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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莫作与奉行已经离得不远,但两只妖兽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那从天而降的俯冲架势,仿佛不是回到主人身旁,而是要将敌人撕个粉碎。
“你这两只妖兽……是不是有点冲得太狠了?”
话还没有讲完,已经同时意识到危险的冯易殊和杨意已经做出了闪避——只听得耳畔一声巨响,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莫作和奉行踏了个稀碎。
冯易殊惊急交加,他抱着阿予,勉强落在地处一块凸起的山岩上,“莫作!奉行!你们干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短笛声,阿予几乎立刻循声而望。
而几乎在同一刻,两只妖兽同时转头看向冯易殊与他怀中的阿予——两只妖兽的眼睛都闪烁着不寻常的紫红色光芒。
“先生来了。”阿予抬起头,“五郎……不用送我了。”
还不等冯易殊回答,莫作和奉行已经再次向着他俯冲而下。
“五郎!”高处的杨意担心地惊叫了一声。
“我没事!”冯易殊咬紧牙关,他一面竭力躲开莫作与奉行的合力围攻,一面高声对杨意喊道,“你先回去!”
“但是——”
“去见陈大人!”冯易殊大声打断了杨意的话,“不要拖了,你马上走——务必把昨天我们在六符山看见的变化告诉他!”
第四十一章 祈愿、殆危
冯易殊带着阿予,上蹿下跳地躲闪着莫作与奉行的进攻。
几次妖兽的兽爪与冯易殊的手臂擦肩而过,阿予甚至能感觉到妖兽的掌风掀起自己的长发。
远处的笛声几乎一直在响——那是瑕盈一直挂在腰间的短笛。
虽然阿予听见这笛声一直在让她离去,但她还是拖延着,没有挣脱冯易殊的手——某种程度上说,她现在还是被挟持着,就算不动身,也说得过去吧……
她抬头看了看冯易殊,又侧目望向身后不远的两只妖兽——眼前的一切是如此有趣。
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光怪陆离……尽管此刻天还没有亮,夜晚还没有完全过去,但她心里已经开始怀念。
在几次艰难的回旋闪避之后,冯易殊已经退到了山林的边沿,再往下走就是光秃秃的黑色土地了——人走在上面根本就是活靶子,没有半点可以遮挡的地方。
但是通向高处山林的路则完全被莫作和奉行堵住了。
冯易殊与阿予躲在一块山石后面,他小心地探出脑袋去看两只妖兽的行踪——凭莫作与奉行的鼻子,这里根本藏不了多久,但现在贸然闯出去,只会立刻被它们一掌拍在地上。
冯易殊正喘息着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法,忽然地感觉自己的手被阿予握住了。
女孩子的手凉凉的,软软的,让冯易殊心跳慢了一拍。
“这边。”
阿予佝着背,指了指崖边的方向,冯易殊狐疑靠近,低头一看,才发现悬崖峭壁上有一条悬空的栈道通向不远处的另一处山林。
未等他反应过来,阿予已经牵着他往凸起的崖壁跳了过去。
一时间,主从颠倒过来。
阿予跑在前面,并牢牢抓住了冯易殊的手。
冯易殊一时有些无措地跟在后面,他怔怔地看着阿予的背影,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阿予跑得很快,她步伐的轻盈与迅捷远远超出冯易殊的预想,两人沿着栈道迅速潜入了另一片树林。
冯易殊很快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四下张望,才发现这里遍地都是树藤,阿予轻快地奔跑,冯易殊紧随其后,两人各自避开了横生的树藤,最后跳进了一处新裂开的地缝之中。
莫作与奉行沿着气味一路跟来,这里浓烈的藤香暂时麻痹了它们的嗅觉。黑暗中,冯易殊听见两只妖兽懊恼的嘶吼,它们靠近又远离,始终绕着这块地方不肯离去。
“这样就……安全了。”阿予靠近冯易殊的耳朵,小声说道。
冯易殊侧目望向身旁的姑娘,眼下黑灯瞎火,他什么也看不清,却能感觉和阿予紧紧靠在一处的温热体温。
突然,他感觉阿予像是要站起来,冯易殊一把拉住了阿予的手臂,“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走了。”阿予轻声道,“之前不是说好的吗,雨停了,我就该走了。”
“你等等——”冯易殊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大,又迅速噤声,他明显听见远处的莫作与奉行同时沉默,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与阿予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就方才那么一瞬的功夫,莫作与奉行已经又顺着声音摸了过来,过了很久才再次离开。
期间,冯易殊紧紧钳住了阿予的手,两人都最大限度地止住了呼吸,直到莫作与奉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
阿予垂眸望着自己被冯易殊抓住的手,轻轻往后抽了抽,但冯易殊根本不撒手。
“五郎还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阿予温声问道。
远天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整片树林也因此多了一抹淡蓝色的微光,冯易殊望着阿予,几次张口又沉默,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莫作与奉行……是被瑕盈操纵了吗。”
“嗯。”
“你没有,对吧?”冯易殊有些焦急地问,他明明感觉眼前姑娘神智一直非常清醒,却不明白她为何非要回去不可。
“嗯,没有。”阿予回答,她笑着道,“你不用太担心那两只妖兽,等过一段时间,它们自己会恢复的。”
“……是吗。”
“先生应该是用右手触碰过了它们,”阿予歪着头答道,“先生的右手是祈愿之手,不论是什么人,一旦被先生的右手碰过,都会立刻顺遂他的心意。”
冯易殊被这过于霸道的能力震了一下,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祈愿……之手。”
阿予点头,“嗯,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很长,所以不用担心。”
“那我是不是能这样理解,和他对决时,只要尽量避开他的右手——”
还不等冯易殊说完,阿予已经摇了摇头,“他的左手是殆危之手,不必碰触就能对眼前事物立下诅咒……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免于这侵袭,你不要冒那样的险,那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冯易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大抵明白瑕盈是个有手段的人,但没有想到他的手段会这样不讲道理。
冯易殊慢慢松开了阿予的手,女孩子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手腕。
“先生是天道的信使,这并不是虚言……我们各自有命,有些事不用强求。”
林子里泛起晨雾,此刻已至拂晓,晨曦的淡黄色日光从远天倾泻下来。
望着眼前面色凝重的冯易殊,她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我刚才看了一下,今日我能答三个问题呢……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阿予轻声道。“这次分开,今后或许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有。”冯易殊点头,“如果,现在没有瑕盈,也没有什么契约,所有的束缚都不存在……你是想回去殉灵人那边,还是更愿意去洛阳看看?”
阿予沉吟了一会儿,她想起冯家西苑的夏日骤雨,想起李氏,想起小七,嘴角浮起一个微笑。
“大概,会去洛阳?”
“当真?”
“嗯。”阿予点头。
冯易殊皱紧的眉头略略舒展,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阿予,我就只有一个问题。”冯易殊认真地望向身边的女孩子,“劳烦你去天道那里看一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获自由?”
第四十二章 发病
一时间,阿予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人,“……什么。”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获自由?”冯易殊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能帮其他人看到他们的将来,解答他们的问题——那你自己呢?那个天道,能让你看到你的将来吗?他能给你答案吗?”
“我……”阿予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她低下头,眉头紧蹙,“我不知道……没有人这样问过。”
冯易殊轻声道,“那试试吧?”
远处的笛声再次响起,吹笛人显然正在往这边走来。
“……可以吗。”阿予喃喃低语。
冯易殊再一次抓住了阿予的手,“预测命运就是为了改变它——这不是你说的吗?”
阿予带着疑惑望着冯易殊的眼睛,四目相对,她忽然觉得心中好像有一道锁链突然松开了,仿佛顷刻之间,那扇紧闭的大门又一次要向她敞开,她曾经走马观花一般草草看过的一切又重新像画卷一样展开,在远处等待着她上前。
阿予的脸色因为惊诧和喜悦而变得苍白,她感觉自己的手脚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木僵,在温和的晨光中,她轻声答道,“……好。”
“我还需要做什么吗?”冯易殊轻声问道。
阿予摇头。
在闭上眼睛之前,阿予最后望了冯易殊一眼,少年的脸颊因为昨夜今晨的一番遭遇而略显憔悴,颧骨处还有带血的擦伤,他的眼睛既有喜悦,又有焦灼——尽管阿予没有开口问,冯易殊也没有说,但这一刻阿予觉得自己似乎完全理解这期待与担忧并行的心情。
她慢慢闭上眼睛。
“谢谢。”冯易殊听见阿予说。
像上次占卜一样,当阿予再次将眼睛睁开的时候,她眸中的光消失了,身体也随即倾倒,冯易殊连忙伸手接住了阿予的身体。
女孩子的脸靠在他的肩头,风拂过阿予的头发,扫得冯易殊鼻头痒痒的。
他闻见阿予头发间的淡淡香气,稍一侧目就看见阿予白皙的左耳,冯易殊倏然红了脸,两只手不知该放去哪里。
忽地一道阴影投下来。
冯易殊抬头,见莫作与奉行一左一右,站在高处的地面上俯视着他——四只闪着紫色光晕的妖兽之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莫作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地缝中的两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糟了……
冯易殊顿时头皮发麻,他来不及想更多,扛着阿予从两只妖兽的爪牙间冲了出去。
两只妖兽穷追不舍,所经之处的草木不是折断就是被连根拔起,硬生生在丛林间开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
远处,瑕盈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目光有些不解地追随着前方莫作与奉行的踪影。
他已经等了这样久,阿予仍然没有从林间走出。
瑕盈刚想移步跟上,忽然觉察到脚下似乎有极轻微的震动。
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慢慢转动身体,直到面朝震动的来处时才停下。
等睁开眼睛,瑕盈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震动……来自六符山的方向。
显然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
“刚才好像又地震了?你感觉到了吗?”
魏府的巨榕下,去奢突然打了个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不恃仰头感受了一会儿,“不过一下就没了。”
“今年这是怎么回事……”去奢忍不住咕哝,他望了望洛阳城北的方向,“大人这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呀,立冬以后就老见不着他人……”
两人身后,正卷着被子睡觉的去甚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咳嗽,两人同时回头,一左一右围在去甚身旁。
去甚两颊绯红,呼吸也比平时听起来要重,原先众人以为他是这段时间跑前跑后累着了,然而此刻看起来着实有些不妙……
“别是病了啊,”去奢伸手去探去甚的脑门,才一碰上立刻惊叫一声,“妈呀!这人都要烧着了!”
去奢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大家围在去甚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该怎么办来。
昏睡中的去甚被这吵闹声惊醒,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五个脑袋围在自己眼前。
他当场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们在干嘛啊……”去甚抚着心口,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你病了。”不恃简明扼要,“我们在商量找大夫。”
去甚又闭上眼睛,“别烦,让我……睡一觉。”
“我们不是烦,我们是关心你。”去奢大声道,一旁去泰点头附和。
“我没事……”
“你这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不有心疼地望着去甚的脸,“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去甚皱着眉头,“身上……难受,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身上难受?身上哪里难受?”
“背……胳膊……”去甚小声回答,“又痒……又疼。”
其他几人彼此看了看,几人合力将去甚身上的被子给揭开了,众人一下就傻了眼——去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渗出的斑斑血迹浸透,他的左手还在隔着衣服用力抓挠右手的手臂,伤口正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去甚两只手的指甲,也已经浸满了凝固的黑色血痂。
去奢倒抽一口凉气,眼泪一下涌了上来,他按住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