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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谈。”她固执回复,见他拧眉,又冷冷补了一句,“不谈你就出去,我要休息。”
语落两人再次陷进僵持。她等了他几秒,见他不说话抬手要赶人,被他抓住手臂,声线彻底冷了下来:“发什么脾气?”
这次她干脆也不再挣开,他指责她发脾气她就偏偏镇静下来回击:“我没发脾气,是你追上来要跟我吵架。”
“你离开宴会时那样还不叫发脾气?”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不是那样。”
徐经野阴沉着脸攥紧她的手腕,手指几乎在上面掐出红痕:“我不了解你,周垣才了解,是吗?”
她蹙眉,语气反感:“我和你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告诉我,刚才你跟袁婧都说什么了?”
徐经野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向自己,咫尺间的漆黑双眸汹涌危险:“她说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她说什么了让你想借酒消愁?她说什么让你不想看见我让你把脾气都发到我身上?!”
空旷房间内久久回荡着男人阴沉的怒吼声。徐质初冷眼看着他,心里悲哀嗤笑,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差了一道频率?
他不知道,今晚真正让她不舒服的不是袁婧,而是陈遥。他也不知道,五年前那场绑架案发生时,她是准备出门去找他。他更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想过向他坦白所有,包括她喜欢他。
那道单薄的勇气在他的冷淡疏远下一次又一次被打碎,消磨,直至殆尽。她再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被迫捡起来那些碎片,筑成了更坚硬的壳。她用了很久时间才终于重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凭什么随着自己的心意自私打破?
她忽然疲于再跟他争论下去。她挣回自己的手,神色极度平静,仿佛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可怜小丑:“现在发脾气的不是我,是你。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吧。”
说完她转身往卧室走,寂静房间里她的脚步声被寂寥扩大,身后突然传来急促声响,不等她反应,后面的人已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浴室方向拖,她睁大眼睛愣了愣,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叫了起来:“你放开我!徐经野!……你疯了?!”
徐经野始终沉默,单手制住她两条胳膊往前拖,周身气场冽得骇人。徐质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力量又悬殊到全无抗衡,慌乱中被他扭到浴缸前,推了一把。
她低低尖叫一声,跌跌撞撞摔进浴缸里,刚扶着墙摇晃站起来,他铁青着脸扯下来花洒,冰冷的水流喷向她的脚,他毫无感情命令,仿佛继续这样激烈的僵持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兄长权威:“洗干净,去上药。”
疼痛与狼狈的双重作用下,徐质初终于被他逼到极限,彻底爆发:“我不要!!”
面前的人置若罔闻,一只手轻松制住她想逃离出浴缸的举动,挣扎中花洒被撞得四散,但真正遭殃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一边狠狠推他,一边怒火中烧冲他喊:“我不上药!你少管我!”
可话一出口反而更像是她在耍小孩儿脾气,他的管教愈发出师有名,按着她的肩残忍拿冷水激了她半天,她被冰得双脚连带着腿腕发麻发颤,眼前不受控地模糊起来,酒精和怒火混合着酸涩涌上了头,冲口而出的言辞全无遮拦:“我跟谁聊什么了还要跟你汇报?我因为周垣心情不好不行吗?我被迫跟他分开还不能关心他的近况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是我哥哥吗?作为哥哥你这些年又管过我吗?!”
徐经野缓慢停住动作,片刻后,他站直,面无表情关了花洒。
狭小的空间瞬时静了下来,充斥着她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有浴缸水面中细细振颤的波纹。他静静看着她,她踩在水里,裙摆和腿弯都是湿的,脚趾颤颤地蜷缩着,沾上水的发梢在起伏的胸前绕成细缕,瞪向他的黑眼睛湿漉漉的,整个人一副清冷破碎的狼狈模样,惹人怜爱,更惹人想恶劣继续破坏。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产生这样的念头,但这是他第一次不必再自我谴责与压抑。他克制了长久的隐秘情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路,他不是她哥哥,因为从他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他妹妹了。
他无法做到再像从前一样无条件地宠着她护着她,他对她的感情里复杂融进了太多异性间的情愫,爱慕、嫉妒、怀疑、占有。他们已经回不去原来的身份,他也不想再回到原来的身份,他期望着她知道他的心意,期望她接受,期望她坦承,期望她回应,抑或是被迫回应。
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面前的人忽然摇摇晃晃抬脚踩上浴缸边沿,似乎只有在物理地势上居高临下,才能在气势上也压他一头。徐经野回过神,担心她不小心踩滑摔下来,皱起眉要扶她,被她冷着脸一把甩开。
她扶着旁边的柜子站稳,用力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后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喊而显得暗哑:“徐经野,我不是你妹妹,徐若清才是。她才姓徐,她才跟你淌着一样高贵的血,她才是你们尊贵的徐家人,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你以前没有管过我,现在和以后也不用,你去管你妹妹,少来管我。”
男人半天一语未发。徐质初晃着脚步踏下浴缸,推开他扯下来一旁的浴巾扔到地上踩住,走到洗手台前低头洗去脸上的狼狈。这一番折腾和发泄下来,她属实有些筋疲力尽,垂头卸去脸上的妆,粗暴的手法使得皮肤泛起细微刺痛,痛得她眼前弥漫起酸涩水雾,随即被她迅速用冷水浇熄。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她拿起身旁架子上的毛巾擦脸,躲避在短暂的昏暗里闭眼怔然想,两人最好从此是陌路。
冷静下来后她恢复清醒,他没资格管她,她也没资格怨他,他们各自陷在矛盾困境里找不到出口,那就不要再找了。究其根源,她是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于徐家她本就应该永怀愧疚和忏悔,不该跟徐家任何一个人产生情感牵扯。从前与今JSG后她所有行为全都自负,未来她是什么后果,她独自承担,全部与他无关。
“徐质初。”
身后久未发声的人突然沉声念她名字。她从思绪里恍惚回神,停住动作睁开眼,镜子里的人静静望着她,漆黑眼眸深不见底。
“我应该是什么身份,才有资格管你?”
气氛幽寂地暗了又暗,潮湿的空气里涌动着暗暗袭来的压迫危机。徐质初盯着镜子中深沉莫测的脸,朝向他的后背突然隐隐发凉。
她本能感到危险临头的慌乱,迫切想要逃离这个封闭环境。她匆匆别开脸抬脚欲离开浴室,才踏出两步,她后颈倏然一凉,随后一道强悍力道拖着她向后,她短促尖叫了声后被人像拎小猫一样拎起脖子踉跄退后两步,抵到了洗手台上。
她慌不择路反手撑住台面,还不等她靠稳站直,那只温热大掌从她的颈后移到脑后,而后扣住她的头,在她剧烈震颤的瞳孔里,强势压了下来。
第40章、大型犬
面前人按着她的手腕压过来时;徐质初的大脑里有片瞬的宕机。
她惊诧呆怔着忘了挣扎,对方的侵掠气势笃定,唇瓣覆上的同时撬开了她微阖的双唇;湿软的舌往深处试探,舌尖挑起了她的,强势地追逐着,凶狠地卷缠着,唇舌搅动津液的声音在夜色里分外清晰;汹涌刺激着耳膜与心脏。
徐质初慢半拍回过神来;推着他的肩膀意图挣扎,但在男人可怕的掠夺力道下实在微乎其微。感受到她的反抗;扣在她脑后的大掌倏然和这个吻一起加重了力道,她一只手被牢牢钉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推拒着他。她拼命摇头想要退缩闪躲,可换来的是唇齿间更加凶狠的蹂|躏。
她痛得拧眉,本能抓紧他的肩膀,像是在泄愤,又像是攀住浮木。潮热不堪的口腔里逐渐弥漫起物理意义上的血腥味儿;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一样难分彼此地急促交缠,她眼前已经浮上了一层泪;攥在他衬衫上的手指轻颤着紧了又紧,撑在身侧的手腕越来越难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终于在她即将坚持不住之时;外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密闭的空间被这道突兀声音打破。身前的人逐渐停下了动作,压制在她身上的力道也略微松懈下来;松开她的手腕搂住她的腰揽向自己怀里。她整个人尚处在缺氧的晕眩里;靠在他颈侧闭了闭眼;轻轻长出了口气。
他抚着她的背,低头拿唇碰了下她额头,见她恹恹的没反抗,他便得寸进尺从她的额角到眉间,又到眼角尾,鼻翼,唇角——
她拧眉歪头躲了过去,那个吻意外落到她耳后,痒得她蓦然缩了一下脖子,像只被触到开关缩起来的小猫。徐经野没忍住翘起唇角,大掌扣着她的后颈,拥紧了她。
这个夜晚原本的不快和矛盾全部短暂让路暧昧情|欲。两个人静默维持着这一刻的贴近,直到半晌之后,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徐经野有些不悦,怀里的人挣了挣,无奈用力推他。他顺了顺她的头发,恋恋不舍放开了她。徐质初低着头直到他离开浴室,抬手看了眼自己被攥得通红的左手腕,揉了揉后转身望向镜子。
镜子中的人长发凌乱,白皙脸颊泛起浅红,漆黑眸底透着残余的潮湿,明眼人一瞟就能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更不必说她唇瓣上乍眼的伤口,边缘极其不规整,还泛着新鲜血丝,明显为大型犬撕咬所致。
徐质初盯着镜子里的人,原本还有些迷朦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半天,低声咬牙恨恨道:“狗登西。”
“……?”
话音出口时她凝神一愣,反应了半秒后迅速凑近镜子张开嘴,粉色舌尖上一处鲜红的咬痕,齿印清晰得都能找出哪颗牙才是真凶。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里把徐经野凌迟了千百遍。
这两处纪念般的伤口跟着她回到了北京,又跟着她仓惶出逃了徐家——他们俩回去的时候是后半夜,一路上默契保持着沉默,到家后他们各自回房,她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来口罩,躺床上辗转反侧到天明,趁着徐锦山起来晨跑的空档,跟保姆打了声招呼后从小门溜出了花园。
她去了自己的公寓,进屋后先关机蒙头睡了半天,再醒过来时鼻塞又头痛,额头也有点热,跟前两天徐经野的症状一模一样。
徐质初恨死那只狗了。
她点了外卖订了药,低头翻着手机里未接的电话跟信息,都没有他的。她心下隐约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感觉是松了口气。
昨晚那个吻是场意外,她虽然是被强迫的一方,但也并没有坚定拒绝。至少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清楚知道自己的沉溺,还有更短的半瞬闪念,她希望自己沉浸其中不要醒来。
不要醒过来,就不用面对他们这晚原本的争执,不用面对他们现实中无解的矛盾困境,更不用面对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的身份。
昨天晚上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们最好都不再提起各自忘记。他不联系她也好,她现在也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自己,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他。
徐质初叹了声,掀开被子起身洗漱。
嘴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舌头上的却肿成了溃疡,刷牙时她小心翼翼避着,可一瞬没留神沾上牙膏瞬间冒着凉风的疼。她龇牙咧嘴吐掉牙膏吞了口水,外面门铃又响了起来。
她匆匆漱了两下吐掉,抽了张纸一边擦嘴一边往出走。她以为来的人是外卖员,开门却是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姑娘,对方一手拎着香奈儿的最新挎包,一手捏着她的外卖伸到她脸前,嘴唇张了张又突然顿住,扶了下镜框倾身凑近她,敬佩感慨:“行啊周垣,真不愧是前警校生,肋骨都撞断了还有心思干这个?”
“……”徐质初硬着头皮把她扯了进来,闷声反驳,“不是他。”
对方摘了墨镜,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你更行啊徐质初,你这是跟哪个野男人搞一起还搞出流感病毒来了?”
“没有,我这两天上火。”徐质初放下外卖盒,镇定应付着,“你怎么来了?”
来人叫曹潞,是徐质初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算是她唯一的半个朋友,也就是对方毫无疑问拿她当朋友,但她对这段关系的定义却一直非常游离。
但单方面的情感付出并不耽误两个人表面交好,曹潞也是圈子里某家的女儿,性格茶里茶气随和可亲,原本两人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甚至曹潞跟徐若清还要认识得更早一些,连两人第一次见面都是在徐若清组的聚会上,同时也是在那个晚上之后,曹潞主动找到徐质初自然示起了好。
起先徐质初对于她的接近莫名其妙,防备了一段时间略微熟了些之后才从她嘴里听到原因,她看上徐经野了,经过她的缜密观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