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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良缘-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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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谢柔长大一点,她时常做男装打扮,跟随谢老太爷去广东、福建做买卖,她性子爽利,眼光精明,头脑清醒,论起谈生意的本事来,竟比其父还高出一头。
  谢老太爷便准备给她招个赘婿,一起帮衬着家里的生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海上风暴,掀翻了谢氏商行的船只,满船的人无一生还,谢老太爷也葬身海底。
  噩耗传入金陵,谢老夫人当场就不行了,捶胸痛哭,骂老天爷要亡了她母女俩,东府那帮亲戚也在虎视眈眈,只等着丧事办完便分家产。
  就在这时,谢柔一身孝服地站出来,说她要接管商行。
  此话一出,谢家的人都惊呆了。
  什么?一个女子,竟然妄图染指这么大的家业?
  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各种苦劝、威胁、利诱、辱骂等手段都无果后,东府的人一纸诉状将谢柔告去了应天府。
  这一场官司打得是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终因谢柔私底下买通了应天府尹,又请了个伶牙俐齿的讼师,由此赢下了官司。
  谢氏宗族的长辈们拿她没办法,便只能拿她女子的身份说事,她一介姑娘家,迟早是要出嫁的,到时家业落到外人手里,岂非对祖宗不孝?
  
  没想到谢柔听了,笑嘻嘻地当着祠堂列祖列宗的面,发了个誓,她立志终生不嫁,将自已的一生奉献给谢氏商行,否则不得好死。
  众人一听,连毒誓都发了,只能恨恨作罢。
  后来谢柔心血来潮,又要认谢翊为弟,谢家群起反对,有一个女继承人就够糟心了,再来一位来历不明的乞丐,他们也不用活了。
  那时谢柔已成了商行说一不二的女东家,东府的人再怎么反对,她也不做理会,一意孤行地认了谢翊做弟弟。
  谢柔二十八岁时打破自己的誓言,嫁给沈如海,为了给谢家一个交代,她自愿卸去东家一职,将生意全部交给谢翊打理。
  彼时谢翊才十八岁,在无数反对声和明里暗里的绊子中,他愣是一肩挑起了偌大家业,将商行发展得比谢柔在任时还要壮大,如今他已成了谢家名副其实的家主,从一介乞儿到人人认可的七爷,这一路的困难艰辛,可想而知,沈葭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沈葭蹲在炉子前,将瓷盖掀起,见里面的水已经沸了,咕噜噜滚着泡儿,便将切好的梨丁倒进去。
  “下雪了。”怀钰忽然说。
  沈葭抬头,看见门外扑簌簌地落着雪花,如飞絮一般,她鼻尖全是梨子的清甜味儿。


第52章 动心
  大年初一; 沈葭起了个大早,不等辛夷进来替她穿衣,她就趿拉着睡鞋,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 惊得辛夷拿着衣追在后头喊:“小姐!小姐!先穿上外衣再出去啊!外头冷!”
  来到廊下; 沈葭猛地停住脚步,瞪大眼睛:“哇!好大的雪!”
  昨夜那雪下了半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堪堪止住; 一夜之间,天地变了个模样; 满地银装素裹,那大雪足有及踝深; 房檐下垂着尺来长的冰棱。
  辛夷赶上来; 抖开外袍,将她一把裹住。
  沈葭抓着外衣; 兴奋地跳下台阶,跑入院中,在新雪上踩来踩去,踩出几个嚣张的脚丫印,又抬起一脚; 蹬在院中的桂树上,霎那间,雪花纷纷扬扬洒下; 她尖叫着跑开,还是淋了满头的雪。
  辛夷:“……”
  沈葭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原地蹦了几下,忽然看见怀钰从屋内走出来; 一脸毛躁,也不怕冷,穿着一身单衣单裤,似乎是没睡好。
  沈葭握起一团雪砸过去,恰好砸在他脑门上,她哈哈大笑。
  怀钰:“……”
  怀钰沉着脸大步走来,沈葭吓得扭头就跑,却被怀钰拦腰抱起,讥嘲道:“冻不死你。”
  “放我下来!”沈葭拼命挣扎。
  怀钰勾起唇角:“不放。”
  沈葭将手心贴上他的脖子,她的手刚摸过雪,冰得怀钰顿时大叫起来,怒骂道:“沈葭!你再撒野,我就将你埋进雪里!”
  沈葭知道他说到做到,只好吐吐舌头,赶紧将手放下去。
  二人简单洗漱过后,就去了绿猗园,谢翊宿醉未醒,沈葭故技重施,从窗台上握了块雪揉成雪球,掀开毛毯,灌进谢翊脖子里。
  “啊!!!”
  谢翊被激得睁开眼睛,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沈葭和怀钰早就笑作一团。
  谢翊将衣领里的雪粉抖出去,如玉的脖颈被冻得发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笑的二人,冷冷地问:“你们是不是欠收拾?”
  沈葭立马收了笑,一本正经道:“舅舅过年好,我们来给你拜年。”
  说着拉着怀钰跪下,给谢翊磕了一个响头。
  “大年初一,祝舅舅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
  她一口气儿说完了吉利话,又上前伸出手掌心,笑脸盈盈:“舅舅,还有最后一句,红封拿来。”
  谢翊:“……”
  谢翊抽了她手心一记,才拿出仆人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等谢翊洗漱好,三人又一道去兰桂堂给谢老夫人拜年,谢澜和沈茹早就到了,正在陪老太太喝早茶。
  三人跪下请安,老夫人也是笑着一人给了只红封。
  给到谢翊时,她脸上的笑突然收了回去,淡淡道:“今日你就回府住罢,成日睡在外头,像什么样子。那两位我已经替你打发回去了,人家昨晚哭哭啼啼地来到我这儿,还以为你怎么她们了呢,堂堂七尺男儿,喝醉了拿女人撒酒疯,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谢翊跪着接过红封,笑道:“正巧年关已过,商行里的事也清闲了,儿子也该回来在母亲跟前尽孝了。”
  谢老夫人:“……”
  给老太太拜完年,其余小辈又去给谢翊磕头拜年,谢翊自然也一一赏了红封,轮到沈茹时,她喊的是七爷。
  谢翊道:“叫舅舅就成。”
  沈茹下意识望向沈葭。
  沈葭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沈茹抿抿嘴唇,接过那只红封,轻声道:“谢谢舅舅,祝舅舅新的一年吉祥平安,万事如意。”
  谢翊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
  这头谢澜撞了下沈葭的手臂,挤眉弄眼地笑问:“她叫舅舅,你不吃醋啊?”
  沈葭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谢澜觑了她一眼,心道奇怪,难道三日不见,士当刮目相看?沈葭的独占欲有多强,她是知道的,小时候,他们兄弟姊妹别说闹着玩喊声舅舅了,就连抱一下谢翊都不可以,谢翊只能让她一人霸占着,这丫头如今是转了性了?
  不等想明白,她又被沈葭撞了下:“你们园子里头的梅花是不是开了?”
  “是啊,开得可好了。”谢澜看向她,“你要来玩吗?”
  东府里栽了一片梅园,每到冬日寒梅绽放,其园中景致不比雨花台梅岗差多少,如此冰雪琉璃世界,与红梅最衬了。
  沈葭心血来潮提议:“我们叫上二哥哥他们,去园子里打雪仗罢。”
  谢澜一听,也来了兴致,拍手叫好。
  众人陪老太太拉了会儿家常,老夫人昨晚守夜熬得太晚,白日里没了精神,被侍女扶着回房去补觉,大家便纷纷告退,谢澜一个个叫住人不让走,说一起去梅园打雪仗,沈茹本不想去,见谢翊也站在廊下没走,准备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
  沈葭兴致勃勃地对怀钰说:“怀钰,一起打雪仗去,我让你三个球。”
  怀钰系上大氅,慢悠悠道:“多谢,不过我今日有事,就不一道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说罢,他撑起纸伞,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沈葭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翊撑开青绸伞,走到她身边,道:“还打雪仗吗?不打的话我就忙去了,许久没回来,一摊子事儿。”
  沈葭撂下一句话就走:“不打了!”
  她气鼓鼓地回到浣花小筑,让辛夷和杜若都吃了一惊,不是去拜年的吗?怎么还拜回来一肚子火气?
  她前脚刚进房,谢澜后脚就追进来了。
  “为什么不打了呀?我人都叫好了。”谢澜不依不饶地问。
  沈葭趴在床上,拿枕头蒙住脑袋,烦躁地说:“不打啦!不想打啦!”
  “为什么不想?”
  谢澜脑中灵光乍现,忽然开了窍:“不会是因为小王爷不去,所以你也不去了罢?”
  沈葭从枕头下拔出脑袋,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
  谢澜一下就举手投降了:“好罢好罢,你说不打便不打,那我们上街玩儿去。”
  “不去。”沈葭说,“店都没开,没意思。”
  “有的开了,不骗你,我带你去,可热闹了,特别好玩儿。”
  谢澜又是哄,又是骗,终于将沈葭拉上了街。
  …
  正月初一,许多店铺都歇业回家过年,或是请吃年酒,或是回乡祭祖,或是走亲访友,直到初五、初六才会陆陆续续地开门,谢澜带着沈葭来到了珠市。
  这珠市位于上元县署附近,内桥以西,顾名思义,是珠宝铺子的聚集地,此地也是金陵的风月一条街,只不过与秦淮南曲不同的是,这里大多是低等妓院,也就是常说的“勾栏之地”。
  也正因此处住着不少妓。女,正月里青楼的生意冷清得很,那些一年到头忙碌的窑姐儿才有空出来逛逛铺子,妓。女们父母不认,无家无口,挣来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一出手往往十分豪阔,商贩都爱跟她们做生意,所以珠市过年期间也照常营业。
  街市上正热闹,卖簪子的、卖珠花的、卖首饰玉佩吊坠儿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
  谢澜领着沈葭东逛西看,刚进一家铺子,没找到合心意的,又立马退出去另一家。
  谢澜大气地对沈葭说:“随便挑,我付钱,正好你生辰快到了,就当送你的生辰礼。”
  沈葭挑得兴致缺缺,她见惯了好东西,这种路边摊子上卖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只是瞧个新鲜,料子却是看不上眼。
  正抓着一方鸡血玉的扇坠儿打量时,袖子冷不丁被人扯了下。
  杜若指着前方道:“小姐,你快看,那是不是姑爷?”
  沈葭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间古玩店,怀钰站在店内,认真听掌柜的在介绍什么,而他身旁,站着一位光看背影就美得遗世独立的女子,正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蓬莱花魁——陆婉柔。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
  陆婉柔言笑晏晏,拨开他的大氅,去把玩他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羊脂玉佩。
  沈葭手指一松,鸡血玉啪嗒一声掉下去。
  老板大叫道:“你摔坏了我的玉!要赔的!”
  沈葭扭头便走。
  辛夷和杜若都一惊:“小姐!”
  老板见她们要走,赶紧抓住一人衣袖:“不能走!赔钱!”
  “赔你赔你!”
  谢澜不胜其烦,扔下钱袋就走。
  沈葭一路不言,看得几人都惴惴不安,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回到浣花小筑,她冲进厢房,将枕头下那个做好了的香囊掏出来,拿起笸箩里的剪刀便剪,瞬间剪了个七零八碎!
  辛夷忙跑过去夺走剪刀,痛心疾首地叫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这香囊你日夜不眠地绣,手指头都扎破了十几回,这是你的心血啊!”
  “心血又怎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沈葭一扭身子,扑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后进门的谢澜见了这幕,沉着脸怒气冲冲道:“我这就去小蓬莱,拿鞭子抽死那不要脸的贱人!”
  她说完便要出门,沈葭立马抬头叫住她:“不要去!”
  谢澜气得大叫:“这对狗男女都欺负到你头上来啦!岂有此理!你从小到大,何尝受过这等委屈,我告诉七堂叔去!”
  沈葭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大哭道:“别去!别去!”
  她哭得稀里哗啦,谢澜心软了,只好哄她:“好了,我不去,你别哭啦,等下老太太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三人围着哄了半天,又是说笑话,又是擦眼泪,沈葭就是展颜不起来。
  她好难过,从古玩店看见怀钰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
  沈葭终于意识到一件她早该明白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对怀钰动心了,那个会在山洞里抱着她,絮絮地说着他名字的来历,说要骑马带她去大漠里看星星的少年,那个在月夜下,因为害怕她会跌倒,便替她提灯照路,一手牵着她的温柔少年,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等她明白过来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他的眼中不再只有她,他会对着别的女人笑,还让那个女人摸他的玉佩。
  沈葭想到昨晚,他们时隔多日同榻而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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