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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喜乐楞楞的看着面前的银耳羹，想起她刚到庄府是曾祖母也是在喝银耳羹，那时候她还讨要了一碗吃了，曾祖母还笑话了她，明明只是小半年前的事总是觉得彷佛就在昨日。
鼻子一吸眼泪就掉了下来落，软糯香甜的银耳羹入口只觉得满嘴苦涩。
云星放下碗仔细的给她擦了眼泪，见越擦越哭的厉害干脆坐在她的身旁将她涌进了怀里，柔声哄着，“不难过啊，都说曾祖母福寿全归是喜丧，喜丧是不可以哭的这么厉害的，曾祖母喜欢你见你哭的眼睛肿的核桃一般该要多难过啊。”
庄大夫人转头看向庄五夫人眼中有两分赞赏，云星这丫头是新进的几个媳妇里娘家最为弱势的却是适应的最好的一个，当姑娘的时候很是活泛，做了新媳妇性子也好还越发有嫂子的样子。
这样的云星庄五夫人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两人的神情落在郁婉的眼里心里十分慌乱，咬着唇回到位置上坐下垂下了眼墨。
庄大夫人幽幽的叹了口一起。
到了后半夜屋子里便没有声音传出，庄振霄从屋子里出来说是老太太睡下了。
老太太睡了再次醒来是醒来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也未可知。
“都回去歇一会儿，天亮的时候再来吧。”
天气这样冷让大伙儿一直守着也受不住，都是些新媳妇，庄大夫人目光在几人的腰上一扫又移开了。
几个站着没动，老太太这样的情形谁能走开，好在很快庄二夫人进门来说春荣院的屋子都收拾出来大家可以去歇息，这样也就免了来回的走动。
次日一早，奋力破开云层的暖阳倾泻而下让整个京都暖了起来，老太太还没醒来庄府的大门却被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打开了来，凤鸣宫的管事太监被人带来见了庄郡王。
“奴才见过西康郡王，太后娘娘有旨，请西康君王凤鸣宫觐见。”
庄郡王冷眼一扫管事公公顿时缩了脖子。
“去回禀太后，本王改日再进宫觐见。”
老太太的情形谁也说不清楚，他如何肯入宫。
告假在家的庄良正上前略微拱手：“卓公公，府中老太太情况危急实在是脱不开身，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这”
卓公公一脸为难，朝庄郡王再次拱手：“郡王，皇上也在凤鸣宫等着郡王，郡王还是走一趟吧。”
庄郡王面色铁青，一股怒火在胸口乱窜，重重的哼了一声。
“本望如何说你如何做就是了，回去吧。”
说完转身回到屋内。
卓公公无奈只得退了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见武国公府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家府邸的老太太，这些人全都面色着急的朝庄府的春荣院去了。
“卓公公，这”
跟着一起来的小内侍看着那些老太太去的方向一脸的担忧，这如何是好啊？
“回去复命吧。”
卓公公抬眼看着天色，阳光洒在他脸上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一阵寒风吹来又觉得刮的脸生疼。
自古忠孝难两全，庄郡王要给老太太尽孝只怕往后是尽不了忠了。
凤鸣宫里，皇帝端着茶盏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愉悦的好似今日的天阳，暖烘烘的。
皇太后只是看了一眼便闭上眼转着手里的翡翠佛珠。
片刻后卓公公回来复命，闻此皇太后唇角微勾，放下手中的佛珠扭过头，“皇帝如何看？”
皇帝面色微怒，他是皇帝是天子，西康郡王竟敢违逆他的旨意。
“你可有说朕在这里等着他。”
卓公公忙跪了下来，“奴才已向西康郡王言明，西康郡王执意要守着庄太夫人，说改日再来。”
“啪！”
手边的茶盏会扫到地板上发出脆裂的声响，飞溅的茶水一半都泼到了卓公公身上，卓公公忙磕了头，说道：“奴才出府时看到武国公府、钦侯府几家的太夫人全都登着了庄府大门去往庄太夫人的院子。”
皇帝眼神微眯，“武国公府？”
武国公那老匹夫不尊他的旨意带兵前往西旻城到是对西康郡王的事上心的很，一个个都是要反了吗？
皇太后冷眼看着不做言语，好似和自己全然无关一般。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果真是朕的忠心之臣。”
卓公公目光微瞥，看到皇太后的目光心领神会，又磕头道：“启禀皇上，西康郡王面对皇上的旨意一脸不屑，说他如何说就让奴才如何做，丝毫没有将皇上您放在眼里啊。”
“都说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西康郡王好似全然都不顾了。”
“放肆！”
皇帝勃然大怒，他是九五至尊谁敢对他不敬？
“传朕旨意，让他即可滚来见朕。”
庄喜乐那黄毛丫头言她祖父是如何的赤胆忠心，想来是诓骗他的。
皇太后适时出声，“皇帝，庄府太夫人此番情形皇帝就莫要再下旨意了，未免外面传言皇帝不近人情。”
“你心中所想之事便算了吧。”
皇帝闻言怒气更甚，王公公忙上前小声劝说：“皇上，想来那西康郡王只是担忧庄太夫人，这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胸怀天下便宽容他一二。”
说着就在皇帝耳边耳语了一句，“刚挑选的美人已经送到了婵娟阁，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是咽下了一口气，转身道：“太后，朕还要政务要处理，先回去了。”
王公公面色如常十分殷切的伺候着皇帝离开了。
第255章 冥庭赴宴
这一日前往庄府探望的人悉数到齐，一屋子的老太太的不时的抹着泪，到了午后老太太才慢慢的醒了过来，这一醒来就彻底的没了精神，从软枕上转过头看着一张张担心关切的脸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都来了~”
一众老太太面颊带笑眼中含泪，上前说着：“老姐姐~”
“老姐姐你看子孙们都来了，你是个好福气的。”
“老姐姐可还有要交代的？”
“”
老太太轻轻摇了头，气若游丝，“多谢你们来看我，子孙都孝顺，我高兴。”
云家的老太太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哭了出来，“姐姐~”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说道：“我要去爹娘跟前尽孝了，你要好好的”
“哎，我会好好的，会一直记得姐姐，记得爹娘。”
云老太太伤心不已，她没有父母缘，苦尽甘来得了那么一对好爹娘是她自己没好好的珍惜，眼下这个姐姐一走就真的只剩下她了。
贺老太太劝说道：“快别哭了，孩子们还在等着老太太说话呢。”
老人临终前的话尤为珍贵，临终前的祝福也可以福泽子孙，是以大家都等着让老太太多说上两句吉祥的话。
老太太们退开，庄豫东和庄郡王兄弟两人便在床前跪下聆听老太太的最后的教诲。
看着两个两鬓斑白的儿子，老太太唇角的一抹笑微微扬起，“有你们兄弟在我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从小和睦多有谦恭这很好，往后也当如此…”
“母亲~”
兄弟两人心中酸涩难耐，只能跪在床前叩谢老太太的养育之恩。
片刻后兄弟两人退到一旁，庄良正兄弟几个全都上前跪成了两排，这些都是老太太亲自的拉扯大的孙子，老太太眼中无比的欣慰，“兄弟同心，守护庄府门楣”
轮到庄振霄这些人的时候，老太太看着跪着的数十人嘴角的笑更愉悦了，“成家立业、繁衍子嗣，守望相助”
最后轮到庄喜乐姐妹四人时候老太太惋惜的叹了口气，“云舒要好好的，你们三个曾祖母是看到不到你们出嫁了。”
“喜喜乐，曾祖母食言了”
“曾祖母~”
庄喜乐跪着上前握着老太太的手，“曾祖母不要离开喜乐，曾祖母答应了等我及笄要给我戴头面的，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老太太看着这个小曾孙女艰难的抬起手抚上庄喜乐的小脸，“喜乐乖，曾祖母往后就在天上看着你，看到喜乐欢喜曾祖母会很开心的。”
“都是庄府的好姑娘，曾祖母会保佑着你们一生平安顺遂。”
“曾祖母~”
姐妹四人哭成一团。
一旁的婆子抱出来三个木匣子，说道：“老太太之前的嫁妆都已经和各房分了，特意留下了四份给府中的四位姑娘出嫁那日添妆，大姑娘的那份已经收了，剩下这三份三位姑娘收下吧。”
庄喜乐姐妹三人分别接了匣子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磕了头，屋子里弥漫着悲伤。
老太太强撑着精神说了会儿话又睡了过去，鼻尖的气息尾微不可察。
屋外，各府的老太太商议片刻便找来了庄豫东，“老姐姐福寿全归乃是喜丧，到了那时候可得告诫府中上下莫要哭的太大声让老太太走的不安心。”
在民间遇到这样寿数的老人去了白事红办也是有的，庄府的几位爷都不肯，于他们而言老太太都没了能是什么喜呢？
“府中的红碗可都准备妥当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还讨要老太太用过的东西一沾福气。”
庄豫东略微欠身，“多谢提醒，母亲的事我们都有准备，府中爷早已经准备了寿碗，只老太太穿过的衣裳准备到时候一起烧了。”
将老太太穿过用过的物件全数拿去送人，这事想来多少有几分膈应。
几个老太太对视一眼，“你们有数便好。”
“老太太的寿衣可准备妥当了？”
这个才是老太太们最关心的一点。
一旁的庄大夫人压了压眼圈上前说道：“早就备下了，准备的是九件麻衣，衣袖多三分。”
“好，好啊。”
老太太们欣慰，这寿衣万不能穿缎面，那是有断子绝孙的说法，“去两年京都几家老太太的寿衣都是缎面，虽说是子孙孝顺却是万万不可的。”
几个新媳妇站在一旁有些不解，云家老太太好意给她们解释了一番，“缎面取一个‘断’字最为不吉，衣袖长三分能完全遮住手背，子孙后代才不会伸手乞食，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不能坏了规矩。”
几个新媳妇微微屈膝道谢，这些东西她们确实不知。
今天阳光正好，那刮的人生疼的风也温和了下来，风和日丽。
贺老太太看着外面的天色，感叹道：“庄老姐姐一生宽和，今日这天气好些日子也没见了，老姐姐疼人啊。”
民间都说若是老人身故的那一日风和日丽便是大吉的兆头，若是阴雨绵绵天色不佳便是老人吝啬，不容人，最是不吉。
到了午后昏睡的老太太眼角留下了泪，“辞别泪一流便再无转还了，让子孙们莫要离开院子。”
片刻后老太太忽然睁大的了眼睛，空洞的看着屋顶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老爷子你来接我了？”
“老三你也来了？”
“爹娘~你们也在”
“好，好，我和你们走，我们在一块儿，老爷子，你等我”
庄云灵眼珠子四下的看，吓的抱紧了庄喜乐的手臂，身后的郁婉等人也是缩了脖子
云老太太抹了泪，看着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下！”
以庄豫东和庄郡王兄弟两人为首的庄府子孙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云老太太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姐姐安心的去吧，子孙都在，一屋子的孝子贤孙莫要挂怀。”
老太太转过头看着跪了一地微微抽搐的人，费力的张口，“都要好好的”
说完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庄豫东上前握着老太太的手，看着老太太的鼻尖歪了，开口道：“庄府老夫人冥庭赴宴，子孙跪拜恭送~”
“母亲~”
“祖母~”
“曾祖母~”
一屋子人痛哭出声
第256章 守孝半年
这一日暖阳高照，和风荡漾，碧空万里如洗。
一连串的鞭炮声全城可闻，庄府挂满了白幡。
“庄府的老寿星去了。”
“庄府的老寿星没病没灾的到了现在，子孙也孝顺，福寿全归啊。”
大多数的老人一脸羡慕，这个寿数没有病痛那是多大的福气，难得的是子孙还那样的繁茂。
“走，扯上二尺布去庄府沾个福气。”
大厉的习俗，家中老人过世是不得推拒上门吊唁的人，百姓可以扯上二尺布或者买上两刀纸钱上门吊唁。
虽说进不得正门但主家都会派人守着，只是平日里这些百姓也不会轻易的这样的做，上一次还是十年前骠骑大将军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百姓为了感念他方才纷纷上门跪拜吊唁。
这一日，庄府正门大开，上门吊唁的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