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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的时间?很快,快到根本藏不尽心底封存的人那些喜怒哀乐。
也快到他龙体未愈便要启程,但总归是比两日前?好上许多。
戚延离开了将军府,直朝郯城而去。
前?线急报传回,这场仗乌卢蓄谋了十年,绝不是单纯为了小小地掠夺中原富饶的物资。
温夏不希望看到战火,不希望百姓受难,流民受苦。
他承诺她要做一个?明君,就必会誓死?去履约。
马车穿行在?城中。
即便是大盛最?北边的城邦,城中依旧被温立璋与如今的将军府治理出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百姓眼角眉梢都真切地流露出的那种满足于当下的轻松自在?。
戚延自车帘中望着这一切,低沉嗓音命令队伍:“加快行程,两日抵达郯城。”
冰冷冬风肆掠,吹向遥远的燕国皇宫。
华玺宫里,温夏费了好几日的功夫终于寻到一只名家的玉笛,通体莹白,镌刻一首雅句,很适合送给霍止舟。
温夏漾起笑,带上笛,抱着雪团行去炳坤殿。
金銮中静候着宫人,温夏自耳门走?出,脚步放得很轻,也未让宫人出声禀报,特意?想给霍止舟一个?惊喜。
脚下细步如莲,鹅黄色裙摆迤逦在?地。
温夏唇角生着浅笑,明明就要成功了,雪团喵呜一声从耳房里窜了出来,响亮的叫声响在?这安静殿中。
温夏泄了气般呼出这口憋着的呼吸。
只听霍止舟道:“嗯,朕好像幻听了?都忙成这样,那是该好好歇会儿?了。”他搁下御笔,闭眼靠进龙椅中。
温夏美目一亮,忙轻提裙摆小心地走?上前?。
她悄悄踏上玉阶,藏着袖中的玉笛,一声四?哥尚未出口,霍止舟已?抬手拉住她手腕。
温夏倒在?龙椅中,他长臂垫在?她背后,将她纳入怀中,睁开眼。
他眼底噙笑,薄唇也愉悦地勾起笑意?。
温夏懊恼:“你在?逗我玩。”
“是配合你。”
他摸到了她袖中的硬物,抬眼紧望温夏,笑问:“夏夏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若不是给你的呢。”
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那这惊喜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猜猜是什?么,是玉珏?”
温夏这才生出笑:“你闭上眼睛。”
霍止舟闭上眼,唯两瓣唇弯起笑意?。他的唇形上薄下微厚,笑时格外有一股深情。
温夏把白玉笛从袖中拿出来:“好了。”
她玉面微仰,期待地凝望霍止舟。
这双睁开的漂亮眼眸望见那莹白色的玉笛时,陡然紧眯,压下一抹戾色,凝望她清澈明媚的杏眼,动容地露出一笑。
“你给我的礼物?”
“嗯。”温夏嗓音轻软。
这几日,她收到许映如的来信,娘亲说戚延借住了将军府两日,在?府中养伤,他除了问一些她以前?的事,便没有再横生事端,前?往郯城去了。
他如今已?算彻底放下,不会再来打扰她。
而这些时日,她也可以逐渐走?出往昔阴霾,理清那些纷乱的情愫,不再去想那十三年不得安睡的日夜,不再去想或好或坏的戚延。
她需做好眼前?的事,珍惜她当下所拥有的一切。
“你喜欢吗?”
霍止舟覆住她紧握玉笛的那只手:“当然喜欢。”
他望着那笛身雕刻的一阕诗。
舟上雪拥金翠,梦回旖夏时节。
夜灯明,香车立,鬓尽欢,十七年。
“这是你作的词?”
“我怎妄敢在?大家之作上刻字,这是前?主人所刻,应该与他别有渊源吧。他是燕国的词曲家、笛名家明桓夫子?。我只是好意?外,竟然会有一句诗词里同时写着‘舟’和‘夏’字。”
霍止舟摩挲着温夏手指,低笑道:“我知道此人,只是不喜欢他近年来作曲中哀怜之意?,不过他肯割舍心爱的玉笛,上头还有这么好的词,我自当会好好珍惜夏夏这份心意?。”
霍止舟将温夏揽到怀中,长臂从她肩颈绕过,握着玉笛:“我为你吹奏一曲。”
绵长悠扬的乐曲中,荡气回肠的爱意?似诉似吟,清韵的笛声中,吹笛人眼底的深情这般浓烈。
温夏莞尔,殿中宫人已?不知何时退下的。
一曲毕,霍止舟停下,灼热的视线落在?温夏双唇上,俯身吻她。
温夏轻轻一颤,闭上眼,没有再拒绝。
停下时,她微微喘息,揪着霍止舟龙袍衣襟,这次幸好没有将他龙袍抓坏。
霍止舟瞧出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笑了。
温夏面颊滚烫,起身端坐:“娘亲说这次是三哥哥统兵,他之前?被乌卢一个?部落抓去,那时是部落首领的女儿?瞧上他,想把他关起来留在?草原,当时他便听到那女子?说他们的王总有一日会踏平大盛。”
只是那时谁都没有料到这不是狂妄的戏言。
温夏忧心忡忡:“三哥哥已?经被乌卢伤了一回,此仗我很担心他。”
“以大盛如今的国力,轻易不会败。”霍止舟安慰温夏:“别担心,三哥日常虽皮,上了战场便是威武谨慎的将军,不会有失。”
温夏轻轻应一声。
霍止舟紧握她手指:“你想何时回北地?”
“你身体可有痊愈?”温夏凝望霍止舟。
“还好。”
他面容仍有些苍白,也带着积劳的倦容。
温夏道:“我月初走?可好?”
霍止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说月初,便代表她愿意?再陪伴他剩下的十日。
“嗯,届时我为你安排好车马,只是我可能无法陪你回去了。”霍止舟有些歉疚。
温夏弯起红唇:“无事的。”
“夏夏,你一定?要回来。”
霍止舟深深望着她双眼。
温夏笑着点头。
第74章
趁着?这几?日里; 温夏为?霍止舟准备的腰带全都缝制好了?。
她送去紫宸宫,霍止舟瞧见很是开心。这些锦雁都没有向他?提起; 完全都是意外之喜,他?面色愉悦,对那些精美的腰带喜欢极了。
俯身凝望温夏,霍止舟清润的嗓音无比温柔:“我该送你什么好……”
温夏笑着道:“四哥喜欢就好。”
她想告诉他?,他?不用刻意送她什么,他?已经把?该有的尊重、爱护、信任都给了?她。
这些时日都在这忙碌中过去。
回?到华玺宫,温夏检查着?后日启程的行李; 所带的不多,毕竟会再回?来,她只带了?些给许映如准备的礼物与几?件喜欢的翡翠、华服。
暮色时分; 锦雁笑着?回?到殿中。
“主子,皇上?来了?; 就在门外。”
温夏起身出门,霍止舟立在廊下; 肩披银色貂裘,眉眼间倒映着?干净风雪。
他?把?貂裘解下为?她系上?,顺势牵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夏有些好奇,见他?没有回?答她是什么地?方,便猜可能是他?准备的惊喜。
穿过华玺宫的曲廊,漆黑的沿途全都挂满了?盏盏明亮的花灯; 重重花瓣被灯光染出一抹温暖的浅色; 照亮这片宁静夜色。
“还没到?”温夏跟着?他?继续走出一段。
霍止舟噙笑不语; 直到他?们走进摆着?炉火的温暖亭台中; 眼前巨幕横立,明亮灯光打在幕布中; 一道纤细的女子剪影投立在幕布上?,伴着?女子的娇声戏腔。
是皮影戏。
温夏很?是惊喜,仰起脸对上?霍止舟眼神,被那戏腔吸引,忙认真去看?幕布上?的戏影。
女子骑上?了?小马驹,穿过一幢幢屋舍与街道,在街中布施。
这戏演的是她在北地?的时候。
温夏笑起来,霍止舟牵着?她坐在铺着?软垫的美人榻上?,手臂揽在她后颈,让她靠在他?臂中,安静陪她赏着?这幕戏。
戏的寓意也?好,讲女子的几?个哥哥战胜了?入侵的外邦,结局国泰民安。
温夏靠在霍止舟肩头,心间动容,竟贪恋起这一刻的美好。
戏散去,唯有那幕布背后投放的风车与不倒翁摇摇曳曳的影子不停摆动,安静投在幕布上?。
“夏夏在想什么?”
晚风宁静,亭中一室暖意。
温夏自他?肩头玉面微仰,望着?他?如湖水般宁静的双眼:“四哥哥,你,你介意我……”
“我不介意。”
他?竟知道她想问什么?
温夏怔怔地?望着?霍止舟。
“夏夏,我只介意你心中有没有我,我只介意余生伴你之人是不是我。至于你的过去,我只心疼。”
这亭中碳炉热烘烘烧着?,温夏心中却比这炉火还要暖。
她目中一片动容的湿润,张唇欲言,却觉此时无声最胜有声。
霍止舟俯下身,摩挲着?她红唇,鼻尖触到她下巴,以这姿势吻下来。
他?的吻辗转温柔,却有逐渐放纵之势,手掌扣住怀中细腰。温玉般的身体在他?掌下轻轻一颤,他?的吻忽然有几?分凌厉,情动难抑,他?不再当这温文尔雅的君子,握住她软腻的手引去。
温夏触电般呜咽一声,慌乱地?想躲。
“夏夏,帮帮我。”霍止舟嗓音暗哑,紧握她的手。
他?眸中几?分克制难熬的痛苦与几?分欲暗,深望她酡红娇靥,第一次强势而不容拒绝,不让她退,紧按住她的手……
厚重竹帘遮挡着?亭中一切,不会有宫人来扰。
这安静之中,唯能瞧见幕布上?娇俏的少女剪影,随着?晚风摇曳起舞。
温夏香腮生晕,脸红到了?脖颈,最后飞快背过身。明明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却急促地?喘着?气,纤细背影随着?她起伏的呼吸轻颤。
霍止舟眸中几?分餍足,从背后拥住温夏,耳朵泛着?一抹薄红。
他?用手帕擦拭她娇嫩的手指。
“我送你回?去?”
温夏起身未答,飞快走出了?亭中。
霍止舟很?快便跟上?她,牵住她手。
回?到华玺宫,温夏脸颊仍有些发?烫,望着?霍止舟,眼中有几?分责怪,又有一丝无可奈何。
“夏夏生我气了??”霍止舟低头哄道:“是我不好,下次不这样了?。”
“嗯,你回?去吧。”温夏嗓音低软。
“夏夏妆安。”
温夏忍俊不禁地?被逗笑了?。
只是转身回?到寝宫,她望着?一双白皙的手,脸颊仍然滚烫。
翌日。
温夏在书房给许映如回?信,告诉她何日出发?,何日抵达北地?。
锦雁入内道:“主子,皇上?让绣房掌事来给您量衣了?。”
“我要离去一段时日,还不知何时回?来呢,不必再为?我做新衣。”
“皇上?高兴,您就收下吧。”锦雁笑着?劝道。
温夏无奈一笑,起身由几?名掌事女官丈量身形。
今日天?气放晴,钦天?监说会有好几?日的大晴天?,她一路也?可以不用那么受寒。
殿中安静,香砂陪雪团在庭院中玩,锦雁被温夏派出宫去看?看?燕国民间好吃的好玩的,她想带些给许映如与初儿。
庭中雪团的喵呜声响起,又听几?道人声,似香砂道了?声“拜见太后”。
温夏一怔,忙从美人榻上?起身,轻抚整齐的鬓发?,款步行出寝宫。
她刚来到正殿,便见门中踏入的端庄美妇,身后几?名年长的嬷嬷候着?。
温夏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敛眉行礼:“民女拜见太后,不知太后来此,民女有失恭迎,还望太后恕罪。”
“快起来。哀家只是突然来访,哪有你什么罪。”
这笑声倒十分温和。
温夏被一双白皙的手搀扶起身。
“多谢太后。”
“你叫夏夏?”
温夏应着?。
“你抬起头来同哀家说话呀,别闷着?。”
温夏抬起头,凝望起霍止舟的母亲。
郑太后是美的,她的五官有一种?安静柔和之美,只是眼角与口周的垂态添了?些年龄。霍止舟的一双眼睛与嘴唇很?像她,温夏瞧着?郑太后目中的满意与和善,也?对郑太后亲近了?几?分。
“您坐,我为?您奉茶。”温夏扶着?郑太后的手,请她上?座,砌了?一杯茶奉上?。
郑太后一直凝望她,将那茶接到手中都没功夫喝,一双眼睛都在温夏身上?。
温夏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哀家很?早就知道你,只是今日才见到你,怪不得舟儿喜欢你,哀家见了?也?喜欢。你快坐。”
郑太后笑道:“你答应舟儿了??”
温夏脸颊滚烫,敛眉应着?。
“太好了?,我们宫里总算要有喜事了?!她们告诉我绣房在做帝后喜服,我都还不敢相信,原来都是真的!”
温夏怔住。
早晨绣房来为?她量体时,并未说那是做凤袍喜服。
她心间有几?分责怪,这么大的事,霍止舟应该同她商议一声的。而且,她还没有将此事告诉许映如,也?不知大盛的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三哥哥何时才能平安归来。
这般就定下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