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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步伐顿了瞬,转过身道,“我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话音未落,却见秦寻将两个袋子扔到她手上。
袋子之中透着药香,似乎还有瓷瓶玉罐之类的玩意,能听到细微的碰撞声响。
“药备了吗?”
江淮诚实道,“忘了。”
“你能记得什么?”男子一脸嫌弃,却还是打开了那两个袋子依次给她介绍道,“这是擦伤药,这是红药,若是跌重了伤到筋骨关节了,记得用热汤研开厚敷,这是内服的药,若是受了剑伤,将这个兑上水煮开,有补气血之效……”
江淮听着他一一为自己介绍着这些药,眼眸却移到他的眉眼之上。
少年眼底很是清澈。
他总是憋不出一句好话,同她说话时态度亦不佳,可却好像……是这个世界上除却父亲待她最好的男子。
“你瞧我做什么,你到底在没在认真听啊?”秦寻皱眉,抬起眼看向她,“来,刚才那些药的用法背一遍。”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恪尊
江淮没应他的话,微微抬眼对上男子双眸,神色有些踌躇,竟觉得他的目光好似有灼人之效。
让人不太自在。
她低下头须臾,轻声道,“秦寻,若我能回来的话……”
抿着唇,字句在口中收了收,江淮没有再说下去。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你必能回来,听着了吗?”
冷下脸,把那两包药重重地往她手中一放,秦寻开口说道。
“别来这生离死别的出,你要是回不来,弓归我、钱归我、宝贝啥的都归我,亏大发了啊我告诉你。你以为我还能给你留着啊,我必都给你拿火烧了再把灰扔海里去。”他开口威胁。
“……”
江淮瞧着他这孩子气的凶狠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严肃点。”
他神色不佳。
不过男子面相一看便是善辈,威胁力却不太够,没镇住她,倒让她笑得更嚣张了些。
“……”沉着脸看了她半晌,才见她止住面上笑意。
“我、我知道了。”笑得眼泪汪汪,江淮断续回道。
正色了几分,江淮认真地看向他道,“谢谢你。”
天色已经彻底见亮,日头自云层之中钻出来,耀眼的光散落人间。
差不多已经到集合的时辰了。
江淮备好了一切,打算出发。
正在她刚刚欺身跨上马的时候,却听见身周男子唤她。
“江淮,你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我理解,想要保家卫国我也支持,但是我告诉你,”秦寻抬眼,眸色沉了须臾,“义无反顾地慷慨赴死可不是英勇,而是愚蠢。这里没有人需要你牺牲,保全你自己,才是负责。”
江淮微怔。
秦寻抬头看了一眼耀眼的天光。
已到辰时,她该出发了。
默了半晌,他轻声道,“别的不多说了,但是你记着要活着回来。”
江淮看了他良久。
在扬起手中长鞭的那一瞬,女子唇角微扬,声音笃定,“我答应你,等我回来。”
骏马踏蹄扬起尘土,她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挥舞,身姿飒爽英武。
秦寻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
“谁要等你,自作多情。”
话是这样说,却没能压住唇边弧度。
秦寻回身,眉眼带上浅笑。
可没过多久却又沉寂下来。
他抬眼看着天边疏淡的云层,轻轻摇了摇头。
若是日子能一直平淡下去,该有多好。
……
华山岭下。
“大人,咱们的人在潜陵江后寻到一个村子叫做盛和村,咱们一一问过去,竟还真有人识得秦寻此人,”侍从上前,神色恭敬地低声禀报道,“据那村中知情的人道,那秦太医正是五岁左右被带到这个村子长大,收养他的人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便过世了,他就又从村中离去,自此便没了消息。他性情孤傲冷沉,这么多年,村中人见他了无下落都以为他已经身死异乡。”
“五岁?”柳尧皱眉,“他五岁那年岂不正是昭族归顺之后的第一次暴乱吗?”
侍从思索了瞬,点头道,“正是。”
那一年正是潜江西部有昭族余孽掀起反乱之时,在皇帝的大力镇压下,明面上是宽容的姿态引导平复战乱,实际上所有和昭族沾边的人都是一个未留。
那年南昭皇帝拿出了最暴虐镇压的武力手段,杀人无数,肆意的血流铺天盖地地蔓延,就连潜陵江的江水几乎都被染红。
天际有半年之久都不曾放晴,也不知是不是来自老天的警告。
柳尧神色深沉了几分,半晌之后开口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别的,好像倒也没什么了。那村民只是说好像过了几年,秦寻也不知在哪里领了一个较他年幼些的男孩带回自己家中,同这个男孩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虽然这男孩性情乖戾,向来不愿意说话,村中亦没有几个接触过他的人……”
柳尧骤然抬眼,“你说什么?”
那侍从被他吓了一跳,心中思索了半晌才明白自家主子想得是什么。
“主子,您疑心这男孩便是顾大人?”侍从声音顿了顿,似是回想了一番又开口道,“可是这村中人好像听过那侍从唤过他的名字,不过具体的……他们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在唤秦太医还是在唤这个男孩,只是模糊中听了一耳,但是并不是顾大人的名字。”
柳尧眉眼沉寂了些下来,端起案上的茶盏轻饮了一口,开口问着,“是什么?”
侍从努力回忆了一番,“好像……好像叫他恪尊。”
柳尧手中的杯盏骤然跌落。
茶水自盏中溅到地面之上,洇湿了他的袍角。
侍从愣了一愣,眉眼之中染上慌乱,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飞快地跪下来道,“主子……”
柳尧伸手扶起了他,抬眸一字一句问他,“你再说一遍,那人管他叫什么?”
这一次侍从的神色谨慎了不少,声音之中隐带惧意,开口答道,“回大人,那人似乎是唤他恪尊。”
柳尧的手骤然攥紧。
似是从牙关之中挤出了一丝笑意来,森然得让人胆寒。
恪尊。
这是多久远的一个称呼啊。
这世上还会知晓恪尊这个称呼的人,恐怕除了他便只有陛下了。
昭国是边族,女子称帝,各大长公主及帝女,旁人会敬称一声尊上。
而女帝的儿子,旁人则会敬称一声恪尊。
恪尊在昭国语言之中,意为君上。
也就是说,顾锦和不仅是昭族的余孽,还是昭族女帝和当今陛下的儿子。
柳尧几乎全身都游走起一阵寒意来,凉得几乎让他只能感受到战栗。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同昭族斗争了这么多年,他们以为他们杀尽了昭族所有人,却留下了昭族的儿子。
原来他当年亲手摔死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昭族女帝的孩子,真正的那个小皇子早便在昭族女帝和各个长公主的护佑之下逃出生天,又自艰难险阻之下活了下来,背负着全昭族的血债,一步一步走上了南昭朝堂,日日在他们面前接触着南昭最深最核心的朝政和隐秘,可他们却毫无发觉。
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封顾府
柳尧牙关紧咬,几乎抑制不住自己面上神色。
他额上青筋层层暴起,恨声吐出两个字,“进宫!”
……
御书房中。
空气冷沉凝滞,几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之感。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刻封府,捉拿顾锦和此人,绝不能让此人察觉,再有转圜之机。”柳尧声音很疾。
皇帝坐在案前,眉目间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御书房都寂静无人,唯有柳尧站在偌大的殿中,声音冷而坚定,“陛下,此人有过人的才智谋略,若真的是昭族余孽,背负着血腥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亦于朝堂之上立有一席之地,所居之心堪称可怕,为了南昭朝堂的安定,绝不能听之任之。”
皇帝眉眼阴沉不定,看了柳尧良久,忽而开口问道,“柳卿,此事当真没有你半分刻意安排?”
柳尧抬起头来。
实在怪不得皇帝不信,毕竟此事真的太过荒谬。
他们苦心追查了昭族余孽这么多年,谁能想到,竟然放过了一个皇子?
“陛下,老臣敢对天发誓,此事绝非老臣有意安排。老臣确有在私下里行追查,可追查到的结果却是一村子的人都识得他们二人,老臣就算再有本事,如何能让全村的人口径一致?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查问。”柳尧跪道。
皇帝沉默良久。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就算陛下信任顾大人,也应交由刑部过问一番。村名皆言那外来的男孩虽不甚同他们言语,右手手臂上却有一道长长的胎记,这人不论长到多大,身体上的印记都是不会变的,就算行易容掩盖之术,也会留有痕迹。还请陛下早下决断,至少仔细调查一番,若老臣真的冤了顾大人,也可还其青白。”柳尧沉声开口说道。
皇帝眸色微动,终于点了头下了决策,声音凉薄如沁水。
“去都察院和太医院,押顾锦和和秦寻入刑部审讯。”
“陛下,还有顾府,切不可放过啊,”柳尧缓声提醒道,“老臣是怕,若是我们行动迟了,贼人早有应对之策。陛下,顾大人为国为民,就算被冤了这一次,心中定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可若是因为陛下的心软而放过了乱臣贼子,那日后的祸患可就大了。”
柳尧字字句句都敲打在皇帝满是猜疑的心中,迫着他做决定。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眸之中的不安和冷意终于自眸底翻涌上来。
“封顾府。”
……
秦寻飞步走入顾府。
苏翎见到是他,十分热络地打了招呼,道,“你今日怎么得闲来啊?”
她腹中胎儿已有四月,眼下胎像十分稳固,秦寻便没有日日来为她看脉了。
见秦寻神色不同于往常,苏翎心口无端沉了一沉。
“出什么事了?”
“柳尧那老贼,较我们想象之中查得更快,”秦寻皱眉,边说着边走向庭院之中的角楼,“不过你别害怕,锦和早有准备,如今也只是上刑部走一遭罢了,柳尧没有实据,定不下来什么。只是过阵子可能要有人查封顾府,你先回苏府……”
他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间传来官兵马匹的声音。
秦寻神色骤然顿住。
“疯了不成?锦和好歹也是朝中一品官员,怎么能连审讯都不审讯便来查封?”秦寻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步入角楼之中。
角落之中光线昏暗,他寻着痕迹层层打开机关,拿起了梨花木匣子之中那张老旧的宣纸。
他小心地将宣纸藏在布兜之中,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又推动了旁边的一个开关。
将其中另一张老旧的宣纸也拿了出来。
这张宣纸同方才的那一张几乎一模一样,但若细细看来,却能瞧见这一张边角的老旧似乎有几分火燎的痕迹,宣纸的陈旧程度也不及另一张自然。
可若是没有对比,旁人亦是看不出的。
从前的安排已经来不及了。
现下只能这样了。
秦寻步伐匆忙地走出内室,寻了麻绳走向苏翎,道,“一会儿旁人若来,你只说是我绑了你便是。我在来之前已经知会了你父亲,他应该很快就会前来,好好待在苏府,你不会有事。”
苏翎看着秦寻这模样微怔,下意识问道,“你要做什么?”
秦寻面上收起了往日的所有揶揄神色,眼眸冷肃得吓人,将手中的布袋交给她道,“苏翎,这东西放在你这,你能保管好它吗?”
“你敢吗?”
苏翎只瞧了他一眼,便知晓他亦在赌。
“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她很快镇静下来,抬头看着他问道。
“是,”秦寻没有瞒她,却又笃定道,“但他不会有事,你放心。”
苏翎没有犹豫便接过他手中那个布袋,揣进自己怀中,“最危险的角落亦最安全,不会有人敢查我一个女子的身,交给我吧。”
“好。”
秦寻点头,而后带着她来到内室之中,手中麻绳在他腕上利落地绕了几周,缠在了苏翎身上。
“你要紧一些,才不会让人发觉是刻意。”
听到苏翎的话,秦寻愣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苏翎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着他这神色却也能猜个大概,有些犹疑地开口道,“你别是打算用你自己来换。”
秦寻手中动作微顿,再抬眼却和往日轻松的神色无二,“你瞎猜什么?我难道是个舍得死的?”
“你最好不舍得,江淮可说了,她回来是要去寻你的。”
“我才没那么有义气呢。”扯唇笑笑,秦寻完成手下工作,起身便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