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皇上可以尝试相信皇后,她能把这场戏演得万无一失。”
雍正沉默片刻,固执道:“秘密之所以会暴露,就是因为人有侥幸心理,朕不赌那个万一。”
行吧,对待孩子,为人父母再谨慎都是应该的。离钺不跟他争论暴露的可能性,转而道:
“三阿哥的事也已成定局,皇上不承认他的身份,他就是想争也没机会,暴露也没太大关系吧?”
看着怪机灵一人,政治嗅觉是真钝。以免她坏事儿,雍正耐着性子讲解:
“你也说了,弘时不能争,前提是朕不承认他的身份。假如朕想把他认回来,就一句话的事,朕一句话,就能把争夺宝座的资格还给他。”
离钺才张口,他已经预料到她会说什么了,抢白道:“是,朕不会认,但其他人信吗?最重要的是,弘历他们,信吗?”
朝臣不信,会明里暗里给弘时递投名状,弘时可以强势拒绝。
弘历他们不信,会提防猜忌、兄弟阋墙。弘时真正想躲的,就是这个。
感觉到他字里行间的嫌弃,离钺不爽道:“俩孩子打架,人家当爹的是劝架拉架,再不然都抽一顿,摁头叫他们握手言和。您却果断抹去其中一个,真是英明。”
雍正哪里听不出她的嘲讽,顺手把棋子扔了过去:“皇子争权,跟百姓家孩子打架,能混为一谈吗?”
离钺接住棋子,按在最后一根蜡烛上,压灭了火焰:“您可是皇上,九五之尊,文武百官都镇得住,自家几个小子还能让他们翻了天去?”
“少在这给朕灌迷魂汤!”有圣祖晚年的前车之鉴在,雍正清醒得很,
“一辈子最长不过百年,没人能永远春秋鼎盛,朕总有老的时候,总有镇不住他们的时候……”
“听皇上这意思,您打算管他们一辈子?”离钺忽然反应过来,
“三阿哥都二十多了,老孩子孩子的,奴婢差点真把他当孩子。皇上,您这妥妥的是溺爱,非常不利于三阿哥成长。堂堂男子汉,一辈子靠爹,顺风顺水,能有什么出息?”
“朕只是给他他想要的日子,也希望,他们能避免朕经历过的悲剧。离了京孤身闯荡,他自然得吃苦、能成长,谈何溺爱?”
“要啥给啥,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给到位,就是溺爱。为人父母该做的是引导,而非牺牲。”离钺把棋子烤热,在蜡烛上印花,
“皇后因三阿哥哀毁骨立,他却闲云野鹤游人间,您觉得合适吗?三阿哥他能心安理得吗?”
得知皇后生病,弘时定然愧疚。
是以,雍正不会让弘时知道。
“三阿哥是成年人,母亲生病,他有知情权。”花印成了,离钺将蜡烛插回烛台上,不客气地说教,
“倘若三阿哥知道了还是选择隐瞒,奴婢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倘若他愿意给皇后报个平安,那暴露行踪的后果,皇上也应该相信,他担得起。”
白子被烛火燎得发黑,离钺在衣袖上擦了擦,拿来放到棋盘中,宣布:“白子胜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皇后的事,皇上瞒着三阿哥,实际上是陷他于不孝。”
这几句话,不好听,在理。
雍正盯着那灰不溜秋的棋子,气不打一处来:“见天就会糟蹋好东西,这和田白玉,你愣是给烧成了脏石头。”
“如今皇上也是烧玉人,您的行为,就是在摸黑三阿哥。”
“滚!”
“滚就滚,奴婢要去告诉皇后。”
“呵。”雍正冷笑一声,都不带正眼瞧她的。
离钺颠颠的跑去找皇后,说弘时诈死离京,皇后根本不信,只当是个善意的谎言。
离钺发毒誓,皇后也只是假装信了:“虽说神仙是编出来的人物,应不了誓,但毒誓也不能乱发。自己咒自己,总归不好听。”
“我发誓不是因为不会应验,是因为我说的是真话。”
“我懂,我知,多谢阿玥。”皇后笑容温婉,眉宇间却有着化不开的郁色,“最近我是苦夏,等天凉快就好了,御医也说没太大问题,别担心。”
离钺无奈:“要不然我把人给娘娘绑回来看看?可我不确定他走到哪了,地毯式搜索,需要充足的时间。我离京后,您帮忙稳住皇上,可以吗?”
“不要胡闹。”后妃哪能私自离京?皇上发起怒来,整个黎家都要遭殃。
皇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又用指背贴了贴,“弘时摆脱了牢狱般的生活,能无拘无束的,我替他高兴都来不及。你别去找,万一他回来就再也走不了了,反而不好。”
“好,我不去找,就让三阿哥过自由日子。娘娘先歇着,秀清村那边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离钺杀气腾腾冲进密室,雍正还在研究那盘残局。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地说风凉话:“受挫了?”
敢不敲门闯进来的,只此一人。
离钺恶从胆边生,大步上前,“呼啦”一把掀翻了棋盘。
顷刻间,黑黑白白的玉子蹦蹦跳跳散落满地,象牙棋盘与青石地砖重重相撞,发出“咚嚓”的开裂声。
舒爽!
见雍正手里还捻着一颗,离钺夺过来捏下去,圆润沁凉的棋子四分五裂,碎玉差点崩到他脸上。
这一刻,雍正是懵的。
别说称帝之后,即便他还是光头阿哥时,也没人敢这么干。即使是十四那欠抽的玩意儿,也没胆量当着他的面摔他的东西,更遑论从他手里明抢。
“黎、氏。”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俩字,额角的青筋都快爆开了。左右翻翻,一件趁手的工具都没找着,雍正抓起茶盘指着离钺怒吼:
“反了天了你!今儿个朕必需让你明白,何为纲常!”
旁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就立正挨打了,离钺不会。好在她记得皇帝不能打,没有反击,只上窜下跳地躲。
“混账,混账!”雍正仪态尽失风度全无,挥舞着茶盘边骂边追,“你还敢跑?你站住!”
离钺绕桌跑了几圈,双脚一蹬跃到箱子上,嘴里也没闲着:“谁站谁是傻子!皇上有错不改,不该追奴婢,该打自己一顿。”
“朕先打死你!”
雍正暴跳如雷,继续追,不料踩着乱滚的棋子,顿时脚底打滑,慌得茶盘都扔了。
“哎!”离钺急忙想去救驾,但好似有些来不及。
危急时刻,雍正腰腹用力上半身后甩,麻利地接了一个后桥翻。
“我去!”下巴和龙靴差点来个零距离接触,离钺反应也是极快,腰身一旋就撤了。
“有没有受伤?”
“可有伤着?”
异口同声地问完,两人都有些尴尬,毕竟前一瞬还喊打喊杀的。
“没有。”
“无碍。”
得,更尴尬了,因为冷静了几分,不由自主地又开始生气。
“皇上万安。”王守和来得很及时。
雍正收敛了情绪,正襟危坐道:“进来。”
王守和垂着头进门,佯装没有看到满地狼藉,客气地行礼:“黎贵人安。”
离钺摆手:“不用管我。”
雍正扣了扣桌面。
王守和连忙道:“启禀皇上,消息传出去了,三阿哥那边,今晚便能收到。另外,九爷方才传回消息,左轮他已熟练掌握,计划明早出发。”
第78章
三阿哥?
离钺支棱起耳朵;待王守和出去了,连忙给皇帝斟茶:“皇上方才给三阿哥传消息啦?咋不早说呢?您看看,闹出误会了都。”
雍正就瞪她。
“喝口凉茶消消火。”离钺龇着牙把茶杯塞他手里;又把印了花的红烛拔下来,掐头去尾塞他手里,“永不凋谢的红莲,送给皇上。”
雍正想用这节红烛给她一下子,但那莲花图案烙得还挺顺眼。
“把棋子给朕捡回来;一枚都不许少!”
“好嘞。”
玉石是石头,硬度很高;棋子从桌上被掀地上,倒不至于说碎掉,但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比如说缺个角啊,划一道啊……
最惨的当属棋盘,象牙的啊,裂了好宽一条缝;简直惨不忍睹。
豆芽:“这得赔吧?”
“咋赔?我看着像赔得起吗?”
豆芽手舞足蹈的:“你不是那什么,亡国了好多代的公主吗?跟祖宗们借点银子?”
“好主意。”
离钺把两罐棋子放在棋盘上;尽量遮住那条天堑;然后才端给皇帝:“都在这了;一枚不少,您数数?”
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玩意儿,雍正一时间竟分不清;眼更疼还是肉更疼。
“奴婢赔您一套吧。”见他心疼得嘴角直抽抽;离钺大气地挥手;
“奴婢祖上打造的秘境;内里天才地宝应有尽有。母亲作为老朱家嫡孙女,对里面的机关应该有所了解,咱去问问,然后接受传承去。”
雍正思考了一会儿才理解她是想盗墓,顿时呛住了:“幸好人老朱家跟你没关系,要不然他们祖宗十八代,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个不肖孙女!”
“啥?没关系?您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只是推测,后来查清楚了。”
最近事情太多,雍正也就没想起来告诉离钺一声。更没想到,她适应新身份适应得这么快,连朱家的陪葬品都惦记上了。
“唉,可惜了,奴婢还以为要一夜暴富。”离钺很遗憾的样子。
雍正啼笑皆非。
离钺瞧着他心情好了点,试探地问:“九爷明日出发,是要去哪里呀?”
雍正没有刻意隐瞒:“去西洋。老九懂多国语言,与其让他无所事事四处流浪,不如给他个正经任务。”
当初弘时从中毒到解毒,历经一个半月的时间,雍正就关了服了同样的毒的老九三个月。
囚室墙高房小,除了基础的食物和水,什么都不提供。当时天气寒冷,老九曾多次陷入昏迷、神志不清,最终却硬生生熬过来了。
他熬够了三个月,雍正也就没杀他,只是对外宣称他已死,眼下恰好用得上。
“潜入敌国打探军情,极为不易,但愿他能带回些有用的消息。”
预感成真,离钺暗忖:从大清到欧洲,一来一回快的话一年,慢的话两年。也就是说顶多两年,皇帝就会发现被骗,就会得知新型枪炮并非出自洋人。
此刻,雍正还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正忧虑着。
火器图纸与朱允炆无关,那就是有另外的来处。
洋人走陆路来大清,全程几万里,商机与危险并存,有的到大清时穷困潦倒得像难民。兰水县在西边,黎家人心善,经常会救助难民,也救过好几个洋人。
其中有一个自称是某国王子,在黎家白吃白喝近一年,才拿了黎家赠送的盘缠回西洋。当时所有人都当他是骗子,现在想来,那或许真是个落难的王子,他用火器图纸跟黎家做了交换。
落难王子是十年前的事,意味着有了新型枪炮,大清也还是比西洋落后十年以上。
时间紧迫,雍正很有危机感。
“给你们图纸的人,有没有提过他来自哪个国家?”
他这是又合理脑补了什么东西?
离钺快速眨了两下眼:“大概有提到英吉利?德意志?法兰西?”
“还有吗?”
“没了。”
“王守和。”雍正扬声把人叫了进来,“给老九传消息,让他着重注意英吉利、德意志、法兰西。”
“嗻。”
离钺懊恼:早知道就多说几个国家,让老九在欧洲多侦察一段时间。
隔日,雍正以散心的名义,带着皇后微服出城了。
他们先是装作香客走了一段山路,然后进寺庙参拜,入寮房休息。
皇后一进门,弘时便跪地叩首道:“孩儿不孝。”
双手扶起他,皇后笑中带泪:“你好好的,你没事就好,好孩子,没事就好。”
“劳嫡额娘伤神至此,孩儿重罪。”弘时也跟着红了眼眶。
他被轰出紫禁城后,弘历弘昼倒是常常出宫找他,劝他。
额娘,起初传了几封信给他,要他跟皇父认错,后来见他不听话、一意孤行,就没再管他了。他被除籍,搬去十二叔府上,额娘也慢慢接受了。
而嫡额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弘时还以为,她们都能平静地接受他病亡的事,所以练好枪法后,走得干脆利落。
他没敢这般奢望,奢望嫡额娘视他如命。
皇后见过弘时,明白了事情真相,反而开始担心:“他这次回来,会不会暴露身份?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哎呀爷不该匆忙叫他回来,您好好与我解释就行了嘛,不用非得叫他回来。”
“爷不过是将你生病的事告诉了他,他自己要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皇后听了,禁不住笑开。
雍正又道:“他决定走这一趟,必然是做好了暴露行踪、承担后果的准备,莫要小瞧了他。”
他也问了弘时,倘若因此卷入争斗,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