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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抬手对着琼荧一行礼，白面小生费力开口，勉强说出了句完整的话出来。
“前辈莫怒，晚辈并无恶意，只是心悦胭脂狐仙，特来求娶而已。”
灵犀圣女温和的笑着，她站出来替白面小生解围，一副温婉大方的长辈做派。
“镜月，胭脂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已经化作人形，总该了了终生事才对。”灵犀圣女看了眼白面小生，对着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孩子如今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品性纯良，为人敦厚，不在乎胭脂的灵兽之身，想来也是爱惨了胭脂的，何不……”
琼荧一听这话便笑了，她看着白面小生，笑的意味深长。
爱惨了？爱到想要胭脂断尾的那种爱惨了吗？
“我问你。”琼荧低笑：“你来此下聘，无妄尘可知晓？”
白面小生面不改色地说话：“千机楼婚嫁自由，晚辈要与谁结为道侣是晚辈的自由，楼主自然不会过问。”
琼荧点点头，突然一挥袖袍，将这些聘礼连带着白面小生一起丢下灵兽峰。
她的声音飘荡，轻轻地落在了众人耳边。
“既然你代表自己而来，想来所为与千机楼无关。”
如此，受了冷落丢了面子，自然也不能用来影响千机楼和凌霄仙宗的关系。
“他毕竟是金丹大圆满，前途不可限量，镜月，你——”
灵犀圣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觉着有股无形的威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顿时提息，咬牙看着若无其事的琼荧，对着她说。
“我好歹是凌霄的师妹。”
“说来，灵犀圣女应当早就过了成家的年龄了吧？”琼荧嗤笑一声，慢吞吞地问。
灵犀圣女面上一白，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对着琼荧道：“我、我与师兄一般，向往大道，未有结道侣的打算，不劳镜月——仙尊，操心。”
那一句‘仙尊’几乎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见这身尊称，琼荧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力量。
灵犀圣女一时不防，身子摇晃了下，差点没能站稳。
“凌霄尚在，胭脂和云落的终生事，还轮不到旁人做主。”琼荧警告道。
灵犀圣女面色难看，只勉强笑道：“这……女儿家的私密事，凌霄总不方便过问。”
“有师娘在，不敢劳烦师叔费心。”云落心头的火气消散大半，她对着灵犀圣女一拱手，生硬的开口。
灵犀圣女面色发白，她看着突然之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云落，连道了几声‘好’后，气的一甩袖袍转身便走。
目送着她离开，云落才长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抬手抓住琼荧的衣袖晃了晃：“师娘。”
琼荧犹豫了下，默默地从芥子空间里掏出自己私藏的糖雪球。
忍痛将糖雪球分给她，琼荧又抬手摸了摸云落的脑袋。
云落耸头搭脑地站在原地，捧着糖雪球满心的失落。
“师娘，你说，师叔会成为下一个皎月宫主吗？”
云落说着，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之前灵犀圣女虽然总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但最起码明面上那一套做的干净漂亮。
哪像是今日，竟然直接将那千机楼的小白脸带上了灵兽峰，还说着什么要保媒……
可谁人不知胭脂姐姐喜欢无妄尘？
她这么做，不是帮着千机楼的人践踏胭脂姐姐吗？
“仙尊。”泽熙道君似是看出了云落的疑虑，也对着他琼荧说：“近来灵犀圣女所为确实有些反常，但据我等观察，似乎又不是梦魇作祟。”
琼荧闻言，又掐指算了算，而后才说：“许是生了妄念，滋生了心魔。”
“啊……”泽熙道君哑口，他尴尬的看着琼荧，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心魔啊……
说来，灵犀圣女的确是在听说老祖他要结道侣后开始不对劲的。
凌霄仙宗自有一套问心、除心魔的法子。
泽熙道君得了提点之后，又细细观察了几日，而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将中了昏睡决的灵犀圣女丢入了问心阵中。
那夜云岛之上，琼荧顺手关了水镜，嫌弃地在识海中吐槽＇你说说你，到底招惹了多少桃花？＇
招惹桃花就算了，这桃花还一朵比一朵儿凶残。
月魄宫的事儿还没完全收尾，这儿竟然又多了个差点入了心魔的灵犀圣女。
啧啧啧~
凌霄老祖忙表衷心＇我从未招惹过她们，更未给过她们幻想。＇
说着，他还敞开识海，摆出了任君搜查的态度。
第六百一十四章 梦中客，心上人37
琼荧在心中暗骂了句，又问＇还没找到胭脂吗？＇
凌霄老祖嗯了一声，也收起了自己的玩笑之色。
四天了。
从他到达极南迄今已经四天了。
他隐隐的能感受到青丘秘境的大概方位，可却始终找不到秘境进入之法，更无法联系上胭脂狐仙。
只能隐隐的透过主仆契约，得知她现在还活着。
＇她应该是得了什么机缘，灵力近日来在不断上升。＇凌霄老祖补了句，算作是安慰。
可饶是这么说了，他的心里也隐隐的环绕着一股不安。
这种不安叫他有些心神不宁，就连精神也有点难以集中，就好像，就好像……
不等他纠结下去，琼荧的原身已经通过同心契缠了过来，温暖的元神顿时驱散了他心里的慌乱与不安。
凌霄老祖呵笑了一声，顿时将自己的元神缠了过去。
＇荧荧可是想我了？＇
琼荧：……
＇合力，再用灵识扫过去。＇琼荧道。
凌霄老祖不赞同＇会对你的原身造成损害。＇
＇不会，快点。＇琼荧不耐烦地躲着凌霄老祖的纠缠。
凌霄老祖又笑了，乖乖的裹着琼荧的元神，一齐朝着自己之前所怀疑的地方扫去。
霎时间，凌霄老祖的脸色骤变，三尺长剑出鞘，似乎随时都会朝着虚空之处斩下去。
青丘秘境中，一处隐秘的山洞内，胭脂狐仙浑身赤/裸，手脚皆被铁链所缚。
这铁链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造的，竟将她浑身法力锁死，逼得她逃脱无门。
细看之下，就见她浑身染了晚霞红，那双素来澄澈的眼眸光华浑浊，似乎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忘记了天地时间。
唯余欢愉。
抱着他的男子似疯似癫，只不停地亲吻着她，眼底是莫大的哀恸。
“胭脂，我的胭脂……”
“采补我啊……”
“我会将……欠你的一点点还给你……”
“法力，生命，全都还给你……”
无妄尘抱着她满足的叹息：“胭脂啊……”
寒光扫过，天崩地裂。
整个青丘秘境在凌霄老祖的怒火之下一分为二，连带着他们藏身的这个山洞，也被劈成了两半。
就当凌霄老祖闯过来时，无妄尘还在做着那种事，口中不住地唤着胭脂的名字。
胭脂总算恢复了一点意识，呜咽着便想要挣脱，识海中的元神也剧烈的颤抖着，想要从无妄尘的包裹中挣脱开来。
凌霄老祖背对着他俩，反手见袖中清风伸出，将已经陷入浑噩之中的无妄尘拍飞，顺带给身无寸缕的胭脂盖上了一件衣裳。
束缚着手脚的东西寸断，胭脂立时连滚带爬地从石台上逃下，惊恐的扑到了凌霄老祖身上。
“仙尊！”胭脂崩溃地大哭，宣泄性地干嚎着，嗓音已经不复之前清亮妩媚。
凌霄老祖的身子僵住，他也有些麻爪子，忙对着琼荧问＇怎么办？＇
琼荧沉默了瞬，十分认真地问＇我能把无妄尘阉了吗？＇
凌霄老祖正恼恨着，冷不丁听到这种话，差点就点了头。
掐诀给胭脂换了身衣裳，凌霄老祖瞧着胭脂周身浓郁的灵气，顿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这段时间他怎么都联系不上胭脂，也怎么都找不到她。
原来，无妄尘那厮竟借着元神相交，用他自己的元神将胭脂的元神彻底包裹。
不止如此，只怕这几日，他一直在逼胭脂采补，否则胭脂的灵力怎么会增长的这么快？
凌霄看着这个抱着自己手臂不住哭嚎的狐狸，实在是觉着心烦，干脆将她弄晕后丢到芥子里。
无妄尘已经回过神来，他也给自己换了身衣裳，此时就这么颓然地坐在沙土地上，双眼中目光发直。
盯着颓废的无妄尘许久，凌霄老祖半阖着眼睑，半讥半讽地问他：“你这般，究竟是为了补偿她，还是为了自己痛快？”
无妄尘哈得一笑，他仰头看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尊，神情一点点变得复杂。
“凌霄，为何你会这般幸运。”
她分明连太上忘情的真言咒印都用上了，你们明明应该错过才对，可为何她还愿意接受你？
她分明已经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为何还愿意留在你身边？
凌霄老祖眉眼不动，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上不断堆积的怒气。
无妄尘不怕他，似乎极想在他手下求一个解脱。
“为何，我与胭脂会错过……”无妄尘像是在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弄丢了他的狐狸呢？
是从那一夜她换上素雅衣裳开始？
不，也许他从没有真正拥有过她……
他白手起家创立千机楼，最擅的便是揣摩人心察言观色。
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一点小小的举动，便会叫手下人多想吗？
一个心思剔透之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手下人的不忿，看不出她的委屈讨好？
不过是……不在乎而已……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所作所为却一直在将她推远。
无妄尘痛苦地看着老友：“凌霄，你可知，这世间已经没有狐族了？”
他们来晚了一步，胭脂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位族人老死后，突然间崩溃痛哭。
看到胭脂崩溃的模样，无妄尘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上前哄一哄胭脂狐仙，就像是平时那样逗她开心。
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的却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是他害她遭遇苦难，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他该将所有的一切还给她的……
无妄尘偏激地想，他用了连自己也没想到的方式，用了最卑劣的手段，一如他那个八尾狐父亲。
第六百一十五章 梦中客，心上人38
凌霄老祖再度出现在芥子中时，胭脂狐仙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坐在琼花树下流泪，往日灵动的双眸空洞，好似已经死了一般。
看着变成这样的胭脂狐仙，凌霄老祖不禁头痛。
早知道还是叫荧荧来了，凌霄老祖想。
可胭脂狐仙却抢先一步注意到了他，她开口唤：“仙尊……”
被她用依赖和祈求的眼神看着，凌霄仙宗沉吟了下，走上前去在她身边站定，递了块帕子过去。
“尚未死，你若是想亲自动手，我现在送你出去。”
胭脂狐仙抿着唇看他，又哇的一声哭出来，扑上来抱着他的袖子抹眼泪。
“仙尊……夫人……”
凌霄老祖脸都黑了，无措地在识海中对着琼荧求救。
怎么办啊！要不他出去再补一剑？
胭脂狐仙哭了足有半刻钟，才抽噎着放开凌霄老祖，用一种冷静且冷漠到极致的语气说：“不能让他死，仙尊，他若是真的出事，势必会影响到千机楼和凌霄仙宗的关系。”
看着这个突然间变得理智的狐狸，凌霄老祖不虞地蹙眉。
这是他和云落一般当徒弟那么养着的狐狸，怎么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之前关于男女情爱的事儿他懒得理会，更懒得插手这一对之间的感情，只想着无妄尘总该会知道分寸，胭脂也总有一天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事情竟然失控到这种地步。
“好。”凌霄老祖看着变了个人似得胭脂狐仙，点头应允。
胭脂狐仙又抽噎了下，她问：“仙尊，我可以呆在这里吗？”
凌霄老祖颔首，不过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着她补了句：“别进主屋。”
胭脂狐仙破涕为笑：“我知道，那是留给夫人的么。”
见到她还有力气玩笑，凌霄老祖心头微松，他又看了看胭脂狐仙，确定后者没有自杀或者自残的倾向后才打算离开。
凌霄老祖本已经转身，可又迟疑着补了句：“旁的秘境之中，许也有狐族，日后——”
“不必了。”胭脂狐仙却打断了他话：“已经没有必要了。”
多年来，她一直想要找寻族人，最主要的目的……
也不过是想要解除这个最高等的主仆契约而已。
千机楼的轻视她明白，无妄尘的为难她知晓，所以她也想找到方法解除契约，然后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
可如今，已经没必要了。
凌霄老祖点点头，有心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将这里留给她。
只是出去以后，没忍住在已经重伤的无妄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