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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这么过了一辈子; 我看看他就知道我往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儿; 万一老二真的有什么心思,我能怎么办呢?我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总之——我的性命永远不在自己手上。”
说完,他突然低笑起来,声音越来越高,笑着笑着竟然又哭了。
陈芸今把他揽进怀里,这时候突然发现,平日里那个高挑恣意的孩子居然可以蜷成这么一小团。
她让孔炽靠在自己肩上,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听着他含混不清地哭诉着。
她心里不禁感慨,果然这世间不管身份高低,谁都活得不容易。自己如此,世子如此,简臻也如此。
简臻那丫头还一直瞒着孔炽在做事,他肯定也能察觉吧?可是她也是没办法,也不能把他无缘无故拉到这境地中来。
那些皇子们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有一个人坐上那个位子,其余的要么死,要么就像惠王一样乖乖做个废人,反正都是闭着嘴巴,死着还是活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他们之中谁又不是天之骄子呢?不还是要落得仿佛阶下囚一般的境地?
只是,活着总归还会有出路可言,不知道孔炽他能不能早日醒悟这个道理,真正放下不属于他的执念,好好地、绚烂地过完这一生。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京城中的人或玩乐或休息,沉溺在各自的小日子里。
然而宫墙之中,一位宫人正在朝御书房疾走,累得满头大汗。
“陛下,南方送来的密信。”
孔尹文接过信函来一看,竟然又是一起自|焚案,而且伤亡不少。
“荣喜!传令下去,让人赶紧封锁消息!快!”
很快,这道命令便被层层传递,快马加鞭送去了南方。
“父皇,出什么事了?”
孔尹文颇感烦闷地来回走了两圈儿,气急败坏道:“之前让你去镇压的那些个邪异教派,居然又搞出了祸端,这次竟然一齐死了七八个人!”
“这……”
孔理和拿过信函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心中顿时觉得蹊跷,道:“之前赶过去时一直都没能找到幕后的这些教徒,没想到我们刚一回来,他们竟又闹起来,还比以前更严重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如此妖邪,祸乱一方,决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若是任由这样的教派扩散,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孔理和当即跪地,请愿再去一趟南方,抓捕异端。
“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毕竟对此事更加熟悉,此番前去也能省些探查的时间。”
孔尹文对自己这个儿子一向放心,这孩子心正,做事也雁过留痕,从来都规规矩矩的,不曾让他操心过。
他抿着嘴,上前把孔理和扶起来道:“那赶紧去吧,不知道还能不能捉到幕后主使,这么多条人命,一定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啊。”
“父皇,儿臣这次还是想带着江锋一起去,他在军事上有些头脑,武艺高强,之前也帮了儿臣不少忙,儿臣都习惯他在身边了。”
若是换做别的儿子,孔尹文恐怕还会在心里琢磨琢磨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猫腻,可这话太子说出来,他总是一百个放心的。
“这有什么的,你愿意带谁去就带谁,另外……千万注意安全。”
太子拱手一拜,当晚就调集人马离京了。
江锋因为走得匆忙,只留了张便条给简臻,中间也没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说暂去南方,之后再与她联系,另外还托她照顾哥哥江通。
接了消息后,简臻心里莫名有点紧张,一晚上都没睡好。
毕竟一切都在关键时刻,过不了多久就要票选通商口的会长了,王家的事情正在重要的节骨眼儿上,然而江锋这边又传来这样的消息,这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至于江锋的哥哥江通,之前她让他们有意和王家走近些,也因为这样,江通一直都没有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以免得生出事端。
而现在江锋竟然特意嘱咐让她照顾江通,难不成是他知道些别的事?
简臻心中惴惴不安,一直想着这些事情,以及其中无数微末的细节,生怕有什么错漏。
“郡主,少爷好像回来了。”
绣萍的一句话点醒了简臻。
简鸣难得说要回来一起吃晚饭,她便早早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他爱吃的饭菜在家等着他。
没过一会儿,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便踏在了院子里的石砖上。
“姐姐!”
一瞬间,千丝万缕的琐事都湮灭在了这一声熟悉的呼唤当中。
吃饭的时候,简鸣就跟十几天没吃饱过一样,完全不带停的,这边一筷子才刚杵进嘴里,那边就又立刻下筷子了。
简臻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几天是没吃饭吗?”
简鸣冲她乖乖地笑了一下,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简臻没什么食欲,就一眼一眼地看他。
从刚才见到他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如今盯了半天了,突然发觉这孩子怎么十来天不见,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肩膀似乎比记忆里宽了许多,身量也比她印象里要高了,明明以前觉得他也不大啊?就一个小孩儿啊,怎么感觉变了这么多呢?不是才过了十来天吗?
简鸣能感觉到她打量自己的目光,没敢搭茬,只是顿了一下,给她夹了些菜,然后声音小心又轻柔地说道:“多吃点儿,吃饱才有力气扛过去。”
当他的手伸过来时,简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细密的小破口,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他的手,拉近来细看。
他的手变得更加粗糙,甚至被晒黑了不少,和简臻修长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时此刻,简臻早把什么保持距离的话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了心疼,甚至有些任性地想着——他是我弟弟,我为什么不能拉他的手?
于是哪管他是什么感受,径自就拉到自己眼前,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上长了厚厚的一层茧子,边缘还有一道一寸长的新鲜的划痕。
简臻低着头,一直不说话,情不自禁地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道伤口,然后开始一个个地数着那些伤口,一个个地轻抚过去。
简鸣能感觉到自己火烧般的脸颊,生怕被她看出来,便努力地不去想这件事。
可他的目光就像被定死在了那里,牢牢地看着简臻与他交缠在一起的手。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拉过他的手,但是好像自从那次自己在山上开窍以后,简臻所有轻微的碰触在他这里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在面对她时,自己的五感就变得异常敏锐起来,一丝一毫过去不曾在意的细节都变成了敲在他心头的鼓槌。
简臻的手很细嫩,在他的手指和掌心上缓缓移动,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他也依旧能在心里画出她手指游移的路线。
似乎她手指所经之处,都能引起自己皮肤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细密的躁动。
简臻抬起头来看着他,蹙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心疼。
“疼不疼啊?”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一片羽毛般在他心间拂过。
简鸣在那时突然很想握住她的手,可不知怎么的竟然不敢了,没有以前那么无所顾忌了。
他把手收回来,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在耳后挠了挠,呼出一口气道:“不疼,有茧子就不疼了。”
简臻把筷子放下,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发愣。
而简鸣的视线则停留在了她的手上,仔细观察起她的手腕来,心想:姐姐的手腕,具体是多大来着?
刚刚简臻拉着他的手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早忘记去记了,心中不禁懊恼不已。
两人说了会儿家常的话后,简鸣就借着第二天还要去做工,需要早些休息的由头先离开了。
一出屋子,让外面的清风一吹,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简臻拉着他手的画面。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上面仿佛还有简臻手指游移过的痕迹和感觉。
他盯着自己的手腕,努力回想着刚刚的情形,然后在自己手上比了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画面竟然又变得异常清晰起来,他轻而易举就知道了简臻的手腕有多细,然后在自己右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宽度。
他捏着那个距离举起手来,把月亮放在两只手指中间。
看着那个清冷而柔和的月亮,他喃喃道:“瘦了。”
仅仅这么两个字,竟让他心疼得难以附加,让他特别想留下来。
可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简臻刚刚的态度至少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他可不能半途而废。
沉默片刻后,他便踏着月光回自己院子去了。
第81章 秦竹(十)
“阿鸣呢?这次不来吗?”
简臻出门前就让彭年去喊他; 现在都坐进会场了,还是没见他影子。
绣萍给她布好面前的茶水和会场送来的份额单子,道:“这就不知道了; 彭年还没回来。”
简臻皱了皱眉,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凉,蒸腾的水汽扑在她脸上,濡湿了眉梢。
“奇怪……”
确实奇怪,她早已习惯了简鸣事事跟在自己身边; 如今甫一分开; 居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会场里渐渐坐满了暗压压的人,时不时就会有人投来审视的目光。
但她并不在意; 任他们看去; 自己则扫了一眼王原毅的方向。
他早早就到了; 此时正与旁人高谈阔论; 脸上的皮肉堆叠出一个拥挤而聒噪的笑脸来。
秦竹的位子上则拉着帘子; 看不出后面有没有人在。
除却这两个人以外,简臻对别的人也就不关心了,拿起桌上的单子细细看起来。
“裴小姐。”绣萍刚福身拜会一声; 紧接着裴锦逸就到简臻身边了。
“郡主姐姐……我能坐你旁边吗?”
“可以啊。”
看着简臻轻笑; 裴锦逸心头的紧张才缓解了一二; 可她水嫩饱满的小脸儿还是沉着。
她轻拽了一下简臻的袖子; 小声道:“郡主姐姐; 我好担心啊。”
简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什么都没说。
已经是招募会的尾声了; 然而招募不再是此次盛会的主题,重头戏落在了最后通商口商会会长的席位上。
时间已经到了; 负责主持的宫人环顾四周,然后一拍醒木,宣布了今天的事项。
会场里的氛围紧绷绷的,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一楼台子上被宫人不断叠加累计出来的票数。
和之前招募的规则类似,所有人手里拥有的票数就是之前自己投入的钱款份额,投的份额越多,可以投的票数也就越多。
大家在沉闷的气氛之中依次叫票,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后,王原毅和简臻的票数便名列前茅了,他们的票数互相追平,甚至简臻的票数还要多上一些。
然而王原毅并无惧色,捋着胡子看向了角落里还落着帘子的位置,大家的目光也追着集中过来。
等了一会儿后,帘子后面却没什么动静,人群之中便渗出了一阵阵的议论声。
王原毅面上不变,但立刻就派了人去看看情况。
楼下的主持者也小声询问了身边人几句,确认帘子后面有人后,又等了片刻,这才拖着长音朗声问道:“二楼酉字六号——秦竹秦公子——”
裴锦逸攥紧简臻的衣袖,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来了。
“份额——七十又四码——”
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明明简臻就是挡在她和简鸣中间最大的障碍,可她却恨不起来,对简臻还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就连这种时候竟然都还想着依靠她,而不是自己的父亲,好像在她身边就没那么害怕了似的。
众人窸窸窣窣地猜测着,此时王原毅和简臻的票数差距不太大,要是加上秦竹这些票数,那必然是稳赢的。
主持者等了半天不见帘子后有人说话,便试探地问道:“秦公子,您是要给谁加票啊?”
突然,帘子后的影子动了一下,一个下人立刻从位子后面出去了。
“咦!你看见了吗?有个小厮出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这是做什么呢这么费劲?不就投个票么?”
……
王原毅派出去的下人也已经回来了,说了秦竹确实是亲自在的情况。
他紧握着扶手,把手指捏得泛红又泛白,咬牙嘟囔着:“这人怎么总是搞这些神神秘秘的?”
“姐姐。”
简鸣这时匆匆赶来,一边轻声叫她,一边喘着粗气。
“看来我还没迟到。”
未待他坐下,简臻就拿出手帕擦他额角上的汗珠。
他愣了一下,缓缓坐下,默默让她擦完。
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对视一眼。
简臻将帕子收起后就扭过头去看中间的场子了,他坐得端正,低着头扭回去,也没有说话。
裴锦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