银环上摸索了几下,灵光一闪,心道——不如就錾鸟儿吧!
翱翔天际,来去无忧。
这应该也是她想要的吧?
……
从郡主府出来后,李成瑞便汇入人群,隐去了自己的行踪。
片刻后,他便拐入了一条暗巷,循着记忆走到了一家残破的院门口。
铁环三叩又拍门一次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早已是熟识的面孔,于是两人没有说话,那门内的人将把李成瑞让进去了。
这院子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不仅荒草丛生,屋墙也破败,想来已经有十多年没人打理了。
然而在主屋中,却隐隐有几声细语传出。
“长老,李公子来了。”刚才开门的人一副普通走卒打扮,此时正恭恭敬敬地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