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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然听到晏家两个字,睫毛闪了闪,他问:“你又怎么了?”
关誉京随口道:“之前我不是连夜去出差吗?我的矿场突然发生了事故,矿坑塌陷死了好几个人,那几个人的家属天天过来闹,赔进去了不少钱,现在没办法继续挖煤了,我的财路也断了。这个钱来的快去的也快,真是,世事无常啊。”
祝君然终于抬起眸望向关誉京,担忧道:“你还好吧。”
关誉京摊手,“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祝君然没话说了,关誉京看着神色还不错,看样子是真不太在乎这件事。
关誉京见祝君然又不理人,他无奈一笑,“我现在绝了财路,以后只能靠你帮忙了。”
祝君然一怔,旋即自嘲道:“我能帮你什么,我又不懂商业上的事,我只会给人带来麻烦罢了。”
关誉京闻言微微压紧眉梢,他从来没看到祝君然露出这种表情,不免担忧道:“瞎说什么,晏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尽力了,这和你没关系,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你我不过只是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
祝君然捂脸,低声反驳了一句,“不是的,是我的错。”
关誉京没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祝君然摇摇头,换了个话题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关誉京道:“谢什么,我刚说的你忘了?我说我需要你帮忙,听见没?我之前可不是无偿帮你的。”
祝君然神色微动了动,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关誉京双手交叉在一起搭在架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正色道:“华乐楼是你租的吧,我想,把整栋楼买下来,和你合作,你的戏唱的这么好,该好好宣传宣传了,别整天藏私似的剧照都不拍,戏也不推广,你这不把钱往外推吗?”
祝君然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有钱为什么不去开酒楼舞厅,最近不是很兴这个吗?我看好多人都去那边了。”
关誉京嗤笑一声,毫不掩饰鄙夷,道:“吴家那些歌舞生意啊,啧,不用担心,他们抢了你的客源,很快就得全吐回来,他们消化不了。”
祝君然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关誉京挑眉道:“亏你还是个伶人,你就对自己的前途毫不关心?戏曲流传了这么多年你当是什么原因呢,它的魅力永垂不朽,远比你要想得、大得多,也就你不会经营罢了。这根本不是那些灯红酒绿热极一时的玩意儿能够比得了的,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戏曲的春天就要来了。你的功底这样扎实,现在像你这样的人没几个了,你说,我要不要把你挖过来?”
祝君然抿了抿唇没说话。
关誉京紧追不舍道:“以咱俩的关系,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祝君然不可否认关誉京说的有道理,自他十二岁登上戏台,从默默无闻再到声名大噪,而后他亲自上场的戏便越来越少,他将重心几乎都放在了培养新人上,表面上依旧红火,但自新型酒肆的兴起,给传统戏曲带来了很大冲击,如果继续任由这样下去,很难保证以后的发展。
但这件事关系到的不止他一人,他需要时间考虑,正是因为把关誉京当朋友,他才不得不慎重道:“我需要时间来考虑。”
关誉京听他这么说基本放了一半心了。
他看着祝君然,其实祝君然真的很符合他心目中的标准,如果祝君然愿意,他随时都乐意奉陪,他是真的喜欢他。
不过现在提这些也不是时候,他还没蠢到这种程度。
“如果我们合作,情况发展得比较好的话,你也可以多扩招一些学员学戏,另外,你也可以渐渐往商业上转型,你总不会靠唱戏一辈子吧。”
祝君然心动了。
因为那句“你可以渐渐往商业上转型”,是啊,如果华乐楼规模扩大,转变为商业性质,那他是不是能离洲远更近呢?
到时候,他总能帮他的,也有更多机会见他。
关誉京一敛眸,祝君然目光就又没有焦距了,他心中一叹,不明白自己究竟差了晏洲远哪里。
关誉京在这儿待了半天,祝君然除了兴致缺缺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也就放心回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
晏洲远在医院的长凳上一激灵清醒过来,他昨晚一整晚都在失眠,刚才坐在外面等晏明珠检查,竟不小心睡过去了。
他抬手揉揉眉根,心情有点烦躁,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姐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他怎么能——
真是不该!
晏洲远仰起头,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壁,深深地喘着气。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晏洲远忙迎上前去,着急道:“大夫大夫,我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啊?”
医生合上检查报告,道:“身上没什么大碍了,不过精神上暂时还需要时间恢复,你们做家人的要多陪陪病人,给病人多些关爱,帮助病人早点走出来。”
晏洲远忙点头答应。
他进了病房,晏明珠已经醒过来了,就那么静静靠坐在床头,单薄羸弱的身体瘦削地仿佛一张纸,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倒她。自醒来后晏明珠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一个字都没开口说过,只一直痴痴看着手里的照片,那是她和早逝的爱人在校园里拍的唯一一张合照。
晏洲远看着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表情,坐到晏明珠身边,给她削了一个苹果,笑道:“姐姐,你吃吗?”
晏明珠神色有了短暂的闪烁,晏洲远大喜过望,愈发鼓足了劲和晏明珠说话,最终哄着晏明珠吃了几口苹果。
虽然晏明珠还是不说话,但她总算对外界有反应了,晏洲远差点喜极而泣,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能喘息片刻,晏明珠清醒了几个小时,很快又精神不济地睡着了,晏洲远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出去将门带上了。
吴缊知在晚上赶来了医院,他告诉了晏洲远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通过关系找到了那伙侵犯晏明珠的人,坏消息是在追捕那几人的时候不慎让他们坠入江里溺死了。
那伙亡命徒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真找到了他们,被找到后止不住的惊慌害怕,立即买了船票准备连夜逃跑,结果在船上被人逮个正着,一不小心失足坠江死了,尸体都捞不到。
因此他们到底是失足坠江死的还是被别有用心害怕会暴露自己的人推下滔滔江水淹死的也难说了。但总归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晏洲远无所谓那些人的死活,他只在乎姐姐的安危,得知这些人死了他心里也没觉得有多少安慰,他姐姐失去的东西永远也回不来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弥补。
“真是便宜他们了!”吴缊知还愤愤不平。
晏洲远反倒态度平静,他道:“辛苦你了缊知,你帮了我这么多。”
吴缊知道:“你是我兄弟啊,怎么老说这种话,你可别说了,我不爱听。”
“嗯。”晏洲远轻轻用拳头碰了碰吴缊知肩膀,两人达成共同默契。
他们虽是朋友,但长大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每做一件事都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庆幸的是,他的两个兄弟,周斯和吴缊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周斯虽然浪荡了点儿,但对兄弟向来两肋插刀,吴缊知的变化则更大,从以前维诺无主到现在的独当一面,他真的很欣慰也很惊喜,由衷地替兄弟感到高兴。
吴缊知胳膊搭上晏洲远肩膀,说:“一起吃个饭呗,我给你介绍介绍朋友。”
晏洲远轻笑了下,“吃饭可以,介绍朋友就算了吧,我现在实在没心情。”
他知道吴缊知说的是生意上的朋友,但已经没必要了,晏家到了这种地步,何必欠人人情还把人拖下水呢,没必要折腾了。况且他现在真没心情弄这些了,他只想要他姐姐好好的恢复过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走,我们去吃饭。”吴缊知连日来提着的心情在得到晏洲远首肯的这一刻终于真正轻松了下来。
他不想失去晏洲远这个朋友,但同时他也不希望晏洲远超越他,他只希望,晏洲远需要他的帮忙,被动地依靠他。就像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学习没有洲远好,但他父亲又总要求他考得比晏洲远高,他因此不得不去在考试时找洲远对答案,洲远每次都会主动把卷子给他看那样。
只不过现在两人的身份彻底调转了过来,继续保持住这个状态,他就会一直帮助晏洲远,一直当他的好朋友。
第54章
晏家破产了,是在晏明珠出院后第三天早上宣布的。
商圈顿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一半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还等着晏家翻盘好看戏呢,另一半人则是早有预料,就晏家那个烂摊子,能撑这么久已经算不错了,不过他们全部的人都在感慨,曾经叱诧风云稳坐第一的晏家就这么倒闭了,着实令人唏嘘。
从晏明珠担任商会会长开始,晏家就跨上了一个新台阶,再加上晏洲远学成归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带领晏家更进一步,谁知竟然一跌入谷底。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庆幸,很多人家能动用的现金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多,但他们瞒得死,不像晏家,在竞争对手面前漏了底,注定的命运。
只能自认倒霉。
就在外界对这件事讨论地热火朝天的时候,晏洲远本人感觉倒是还好,他姐姐出院了,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了,他身边的人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强。
这回没有晏家的招牌了,他想做什么都能凭自己心意,他相信靠自己的能力也能重新闯出一番事业。
之前那家店铺本来收益不错,但由于供货商那边掉链子,如今已经入不敷出了,他将店面转给了周老板,周老板开始死活不要,晏洲远好说歹说才说服他的,周老板说,他先给晏洲远看管着,等晏洲远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拿回去。做完这件事,晏洲远把晏家的工人清点完毕,给他们结了工资,就宣布破产了。
一切就那么平静地发生了,当事人也默然不语地接受了。
经历过这些事,所有人的身心都已疲惫至极,他们都没有更多的力气用来感伤或者难过。晏洲远趁这段时间给他姐姐办了护照和签证,不过还没审批下来。
晏洲远早已心如止水,然而祝君然心境却有如惊涛骇浪。
从他确认自己爱上晏洲远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做不到了,哪里都没有晏洲远,可哪里又都有他,他就在他心里,就在周遭万物里。
随着每次看戏的人不断减少后祝君然终于同意和关誉京的合作,他和关誉京各占股一半,关誉京负责地盘,统筹以及团里一切大小事务发展,祝君然负责练更多大戏,培养招收新人,并兼顾收集好剧本排练等一系列事务,两人职务分明。
所有的事都回了它们本来的轨道,唯独人回不去。
祝君然有时候练戏练着练着就开始走神,一排感情戏他就开始恍惚,林宵现在也算是团里老人了,他有时候也会指导一些新生练习基本动作,不过他从前的习惯没变,他还是会时常关注祝君然练戏,祝君然身上有很多他还需要继续学习的地方,但有时候他会觉得祝君然练得不对,眼神不对。
同行之间交流是常有的,祝君然也虚心受教,林宵说他要么看人时没有感情,要么就太有感情,整个人都恍恍然了,这点祝君然已经尽量避免了。
但他一刻意专注这点,就只剩下冷静老道和故做出来的情绪,虽魅惑却又透着一股死气的疏远,林宵就在这时候提醒他。
“祝哥,你别这么出戏,你就想对面的人是晏哥,你看着他,用那种眼神……”
林宵浑然不觉祝君然和晏洲远之间的事,他也没有什么忌口,直接把心里最直观的想法说了出来,结果自然是达到了想要的效果,不仅如此,还超常发挥了。
但事后祝君然的状态更加糟糕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晏洲远的消息了,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主要是他自己刻意回避,他要是不回避就压抑不住自己刻骨的思潮,每每都是泣泪睡着,醒来时两侧的头发都被泪水洇湿。
他好想再见见晏洲远。
就算他依然恨他也无妨,他真的,好想他。
祝君然无比后悔那些当初他无所谓的东西,晏洲远真的无处不在,他的气息,他的柔情,甚至是他生气时的凶悍,每一样他都喜欢进骨子里了,也印刻进骨子里了。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好好珍惜晏洲远。
欺骗他,又害得他姐姐成那样……
祝君然每每回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浑身就像被冻成了冰,心脏被冰刃一刀一刀地剐割,生不如死。
可即便如此,哪怕不要脸皮了,他也还是想再见晏洲远。
祝君然捱到团里人都下班了,夜色也深了,他还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