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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蓝宝确实算得上奇珍宝物,可对于位高权重的侯府来说怎么可能算得最盛的装?
眼前这女子定是在强词夺理!
“你莫要狡辩!”清和长公主冷哼一声,“一件破蓝宝链子而已,竟成了你口中最盛的装?你是在欺侮本宫没见识还是怎么?”
“殿下慎言。”苏翎倏然抬眸,眸色之中一片清明,语气沉着冷静。
清和长公主愕然地看着她,面色之上又惊又怒,这女子是真的死到临头欲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怎么,竟然叫她慎言?
她不要命了吗?
“放肆!一派胡言乱语!什么腌臜狗东西,也敢拿到这里来显摆!”她气极斥道。
正待她欲开口叫人将她带下去之时,却忽而见到她躬身行礼,似是对项上玉链极为尊重一般地护在心口,道,“臣女之所以说这是最盛的装,是因为这正是陛下对苏府的赏赐。”
第九十四章 反击(4)
“祖母爱重,所以将这蓝宝赐给了臣女,嘱咐必得心存感激贴身携带。臣女私以为,这普天之下,再没有比陛下的赏赐更为贵重的宝物了。”苏翎语气从容自若,不疾不徐。
然而高阁之上的朱衣男子却看清她唇边那一丝顽劣笑意。
一如既往。
听到苏翎的这一番话,清和长公主的脸色蓦然一白。
她先是不敢相信,缓慢地侧头看向皇帝。
只见皇帝只静静地凝着苏翎,并未言语,面色平淡,也看不出喜怒。
但显然,没有否认。
清和长公主心猛地一沉,连忙咬牙跪下,语气之中也带上了些许惊慌,道,“皇兄……臣妹并不知晓这蓝宝乃御赐之物……刚刚出言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兄恕罪!”
一直隔岸观火的三皇子唇边噙了一丝淡笑。
这女子不简单,只不过须臾之间,就让局势有了逆转。
有意思。
皇帝并未回答长公主的话,而是冲着苏翎开口缓声问道,“既然带了这蓝宝,为何刚才不示于人前?”
苏翎笑意绵软,珍重地将那项链放回颈间,温声道,“正如长公主殿下所言,陛下对苏家的爱重,不应用来炫耀彰显,示于人前。父亲也常教导臣女,陛下隆恩浩荡,苏家生莫敢忘,绝不可辜负,亦不可心存骄念。陛下所赏之物,自应珍重之,护于心上。随时警惕自省,规以忠臣良将。”
苏翎说完这番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点文绉绉的词儿可真不容易,快要穷尽毕生所学文言文了。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地凝在苏翎身上,最初的轻视皆变成了惊愕与触动。
想不到——苏家竟有这样的心!
不光有与边疆将士同甘共苦的心思,还时时以陛下的赏赐规劝自己要恪守为臣之道,甚至不愿意彰显在人前,不愿意以高功自居,这是多么高的觉悟啊!
苏翎温和笑了笑,望着皇帝,态度恭贺而温顺,满目真诚。
眼下这个时候,就是拼演技的时刻了。
皇帝不是要装作最是爱重苏家,可偏偏苏家自己作死翻车了吗?
那她就要把苏家演成满朝最为忠君的一位,来日你若是想杀我,可以,但你要好好考虑,会不会寒了这满朝文武的心。
皇帝笑着沉默了半晌。
半晌之后,他终于微微启唇,面上笑意温和,不再是那副严肃样子,而是开口赞道,“虎父无犬女啊。好一个苏家丫头,有胆识,赏!”
气氛终于随着皇帝的发话而松动了几分,苏翎笑着谢了恩。
然而这过程之中,皇帝都不曾让清和长公主起身。
她正跪得双膝发痛之时,却听得皇帝忽然开口。
“清和,今日是你过分。”
清和长公主心下一惊,皇帝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当众下过她的面子,忍不住牙关紧咬,心头恨意汹涌泛滥,几乎就要藏不住。
她下意识就想出口反驳,然而一抬眸看见的却是皇帝清冷的眸色。
那沉郁的眸色下,带着几分警告意。
第九十五章 一试(1)
清和长公主指尖微颤。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戾气,道,“是,是臣妹误会了苏家小姐。”
全场哗然。
众所周知,清和长公主最是无法无天,然而眼下,这个无法无天的人竟然说出了这样低声下气的话?
竟获得了陛下这样的青睐,世家女子脸上不由布满艳羡。
然而高阁之上的贵人们脸上却大多露出了几分可惜。
这个苏家小姐,看上去有勇有谋知进退,然而陛下终究是容不得的。
今日虽是言责了清和长公主,可皇帝又哪里不晓得清和长公主的性子?
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心高气傲的女子,虽然眼下服了软,但此事风波一过,绝不会让苏翎活太久。
三皇子不免低声笑叹,“可惜啊可惜……”
太子眉眼之中染上厌恶,冷声道,“不过是个张扬无脑的女子。”
三皇子托着腮,一双桃花眼瞧着场中的女子,乍一看这神色好似很认真,细看又觉得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张望着。
他桃花眼微微上扬,慵懒道,“是吗……臣弟倒觉得很有意思。”
“锦和,猜猜她会不会赢。”三皇子微哂,闲话似的开口道。
“臣不知。”
顾昭神色平淡,仿佛二人谈话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触动一般。
三皇子在他身边轻笑着,他抬眸看着苏翎。
眼下她谢过了恩,又同清和长公主客气了几句,已然在太监的引领下入了席。
顾昭忽然觉得她就像一群猎物之中跑得最快的那一个,瞧着温顺又无害,挂着软绵绵的外皮,实则轻易地就能利用她的那点儿聪明心思勾起捕猎者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却不自知。
越是强大的猎物,便越容易激起人的狩猎欲。
清和长公主受了委屈,咬着唇侧过脸来看着他,扮出了一脸可怜相。
只是她这可怜样子之中,一双眸子却凌厉得像是要杀人,藏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恨意。
顾昭神色温和,轻轻地摇了摇头。
清和长公主很听他的话,思量了半晌,面上带上了隐忍色,转过了身去。
顾昭垂下眸子,宛若面具一般的温和神色松下了几分。
他忽然发现,似乎只有在那个张扬的女子面前,他露出过自己原本的模样。
那一瞬间,像是在活着。
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贵女们已全部入席,皇帝呷过一口茶,瞧向苏翎,眉眼带着温和。
“苏家丫头,你刚刚气势可是足得很,朕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那份气势。”
“陛下说笑了,京中人人皆知臣女不学无术,陛下这么说,臣女可要紧张得连字都不会写了。”苏翎笑言。
皇帝笑了笑,道,“朕倒是觉得你同从前不同。”
“陛下,臣女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许是长大了,”苏翎一本正经道,“前些日子父亲也来信规劝,臣女晓得大义后便开始用功读书,头悬梁锥刺股了好些日子,也不知这三脚猫的功夫上不上得台面,希望别得众位笑话。”
“这么说,你是不敢比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善意的目光很少,有恨极了的,有憎恶嫌弃的,有嫉妒忌惮的。
都无所谓,她不害怕。
苏翎勾了勾唇角,声音淡淡。
“敢。”
不但要比,而且要赢。
第九十六章 一试(2)
苏翎站在那里,语气沉稳而温和,没有张扬的凌厉,可是就是让人觉着带着不容忽视的攻略性,忍不住将目光聚到她身上去。
皇帝微哂,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缓声道,“好,朕等着看。”
苏婉容心下一声冷哼,她还真是能大言不惭地说敢啊。
若非有自己交给她的洛慈的诗集画册,她如何能有这样的底气?
纵是今日这般出风头,还不是大字不识几个,连平仄都捋不明白!
不过……既然她想出风头,由着她去便是,日后若是被人探查出来,可不能怪她陷害呀。
苏婉容正想着,却忽然察觉不远处一道淡淡的目光朝她直射而来。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怔了一瞬。
是苏翎朝她笑了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不冷不热的意味,似只是随意地朝这边瞧了过来而已,可苏婉容却觉得好似自己的什么心思都已经被她看穿。
她脸不易察觉地一白,下意识就避开了她的目光,心中不知怎得升了些许惧意。
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翎连崇文堂的诗文册子都未曾通读过,她也绝不可能知晓洛慈是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那些波澜统统压了下去。
“你不该这般张扬的。”周围有一清冷的声音传入耳。
苏翎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清净似雪的一张侧脸,她着一身杏色薄纱烟罗裙,乌发云鬓之上坠着玉色步摇,说这话的时候并未转过头,没有嘲讽与鄙夷,也没有其他女子脸上矫作的神色,清清冷冷的模样,让人陡生好感。
刚刚宣读次序的时候,苏翎便多瞧了一眼。
身侧这个女子,似乎就是镇北将军的女儿,付承雪。
如果按照出场戏份来看的话,苏翎在原书的角色只能算作一个炮灰,眼前这位才是原书的女配。
只是,和旁的书不同的是,这个女配不恶毒,不纠缠,只是清高了些。
确实心悦男主柳诚不假,不过也并非一心痴恋。
柳诚可谓是个古代的中央空调,端着君子的外表给付承雪留下了不少暧昧和温柔,但付承雪一直恪守礼制,心中也高傲,不曾逾越。
但在撞破苏婉容与柳诚的私会之后她便与其一刀两断,她是大家闺秀,自然觉得苏婉容行事失礼上不得台面,十分不喜,甚至当众给过她难堪,由此就被苏婉容记恨上了。
况且付承雪的父亲付迁是南昭的镇北将军,是苏云庭多年的同僚。
在苏婉容拼尽全力对付苏家大房的时候,付家一直立场正直地为苏家正名,多番阻挠她的行动。
苏婉容以为这是付承雪对她的嫉妒与报复,便更加发了狠,不仅对付起了付家,还用尽一切手段折磨付承雪。
付承雪是一个极骄傲又清冷的女子,即便死到临头也绝不肯服输,最后的尊严也在自己的心悦的人面前被苏婉容寸寸碾碎,一直秉持的高傲也被彻底摧毁。
下场十分惨淡。
苏翎看着女子清秀侧脸,眸中忍不住露出些许悲悯之意。
第九十七章 一试(3)
好在付承雪并未侧目,也没能看见她眸中的异样。
而是继续道,“你该为自己留退路的,若是一会儿输了,可不好看。”
女子语气寡淡,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意在提醒。
她这般直接的言语,若是遇上脸皮薄些的,定是要心中恼怒的。
只是苏翎却不在意这些,哂然一笑,道,“我不喜欢隐忍。”
利刃已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就没打算留退路。
她本不在意什么花朝宴的。
她拿过世界级的奖项也拿过国家级的头衔,区区一个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之间的高下比试……
既矫情又无趣。
格局太小,没必要。
可是今日这一遭,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已经半只脚步入了京城之中的权力漩涡。
前有长公主虎视眈眈,后有庶妹百般为难。
若是今日头筹还是依照原书之中被苏婉容夺下,从此月月进宫的是她,时常被太后召见的是她,能够日复一日地在皇室面前渲染苏家大房的军功利害,最终引起皇室忌惮的,也是她。
若听之任之,苏家大房将重蹈覆辙,满门抄斩。
就连如今苏云庭尚未归朝,这诡谲不定的风云都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悬挂在苏家大房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她自借了苏翎的身子重获一遭,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还有一点。
她不想死。
苏翎在书中的死法太过凄惨,比压断肋骨还要可怕。
她一介贪生怕死之辈,不敢,不敢。
至于眼前苏家大房这腹背受敌的局势,她自幼就明白——
若无进路亦无退路时,便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付承雪终于侧过头来瞧了瞧她,一双清冷的琉璃眸似有几分惊讶。
苏翎笑嘻嘻地大言不惭道,“我这个人,一向比较自信。”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会嘲讽她不知天高地厚。
付承雪却是认真地看了看她,语气轻缓道,“嗯……自信是好事。”
苏翎不由得心下暗叹,多温柔的一个姑娘啊,偏偏被那个伪君子蒙蔽了双眼,真是可惜。
这个清冷淡雅的姑娘,正是因为柳诚而被碾碎了所有尊严和骄傲。
冬天雪夜,付家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