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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问了弘时,倘若因此卷入争斗,会不会后悔。
那孩子回:“父亲,儿子害怕争斗,准确来说不是恐惧,是不忍。儿子不忍和弘历他们,变成您和诸位叔伯那样。倘若要因此牺牲嫡额娘,儿子绝对不愿。真躲不过,就不躲了,儿子也绝对不悔。”
当时雍正便想,似乎一直以来,他都小瞧了三个儿子。
因为与他的兄弟相比,儿子们太浅显,手段稚嫩、计谋简单、野心也不算强。他一直都觉得,儿子们不够坚韧,经不起风雨。
弘时要走,雍正以为是狼狈逃避。然而事实上,离京是弘时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策。
就连弘历弘昼,也比他以为的更凶狠。
“弘时病亡”的消息一出,整天就会跟在俩哥哥屁股后头瞎跑的弘昼,第一时间冲进了勤政亲贤殿,质问是谁害了他三哥?
明明不久前见面,三哥还没甚大毛病。在十二叔府上,让三哥病亡,且不让汗阿玛追究的,除了汗阿玛本人,还能有谁?
弘昼是当面问“凶手”要说法呢。
往常一言一行都模仿弘时的弘历,就比较沉得住气,他开始讲究晨昏定省。每天去汗阿玛跟前晃悠一圈,请个安交份课业就走,特恭敬孝顺。
然而暗地里,他干了件大不敬、大不孝的事。
弘时到十二府上,外人根本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病了半年抑郁而亡,是个水到渠成的借口。就算有人起疑,也得过三五个月,慢慢的疑。
那为何一夕之间,“今上毒杀亲子”的谣言就甚嚣尘上了?
因为弘历。
他搞完事还去亲爹跟前炫耀:我把您的恶行宣扬出去了,您要不干脆把我也处理了?
雍正就任他们作妖,并咬着牙安慰自己:养儿如狼,且有情有义,大善!
***
从城外回来,帷帽都遮不住皇后的欢喜,比之出门时的沉重,她脚步有种压不住的轻快。
离钺有点理解皇帝之前的谨慎了,这给齐妃她们看到,保准会起疑。
不过皇帝神色也挺轻松,应该没关系?
皇后到底是皇后,一觉醒来,她又拿稳了痛失爱子的怨妇剧本。
不顾雍正的挽留,皇后叫人收拾好行礼便回宫了,一副“一眼都不想多看皇上、不愿与皇上住同一屋檐下”的决绝态度。
回宫后,她锁了永寿宫大门,除了御膳房送膳的,谁也不能进入永寿宫。
若是有人路过墙外,便能听到里边的诵经声。据说,皇后与皇上反目,在家出家了。
为了增加真实性,皇后把前后院之间的门也锁了,后院那仨想出去,只能走后门。
“这些当父母的太偏激了。”离钺嘀咕着,翻墙进了前院。
平嬷嬷拿笤帚拍她:“娘娘有旨,发现翻墙而来的贼人,就打出去。”
“诶诶,差不多行了。”离钺躲了两下,反手抢过笤帚,往佛堂走。
佛堂中,柏香幽幽燃着,佛像、观音像在龛内错落摆置。
皇后的衣裳又粗又素,未佩珠玉首饰,头发用一支木簪挽成了道士髻。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垂眉敛目,不紧不慢地拨着佛珠。
离钺惊了:“您来真的?即便是谨防其他人生疑,也不用到这地步吧?”
皇后未应。
直到这遍经文诵完,双手合十朝佛像一礼,她才起身与离钺说话:
“那日你告诉我事实,理智上我不能信,心中却忍不住祈愿,祈愿我儿真的安康自由,为此我愿一生茹素,潜心向佛。而今愿望成真,不还愿是要遭报应的。往后我便日日诵经礼佛,为弘晖弘时祈福,佛祖看到我的诚心,定能保佑他们。”
保佑弘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保佑弘时孤身行走江湖,少病少灾。
离钺简直心梗:“事情跟佛祖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根本没有佛祖!”
皇后敲了她一下:“我信有,你不许再胡说。”
“您原本不是不信吗?为什么又信了?”离钺抓狂,“再者说,过犹不及,您如此反常,不怕其他人看出不对?”
“我原本也是要与皇上反目,闭门谢客的。”皇后神色轻松,“现下只多了礼佛一项。”
她的“怨”没有偷工减料,谁都不会起疑。弘时的自由,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看出她的坚定,离钺抿了抿唇,吐槽道:“你跟皇上一模一样,骨子里都偏激。”
皇后哑然失笑,与皇上夫妻几十年,染上他几分习性也不奇怪。
离钺天天翻墙来劝,皇后光跟她打太极,每天早晚各俩时辰的礼佛,一次都不耽搁。
以前皇后诵经,多是在排遣郁结,想通过诵经来清净心情。所以那诵经声,缠绕着愁闷缅怀,是肃而沉的。
现在皇后仿佛找到了信仰,是虔诚地在与心里的佛祖沟通。现在的诵经声,寄托着美好祝愿,是正而雅的。
虽然但是,离钺依旧很生气,这佛祖不就是个捡漏的吗?
左轮是她画图并监督制造的,弘时带走的身法刀法秘籍,也是她绘制的。
弘时的安康自由,关佛祖屁事啊?
皇帝又是怎么回事?都不管管?
第79章
离钺抱怨时;雍正也在积攒怒气:“黎氏去哪了?”
“回、回宫了。”
“何时回的?谁准她回的?”
“黎贵人是与、与皇后,一齐……”
见主子爷脸色难看,苏培盛轻踹小太监一脚;怒骂:“你们这些蠢材是做什么吃的?小主回宫,都不晓得请示皇上?宫规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太监赶忙磕头:“黎贵人要走,奴才也是禀告无门,皇上恕罪。”
皇后打定主意要在家出家,雍正是实实在在和她吵了一架;最后也没吵出个好结果。自那天起,他除了上朝;就借口督造火器,待在秀清村不出来。
这边的糟心事,他眼不见为净。
近几日,连找茬的弘历都见不着他,更别说这几个小太监了。
说来说去,这事怪不着旁人,得怪黎氏忒胆大包天;竟敢私自回宫。
雍正怒气冲冲回宫逮人,结果大门都进不去;当场气炸:“一个一个的都能耐大发了!来人;把门砸开!”
苏培盛连忙劝阻:“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天气炎热,您不如先到养心殿纳凉。这门;奴才来想法子。”
门脸门脸;门是脸面。别的宫门砸就砸了;永寿宫的可不敢。砸到一半;主子爷再后悔了,他们保准得吃板子。
是以,门绝对不能砸。
王守贵主动请缨:“皇上且稍微等等,奴才这就去把黎贵人喊出来,让她亲自到养心殿给皇上认错。”
“很好。”雍正拂袖而去,“她不来认错,朕拿你是问。”
王守贵欲哭无泪:嘴咋那么快呢?
王守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请贵人去。”
进了后院,两人在泳池外等了一会子。
离钺换好衣服出来,王守贵立马就要给她跪下:“黎贵人啊,奴才求求您,您去给万岁爷认个错吧!”
“皇上回宫了?”离钺用脚抵着他的膝盖,将他顶了起来。
王守贵满脸堆笑:“可不,咱们就是专门来接您的。”
离钺朝元泰殿走着,明知故问:“让我认什么错?”
“您不是私自回宫嘛,万岁爷大发雷霆,于是……”
“诶,话可不能乱说。我是陪皇后娘娘回宫,走之前我也派人请示皇上了,皇上忙于政务谁也不见,可不能给我扣擅专的帽子。”
王守贵笑脸一垂,搁后头跪了:“黎贵人恕罪,是奴才错了。但无论如何,您去认个错,成不?”
“……”
离钺回头看了看他,又看向王守和:“他这什么毛病?”
王守和:“他关节炎犯了,跪着比较舒坦。万岁爷有召,还请黎贵人跟咱们走一趟。”
灵巧怼道:“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披头散发的面圣。”
这俩人一来就吵着要小主认错,都不是好东西。
“这是自然。姑娘手巧,烦请快着些。劳万岁爷久等,于贵人而言,毕竟不好。”
“等着。”灵巧转身把他们关在了元泰殿外面。
不过的确不能磨蹭,万一万岁爷不耐烦了,小主没错也会变成有错。不等离钺头发全干,她和春桃便把发髻梳成了。
三阿哥才故去十来天,太鲜亮不好。枇杷黄的旗服得脱下来,换成晴山蓝的,耳坠簪花用珍珠青玉的,素雅。
“好了么?”
“好了。”
离钺便带着灵巧出门了。
往养心殿走着,王守贵就碎碎念:“万岁爷发了老大的火,黎贵人切记,进去了什么都别说,得先认错,奴才不会害您,先认错肯定是对的。”
一直认错认错的,灵巧要烦死了,瞪着眼把他挤到后边,不许他太靠近自家小主。
“嘿你这丫头!”王守贵没法子,在后边也要继续念,“黎贵人可别忘了,一定要认个错啊。”
今儿不是来办公的,雍正在东暖阁休息。
人在榻上躺着,苏培盛坐在冰盆前打扇,凉风不疾不徐地朝榻上吹着。
“皇上吉祥。”
雍正睁开了眼,面色不豫。
苏培盛一躬身就退出去了,离钺便接替了苏培盛的工作。
皇帝不说话,她就也不出声,非常坐的住。
僵持了一会儿,到底是雍正先破功,坐起身朝她招手:“过来。”
离钺没动,那是张床,傻子才会乖乖过去:“皇上生气了?”
那能不生气吗?
造枪师傅在他的督促下,结合左轮的原理,把鸟铳改进成有弹匣的了。他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黎氏,结果……
雍正越想越气。
离钺使劲扇了几下扇子,让凉风劈头盖脸地吹过去,还乐呵呵地问:“凉快不?”
“朕叫你过来。”
“奴婢过去了,谁给您打扇子呀?”
“别让朕说第三遍。”
又恼了又恼了,保准是属河豚的。
离钺腹诽着放下扇子,走过去恭敬地问:“皇上有何吩咐?”
不习惯仰头看人,雍正就想把她带到腿上抱着。
离钺本能地反向用力。
若有第三人在场,便能瞧见,皇上仿佛使了力气,又仿佛什么都没做。
因为那美人儿,她不仅纹丝不动,还差点反把皇上提溜起来。
“……”
雍正看着离钺,离钺看着雍正,一时间天地都安静了。
眼看他要恼羞成怒,离钺连忙主动坐过去:“美人在怀,皇上有话请讲。”
雍正是第一次抱女人抱得一丝儿旖旎氛围都没有——因为这女人双手扶膝,大马金刀地坐着,腰板还挺得笔直。
这画面任谁看了都得说:他就是个板凳!
“你诚心的?”
离钺无语:“皇上有事说事呗。”
“滚一边儿去。”
真难伺候。
把凳子搬到床边坐下,她乖巧地问:“现在可以了吗?”
雍正不想理她。
离钺就主动交待:“皇后娘娘生着气回宫,奴婢担心呀。皇上又忙,没空管娘娘,奴婢自然得跟着回来看看情况,开导开导她。这几日呢,娘娘精神头还好,就是每天光吃素念佛,跟苦行僧似的。”
“随她去罢。”
想起皇后决绝的模样,雍正十分无奈。他都劝不动,也不指望别人能劝得动了。
离钺始终不能理解:“你们就很奇怪,用得着这般吗?三阿哥的事明明就是凑巧,咋就信了那虚无缥缈的神佛了?”
雍正脱口而出:“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
离钺扭头盯着柱子,装聋作哑。
雍正也自知失言,伸手将她的脸掰了回来:“你头顶在冒烟。”
离钺看看自己的影子,头顶确实有小烟在升腾。
“是水气。”
“散开晾干,这般湿答答的,易得痛风之症。”
她对镜将珠花取下,头发逐渐披散开来,衬着晴山蓝的旗服,别有一番温婉娴雅,看得人心境安逸。
雍正又有兴致分享喜事了:“师傅们设计的新型鸟铳,是通过……”
听他把设计思路讲述了一遍,离钺赞叹:“理论上来说,这是很有操作性的,可以着手打模试做。师傅们很厉害嘛,这么快就研发出新品了,在皇上的带领下,赶超西洋指日可待。”
这话雍正爱听:“依旧不能骄傲,得再接再励才是。”
起初他以为黎氏能画那么多图纸,单纯是记性好。后来秀清村出了好几次岔子,师傅们找不出原因,都是她听完经过,给出了补救方案。
他便清楚了,黎氏精通此道。
是以他又说:“新图纸没带出来,回了园子后,朕再拿给你掌掌眼,看看是否真的可行。”
这话不光是说图纸,也在要求她随他去圆明园。
皇后要回宫,离钺马不停蹄地跑路,是有别的原因的。
她太明白了,人逢喜事必起花花肠子,新武器一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