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类的法术。
这等同于要正面突破冯嫣的神识屏障,才能让她不顾一切地顺从那个意志。但如果已经能做到这一步,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以恶意伤人?
冯嫣素爱雕刻,房间中到处都是刻刀,直接命她自裁岂不是更加有效?
数不清的念头在魏行贞脑海里碰撞,但他只能摇头。
冯嫣叹了一声,“这样啊。”
她调了调自己背后的软枕,低声道,“那就算了。魏大人不用太担心我,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件事没有下次了。”
魏行贞目光微亮,“阿嫣是觉察到了对方的什么破绽,突然有把握了么?”
冯嫣没有正面回答——此时此刻,她也很难给出什么正面的回答,但冯嫣轻声笑道:“反正在这种事情上,我从没有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魏大人相信我就是了。”
魏行贞叹了一声,上前接过冯嫣递回的空杯。
“阿嫣饿了么,起来吃点东西吧。”
……
冯嫣吃起东西来,很慢。
当她怀着心事的时候,吃起来就更慢了。
她举箸用饭,心中却在反复回想着近来发生的种种风波。
即便昨日的一切,都像是刻意抹除过,但冯嫣依旧感到在她周身,似乎有一张大网正在收束。
她已然置身其中,只是尚看不清这一切的联系。
数不清的意象与词句在她脑中翻涌起伏,彼此碰撞,又彼此消融——
树妖,明堂,聂小君,地宫,野灵;
野灵,一线牵,薛太尉,长公主,无为馆;
无为馆,沈千,夏日宴后的囚徒……恶意。
恶意。
那只树妖收集的恶意,会是来自昨天夜里,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些囚徒吗?
冯嫣的筷子短暂地停了下来,在意识的虚海里,她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无为馆与囚徒这两样事物。
嗯……
冯嫣颦眉,自己摇了摇头。
即便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对于看见整个阴谋的全貌而言,也暂时没有什么帮助。
她继续咀嚼,继续思量。
恶意,召唤,贺夔,她自己,魏宅。
魏宅,树妖,魏行贞。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魏大人。」
树妖的声音又一次浮现。
冯嫣的目光再次望向了魏行贞,这一次,她看了很久。
望着望着,冯嫣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魏行贞,确实长得很好看。
第六十五章 一个……故人
他眼眶细长,内眼角尖锐如同鹰喙,眼眸映着烛火,好像黑漆点金。
在耸起的鼻梁下,嘴唇是一道直线,像是含着一柄利刃。
在魏行贞不说话的时候,他的眉头是微微颦起的,底下的眼睛却半睁着。
好像有点漫不经心,又有点生人勿近。
暗淡的夜灯里,魏行贞的两颊已经褪去了黄昏时的丹红色,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种少年气已不可寻。
一个生得这样好看的男子,身边有一二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红颜知己,又有什么稀奇?
魏行贞也感受到了冯嫣的视线,只是他刚抬眸想问冯嫣是在看什么,冯嫣那边已经收回了目光。
不多时,冯嫣忽然开口,“魏大人是哪里人?”
“洛阳。”
“从小就在洛阳吗?”
“幼时在岱宗山上。”虽然有些奇怪冯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魏行贞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养父是山里的樵夫,很早就过世了。他过世后不久,我因为熟悉山中情形被招进司天台,再往后的事,阿嫣应该都知道了。”
“这样啊,”冯嫣有些意外,“所以在被陛下招入文渊阁之前,魏大人一直在岱宗山附近居住?”
魏行贞点头。
“难怪,”冯嫣轻轻吸了一口气,表情若有所思,“我说总觉得魏大人有些熟悉,说不定,我们确实早就见过。”
魏行贞没有吭声。
“刚才好像已经和魏大人说过了,小时候每逢酷暑,我母亲便会张罗着全家一起从长安来岱宗山避暑……那时我常常一个人偷跑去司天台,说不定哪一次不小心和魏大人打过照面。”
魏行贞不置可否,良久才道,“我没有印象。”
冯嫣笑了笑,“我也只是猜测。”
魏行贞轻声道,“不过岱宗山确实是避暑的好地方。”
“是啊,”想起往事,冯嫣神情温和,“哪怕是在关中大旱的那几年夏天,岱宗山上也常常落雨。”
这句话,忽地勾起魏行贞眼中几分柔情,他刚要接话,就听得冯嫣问道,“那魏大人在山中,有没有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魏行贞颦眉,“……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姑娘,明明一心爱慕着大人,但又未能俘获大人芳心?”
“也没有。”
冯嫣有些好笑,“魏大人怎么答得这么快。”
我又不是在查你的岗……
“确实没有。”魏行贞表情淡泊,“山间原本就人迹罕至,司天台的官员也多是男子,等进了文渊阁,女官更少,即便有,年纪也多在六旬往上的老妪,哪里去找什么一心爱慕着我的姑娘。”
冯嫣想了想,这么说也是,但……
“一个都没有吗?”
魏行贞答得郑重,“没有的,阿嫣是又想起那只树妖了吗?”
“嗯。”冯嫣点头。
“那树妖若真是为我而来,为什么它从不在我面前现身?可见它提起我,大概只是个幌子,阿嫣不必深想。”
冯嫣低低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在这一点上,她显然有不同的看法,但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
女孩子们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样。
喜欢上一个人,当然是想要对他好,但要是喜欢得厉害了,这好就不敢叫对方知道。
不过,如果魏行贞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要么,魏行贞实在太过迟钝,以至于所有的线索都被他错过了……
要么,他在说谎。
说话间,去奢端了一个天青色的冰瓷碗上来。
虽然扣着碗盖,但冯嫣还是闻见一股清浅的花香,她有些在意地看过来,“……这是?”
去奢躬身道,“太太用饭之后,可以用此汤去一去口中余味。”
冯嫣揭开碗盖,只觉得此汤极香。
本以为是茉莉花茶,但尝一口又只是淡淡的甜味,没有半点茶的清苦。
“不是花茶啊……”
“毕竟入夜了,怎好再让太太饮茶?”去奢笑着答道,“这是茉莉汤,平日里取厚白蜜,涂于碗心,小心涂抹,不令旁挂。每早晚备下空碗,摘茉莉置于其中,再将蜜碗盖于上头。要饮时就将蜜碗取来注汤,水中就有了茉莉的香味。”
冯嫣听得入神,再看手中的汤碗,不由得赞叹,“真是雅趣……这是你想出的办法吗?”
去奢哈哈一笑,“太太谬赞,我只懂灶台上那些须得把握火候的事,哪里能想出这个。这些茶饮上的点子,都是大人教我的。”
冯嫣望向魏行贞,“魏大人风雅,小小一碗茶汤也这样别有洞天。”
“可不止这一碗,”去奢颇为自得,“秋日丹桂,腊月早梅,还有嫩柏叶、橘叶、稻叶、椽花、薄荷、野蔷薇……我家大人都有各自蒸花露的办法。今日这汤没有讲究,用的就是普通井水,太太要是喜欢,过两日可以尝尝我们用新藏的湖水酿的花露。”
冯嫣点头,“你们平日也会专程取水藏水吗?”
“那当然了!”
“是去哪里取的?用的什么法子?”
去奢的表情严肃起来,“这说起来可就讲究了,我们一般是趁后半夜的时候出发,带上一些罐子大瓮,驾一艘小船从洛水边启程。
“等到离岸几丈远的湖心,就可以把船停下。接着用船上的竹篙伸入水中,搅水百来下,搅出漩涡后马上急停下罐取水,再用箬蓬把罐口盖好,如此这般把瓶瓶罐罐都装满,就可以带回家了。”
冯嫣一笑,“旁人都是去山涧取山泉水,你们却是取的湖水?”
“太太别急,我没说完呀。后头还有别的功夫呢。
“到家之后,先将水静置三日,再倒去一个空缸之中,每一罐水都只倒上头的七八分,余下的撇去不要。
“如此静置、取水三回,撇了水中的白泥和河砂,再倒进锅里煮滚煮透,就可以和冰糖一起密封到罐子里。
“这样等上一两个月,水就可以拿来煎茶煮汤了,山泉味凛,反而不适合用来做这花露。”
冯嫣看向魏行贞,“……这也是魏大人的办法?”
魏行贞摇头道,“不,这也是旁人教我的。”
“是谁?”
魏行贞望着冯嫣,许久,才开口答道。
“一个……故人。”
第六十六章 二十四的劫岁
望着魏行贞当下的表情,冯嫣忽然有钟强烈的,想要追问下去的冲动。
明明刚刚才还说什么没有红颜知己,没有青梅竹马,现在就立刻来了个“故人”。
但冯嫣轻轻呼吸,什么也没有说——无需开口,她就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或者说,魏行贞绝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和他之前的各种欲言又止一样。
魏大人的秘密很多,这大概也是其中一个。
用他的话来讲,“现在还不是时候”。
烛光晃动,冯嫣望着瓷碗,碗底一朵茉莉在水中舒展,如同生花。
她轻声道,“看来,是对魏大人很重要的一位故人了。”
“嗯。”魏行贞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人好像突然有了一种共同的默契。
一个忍着不问,一个忍着不说。
“魏大人今晚,还有时间吗?”
“有,怎么?”
“再陪我出趟门吧。”
“去哪里?”
“去宫里。”冯嫣轻声道,“也该去向陛下澄清一些事情,还棠溪郡君一个清白了。”
……
尽管魏宅之中,一切好像风平浪静,然而棠溪郡君袭击识渺公子的事情,在这一天一夜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昨日纪然押解岑灵雎出魏府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等在外头看热闹。
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在前一日夏日宴上圣上给棠溪郡君赐婚不成的事,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今日就来找冯嫣的麻烦。
冯嫣虽然已是新妇,但这毕竟是她的第一嫁,严格来说是不作数的。
好事者已经从中嗅出了一些门道。
这几人之间,颇有一点剪不断理还乱的意思。
更何况,昨日郡君离开魏宅时脸上身上都是血,又全程噙泪不言,眼中颇有怒意,众人纷纷猜测:
棠溪郡君这……不会是一怒之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识渺公子给捅死了吧?
要真是如此,那魏行贞可算是走了大运了,白蹭人冯家一门姻亲和若干嫁妆不说,自己还不用应咒。
众人一下又想起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夏至无影,顿时啧啧称奇起来——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敢情这天底下的好事,全让首辅大人一个人赶上了!
然而,这编来的故事始终还差一环,因为冯家那头一直没有动静。
冯家对女儿们一向偏爱,冯嫣真要就这么死了,冯府该是早炸了锅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在这儿猜测发生了什么……
洛阳城中百姓的眼睛一下就落在了冯府上头。
这故事不仅在外头被传得绘声绘色,冯府的下人们这一天下来,也因着这事过得有滋有味。
郡君伤人的消息是昨日黄昏后传来的,冯远道和李氏闻讯,几乎立刻就出了门,并嘱咐将这个消息马上用信鸽送上岱宗山,给冯老夫人;
等后半夜老爷和夫人回来,岱宗山上的老夫人,已经以飞鸟带回了回复的信笺。
李氏看了回信,当晚就一个人跑去佛堂念经去了,一直到现在。
下人们人前不言语,人后还是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这件事。
从现在这情形看,大小姐肯定是没有性命之虞——这都过去一天了,老夫人还没从岱宗山上回来,不仅人没有回来,连个要回城的消息也没有。
谁不知道老夫人对冯嫣和小七这两个姑娘疼得紧,要是冯嫣真的命在旦夕,她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
可要是没有问题,李氏又何必去佛堂祈祷一天一夜,水米不进?
这情形……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夜里,冯远道提着一碗汤面,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到佛堂外。
外间角落处有一处软塌,每诵上一二时辰,李氏便会起身去外头歇歇,仆妇们也趁这时过来给夫人捏捏腿脚。
佛堂里,李氏仍跪在蒲团上诵经,手中的佛珠一个一个地捋过去。
冯远道转身把食盒放在外间,然后蹲去了妻子身边。
“别念了吧。”冯远道叹了一声,“到时候嫣儿那里没事,你这边熬出病了。”
李氏没有睁眼,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