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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陛下”二字,旁边本就还未回过神来的两位将军,也本能的屈膝,跟着跪了下去。
“啊!!!”王将军神情恍惚,出了满背的冷汗,感觉脖子上那颗脑袋有些摇摇欲坠,喃喃低语,“皇,皇上!”
朱翊钧要被他笑死了,对戚继光说道:“戚将军,介绍一下。”
戚继光立刻道:“这是参将杨文通,在浙江的时候就跟随臣一同抗倭,后来又来到蓟镇。”
“校尉王世琦,是刑部右侍郎王宗沐的次子。”
“噢~”朱翊钧了然的点点头,看向王世琦,笑得很坏,“我说呢,原来是凭关系入的戚家军。”
“末将……”
王世琦又要跪,朱翊钧拦住他,“行了行了,今日不是该你值守城门吗,还不赶紧回去,要请罪往后再请。”
王世琦依言退下,杨文通也识趣道:“末将去牢中审那几个蒙古人。”
朱翊钧道:“审讯犯人,我这儿有行家。思云,你同他一起去。”
自从跟着朱翊钧之后,这种刑讯逼供的事儿,刘守有就干得少了。这次有机会审蒙古奸细,那不得好好露一手。
他走到杨文通跟前:“杨将军,走吧。”
杨文通道:“刘将军请。”
戚继光请朱翊钧到后面厅堂饮茶,二人来到花园,发现这总兵府虽然地处边镇,院子布置得颇有几分雅致,此时正值暮春,百花盛放,争奇斗艳。
戚继光虽是猛将,但诗词文章俱佳,在江南多年,对园林布景也颇有研究。
二人走在石桥上,朱翊钧把路上路遇王夫人,拆穿蒙古奸细,将其制服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戚继光叹一口气:“今日一早,我发现内人和她的贴身侍女不见了,房里只留下一封信,她说她要回登州娘家,往后不再回来。”
“啊?”朱翊钧问,“为什么?”
戚继光又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朱翊钧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王夫人领兵镇守新河城的故事。她是南溪将军之女,威猛,晓畅军机。刚才路上一见,对方只一眼就识破蒙古奸细,胆识过人,实在令人佩服。
说起来,王夫人与戚继光夫妻多年,也算情投意合。一起过了半辈子,怎么说走就走,还不回来了。
戚继光继续叹气:“此事……说起来,都要怪谭子理。”
“嗯???”朱翊钧听懵了,“怪谁,谭纶?”
戚继光老婆跑了,这事儿竟然要怪在谭纶头上?
“没错,就怪他!”
这瓜吃得有点劲爆,朱翊钧做好面部表情,尽量不显得自己不那么八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谭子理,不能够啊,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你的上司兼好兄弟……”
“不不!”戚继光赶紧阻止了他脑子里狗血劲爆的胡思乱想,“不是陛下想的那样。”
朱翊钧反倒问他:“我想的怎样?”
“……”
戚继光还是长话短说,源源本本的向他讲述了夫妻二人的矛盾。
在登州,戚家和王家同为军户,世袭指挥佥事,世代交好,戚继光和王夫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马。
王家没有嫌弃戚继光父母双亡,戚家穷困,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他。
最开始那些年,夫妻俩感情非常好,夫唱妇随,戚继光到浙江抗倭,领兵出征,王夫人则帮他守好后方,以防敌军偷家。
与戚继光要好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惧内,王夫人乃是将门虎女,实在彪悍,戚继光爱她敬她也怕她。
夫妻俩先后生了几个孩子,有儿有女,却几近夭折,唯有长女长大成人,早已出嫁。
后来,戚继光调任蓟镇,三十好几却膝下无子。王夫人年纪也大了,多年未有身孕。
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困扰了戚继光好长一段时间。既不想让夫人伤心难过,又怕她一怒之下提刀砍人,还想要生育子嗣。为难之际,他将自己的苦恼写在书信之中,向好友谭纶诉说。
谭纶给他出了个主意,而戚继光最后也采纳了谭纶的建议——偷偷在外面娶了三房小妾!
果然,没几年,长子戚祚国,次子戚安国,三子戚昌国相继出生。
孩子都生了,事情肯定瞒不住。长子刚出生不久,王夫人就知道了此事。
就如同戚继光预料的那样,王夫人盛怒之下提着刀冲到军营要杀了他。
戚继光只敢躲避,不敢还手,最后跪在王夫人面前,吐露自己已经年过四十,想要延续家族的想法。
王夫人心软,不再追究此事。戚继光也没有将三位小妾接入府中,而是继续养在外面。并且将次子戚安国交给王夫人抚养。
然而,就在不久前,这个不满五岁的孩子,竟是突然夭折。
王夫人为此难过了许多,又想到自己那几个夭折的孩子,更是心如死灰。
戚继光道:“我猜,夫人必定也是因为此事,所以离家。”
朱翊钧听完,却不知该不该安慰他,只低声道:“你还真是……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书接上回,李太后到底对张太岳有没有那个意思。
我觉得吧,很难说。可能有,可能真没有。
李太后的政治手段相当高明(高拱进来听课):一边对张太岳说:“先生亲受先帝付托,有师保之责,与诸臣异。”
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你是先帝亲自托付给小皇帝的老师,和其他大臣不一样。
一边又拿张太岳威胁小万历:你不要调皮,被张先生知道了,看你怎么办。霍光的故事你晓得伐,皇帝他都敢废。
张太岳这边被她哄得团团转,给她写情诗(bushi),那边她就在万历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有小伙伴问这是正史还是野史。当然是正史啦,《白燕诗》是张居正写给李太后的贺寿诗,收录在《张太岳文集》。
第209章 戚继光沉浸在夫人……
戚继光沉浸在夫人离家出走的伤怀中,没听清朱翊钧说了什么:“陛下,你是说……”
朱翊钧冲他笑笑:“我说,这是你应得的。”
“……”
戚继光唉声叹气:“都怪谭子理。”
这话朱翊钧不爱听:“不怪谭纶。”
“是他给我出的馊主意。”
朱翊钧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是你自己想纳妾,生育子嗣,不过是借谭纶之口说出来罢了。”
“……”
事实的确如此,戚继光也无法反驳。
谭纶在总督府不停打喷嚏,向门客感慨,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应该早日致仕返乡,安享晚年才是。
说到底,这毕竟是臣子的家务事,朱翊钧并不想管这些闲事。他只是觉得,王夫人威猛、霸气、武艺了得、又通晓军机,若留在蓟镇,对于戚继光镇守边关而言,也是极大地助力。
可他又想到王夫人站在路边的背影,也未必是真的想要离开。
毕竟年少相识,这么多年夫妻,她其实,也盼着戚继光能去追她回来的吧。
朱翊钧看向戚继光,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问道:“你那几房妾室呢?没住在总兵府吗?”
戚继光大惊:“都在别处院子,万万不敢领回来的。”
朱翊钧又问:“你怎么不去把妇人追回来?”
戚继光很是迟疑:“陛下有所不知,夫人性子刚烈,她决心要走,我若阻拦,必定惹她生气。”
朱翊钧看出来了,传说中戚将军惧内,不是假的,他是真怕!
朱翊钧问:“那你想夫人回来吗?”
戚继光点头:“当然!”
朱翊钧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去追,她若愿意跟你回来,你就带她回来,她若不愿意,你也不可勉强。”
戚继光仍然有些犹豫:“那几个蒙古人……”
“蒙古人关在大牢,跑不了。夫人走了,可就不会回来了。”
“诶!”朱翊钧话音刚落,戚继光已经转身跑得没影儿了。
王夫人其实并未走远,戚继光骑着马出去,天黑之前,就赶着马车回来了。
王夫人走进正厅,借着烛光,看清前面主位坐着喝茶的人,就皱起了眉头:“你是……”
一路上,戚继光只敢承认错误,安抚夫人情绪,没敢多说别的。
以至于,王夫人还并不清楚朱翊钧的身份。
朱翊钧笑盈盈的看着她:“夫人,咱们又见面了。”戚继光拉着夫人一起行礼,王夫人才恍然大悟,什么沈员外,运送粮草,都是随口编的瞎话,今日帮她制服那几个蒙古奸细的,是当今天子。
王夫人立即跟着戚继光下跪行礼,动作洒脱的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臣妾今日未识得陛下圣容,多有冒犯,还请陛下赐罪。”
朱翊钧笑道:“夫人快快请起,你我素未谋面,也是我有意隐藏身份,不能怪你。”
王夫人实在机敏,立刻就明白了:“想来,也是陛下让他来追我的吧。”
朱翊钧却反问道:“夫人也无心离去对不对?”
王夫人低头,没有回答。
朱翊钧倒也不介意,又看向戚继光:“戚将军,你去牢中看看那几个蒙古人吧。”
戚继光领命而去,走时还不放心,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却并未看他。
等戚继光走了,朱翊钧又重复了一遍:“夫人是真心想要离开吗?”
王夫人犹豫片刻,回道:“臣妾……不知。”
“无妨,你直说便是。”
王夫人叹一口气:“我怨他自作主张,在外娶三房妾室,儿子生出来了,才告知于我。我也自责,生养的孩子大多因病夭折。安国若不是过继给我抚养,说不得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把头转到了一边。
朱翊钧宽慰道:“我曾听太医说过,小儿五岁是一个坎儿,即便精心养护,也极有可能夭折,这不怪你。”
王夫人又道:“我带走了家里所有银两。想着,他身无分文,必定来追我。”
“他若不来,我没有子嗣,这些银子也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王夫人没有明说,但朱翊钧听明白了,戚继光的三房妾室,每个都生了儿子,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他觉得以戚继光的的性情,得知夫人带走所有钱财,必是决心离开,更不会去追了吧。
朱翊钧笑道:“这个夫人不必担心,就算你回了娘家,将来戚将军加官进爵,夫人该封的诰命也不会少。”
封了诰命就有俸禄,自然不必忧心养老问题。
王夫人却不为所动:“我也能领兵打仗,为何只能靠他戚继光受封领赏。”
“是是!”朱翊钧从善如流的说道,“夫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当年在浙江抗倭,镇守新河镇的事迹,我也早有耳闻,理应论军功才是。”
王夫人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竟是如此平易近人,还很会说话。
身为女人,这些年来她听到的都是别人夸赞她有一个用兵如神,横扫千军的丈夫,第一次听人说要给她论军功。
且不说真假,起码能得到天子肯定,这本身就是无上荣耀。
王夫人道:“陛下放心,我既然回来了,便不会再走。”
朱翊钧笑道:“夫人误会了,将来你若改变主意,也随时可以离开。”
她若一心要走,戚继光也不会过多阻拦,这一点,王夫人心中也是清楚地。
王夫人却道:“我想好了,回登州,一样要依附兄弟过日子。不如留在这里,戚继光带兵出关,若鞑靼来犯,我也能守住这蓟州城。”
朱翊钧郑重道:“夫人大义,我替蓟镇百姓谢过夫人。”
他这么客气,惊得王夫人赶紧给他回了一礼:“是臣妾谢过陛下才是。”
时间不早了,朱翊钧让王夫人回去休息。忽然他又说道:“我还有一事,想请夫人解惑。”
“陛下请讲。”
“白天,夫人是如何一眼就识破蒙古人的?”
王夫人笑道:“这个简单,蒙古乃游牧民族,从小骑马,尤其他们的骑兵,长年累月踩马镫,都是罗圈腿。还有他们使用的弯刀,弧度非常大,尤为锋利,拔刀的时候容易划伤虎口,那二人左手虎口处都有浅浅的刀痕。”
朱翊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没怎么见过蒙古人,并不了解这些。但戚继光、王夫人、杨文通、王世琦这些人,常年驻守在边境,隔三差五就要和蒙古人打交道,一点细小的差别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朱翊钧想,他这一趟没白来,还需要多观察,多学习才是。
那几个蒙古人足足审了两天,有两人受不住酷刑,已经咬舌自尽了,还有两人死撑到底,无论如何拷打,都不肯招。
其中一人受不住刘守有的酷刑,终于松了口。
他们来自擦哈尔部,打算乔装成运送粮草的苦力,混进蓟镇刺探情报。长城这么长,不可能处处都能做到坚不可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