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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箭出弦的一刹那,她面上的所有高姿态都被彻底粉碎,话语之中尽是恳求。
“我错了!你别杀我!”
求生的最终还是盖过了一切尊严与骄傲,长公主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开口高喊着。
然而似乎已经晚了,那箭以极快的速度,凌厉地冲她而来。
眼看着那冷箭就要到眼前,她一声尖叫,脑海之中闪过的都是悔恨,良久都不敢睁开眼,浑身都抖得厉害。
四下静谧,所有人都将清和长公主的失态和心虚看在眼里,心中也自然知晓她的这份恐惧来源于何处。
跑马场上,她定然是故意为难,欲取苏翎性命,故而才会这般害怕她的报复。
不过此刻箭已出弦,似乎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众人提心吊胆,然而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血腥场面出现。
那箭斜着擦过清和长公主的鬓发脸颊,直取黑熊要害。
手法又稳又准。
倒像是救了长公主一命。
众人怔在原地。
苏翎仿佛生来就知晓这黑熊的要害在何处一般,一箭生生地射入它的喉管,只见那黑熊呜咽着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断了气息,再也动弹不得。
长公主脸上被箭擦过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
半晌,她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苏翎,只见她面色悠闲,轻拍袍袖收起了手中的长弓,似笑非笑看向长公主,言语之中带了些不解似的,“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你……”清和长公主伸手捂住了脸,又惊又怒,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零八章 头筹(3)
苏翎挑眉看了看她,神色颇为无辜,似乎不懂她的惊怒从何而来。
她将清和长公主瞧了个仔细,半晌才发觉她脸上那道淡淡的血痕,翻身下马,有些抱歉道,“殿下,实在不好意思,臣女怕那黑熊伤了你,故而才紧急出了箭的,您不会怪罪吧?”
她身后不远处身穿藏蓝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轻咳几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挂了些许笑意,然而这笑意还没等在眼底晕开,他却好似惊了一瞬。
她好像总是能用平淡无奇的每一个动作,来勾起他心底最本能的反应。
那种几乎已经被他忘却的,却本应出现在生活之中的趣意。
这样一点点沉浸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让他觉得不安。
让他害怕自己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守不住心底的那份清明。
他总是什么事都很有分寸,所有事情在他手中都按照该有的轨迹进行,唯有这样一个人,总是跳脱他对所有人的掌控,却总是又在危险之中给人惊喜。
让人捉摸不透,又似乎很让人上瘾。
但这终归不是他应该沉溺的东西。
他不信,也不能。
光亮沉寂在他的眼底,只不过转瞬,男子又恢复了如常模样。
如古井般沉浸无波的眼底漆黑无边,他如覆舟般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弧度疏离。
清和长公主犹在原地跪坐着,捂着脸不住喘息。
众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若说这苏家小姐真对清和长公主有什么不敬的心思,随意失个手或是置之不理便是,何必要趟这浑水呢?
眼下这也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清和长公主的脸而已,若非如此,也救不了她的命啊!
这性命和面相相比,孰轻孰重,众人还是分得清的。
皇帝见清和长公主无事,显然也松了一口气,眸色深深地看了苏翎一眼后,终究没说什么,而是缓声对苏翎道,“你做得好。”
服侍的众人纷纷上前扶起清和长公主,用长披风将她破碎的衣裙围住。
她面上仍挂着泪痕,瞧着很是狼狈,显然余惊未过。
众位世家子弟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清和长公主看,惹得她羞愤交加,恨声骂道,“看什么!不想要你们的眼睛了吗!”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纷纷转过身去避而不视。
然而春猎还是在进行之中,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一旁负责春猎的领军得了陛下的首肯,这才敢清声道,“恭喜苏家小姐……拨得头筹。”
众人本是犹处于此事的震惊之中未回过神,听得领军这般说来纷纷有些恍然。
今年春猎的头筹,竟是被一个女子所拨得的吗?
世家子弟神色皆有些赧然,也有几人带了些许不甘。
若非他们怕伤到清和长公主,今日春猎的头筹又怎么会被女子拿下?
不过他们扪心自问,若今日是他们持弓,又能否有苏翎这般胆量?
不少世家子弟面面相觑的神色之中交流的终于不再是讥诮和不服,而是纷纷低下了头,毕竟刚刚他们那持弓的手……
那是抖得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第二百零九章 头筹(4)
不过女子拨得头筹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苏翎这个名字日后终归会不可避免地传遍满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
众人忽然觉得心惊。
这苏家小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为何有这般本领又胆量过人?
竟耀眼如斯。
“景沉,走了,别瞧了。”有少年郎手勒高马,笑容揶揄地对那旁目不转睛的男子开口说道。
徐景沉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唰然挂上绯色,慌忙将注视着那女子的目光收了回来,抿唇跟在众人身后,默不作声。
……
清和长公主被众人搀扶下去的时候途径苏翎身侧。
她如今发髻散乱,面上的妆也花了个彻底,那双眸子缓缓从恐惧之中脱离出来,看向苏翎的目光除却恨意,还有浓浓的忌惮。
苏翎望着她,恭和笑着,却似乎能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般。
若从前只是想置她于死地,从今日起,恐怕是觉得把她千刀万剐了也不能解恨。
苏翎眸色清明,从中看不见丝毫惧意。
二人对峙姿态高下立分,清和长公主的手紧握成拳,葱段般的指甲几乎要折在掌心之中,她牙关紧咬,努力将脊背挺直了几分,狠狠地从苏翎身侧擦了过去。
苏翎无所谓笑笑。
刚刚举弓之时,伤口似被牵动了几分,她微蹙了眉,正打算同大部队一起回去,却忽然听见身后深而疾的咳嗽声。
身为医者的本能让她回头望过去,只看见男子清隽的脸上病态明显,她眉心微皱,缓步走了过去。
“顾大人……”她望向他。
她鬓发被风拂得散乱,几缕碎发落在额间,却掩不住女子一双清亮的眼眸。
那双眸子总是很澄澈很明亮,仿佛能直直地望进人心里去一般。
“见笑了。”
他放下掩唇的手,轻抬双眼,漆黑眸光定定凝住眼前女子,微平缓了几分气息,开口说道。
苏翎未答话,只是从口袋之中拿出一颗随身带着的蜜糖,指尖微动捻开了那油纸,径直将糖塞到了男子口中。
顾昭没想到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唇上猝不及防被微凉的指尖覆住,迫他开了口。
清甜在舌尖化开,平复了喉间的痒意,却同时带来了一阵让人心痒的奇异感受。
他怔了怔。
良久的沉默之中,女子歪头瞧了瞧他。
“好些了吗?”
光影之下他眸色明灭,他微微皱眉,似是想让理智回笼。
外间云层密布,不透日光。
“闺阁女儿不该如此……”他眸光越发深邃,语气疏离。
“啰嗦,”好像早料到他会这般反应,苏翎翻了个白眼,转身驾马行在他前头,背影悠哉,“还不是吃了我的糖。”
语气之中带着些稚气的得意。
他凝着苏翎身影半晌,很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举止冒犯,他向来知晓。
只是他自己向来戒备,今日却没能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这也许是什么危险的预示,但是他心底惫懒,不愿多想。
许是咳得疲累了,他只是这样想着。
糖倒是很甜。
也很管用。
……
第二百一十章 证据(1)
春猎的晚间便是庆功宴了。
月色映在猎宫的青瓦之上。
晚风清凉,为横斜的疏枝挂上薄薄微霜,如同墨海的乌夜之上,一轮皓月高高挂起,映得满院清冷。
彩灯在檐下晕开光来,染得清夜带上些微暖意。殿旁悬挂的是轩昂的旗帜,在晚风的吹拂下,飘扬而动,标志着一场动人心魄的春猎的落幕。
猎宫后身循例燃起了焰火,在黑夜之中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在天际划出笔直而明亮的弧度,带着惊心动魄的响动,最终在如幕的夜中绽放出一朵极大而炫目的金花来。
夜空被纵横交错的金羽占据,热闹与繁华,一如既往。
城中不少百姓瞧见这辉煌的烟火,都激动地抬起头来,神色崇敬,议论纷纷,只道春猎又有好儿郎拨得了头筹,是南昭的荣耀。
而与这份外界循例的热闹相较,殿中的气氛倒是意外地有些冷清。
因为清和长公主一事,皇帝没什么心情大张旗鼓地庆祝,猎宫周遭也只是潦草地布置了一番。
众人分坐在殿下的长案前,案上也只有朴素的几盏香鼎,淡淡的水云烟飘散在殿中,香气幽雅细微,透着些微冷意,与外界的热闹格格不入,沉寂得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皇帝端坐在大殿之上,瞧着眼前被细细烹饪好的熊掌,虽香气四溢,可皇帝不知怎地兴趣缺缺,敷衍地衔过太监布的菜便不再用了。
清和长公主闹得厉害,皇帝怜惜之余也觉得有些心烦,乃至一直到宴席上都胃口不佳。
世家子弟敬酒的神色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皇帝不快。
皇帝虽神色不郁,但也没多为难众人,只是酒过三巡之后忽然抬了眼,独独看向苏翎道,“你今日倒让朕惊艳,原来苏家由父到子都是都是这般成器的,朕犹记得你父亲少年之时亦是同你一般意气风发,果真虎父无犬女,对得起你骑射过人的名声。”
“陛下谬赞,年少时夸下的海口如今还觉得十分惭愧,陛下莫要折煞臣女了。”苏翎颇为不好意思道。
“你谦虚了,”皇帝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半晌忽而胎眸看向苏翎问道,“你父亲可给你回过信,说他回朝的事情?”
此话使本就凝滞的席间气氛骤然一顿,大殿之中静寂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
皇帝语气不浅不重,可谁人都知道这话的分量可不像听上去这般云淡风轻。
苏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一直耐人寻味,从前苏云庭远在边疆,换得了暂时的安宁。
可如今要回朝了,定然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这京城之中的风云中来。
苏翎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面上是恭敬端和的模样,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还不曾。陛下不曾下令,父亲怎敢擅作主张?”苏翎笑笑开口答道,言语之间不见一丝错处。
皇帝亦温和笑笑,只道,“你莫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令他回朝也是朕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证据(2)
“朕前些时日听闻边疆近来平定安和了不少,那地方偏远苦寒不宜久待,你父亲在外打拼了大半生,也应当回京来享享安乐了。”皇帝道。
苏翎抬眸望向皇帝。
说得这般好听,实则还不是怕兵权常年在外,跟熟了苏家,不认皇权?
边关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就像是皇帝心口的一根刺,平日里不疼不痒的,可若不处理掉,却总是让人不舒坦,放不下心来。
苏翎记得原书之中皇帝似乎也在一个偶然的契机问了原主这样一句。
只可惜原主心性天真,皇帝朝她说什么她便信,得到皇帝这样一番话她还以为真是对她们苏家的怜惜,于是当着众人的面便笑容满面地答了一句“苏家不怕辛苦,父亲仍可戍守边关,陛下不必担心。”
倒是让皇帝下不来台。
苏翎唇边游走过微不可闻的讽刺笑意,抬头时却做出了一副天真模样,语气中带了些期盼笑吟吟道,“陛下爱重,臣女也思念父亲得紧,巴不得他早些回来……多谢陛下成全臣女一片孝心。”
这话说得稚气,在场不少世家子弟都笑起来。
笑容里多少带些无奈意味。
这苏家的大姑娘看上去是个有本事的,实则究其根本还是一个不谙世事思念父亲的小女孩啊。
她天真,看不透皇帝的心思,不过这倒也算是幸运,不至于忧心害怕。
皇帝也跟着众人笑了一笑,道,“估计不过四月里便可回了,你莫要急。”
“是。”苏翎简短应下,眉眼弯弯,十分开心似的。
又讲了几番话勉励南昭儿郎之后,皇帝便道乏了,嘱咐他们各自行酒乐了。
春猎的庆功宴也算是一年一度的大场面,虽然皇帝先行离席了,可时辰未到,众人却还要维持着宴席上的热闹氛围,举杯推盏,做出一副和气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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