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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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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想越烦心,干脆牵着大力便要往城中去。
  只临行前同婢女道:“李剑给乡民盖完毡帐回来后,你莫透露我去了何处,只让他好生歇着,歇够了大声念念佛经,让那些什么男男女女好生参一参。”
  她翻上驴,沿途不歇,一直等到进了城,将驴停在都护府门前时,尚只是午时。
  守门的兵卒瞧见她,笑道:“潘夫子来得不巧,大都护辰时外出,尚未归来。”
  嘉柔闻言,却一时有些失落。
  她进城时只想着散心,并未专程要往都护府来。
  只下意识到了此处,却生了一门心思想见薛琅的心。
  未成想,他却不在。
  见她似有些郁郁寡欢,便又道:“可大都护给几位副官赏了席面才送进去,潘夫子跟着用些酒菜,说不定大都护就回府了呢。”
  也只有如此了。
  兵卒进去通传,未几一位副将便出来迎接,将她径直带到伙房,笑道:“夫子来得巧,我等尚未动筷,一起用些。”
  她便坐下,看见桌上摆的蒲桃酒,便倒了满杯,连饮两盏,也并不见心中烦恼压下。
  人说借酒消愁,到底是她这愁不叫愁,还是这酒不是酒。
  她又倒了一盏,要仰头饮下,边上一位副将却忙夺过酒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蒲桃酒,酿酒时便泡了胡椒粒。冬日饮来暖身最好,饮多了却极易上火。你若流了鼻血吓到将军,我等怕要吃瓜落。”
  她这才觉出口中确然有些胡椒味。
  又有人往她面前的钵中夹了几块吃食,“若还想暖身,尝尝这鹿血肠,男子吃来大补。”
  身畔的将士们开始划拳,她并不参与,只将那鹿血肠吃尽,又饮了些旁的米酒。
  待薛琅踏进门槛时,她已是有些昏昏沉沉。
  瞥眼瞧见他,她主动一笑,站起身便扑进了他怀中,“我等你,我一直等你。”
  他看她满面通红,不由蹙了眉,“谁灌他酒?”
  将士们唬了一跳,忙道:“知他年岁小,不敢灌他。许是他刚到时误饮了两杯胡椒蒲桃酒……”
  他看她这般模样,定是醉了,只同火头营的人道:“熬些醒酒汤送过来。”方扶着她往营房中去。
  她一路上倒是乖觉,并未耍什么酒疯。只到了房中,他要将她放上床榻,她却勾着他的颈子,一叠声道:“我只喜欢你,我再也不喜欢他……”
  他身子一顿,抬首看她,但见整颗脑袋都红似滴血,这是酒话无疑了。他本该付之一笑,却反倒低声问她:“你可知我是谁?”
  “薛……薛……”她“薛”了半晌,也没“薛”出后一个字,末了干脆道:“我相好,我唯一的相好。”
  她探指触上他的眉眼,描绘着他的轮廓,“天下第一美男子,是我的相好。我最最最中意你啦……”
  他深深地望着她,喉中喑哑:“是怎样的中意?”
  “我要同你……”她躺在了床榻上,很努力想了半晌,“同你成亲,快活。比他们都快活,天天快活……”
  他怔怔望着“他”,过去日日想要确定“他”的心思,未成想在此时却如此实现。
  “他”说的可能是醉酒时的儿戏,但更大的可能却是“酒后吐真言”。
  他愿意相信,这是“他”的肺腑之语。
  她虽醉了,却还谈兴极浓,将手指挡在唇边,先“嘘”了一声,方低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我衣裳里,有,有好玩意儿……”
  她的手往她衣襟里探进去,“我掏出来给你看,有两个!”
  他不知她带了什么宝贝给他,也想要看一看,却见她的手揣进衣襟里再也不动,眼睛紧紧闭着,须臾间便呼吸悠长,沉沉睡了过去。
  他不禁失笑,将她的手抽出来,摆放在她身侧,又给她盖上棉被。
  王怀安已带着人端了三个火盆进来,待不远不近地放好,方同他道:“将军,赵副将有要事禀报。”
  他点了点头,却不急着离去,只掖了掖她的被角,见她额上已出了汗,便将半开的窗扇也关上,方掩门而去。
  火盆中的炭火越来越旺,嘉柔只觉全身都似烧了起来。她踢了棉被,迷迷糊糊拉扯着衣衫与裹胸布,只冬日衣厚,她如何用力都拉不脱,几番挣扎,反倒将她折腾醒来。
  她脑袋渐渐清醒,体内却仍然有一股无名之火似佛祖跟前的三味真火,烤得她口干舌燥。
  她接连除下几层衣裳,只将最外头的长袍穿上,随意系上蹀躞带,便拉开房门摇摇晃晃行了出去。
  外间日头亮晃晃,她鬼打墙似的胡乱走了一阵,方忆起,此前在伙房用饭时似乎见了薛琅。
  只现下,他又去了何处?
  …
  主将营房里,几位禀事的副将离去,薛琅坐在桌案前,脑中想着的却是年轻郎君的酒话:
  “我中意你。”
  “我想与你成亲,日日快活。”
  他也中意“他”。
  也想与“他”朝朝暮暮。
  想同“他”一起煮茶,一处说笑。
  想同“他”策马奔腾,看尽长安花。
  桌上有封才收到的家信,信中是母亲的老生常谈。
  总催他抽空回长安,她又为他提前相看了多少女郎。
  他取出一张纸,只深吸一口气,便挥毫写下回信:
  “儿身在边关,生死难料,不愿耽误旁的女子,此生不再与人议亲。
  母亲若贪享儿孙绕膝之乐,可从族中清贫人家过继两个孩童……”
  待他搁笔偏首,眸光方透过半开的窗扇,落在外头的一棵树下。
  树下站着位俊美小郎君,削肩细腰,身形清瘦。“他”的眸中尚有两分酒意未退的惺忪,面上仍是绯红一片。
  郎君脚步蹒跚,扶着树身歇了两息,继而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他看得不由一笑。
  只下一息,却见一团绢布从“他”的衣衫里滚落,堆在了脚面上。
  而“他”的胸口一瞬间反倒明显地多了一团什么……
  他尚未明白这意味着何事,但见潘安两手上探,怔怔摸了摸隆起的胸口,再垂首去看脚下,面上一个惊愕,仓皇抓起脚下布带从窗外消失。
  待再出现时,“他”的胸口已恢复了平坦。
  “他”先鬼鬼祟祟往四处看了几眼,确信方才一幕无人瞧见,方从腰间抽出纸扇,做潇洒状站到了他营房的门口,却似因为心虚,持扇遮住了“他”的胸口。
  “将军好雅兴,练字啊?”她讪讪问道。
  薛琅看着她手中纸扇摆放的位置,想到她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忽然有个过往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将军可疑惑过,潘安为何永远是一副雌雄难辨之貌?又可曾留心过,他到如今仍无喉结?更可曾发现,每隔一个月,他周身会有淡淡血腥之气?”
  他屈指将那家信慢慢捏成一团,面上温情渐退,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浅笑:“潘贤弟,果然好手段。”
  她不知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夸赞从何而来,他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让她忆起传说中幽静的深海。
  传说那里藏着神秘的海怪,能瞬间卷起滔天巨浪,将过往船只全打翻,把所有船客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用这般眸光看过她。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体内凉不下去的三味真火,轰然熄灭。
  作者有话说:
  好了,你们要的全拿走,剩下的我承受。
  告一天假,脑子动不了了。周二正常下午三点更。


第68章 
  将军还是那位将军。
  他总会温和地同她说话; 看着她时眼中总有笑意。她说到什么逗趣话他会毫不吝啬地哈哈大笑,她伤心的时候他一定会牵着她的手给她抚慰。
  论对着她冷眼相对,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
  “来寻本将军; 作甚?”他面上并无半分表情; 然周遭却仿佛顷刻间冷了好几分。
  她连打两个冷战,手中的纸扇还心虚地挡着胸口,关于她阿舅的情。事带给她的委屈顷刻间被她抛之脑后。
  她讪讪一笑,欲盖弥彰地道:“我来寻你; 去找些男人的乐子。”
  “哦?”他挑一挑眉头; 唇边泛起一抹冷冷笑意; “何谓男人的乐子?”
  “跑; 跑马啊!”
  —
  马似闪电一般往郊野窜去;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风摧枯拉朽地吹在耳畔。
  嘉柔圈在薛琅的怀中; 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连眼都不敢睁。
  她似在浪尖上高高颠起又重重落下,一个不慎就会掉落,被跌得面目全非。
  她从不知他纵马时竟会这般快; 也从不知他的黑马竟这般神勇。可笑她还一度为她的大力跑得比他的黑马快而暗自得意。
  真真是狡猾。
  人狡猾,马也狡猾。
  此刻她心中的后悔早已淌成了一条长河。
  她后悔; 她就不该听那扫地僧的话往西域来。
  便是来了西域; 明明有三十六国可选; 她却偏偏要来龟兹。
  便是来了龟兹; 也该光明正大当她的女郎,何必要扮什么劳什子的郎君。
  如今她包着裹胸布似王八一样藏了几个月; 胸口勒得整日喘不过气来不说; 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觉。
  稍微有丁点儿心虚; 她就得找个法子证明她是男人。
  凭什么当男人就要跑马,如今受着这份罪,简直是她自找自受!
  马蹄滚雷似的接连不息,被马蹄溅起的积雪时不时冷冰冰地打在她脸上,像是在嘲笑她的逞强。
  不知过了多时,马蹄声渐缓,风声减小,耳畔还多了小贩叫卖的声音。
  一直到马终于停歇,她缓缓睁眼,但见已回到了都护府门前。站岗的兵卒还是那般挺拔,漆红大门上的铆钉还是那般斑驳,只有晌午的日头斜斜照下来,将她在马上畏畏缩缩的身影照得扩大了两番。
  他一跃而下,站在马头边冷冰冰看着她。
  她连滚带爬从马背上落地,只觉得人还似在马背上颠上颠下,双腿软得近乎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前两步,紧紧抱住了近处一棵树身,这才觉着似回了魂。
  “如何?寻了一回男人的乐子,可痛快?”他冷冰冰道。
  “痛快,痛快得很……”
  “可还想再寻一把男人的乐子?”
  她一咬牙,“想!”
  薛琅抬腿就要带路。
  “等等。”她连忙道。
  他回首,身后拖着他长长的、冷峻的影子。
  “先用饭,可成?”
  —
  万家炊烟袅袅,被薛大都护包了场的酒楼冷清而隆重。
  整个楼的博士在包间外站成一排,只等着伺候好薛都护与他的断袖相好。
  掌柜哈腰候在桌边,倾情介绍酒楼的拿手好菜:
  “十全大补餐,补阳补肾补气血,让男人更男人。要当男人就用十全大补餐!”
  嘉柔晃晃脑袋。
  这怎么听着如此邪门?
  女子吃了,又会如何?
  她的相好果然是她的相好,但见薛琅淡淡瞥她一眼,向掌柜努努下巴:“若女子用此饭,会如何?”
  嘉柔悄无声息地竖起了耳朵。
  那掌柜闻言,“嘿嘿”一笑,“女子嘛……”
  那个拖得长长的“嘛”带了无尽的暗示与想象,最终却未说下去,掌柜笑言:“两位贵人绝无此担忧,现下可要上菜?好菜要趁热吃。”
  薛琅不置可否,转首看嘉柔:“贤弟说呢?”
  “我,我……上菜!”。
  掌柜得令,登时高喝一声:“上菜——”
  “上菜——”
  “上菜——”
  “上菜——”
  候在廊庑上的伙计将掌柜的圣旨一声声传下去,只等了不到一刻,那菜色便被一一摆上来。
  菜有九盘,薄片厚切,蒸拌烤炙,佐以翠绿韭菜。
  掌柜麻溜地将热乎乎的菜色一分两式,将两人的食案摆得满满当当。
  嘉柔看着这些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色,却不敢贸然去用。转首去看薛琅,他已执筷夹起一片薄肉片往口中送去。
  她有样学样,也夹起那片喂进口中,只觉入口绵软,胡椒味浓得恰到好处。
  她午膳便未用多少,此时腹中饥肠辘辘,一口用罢,意犹未尽,又连用五六片,方问道:“这是何菜,用何物所做,竟如此好味?”
  那掌柜就随侍在侧,闻言便有几分得意:“此乃炙烤羊腰子,本店秘方,炮制得这腰子无一丁点儿腥味。”
  她不由松了口气。
  继而便有些呵呵。
  说什么十全大补,她还当用了何种虎狼食材,原不过是腰子。
  整得谁没吃过一般。
  她又连用几口,吃得见了底,转首又看薛琅,他已夹起了另一道菜。
  她便跟着去吃,只觉口感脆嫩有嚼劲儿,与方才那道烤羊腰半分不同,却又有另一种风味。
  她大吃几口,方问道:“此为何物?”
  “此乃炙牛。鞭……”
  “扑”地一声,嘉柔口中的余渣重重喷出去。
  她忙捂了嘴,薛琅回首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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