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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头都已经开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你要么今天从了我,要么我就去军营揭发你,然后让你被抓回去受罚,我好领赏钱。”
恶声恶气的放完狠话,季妧屏息等着流浪汉的反应。
流浪汉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或者指责她忘恩负义。
除了气压有点低,脸色有点冷,此外堪称平静。
莫非——他不是逃兵?
不可能啊,结合以往收集到的零碎信息,他应该出自军营无疑。
警觉、自律、惊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虎口以及中指关节的老茧,还有兵书……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给人的那种感觉。
季妧形容不出来,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铁血军人的气息。
所以不管流浪汉外貌再如何吓人,季妧在他身边,莫名就是感觉安心和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比起去买一个男人,她更倾向于拉流浪汉下水——就因为确信他不会伤害自己和大宝。
而且他暂时又不打算走、也不用担心对不起什么人,自己又承诺了种种福利,怎么想都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不愿意呢?
就算入赘的名头不好,又不会跟他一辈子,等他离开大丰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浮云,他的家乡也不会有人知道。
季妧杀招都使出去了,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想不通,难道流浪汉看穿了她的色厉内荏?
唉,隔行如隔山,没干过打家劫舍的活,想抢人做压寨夫君也抢不到。
那既然威胁不行,利诱总可以吧。
季妧重新调整了模式,一秒钟进入状态。
“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你就算真是,我也不可能去揭发你……咱们说回正题吧,你不同意,是不是觉得福利不够?那如果我说,我可以治好你的脸呢?”
她脸上挂着友善到近似“谄媚”的笑,流浪汉只看了她一眼,就侧脸移开了视线。
毁容的人,但凡有丁点可能恢复容貌,都会欣喜若狂的吧?
他连这都不敢兴趣……
季妧明白了,没谈过恋爱的钢铁直男一个,不知道脸的重要性也正常。
于是季妧好心给他讲解了一下,脸和讨老婆之间的直接关系。
没想到流浪汉听罢,反问一句“是嫁人,还是嫁脸?”
季妧哽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
古代的环境又不能自由恋爱,通常见个面亲事就定下了,双方所谓的满意,就相当于一见钟情。
而一见钟情,钟的可不就是脸?
“没有姑娘不想要俊秀夫君。你就算再有内涵再有人格魅力,也得对方对你的脸产生兴趣后,人家才会想要进一步了解你这个人。就你现在这样,多少好姑娘在第一关就被吓退了……”
季妧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说动了流浪汉。
他的视线重新转了回来,拧着眉,有些复杂的看季妧“当真?”
季妧以为他是问,能不能真的治好他的脸。
老实说,她这话有很大水分。
确实有个方子能治陈年旧伤疤不假,但那并非出自药典古籍,也没有刊登在权威医学著作上,仅仅是偶然的一次,在一个中药纪录片上瞥了一眼,说是某个朝代的偏方,当时觉得有趣,就记下了。
她的本职工作用不到,自然没有临床实践的机会,说给外科的同事听,同事就回了一句太扯,可想而知,是没有大根据的。
所以把握其实没多少,不然早给他治了,何必拖延到现在。
“我可以试……”
流浪汉截住她的话“我问的是你第一句。”
第一句?
季妧立马笃定道“绝对真!你可以换个立场想想,将心比心一下,是不是就很容易理解了?相信我,你未来的妻子就是再喜欢你,看到你这张脸,喜欢也会打折扣的。人倒不一定是爱俏,你不俏都行,主要不能太吓人,对不对?当然,如果你想一辈子打光棍,那当我没说。”
流浪汉眉心又拧了起来,迟迟没说话,像在思索什么。
季妧耐着性子等,却等来了流浪汉再次不留情面的拒绝。
他看着季妧,语气严肃“男女结两姓之好,是很严谨的一件事,不该拿来交易,亦不能儿戏,应和心悦之人……”
季妧真要败给他了。
“我知道要和……那我也得有心悦之人才行,是不是?”
她要是有心悦之人,还用得着找人假成婚?
“宋璟。”
乍然从流浪汉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季妧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知道宋璟的?
不对,重点是,他怎么知道她和宋璟……
从刚才起嘴就没停过的季妧突然卡壳,流浪汉目光沉了沉,主动点破。
“你那个荷包,绣给他的。”
第319章 日久生情
这些日子以来,谢寡妇和大房姐弟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决口不提宋璟以及与他相关的事。
季妧也尽量表现的一如往常。
她是个成年人,该有的理智都有,总不至于为了一份失败的恋情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不至于。
但这并不代表,她乐意往事被人拿来取笑。
像是藏的很好的伤口被人踩了一脚,季妧扭头就想一走了之。
然而走了的话,之后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回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成婚了,新娘不是我,这个答案满意吗?”
这句话基本可以理解为荷包就是绣给宋璟的的又怎样,要你管!
流浪汉紧绷的面容有所松缓,似乎并未察觉到她情绪上的转变,和话语中暗藏的锋锐,继续道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给自己找个假夫君?”
季妧真要暴躁了。
“谁说我自暴自弃了?我倒是想找个真夫君,关键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找人相亲相爱相知相许?”
流浪汉微霎眉眼“你找上我,可我不愿做人替代。”
这都哪跟哪啊?!
流浪汉跟宋璟八竿子也打不着,能替代什么?再说她还没伤情到那个地步!
“替代个鬼!我就是找你帮个忙而已,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大不了我去买一个,多大点事!”
季妧放弃了找流浪汉帮忙的想法,一刻也不想多留,转身就朝外走。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流浪汉低喝
“站住!”
这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悦不悦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季妧大可不管不顾,但她却莫名其妙停住了脚。
回头,发现流浪汉已经站了起来,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你要去买人。”
季妧气笑了。
这人,自己不愿意,管的还挺宽。
“对啊,你不愿意我就买一个喽,还要挑个比你好看,比你身强力壮,比你……”
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流浪汉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背挡住了大半灯光,季妧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被他这样盯着,莫名想打哆嗦。
“我跟你说啊,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你……”
话说到一半,拔腿就想跑,却被流浪汉攥住手腕拽了回来。
季妧有些慌张,使劲往外挣,流浪汉反而攥的更紧。
“你想做什么?!”
她怒目而视的同时,另一只手探向斜跨在背后的小布包里,那里搁着把小刀,她用来防身用的。
流浪汉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跟刀子似得,刮的人面皮发紧。
“不必买人了。”
季妧呵了一声“你说不买就不买,我凭什……”
“我做你夫君。”
季妧哑了。
愣愣的看了流浪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真的?你同意了?”
流浪汉用鼻音嗯了一声,松开了攥着她的手。
“我不赞成这种做法,你还是会找别人。与其是别人,不如是我。”
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柳暗花明?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么熟,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你!”
季妧既高兴,又疑惑。
流浪汉刚刚还硬的跟块石头似的,怎么突然间拐了这么大个弯?
算了,这人本来就别扭,季妧也懒得猜他心思,只要自己目的达成就行。
她踮脚拍了拍流浪汉的肩膀,一脸庄重道“你如此够意思,我也绝不会亏待你,等着进我家门吧。”
流浪汉视线牢牢锁着她,这次没有说话。
对象搞定,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翌日一早,季妧把要成婚的事跟谢寡妇和大房姐弟说了。
三个人如出一辙陷入了呆滞。
谢寡妇最先回过神。
她二话不说,把季妧扯到了前院东屋,拴起门来,这才苦口婆心开劝。
“妧丫头,我知道宋璟成婚的事,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再不好受,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
季妧就猜到她可能会这样想。
“谢姨,我还真不是因为别人糟蹋自己的人。”
“不糟蹋自己,你做什么要嫁那流浪汉?”
那流浪汉谢寡妇又不是没见过,整个就是一活煞神啊!
季妧心道,这不火烧眉毛了么,哪还有得挑。
但实情她并不打算告诉谢寡妇。
确切的说,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假成婚的想法实在太过离谱,以古人的思维,无论如何也很难理解,更别说接受了。
就连流浪汉那样的大男人,乍听之下,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她脑子坏了。
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转变了态度……
说给谢寡妇听的话,谢寡妇更得认为她有病。
那索性不说,就让这件事成为她和流浪汉之间的秘密好了。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看上他了。”
谢寡妇目瞪口呆“可你不是……那宋璟……”
那宋璟怎么回事?她和宋璟彼此有意,这可是季妧亲口承认的。
季妧叹了口气。
“谢姨,宋璟都有新生活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吧,你不也希望我尽快把他忘了吗?”
可这忘的未免也太快了……
季妧看穿了谢寡妇的想法,故意道“难不成你希望我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谢寡妇连连摆手,真要是那样,那还是尽早忘了的好。
“就不能换个人?”她试探着问。
季妧反问“换谁,谁愿意娶我?虽然现在没什么人再提克星的事,但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们心里还是会犯嘀咕。更何况还是入赘?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清楚,愿意入赘的男的都是什么情况。”
“愿意入赘的是没有多少好的,但至少是个全乎人,流浪汉他……”
“他手脚已经好了,现在和全乎人没差。”
怎么没差?干不了重活,以后还不是负累季妧。
“要不咱们再等等看,我托人帮着打听打听,万一有好人家……”
“好人家,那必然是父母双亲都在的,就我这么个情况,回头别再闹出什么上吊自杀的事。”
季妧承认,她被孟氏整出了阴影。
孟氏用自己的手段给她敲了个警钟。
这里是古代,这里没有自由恋爱的土壤,家长拥有一票否决权,逆流而行的结果很可能是万劫不复。
这里只适合盲婚哑嫁。
盲婚哑嫁也不是没有幸福的,但终归是不幸居多,至少在季妧看来是这样。
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硬凑在一起过日子,有没有共同语言都是其次,光为夫家当牛做马还低人一等这点,她就接受不了。
不过别人也看不上她就是了。
那正好,谁也不必委屈谁。
谢寡妇不知该说什么了。
是啊,上次的流言,季妧确实全身而退了,但也不是谁都像宋璟那样有担当的。
再来一回,季妧真就毁了。
“那、你……你真看上那流浪汉了?”
季妧一本正经的点头“算是日久生情吧。”
谢寡妇实在想不通,对着那么张脸,能生出什么情来?
她还是担心,季妧是因着宋璟和季家的事,在勉强自己。
季妧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一点也不勉强,流浪汉他,挺好的。”
第320章 婚事议
季妧是个有主张的,谢寡妇拗不过她,除了大包大揽要替她主事,还能怎么办?
再是招赘,她也是新娘子,新娘子那天就该美美的,里里外外总不能还让她操心。
大房姐弟也提出给她帮手。
其实他们肚子里的疑惑不比谢寡妇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季妧为啥会看上流浪汉。
但她坚称看上了,别人想劝也无从劝,只能感慨季妧这眼光也太奇怪了点。
何况季秀娥和康婆子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
这么短时间,想给季妧找个不忌讳刑克传言、又愿意入赘的适龄男子,确实不太可能。
流浪汉……吓人是吓人了点,总比那背后站着季秀娥的黄俊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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