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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家原本是在帝京郊区务农,年轻时外祖父是个乡里常见的小吏——里正。
后来,帝京人多,拥挤不堪,朝中便下令建了莱州城,鼓促帝京民众搬迁。
别瞧这莱州城如今繁盛,初建之时,此地人烟极为稀少,是以那时无人愿意来这处安家落户。
朝中又搬出新令,帝京周遭凡愿阖家搬迁者,赏银赏物,愿以子孙搬迁者,则免税数载,而阖家固守本土者,按人头赋税十数,家中男丁各鞭挞五十。
外祖父生得八个子女,虽说当初长子次子皆已成亲,两个年长的女儿也都已嫁做人妇,可膝下尚有三女尚未成人,自是不愿拖家带口搬去一陌生荒芜之地。
且他还有一条私心,若是举家去了那鸟不拉屎之地,膝下三个未嫁之女岂不是也要在那处嫁人落户了?
为着余下的这三个女儿的亲事他下定决心,绝不举家搬迁。
可他身为里正,需得以身作则,再说也承担不起十数的赋税,更不想挨那鞭挞之苦,便咬咬牙将长子迁去了莱州城。
彼时村中有个乡绅,膝下只余一独子,若是阖家搬迁,家产还好说,多雇些骡马即可,可经年累积的生意是如何也带不走的,没了生意还不如剜了他的心。
可若是让独子孤身前去,那又何止剜心之痛?
正在为难之际,云娇的外祖父得知此事,因这乡绅平日和善,并非为富不仁之辈,对邻里也是多有照顾,他便动了恻隐之心。
干脆以次子替那乡绅之子,也同长子一起迁去了莱州城,想着这下家中两兄弟团聚,互相之间好歹也有个照应。
这法子可谓一举两得。
那乡绅是个知恩图报的,后来便带着云娇的外祖父做起了生意,钱家便是由此起家,经年累积,家中这才逐渐富裕开来。
后来,云娇大舅舅生了一场重病,撒手人寰,他膝下单薄,仅余二女,及一抱养的儿子。
外祖父因痛失长子,一夜白了头,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二舅舅这才将二老接至莱州养老,也便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外祖父手中的生意。
“我要去将世林抱回来……”钱老夫人急切的掀开棉被,抬腿便要起身,忽的惨呼一声,跌倒在床。
“婆奶奶!”云娇惊呼一声,忙去查看。
李嬷嬷也忙至跟前。
“疼煞我了……”钱老夫人脸色煞白,冷汗涟涟。
云娇瞧着外祖母右小腿绑着布条,却还是能看出诡异的扭曲弧度,她想给她揉揉,又怕触碰之下她更痛,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心疼的抓心挠肝的。
忽的想起什么来,反手一把抓住李嬷嬷的袖口,红着眼睛问她:“你快告诉我,外祖母这腿到底是如何受伤的!”
她自来第一日,便查探询问此事,可李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被她逼的没法子了,便说是外祖母下床如厕,自个儿摔的。
若真是这般,为何早不说?且就算李嬷嬷所言属实,也是该摔到臀部,又怎会摔到小腿?这番说辞,云娇自是不信。
她晓得李嬷嬷不会害外祖母,但也清楚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
李嬷嬷垂头躲过她焦灼的目光:“姑娘,之前不是……”
“之前你所说并非实情,”云娇心中焦灼,不顾礼数出言打断:“李嬷嬷,你到底为何不肯与我说实话?”
“姑娘你……”李嬷嬷欲言又止,最终颓然:“还是别问了吧!”
“李嬷嬷,”云娇松开她的袖口,正色将她望着:“自我在外祖母跟前,你便来了,你与我外祖母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便是叫一声外祖母你也担得起,今日莫非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说?”
说着便撩裙欲跪。
“姑娘这是做什么,真是要折煞我了!”李嬷嬷慌忙拦住她,满是无奈:“姑娘要听,我说与你便是了,可姑娘定要答应我听完了切莫冲动。”
正如云娇所言,她瞧着这孩子长大,晓得她的秉性看着寡淡,实则是个重情重义的,也正是因此,她才不敢将实情说出来,怕这孩子太过冲动,要替老夫人报仇,反倒伤了自己。
云娇一个姑娘家家的,就算知晓一切,又能拿出个什么法子?她若非要理论,说不上还要吃亏,李嬷嬷也是替她考虑。
“说起这事来,也是造孽。
当初,老太爷走的时候,将铺子家产悉数交给了二老爷,长房的大夫人只得了些银钱,毕竟长房无后,二房招了婿有了胜哥儿,勉强也算续了香火,家产给二房也是当着阖家人的面,包括大姑奶奶,二姑奶奶都在场亲眼见着的,可这一转身二夫人便不承认了,口口声声说老夫人定然藏了私,留了傍身钱,因着老夫人总说长房大夫人寡居不易,她便总说老夫人一碗水端不平,日后定要将私产留给那寡妇。”李嬷嬷说着叹了口气。
云娇皱眉,这般纠缠恶毒的言语,确实是二舅母的口吻,她自来便知,那是个惯会胡搅蛮缠的,无事也生三分非,说话更是添油加醋,成日里搬弄是非,好好的钱家,硬是叫她搅的乌烟瘴气。
第14章 装神弄鬼招摇撞骗
“外祖母便是藏些私产傍身,也罪不至此,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云娇只想知晓这其中缘由。
李嬷嬷又叹了口气,继续言道:“老夫人身子无恙之时,他们也还是有些忌惮的,也只在背后说说,毕竟不孝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了,以后他们在外头人跟前也抬不起头来,可老夫人不晓得怎的就犯起糊涂来了,人事不知半分,姑爷隔日便来了,说的要老夫人交出私产。
老夫人正糊涂着,人都认不得,如何理他?只躺着胡言乱语。
姑爷便自个儿在这房中翻找了起来,我拦他也拦不住,只能任由他胡乱翻找,想着他翻不出来个物什,自觉无趣,也便去了。
谁料他在房中寻了半日,几乎将整间屋子翻个底朝天,也只得了几十两银子,并两匣子金银首饰,很是不甘心。
瞪着老夫人恶声恶气的言道‘老虔婆,你倒会藏东西,我便不信你能藏到棺材里头去,今日便是掘地三尺,我也将东西找出来’!
说罢,抬脚便上了床,鞋也不脱,便在床上胡乱翻找起来。
这可真是大逆不道啊!这孙女婿如何能上祖母的床?太没规矩了,传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我实在瞧不下去了便去扯他。
纠缠之中,他一把将我推到在地,像是要下床来拿我撒气,谁料方一抬脚便踩到了老夫人的腿,我就听‘咔嚓’一声响,老夫人当时便痛的昏死过去了。
我吓得腿都软了,忙大声呼喊,听那声音老夫人腿像是折了,可姑爷却浑不在意,口中还道‘你这老东西,惯会添油加醋,只踩得一下,哪这般容易便折了?便是折了也是好事,省得她发了病四处乱跑,还得费神去寻’……”
云娇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头冲天而起的怒火,顺手拿起一旁的空碗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啪——”
那碗应声,摔了个粉碎。
还觉不解气,抬手将床头的小几掀翻在地,七碗八碟的滚的到处都是,那些饭菜混在一处,油汁飞溅,一地狼狈。
“姑娘!”蒹葭浑身一个激灵,她从不曾见过姑娘发过这般大的脾气。
“姑娘这是怎了?”木槿进门便撞见云娇掀了小几,不禁后退半步,与蒹葭面面相觑,二人皆是做声不得。
往日里,云娇便是生了再大的气,也从来都是淡淡的,大不了半日不开口,这般摔东西是从未有过的。
木槿虽不知何故,也晓得姑娘这次是气的狠了。
李嬷嬷忙上前握住云娇的手:“姑娘,我晓得你心中气愤,可你定要听我一言,切莫冲动。
如今你人在屋檐下,又如何能不低头?你不是那腌臜货的对手,又比不得他的心狠手辣,况且他这一家子对你一个,你年纪小,如今最要紧的是保全自身,你听李嬷嬷的,这些事情你先当做不知,心中记着便是了,往后的日子且长着呢,你好好的,老夫人也能安心。”
云娇默默无言的抽回手,回身缓缓给外祖母盖好被子,又细心将被角掖紧,这才站直身子轻声道:“此事我自有分寸,李嬷嬷不必忧心。”
口中说着,手却牢牢握紧,直掐的手心生疼,沈长东那个畜生,敢这般待外祖母,她若不报此仇,此生誓不为人!
“姑娘,你万万不可……”李嬷嬷还待再劝。
云娇神色淡然,眼中却带着坚毅:“李嬷嬷,你不必再劝,当初若不是外祖母,或许也不会有今朝的云娇,无论是报养育之情,亦或是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对此事置之不理。
我若是当做不知,与那些个四脚着地的畜生又有何异?”
她虽慢声细语,却掷地有声,外祖母于她有恩,她给外祖母报仇应当应分。
当初她出生之时并不足月,足足早产两月有余,恰逢端午。
那日午后,一游方道士路过把家大门前,便停在那处摇头叹息。
守门的两个门童前去驱逐,这般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之徒,他们往日见多了。
正当此时,把言欢乘着蓝舆自朝中归来,方一下轿,便见家中两个门童与那道人纠缠不清。
“何事?”把言欢自然上前询问缘由。
两门童见了把言欢,各自施礼,其中口齿伶俐那个开口道:“老爷,这道人走到大门前一言不发,便只长吁短叹,好不晦气!”
把言欢便瞧向那道人,只见他一身老旧的道袍显得有些宽大,面容清瘦,精神矍铄,留着一撇山羊胡,瞧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道长在鄙人门前长吁短叹,不知有何指教?”把大人拱手一礼。
他一向对传言中那些能人异士多有向往,可惜一直不得那个缘分,不曾遇到过那般高人。
今日瞧这道士倒有那么几分得道高人的风骨,他不禁起了结交之心。
“无量天尊,”道士还了一礼:“敢问大人府上今日可是有喜事了?”
“喜事?”把言欢如堕云雾中,思索了片刻,仍想不出何喜之有。
方才那伶牙俐齿的门童抢着道:“老爷,今朝家中还真有一桩喜事,钱姨娘她正午便生了,家中添了个九姑娘!”
“生了?”把言欢大为震惊,算着日子还差的远呢,不曾想今日便生了,他看那道人的神色更为不同:“道长是如何得知的?”
“我行到此处,观大人宅中清气繁盛,便知定有添丁之喜,”那道人捋着胡须一脸惋惜:“端午生人,又是正午时分落地,若是个儿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可惜了……”
“道长此言何意?”把言欢不解,但说到儿郎,正是他的心病,他不免有些郁郁。
这道士言道:“端午节乃一年之中煞气最重的一日,若是个儿郎还好化解,女娃娃嘛可就不好说了……”
“在下愿闻其详,还请道长解惑!”把言欢岂有不追问的道理。
那道人接着言道:“你家这女娃娃命理亦属上佳,只是她自入胎,便带着七分煞气,碍父运,妨母命,若我猜的不错,这女娃儿的生母,自腹中有了她,身子定然是一日不如一日?”
“道长神算,”把言欢佩服之至,钱姨娘自怀了这胎之后,身子属实愈发的差,殊不料今日竟又早产,想至此处,他不由对这道人更信了几分:“不知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第15章 惊鸿一瞥
“有是有,”那道人沉吟一番,似乎有所顾虑:“只是此法……”
“道长但说无妨,”把言欢忽又想起这大门跟前不是待客之道,忙道:“道长请随鄙人到家中稍坐,待我命人奉上上好的茶水,道长再为我细细讲解也不迟。”
“不必了,”那道人风轻云淡:“既有今日之遇,便是你我缘分,告知你也无妨。此事破解之法说来不难,要做到也易,只看大人舍不舍得了。”
“道长请讲,”把言欢姿态谦和。
“大人只需将你这女娃儿送出去,庄子上也行,庙里庵中也可,只须记得一点,五岁之前不可养在此宅之中,待的五岁之后,煞气尽除,方可接回。”道人附在他耳边如是道。
把言欢怔住片刻,还待再问。
那道人却摆摆手:“小道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
把言欢见那道人分文未取,竟真的就此离去,真当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对那道人所言深信不疑。
当即便直奔后宅钱姨娘所在的宅院。
院门正上方,龙飞凤舞书着三个大字——翩跹馆。
把言欢有些怔忡。
翩跹馆,这名字也是有来头的。
钱姨娘闺名唤作钱芳馆,这名字是钱老夫人起的,钱老夫人的父亲当年也是个秀才,耳濡目染的,她倒也不算个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