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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冯保:“是什么意思?”
冯保说不告诉他:“殿下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
第二页写开篇,写着这一样一句话:“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朱翊钧又看向冯保,没等他问,冯保就说道:“用历史做镜子,可以得知王朝兴衰的原因。”
“出自哪里?”小家伙读书之后,凡是都要问个出处。
“贞观十七年,魏征病故,唐太宗李世民十分哀痛,并说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魏征没,朕亡一镜矣!”
“噢!”朱翊钧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
冯保诧异道:“你听懂了?”
朱翊钧点头:“听懂了呀。”
不等冯保问,他就解释道:“一个人用铜做镜子,可以知道自己衣帽是不是穿好了,用历史做镜子,可以知道王朝兴衰的原因,用人做镜子,可以知道自己的得失。魏征病故,唐太宗就少了一面可以知道自己得失的镜子。”
冯保惊讶的看着他,原来这就是小时了了的神童。只
给他讲了其中一句,他就能举一反三,解释了整句话的意思。
“接着往下看吧。”
下面是一个故事,和前文中的插图有关的故事。朱翊钧在故事中找到了题字“任贤图治”的答案。
帝尧在位,任用贤臣,与图治理。命羲氏、和氏兄弟四人,分别到四个方位,教授当地民众按季节从事农作。
那时,天下贤才,都聚于朝廷之上,百官各举其职。帝尧垂拱无为,而天下自治。盖天下可以一人主之,不可以一人治之。
最后,还有一句:“又访四岳,兴舜登庸。”
故事看完了,虽然已经知道大概讲了什么,但朱翊钧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他想问冯保,冯保却说:“不如殿下把问题都记下来,到时候去问那个给你寄信的人。”
“我想,他会很乐意为殿下解惑。”
说起寄信的人,朱翊钧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于是赶紧翻到最后一页,往下看最后的落款:“正月初九太岳书。”
朱翊钧更疑惑了:“太岳是谁?”
冯保笑道:“你猜猜看。”
朱翊钧摇头:“我猜不到。”他又看了看那封信,“但我觉得这个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因为是写给孩子看的,所以用的是端方的小楷,一笔一划写得都十分用心。
冯保鼓励他:“再想想,哪里看过。”
“有点像……”
朱翊钧还没想起究竟哪里见过,马车就停了下来。
昨天宫里就来人通知,说是世子明日一早到裕王府小住。
这可把裕王高兴坏了,一晚上都和王妃惦记此时,第二日,早早的就来到门口等候。
朱翊钧被裕王抱下马车的那一刻,小家伙伏在父王肩头,挥着小拳头大喊:“呀,我知道了!”
裕王一愣:“知道什么?”
小家伙却环抱住父王的脖颈,凑到他脸上木啊木啊亲两口:“爹爹,钧儿好想你呀~”
又是这句,虽然裕王十日之前才听过一次,今天再听,还是会发自内心的喜悦,笑着贴上他的小脸:“想,怎么不想?爹爹日日都在想你。”
“嗯,我也想爹爹。”说着,小家伙便开始左右张望,“娘亲呢,她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回个家,还得爹娘一起出来迎接他。
“来了来了!”
王妃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门内走出来。上次朱翊钧回王府,王妃正是病重,需卧床静养。
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她的身体早已康复,面色也红润许多。
相比于爹爹,孩子总归更亲近娘亲。
王妃赶紧上前,从裕王手中接过心肝宝贝:“快,让娘亲抱抱。”
王妃身材娇小,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寝殿里看看书写写字,做些女红,也不干什么力气活儿。
以朱翊钧现在这个身高体重,王妃抱他着实要费些气力。
小团子惯会撒娇,乖乖地靠在娘亲肩头:“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接我呀?”
王妃摸摸他的头发:“娘给你准备了惊喜。”
又是惊喜,朱翊钧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惊喜。
他也知道娘亲抱不动他。于是,主动要求自己下来走路,还拉了娘亲的手。
王妃径直带着儿子来到桌前,侍女挨个将小碟子摆上桌:“殿下赶路累了,王妃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亲手为做了这些点心。”
“海棠酥饼、如意糕、水晶糯米饺,还有糖蒸酥酪。”
那糖蒸酥酪是在雪白的酸奶冻上撒了坚果碎和花瓣,再淋上蜂蜜,既好看又好吃。
王妃端着碗,一勺一勺喂到朱翊钧嘴边。看他大口大口吃得香甜,竟然差点落下泪来。
孩子已经四岁了,这才第一次吃到娘亲手做的点心。
咽下爽滑的酥酪,朱翊钧还不忘给娘亲点赞:“真好吃,比甜食房做的点心还好吃呢。”
甜食房就是尚善监专门负责做点心的。因为小家伙喜欢,嘉靖还命人特地从南直隶找来俩厨子,专门做江南点心。
朱翊钧把糖蒸酥酪吃完了,其他点心尝了尝,就说吃饱了。
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他迫不及待拉着冯保说道:“我知道太岳是谁了!”
冯保配合的问了一句:“是谁?”
朱翊钧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是我的张先生。”
他终于凭借自己的聪明,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认出了张居正的字迹。
跟着张先生读书识字近一年时间,对方许多次握着他的小手,亲自带着他一笔一划书写,他对张先生的字迹自然熟悉。
“可是,我只知道张先生叫张居正,不知道他叫太岳。”
冯保说:“他号太岳。”
“他为什么号太岳?”
“这个你可以问他。”
朱翊钧又问:“那你号什么?”
“双林。”
朱翊钧又问:“那万化号什么?”
“麟冈。”
“我皇爷爷号什么?”
“……”
冯保知道也不敢说。
朱翊钧以为他不知道,好心告诉他:“尧斋。”他举起手中信纸,“就是这个帝尧的尧。”
因为不是什么正经公文,张居正用了自己的号。
入冬之后,嘉靖便给朱翊钧停了课。算来已经半个多月。
许久不见,意外的,十分想念。
又忆往昔,专程为那孩子编纂过一部图书。于是,便凭着记忆,翻出典故,写下第一个故事,还特意画了一副插画。叠好装进信封,第二日一早,就让人送进宫里。
转过身来,他才有些晃神。
一开始,他明明不愿意成为那个孩子的侍读,如今却又对他念念不忘。
大抵,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躲不掉。
裕王和王妃许久才能见一次儿子,见到了就恨不得将王府里所有好东西都拿给他。
可裕王并非什么富贵王爷,在严嵩掌权的那许多年里,他想要拿到属于自己那份岁赐,还得给严世蕃送钱,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再者,王府有的,宫中必然也有,朱翊钧也便不觉得稀奇了。
他倒是对王府外面的那个世界感觉稀奇。
终于,在朱翊钧第不知道多少次,重读一遍张先生写给他的信时,他决定找点儿别的乐子。
于是小家伙跑到正厅去找裕王:“爹爹,爹爹!”
裕王给几位讲官备了些过年的礼物,还特意嘱咐管事,哪一份是给高拱的。
在他心中,高先生自然与别人不同。
“爹爹~”朱翊钧趴在裕王腿上,“我想……”
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无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都让人难以拒绝。
裕王瞪他:“你又想调皮了?”
“我不调皮。”
裕王的目光又变得慈爱:“那你要做什么?”
朱翊钧说:“我想吃果饼。”
“你想吃什么?”
“果饼。”
那东西只有裕王爱吃,却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家伙也爱吃了。
小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并不难猜到。裕王乐不可支,拍着他的小脸:“好!年前买了好多,这就叫人给你取些过来,让你吃个够。”
“啊???”
看着眼前一大盘果饼,朱翊钧愁眉苦脸。就算他再怎么喜欢吃,也吃不了这么多。
他把王府的下人都叫了过来,一人一个,不吃完就是不给小世子面子。
又踹了好几个,把他身边的太监锦衣卫挨个发了个遍,尤其招股陆绎,给他多塞了两个,让他夜里值宿的时候吃。
终于,朱翊钧把王府库存的果饼散尽了,又跑去找裕王:“爹爹,我们可以上街买果饼了吗?”
“……”
裕王可不敢随便答应他上街的请求,上次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
朱翊钧在大街上差点被人掳走了,这事儿还传到了他父皇耳朵里,罚他在王府学了好几日的《孝经》,王妃也埋怨他差点弄丢儿子。
裕王实在不敢再带他出门,却又经不住儿子软磨硬泡:“爹爹放心吧,有与成和思云保护我,坏人来了,他们会抓起来。”
“……”
裕王被他缠了好几日,小家伙又不知从哪儿得知上元节街上会有灯会,更是闹着要去。
“爹爹,你带我去买果饼好不好?”
“宫里好久没见过烟花和灯会了。”
“明日我就回宫了,下次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
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裕王哪里还忍心拒绝他,心一软就答应了:“好好,爹爹什么都依你。”
“爹爹真好!”
元宵节这一日,下午他们就出了门。
还是和以前一样,朱翊钧换了身寻常衣服,太监和锦衣卫跟在他俩身后。
他们来到果饼铺子的时候,老板一家三口正忙着收摊:“今日上元节,我们要赶回家吃饭,晚上还要带着孩子去看灯会。”
朱翊钧说:“我爹爹可喜欢吃你们的果饼了。”
“小公子,今日果饼已经卖完了。”
朱翊钧问:“一个也没有了吗?”
“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
朱翊钧咬了咬下唇:“都怪我,要是我能快些换好衣服,说不定还有。”
这怎么能怪他呢,是裕王磨蹭着不肯带他出来:“是爹爹不好,没有早些带你出来。”
“可是,果饼都被我分给大家了。”
“没关系,改日我再叫人出来卖便是。”
朱翊钧还是有些失望:“那好吧。”
这时候,摊主家的孩子,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包,递给朱翊钧:“给你。”
那孩子看着比朱翊钧大一些,自从裕王牵着儿子走到果饼铺子前,那小男孩眼睛就没离开过朱翊钧。
“诶?”朱翊钧歪头,“这是什么?”
“果饼。”
“不是卖完了吗?”
摊主连忙解释:“这是给孩子留着带回家吃的。”
朱翊钧摆手:“我不要。”
那孩子硬是将纸包塞进朱翊钧怀里:“给你吃。”
朱翊钧说:“我拿了,你就没有了。”
那孩子仍是坚持要给他:“你吃!”
老板一家都是很和气的人,还记得一年多前见过朱翊钧。那时候,整条街的人都以为是三清观里,太上老君的童儿化了人形。
如今瞧着,眉目间张开了些,愈发精致漂亮。
“小公子就拿着罢,您是贵人,收了他的东西,那是他的福气。”
朱翊钧抬头看向裕王,后者点点头,他这才收下。
裕王要付钱,对方竟还推迟。老百姓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不容易,裕王仍是坚持放下银钱,这才带着儿子离开。
走出去两步,朱翊钧又回过头来,看向那个小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刘大实,诚实的实。”
朱翊钧点点头:“我记住了。”
裕王也不知道他记住一个卖果饼家的小孩儿做什么,即便是王府,除了詹事,下人里面也都是太监,他还想把人弄回去不成。
朱翊钧可没有这想法,他身边围绕着一二十个太监,只要一出门,还有陆绎和刘守有这两个锦衣卫跟着,热闹得很。
他说记住了,那是因为人家对他表现出来的善意。
裕王带着小家伙在街上小逛了一下,又给他买了一堆新奇玩意儿。
朱翊钧问:“爹爹,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呀?”
裕王反问他:“你想去哪儿?”
“嗯~”朱翊钧想了想:“我想去张先生家里。”
“张先生?”裕王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位张先生?”
朱翊钧说:“就是教我读书写字,还给我讲故事的张先生。”
裕王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张居正。”
说到这里,裕王也不得不承认,儿子和孙子在皇帝老子心里的地位,还真是大不一样。
他这个名义上的储君,讲官高拱也是去年才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