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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眸色沉寂,漆黑瞳仁之中了无波澜。
“来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咀嚼着其中意味,顾昭微垂眼,声音缓缓,“来世我只希望母亲和他再无瓜葛。”
顿了顿,王德道,“是,女帝乃福泽深厚之人,定不会再受恶人牵连。”
声音恭敬了些,他又开口问道,“中书省来人问询,不知主子打算何时迁入宫中?”
回身看了一眼如云阁中,想着她刚生产过没几日,定受不住这番劳顿,顾昭淡道,“不急。”
不想这一眼收回之际,却攫见一个身影。
“你不用记挂着我!我可以,我没问题!”
有一个女子从阁中闯出来。
衣着已是春装,丝毫没有半点不见风的自觉。
“你怎么下床了?”顾昭皱眉。
“哎呀,怎么就不能下床了?你太迂腐了你!烦死了。”显然是被他管得不满,苏翎叉了叉腰开口道。
王德眉心轻跳。
自己面前这位可是南昭江山未来的大主子。
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一位敢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家主子脸色瞧。
夫人果然威武。
“我看看孩子不行啊?”
“你若要看孩子,唤奶娘抱去便是。自己出来再受了风,怎么办?”
男子已然回身走向她,眉心仍皱着,声音却温和下来些。
像是哄劝,“老人皆言,刚生产过的女子不能着凉,否则以后是要腿疼的。”
“我已经穿很多了啊,我就遛个弯如何?”
分明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人,可瞧见他这张脸却无端觉得有些泄气,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倒是觉得听他的也不错。
“那你回内室遛。”这一点上没有迁就她的意思,顾昭开口道。
“……”抗争不成索性耍起赖来,朝他张开双臂,“那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回去。”
这人以前都向来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同她亲近的,可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来,“听话,回去罢。”
“……”略有几分不好意思,苏翎瞧了瞧院中被她半路劫了人的王德。
见他正在望天,眼珠子都要瞪上去了。
天上一朵云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在瞧个什么。
王德在当院之中沉默。
怪不得秦小太医后来不愿意常去顾府了,之前竟每日见得都是这番情形。
罪过,罪过。
最后到底还是迁延了月余才搬去内宫。
说到底也没劳动苏翎什么,无非便是坐一遭马车,从府上迁去另一个地方而已。
宫内的所有事物顾昭都已经为她布置妥当,什么都很好,宫殿亦很大,只是这侍女实在太多了些,看得她眼晕,到底还是都被她打发到宫外去了。
苏翎也是瞧见那宫殿上牌匾坤宁宫那三个大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夫君成了新帝。
于是在坤宁宫中感慨了一天自己的好眼力。
可顾昭却忙得厉害。
新朝初立,有好多事堆积着等着他去解决,还有过些时日要举办的册立大典,同样有一应事宜需要解决。
起初还能同她一起用膳,后来却是只能晚上过来瞧一眼她,待她入睡之后便又走了。
从前在都察院之时她便知他忙,可如今竟是更忙。
苏翎哀怨,忽然又觉得自己眼力没多好了。
竟瞧上一个劳碌命。
“主子娘娘,陛下说今日午后过来和娘娘一起用膳。”
还未册封,王德的称呼却已经改了一半。
眼下正笑吟吟地瞧着她开口。
苏翎正在庭院中逗着身前的小丫头,笑应了一声,“知道了,他忙归他的,您别学他,也要记得吃饭啊。”
王德瞧着苏翎身前的小公主,眉眼越发舒展,竟和她身前的女子有八分相像,姿态娇憨又不失凌厉,忍不住也弯了弯唇。
前朝忙乱得不像话。
这后宫倒是空荡寂静又安宁。
大臣们日日让陛下选秀,所有相关折子尽数被退回,方护得这后宫中宁和一片。
世人或许不知主子心悦夫人何处。
可王德看着那逗弄孩子的女子眉眼平静,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加身有半点无措,这才明白过来。
这世上能与主子匹配的,唯有夫人一人而已。
他立于高峰,而她赴汤蹈火地作陪。
第五百四十二章 怕你不安
……
午后。
“前朝那些老学究催你选秀了吧?”苏翎边吃着,口中便含糊不清地问着。
顾昭搁下筷箸,微皱眉,“可有什么人在你面前乱说话了?”
“没有啊,我猜的。”
“怎么?”顾昭看她,挑眉。
“我想着,你要是实在对付不来那些人,便选几个世家女子到宫中养着,也不费事。”
“舍得?”
苏翎眨眨眼瞧他,忽然唇边绽出笑意来,笑嘻嘻坦诚道,“不舍得。”
看她这模样才放下心须臾,顾昭夹起她爱吃的泡馍送到她碗中,轻笑着摇头,“那胡说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应付不来吗,今时不同往日,样子总要做一做的,”毫不客气地啃起那泡馍,苏翎瞧着他,威胁道,“当然,你要是敢真对什么世家女子动心思,那我必大刀伺候。”
却见男子看向她,大掌覆上她的手,声音平缓,问,“今时如何不同往日?你照旧为我夫人,我照旧为你夫君,外界如何变动皆是外界之事,与我们无关。”
“阿翎,我早便说过,死生唯你一人。”
“所有事情,我都应付得来,绝不会让你烦心。”
“哎呀,”苏翎歪头瞧他,笑道,“你如今怎么也学会了说这样肉麻的话啊?难不成也是我教的?”
抿了抿唇,男子眸色略有几分不自在,轻声道,“我怕你心中不安。”
苏翎微怔,却见他一双墨眸定定地攫向自己,像是在紧张她的情绪。
失笑出声,苏翎开口道,“倒是不高兴来着,不过是同奏折吃了点飞醋,你若是得空哄哄我,我便好了。”
明明是在闹他,男子却也依着她,将人轻揽了过来,“你说如何哄便如何。”
在他怀里依着,半晌她才开口道,“其实我本也不希望你继承什么江山大业的,当皇帝才不是什么好差事……又苦又累又没人给你发工资,我挺希望在市井间寻常活着,可是……”
回身瞧着他,苏翎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我夫君生来便不是寻常的人啊,你的路该如高山,不该变得世俗。你既摊上了我这么个祸害,就甩不掉了,所以你行去哪里,我便陪去哪里。”
“你尽管一直往前走就好,我不会害怕。无论你在哪,无论你是谁,我都会陪你到底。”
顾昭眸色微动,握着她的手紧了须臾。
“哎,别动!”
神色微顿,男子看着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却见苏翎定定地凝着他瞧,“刚才吃完泡馍没擦手,沾到你脸上了,我帮你解决一下。”
“这有帕子……”话音未落,却见小姑娘欺身过来,柔软唇瓣落在他下颌和侧脸上。
最后快到唇角的时候,心思顽劣地舔了一舔。
“好了,解决完了。”眯眼笑起来,苏翎拍了拍手,很是满意。
“……”
男子眸光一暗,拦住她欲向后逃的腰身,将人带了回来。
被锁在他怀中,苏翎轻咳一声,坏笑道,“那什么,不是还有奏折吗?”
顾昭声音哑了些,“下午的批完了。”
“嗯?不是……你什么时候批完的?等、你等会!”
“不等了。”
“……?”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大婚
……
午后的日头垂到西山。
天际霞光万道,绚烂耀眼。
内室之中男子起身,重将朝服理好,整了整衣襟。
回眸过来,眼底带笑看着紫檀榻上眼圈泛红咬着锦被瞪他的女子。
“寻人来将这换下来吧。”
顾昭看了一眼那床榻之上,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却见小姑娘脸色更红,拒绝得倒快。
“不用了!一会再说!”
“那你别着凉。”
瞧见她露在外面的肩头,顾昭走过来,替她将锦被拢上须臾。
锦被拢到一半,瞧见她颈上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他修长手指微顿,耳际泛红。
苏翎脸红得厉害,目光有点凶,带着点威胁意味,“你若是离我再近点儿,可就走不了了。”
抿唇轻笑,轻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好生歇歇,我晚点时候再来看你。”
“你……”苏翎咬牙,“你还是别来了你,快走吧。”
挥着手把人往外赶了良久,顾昭这才抿着唇转身离开。
唇边挂着淡淡笑意,俨然心情大好。
苏翎在他身后暗自愤愤。
从前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自己占上风。
怎么在一块久了,这人才露出本来面目?
别说占上风了,就连打个平手都不成。
……男人真是阴险。
……
新帝初立之际,坊间第二件热闹的事情便是那江小将军的婚事。
过往之案昭雪,那个曾被皇帝不明不白赐死的秦太医竟也死而复生。
想当初那样一个谋逆的罪名扣下来,亦是惊了整座太医院。
太医院靠着天家吃饭,纵使心中多有不忿,也不敢径直和先帝对上。
只能暗中凭吊。
“老梁,做什么呢?”见太医院后院中隐秘处有烟雾缭绕,秦寻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扇子,牵唇问道。
“啊,没做什么……”匆匆熄灭身前火焰,梁太医站起身来,神色之中隐见慌乱,透出些手足无措之意。
忽然察觉到刚刚那声唤似乎有些耳熟。
梁太医骤然回过神来,定睛一瞧,才看清身前站着的是什么人。
一双眼瞪大须臾,瞳孔微缩。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瞧了又瞧。
秦寻在他面前徐徐转了个身,笑道,“从头到尾都好好的。”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梁太医喃喃道,随即又抬眼,“京中早有传闻说你活下来了,不想竟是真的……”
“我怎么会随随便便死啊?”
“……”怔愣地瞧了他半晌,梁太医眼中忽然闪过怒意,抽出袖中的纸钱卷成卷狠狠打在他身上,“你小子!既然活着为何不知会太医院?!”
“如何能知会太医院?您老又不是不知,这太医院定然有先帝的人啊!”秦寻侧身一躲,却没躲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呼痛道,“别打了别打了,当时先帝一心想杀我,我哪敢回太医院啊!”
“那也该知会我一声!害得老朽还……还真以为你死了,还我买纸钱的银子!”梁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秦寻又挨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喂,不是吧老梁,你是真的属铁公鸡啊,买纸钱的银子都要我赔给你?”
“怎么不用?”仍怒气横生地瞪着他,抡起手中的纸钱就要再抽。
“成成成,我赔我赔,都是我的错行了吧?”眼见躲不过,秦寻开始告饶。
这才收了手中的力气,梁太医又瞪了他许久,不说话。
“……我这不是没事嘛,”秦寻嘟囔了一句,见对面又横起眉毛瞧过来,连忙又噤了声音,“当我没说。”
太医院中寂静下来。
秦寻走过去,像以前一样小心地顺着梁太医的气,赔着笑道,“您别生气了,再气坏了。”
梁太医沉默了良久,忽然抬起眼来。
看见他的神色,秦寻愣了一愣。
只见他眼眶微着红,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口气,沉沉道,“不生气了……回来就好。”
秦寻神色微动。
笑开,低声道,“劳您记挂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你走后,那江家的姑娘还来太医院寻你来着,”梁太医敛了敛神色,眉眼之中挂上几分赞赏之意,笑道,“那姑娘倒是个讲义气的,为了你大闹一通,太医院众人拦都拦不住。”
秦寻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
梁太医打量着他的神色,眉眼之中耐人寻味起来,笑道,“怎么?好事将近了?”
“这不,特来给您送请柬。”这才拿出揣在怀中的请帖,秦寻牵唇开口道。
“哎唷,你小子还真是出息!”如今也不再同他置气了,梁太医声音低了些,笑问,“那样一个刚强的女子,你可驾驭得住?”
秦寻轻笑摇头,“我不敢驾驭她,也不想限制她,只希望能随她去做她喜欢的事就好。”
梁太医了然,颔首拍了拍他的肩道,“怪不得她瞧上你小子,莫亏待了人家,多好一个姑娘!”
“那是自然,”顿了顿,秦寻又摊手笑称,“我哪里敢?”
太医院之中传出爽朗笑声,打破了近半年之久的沉寂,让天际之上的云层都被拨散开来些。
……
七月初一。
江淮与秦寻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