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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默默地塞回她的实习生卡。
食堂大,空位还有不少,随曦挑了个四人座。
季景深和李医生跟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李医生停下来。
“我就不和你们坐一起了,”同事努努嘴,“我去那边坐。”
季景深颔首。
“话说你们什么关系啊?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啊!”
季景深懒得理他,抛下一句“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去了”,信步走远。
李医生:“……”
面前有阴影笼罩过来,随曦抬眼,转头却没看见李医生,她奇怪地咦了一声。
人呢?
“他在那边。”季景深指了个方向。
随曦望过去,李医生对面有人,两人相谈甚欢,她收回视线,没加多虑。
“早上忙不忙?”他先问。
“有点。”第一天来,什么都还不熟悉。
“习惯就好。”
她反问:“小叔呢?”
“早上在门诊。”
他现在时间还算固定,每周一早上会在门诊楼,其余时间都在住院楼,手术多,无止境地在排,偶尔还会有临时加台。
同事那句忙,并非虚言。
“哦。”
两厢沉默,随曦低下头吃饭,吃完便起身准备回科室。
“要回去了?”季景深看她,眸光意味不明。
“嗯,”随曦说,“小叔你慢慢吃,我……”
后几个字还没出口,突然他道:“不能再陪小叔待一会儿?”
她张大眼。
不同于方才,这一次他直接牵住她的手,略施力使她坐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发热,连带着熨帖着她的地方仿佛窜起了火,熊熊燃烧。
她还在胡思乱想,他手已然脱离。
“别那么急着走,”他温声,“也许一个星期里,只有这一顿能坐下来好好吃。”
她忙,他更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挤出来一起吃顿饭,难上加难。
随曦放下餐盘。
他还没吃完,尽管速度快,看上去依旧是慢条斯理的。
人来来往往路过,不时有眼神落下,随曦恍若未觉,手机放在膝上发短信。
“忙完了吗?”
谢珊回得极快,显然手机就在手边:“忙完了,准备吃饭。”
“我还在食堂,要不要等你,还是给你打包点回来?”
“……你都去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啊?”
随曦犹豫了下,回:“刚好碰到小叔。”
谢珊秒懂,咬着筷子嘿嘿笑:“那你们慢慢吃,不着急,下午两点才上班呢,我叫了外卖,就不下来打扰你们了。”最后还配了个坏笑的表情。
随曦无言以对,索性不回了,她收起手机,不经意抬眼,竟不知他这样看着她有多久。
“曦曦,”他凝视她,不偏不倚,“有些话,小叔想和你说。”
心一跳,她屏息:“……什么?”
季景深没有发觉她话音里的异样:“你知道的,医院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地方……”
“会发生很多事,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之间,大多数的病人和家属都非常好,但也不能避免会碰到不好的……”他停在这里,眸色深沉,知道她会懂,“小叔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说前些年医护还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近几年随着大大小小的医闹事件增多,医护似乎变得随手可伤。工作那么多年,见过的闹事也有不少,最后大多都以医院赔钱为结束。
如今医患关系微妙,假如……真的碰上事,他希望她不管如何,先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随曦听懂了:“我知道了,谢谢小叔。”
他微微一笑。
两人没能坐上多久,季景深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离开前顺手端走了她的餐盘。随曦坐着不动,眼神定定平视前方,良久的良久,抬手捂住脸,指腹压着眼皮,窘的脸颊发烫。
她还以为,她竟以为他要说的是……
强迫自己停止这种荒谬的想法,随曦抓起手机,匆匆离开。
……
实习生的上班时间跟着带教老师的走,第三天便碰上值下半夜班,和上半夜的护士交接完后,随曦跟着带教老师将自己病区内的病房一间间查过,闲来无事,回值班室休息。
值班室暂时就她一个人,随曦撑着下巴,拿出手机。
列表里静静躺着几个小游戏,是她以前无聊的时候会玩消磨时间的,已经很久没有打开,随手点开一个,随曦玩了几局,忽听门口有很快的脚步声过来,仅一瞬间,门就被打开,带教老师进来,拧开自己的水杯猛灌水。
她愣了下,起来:“老师,你怎么了?”
水沿着下巴流下来,带教老师也不擦,动作定格一会儿,缓缓扭上瓶盖。
“老师,”她小心翼翼地叫,“发生什么事了吗?”
带教老师缄默片刻,整理好情绪:“嗯,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
她认真听。
“刚刚去了趟骨科,刚好碰到医闹。”
医闹……医闹?
“老师你没事吧?”她上下确定,“有人受伤么?”
“我没事,是陈医生,挨了家属一巴掌和一脚,还差点被捅伤。”幸好保安来得快。
心揪起:“因为什么闹事?”
第41节
“医术差。”
“医术差?”
带教老师苦笑:“骨癌治疗过程中需要禁烟禁酒,病患控制不了自己,家属拦不住就让他偷喝了些,这不刚没几个小时,病情恶化了,现在刚从急救室出来。”
那家属凭什么殴打医生?
“打人的时候还挺振振有词,说什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恶化了,肯定是医生的问题,保安一来立刻就装弱势,哭天喊地的,不知情的真当是医院的错。”
“……”
带教老师无奈:“做护士难,做医生更难啊!医患关系为何越来越紧张,就是被这些无知的刁民害得。”
话匣打开,带教老师在随曦身边坐下。
“老师大学毕业那年在北京,结束实习开始正式工作,很不凑巧,碰上了非典,”说到此,带教老师偏头,“你那时候还太小,可能没有印象……”
“我记得。”她抿紧唇。
她怎么会没有印象……人生中所有令人绝望的事,就是以那里为开端。
带教老师:“北京是重灾区,人人自危,生怕出现感冒发烧。”
因为一旦到医院被隔离,即使没染上,也相当于半只脚跨进了棺材。
“当年学校里有一个学生疑似感染,没有人愿意碰他,是老师的一个大学同学路过,送他去医院,”带教老师闭了闭眼,“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那件事对她的职业生涯影响极大,险些她就想不再做护士,后来她辞去北京大医院的工作,回到南临,这么多年,也再没去过北京。
“老师……”
带教老师笑了下,揉揉随曦的脑袋:“别摆出这幅表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开了。”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随曦点点头。
那时候起了不想再做护士的心思,都在想该转业做什么,好像除了救死扶伤,也没什么工作适合。
不过她没来得及想太多,紧接而来的地震占据了她全部视线,电视上每天都在放最新进展,也是那些感人向上的画面,让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无论哪个行业,都有好有坏,全看你怎么看待,”带教老师轻笑,“这个世界缺不了护士,更缺不了医生,你不做,身后还有千千万,不能断,总要有人去做的,至少我们自己要对医疗行业的未来抱有希望。”
“所以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无愧于我们该有的职业道德和良心,尽全力就好。”
一天之内听到类似的话两次,随曦心情不免沉重起来,而接踵而来发生的一些事,更让她深刻明白。
41、第四十一章:
刚给病人输上液; 有同事急匆匆过来叫她去收病人,随曦一边应下; 一边叮嘱病人有事按铃。
核对好手腕识别带; 是个高血压女病人,随曦领着往病房走; 按部就班地介绍医院住院指南、包括主治医师、责任护士和护士长是谁,以及联系方式。
“呼叫铃在这里; 离手近; 很方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按铃叫我们。”
随曦说的很仔细; 连带着住院须知、病区环境、床单位使用和作息制度都一并清楚告知; 最后说到探视制度; 她放慢了些语速; 知道一般病患都很关心这个。
“谢谢你,我都记住了,”女病人扯扯唇; 艰难一笑,“不过,不会有人来探视我的。”
随曦愣怔。
嘴唇张了张,终究不好多问; 她安排好女病人休息; 便出去。
午休时空下来,随曦和同样在实习的一个小姑娘面对而坐吃饭。
“这两天住院的人好多,病床差点不够用。”小姑娘说。
随曦附和:“是挺多的。”除了一些日常工作; 好像有不少时间都在收病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病人入院要写东西,一个病人八份,五个就是四十份!
还得当天写完。
一开始每天手酸的不行,写的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我看你新收的那个病人,好像有点奇怪啊。”
“哪个病人?”
“叫什么来着……”小姑娘费劲回想,“啊想起来了,叶莹。”
原来是那个女病人,随曦顺口问:“是她啊,哪里奇怪?”
“一般过来住院的,80%都有家属陪同,她没有,入院手续都是她一个人办的,我有两次进去查房,看到她偷偷在哭。”
又不是什么绝症,高血压而已,只要平时多注意休息和饮食,按时服药调养得当,一般一到两周就可以出院。所以小姑娘实在想不出这个病人有什么好哭的……
“可能自己有事吧。”
随曦想到女病人落寞的那句“不会有人来探视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愿再多说,移开话题。
每隔两小时要给各高血压病人测血压和血糖,随曦忙完一圈,最后一个是女病人。
“血压还是很高啊,”随曦看着血压计上的数字,“高压180,低压120,你得好好卧床休息,没事别下来走,知道吗?”
女病人点头,嘴角带着抱歉的笑:“我是农村人,干活习惯了,静不下来。”
随曦放下血压计。
“那不是这么说的,万事要以身体为重心啊,尤其你现在高血压,能躺着就别动,需要什么可以按铃叫我。”
女病人答应:“好。”
结果随曦第四次过来查房量血压的时候,女病人竟跑到阳台上,站着一动不动,她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
“不是说了要卧床休养,你怎么下床了?”
女病人躺回床上,撇头抹掉眼角的泪花:“对不起,只是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鼻音厚重,听得出来是哭过了,随曦心软,抽了纸巾放女病人掌心里,温声道:“怎么哭了呢,心情也要保持好的。”
女病人看向她,半晌轻问,话音里外竟是哀求:“护士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能和你聊聊天吗?”
“……好,你说吧。”
“我是农村来的,家里最大,底下有两个弟弟,”女病人说,“他们现在都还在读书,家里穷,交不起学费,我必须努力赚钱,才能供他们读书。”
于是在这样年复一日的高压下,身体累垮了,这并不是最令她心凉的,难过的是这种情况下,她的父母根本不理解不心疼,反而斥责她这几个月钱怎么少了,都不够用。
“可能这就是你们年轻人口中的凤凰女,我的身上背负着一家老小的希望,所有的经济来源都压在我身上,容不得我休息一秒。”
仿佛喘口气都是在浪费时间。
女病人抹了抹眼泪,微微一笑:“没有办法,就算是这样,我也抛弃不了这种我根本不想要的血缘。”她望向随曦:“谢谢护士小姐听我啰嗦了这么久,你对我真好……”如果是她的家人多好。
“好好休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心情复杂,随曦也不知道能安慰什么,别人的家庭她不好评论,只能劝说,“不能再任性地下床了知道吗?你现在血压一点没降下来,必须卧床休息,如果不舒服马上叫我。”
女病人真诚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收好东西,随曦给女病人掖好被角,再次叮嘱她别乱动,离去。
*** ***
从早上九点上台开始,一直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