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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宠圣恩十几年，倾家荡产也只是一朝的事。
眼看她高楼起，又看她楼塌了。
和苏料寒预料的一样，大臣们人人自危，做事都谨慎了许多，听到捐献银子，为了营造清誉名声，都抢着当顶尖那个。
第135章 心机长公主（35）
月如银钩，夜晚的风很凉。
苏料寒泡完澡，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以为是沈煜，“沈世子这夜闯女子闺阁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呀？”
“长姐……”
来的是苏灵锦，她听到这话，关门的动作顿了顿，杏眸睁得老大。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长姐你刚才说沈世子？”
“没有，你刚听错了。”苏料寒尴尬了一瞬，看着她手上抱着的锦被，疑惑地挑了下眉，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想。
丽妃母家因为她而遭殃，苏灵锦这个受宠的公主，一下子失去了家族庇佑和母妃，内心肯定很怨恨她吧。
该不会……
是来找她兴师问罪，想拿这被子捂死她？
正想得离谱，对面的苏灵锦委屈的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长姐，我真的好害怕，三弟也不在宫里，父皇不肯见我，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闻言，苏料寒愣了一瞬，拍了拍身边的软褥，示意她坐过来。
苏灵锦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双眼哭的通红。
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长姐你怪我吗？我母妃做了那么多错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还陷害你和婉嫔娘娘。”
苏料寒摇摇头，柔声安慰，“那是丽妃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丽妃虽然心思狠毒，但也幸亏苏灵锦没有被污染，苏乘寅平日嚣张跋扈，却没有坏心，两个都是难得的心思纯净。
“长姐你真好。”苏灵锦吸了吸鼻尖，终于破涕为笑，一把抱住苏料寒的腰。
“那我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睡吗？”
“我晚上怕黑，以前都是有嬷嬷陪我的，但是母妃出事后，嬷嬷也受到了牵连，那些丫鬟也不愿意再搭理我。”
苏料寒不习惯和人接触，身子僵硬了一下。
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可以。”
“就知道长姐对我最好了！”苏灵锦在她身上蹭了蹭，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长姐你腰好细哦，那里也长得好大……”
闻言，苏料寒嫌弃地将人推开。
“当心眼泪鼻涕别蹭我身上。”
“我不。”
“元宵节那日，长姐记得送我花灯。”
苏料寒点点头，突然发现她没了动静，偏头去看时，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见她竟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眼泪止不住，双眼肿的像核桃。
苏料寒叹了一口气，轻抚她发丝，“对不起啊……”
——
要说宫里哪位娘娘出了名的心善，还属慧妃，也就是苏承泽的母妃。
即便是下人犯了错，她顶多也就是说教几句，从未有人见过她对谁冷脸斥责过，这次赈灾还捐献了五千两。
而此时，慧妃正悠闲地沏着热茶，她长得娴静，身上有股空谷幽兰的气质。
伺候的嬷嬷把点心端上桌。
“娘娘，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想不到这长公主还真有点本事，丽妃和她身后的整个家族都倒台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是啊。”慧妃笑了笑，眉眼间越发柔和。
嬷嬷感叹道，“想必丽妃到最后都不会清楚，自己是怎么栽在一个丫头手上。”
慧妃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热茶，听到这话却是颇为不屑，“丽妃手段狠毒，但是脑子不够用，失宠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苏料寒能把丽妃母族也拉下马，前朝传来消息，说陛下有意立储，是时候把我们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嬷嬷有些迟疑，“可是……现在会不会早了些？”
“不早。”慧妃放下茶杯，娴静的眉眼竟染上几分阴鸷，“一切都都刚刚好，通知那边的人，盯紧苏承寅。”
“我的儿子，一定是太子。”
正说着，外厅传来脚步，是苏承泽走了进来。
慧妃瞬间恢复了柔和的模样，关切地拿出绣帕帮他擦额上的汗。
“刚去哪了，瞧你这满头大汗，当心染了风寒。”
“你先坐下，一会儿我让嬷嬷给你炖鸽子汤暖暖身子。”
苏承泽边坐下，边拿着糕点往嘴里塞，“不用了，我刚和皇兄们在靶场上切磋完，一会儿还要去见长姐呢！”
“你见她做什么？”
“听说长姐答应送苏灵锦花灯，我总不能落后，也要去她那求一个！反正只要是长姐送别人的，不能没我的份！”
闻言，慧妃皱起了眉头，“你是皇子，不能整天跟在一个公主身后，让人看了笑话，你的功课做完了没？”
苏承泽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公主怎么了？”
“连父皇都很喜欢长姐，经常在嘴边夸她。”
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慧妃叹了口气，对着嬷嬷抱怨，“你看看他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娘娘放宽心。”嬷嬷上前安慰，“五皇子年纪还小，等时间久了会明白您的苦心，也知道权利和太子的重要性。”
“只是……这长公主心思颇深了点，也不知道这么哄骗五皇子，到底想做什么。”
慧妃脸色一沉，手中绣帕被捏的变了形。
“她不该打我儿子的主意。”
“娘娘您还怀着身孕，千万不要动怒。”
……
明日就是元宵节，苏料寒对着院子里的材料犯了难。
一个两个的，都缠着找她做灯笼……
是来她这进货还是怎样？
沈煜踏进院中，看见的就是她撑着下巴，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模样，很自然地坐在她对面，“这是要做花灯？”
“嗯。”苏料寒懒懒地应了一声。
“苏灵锦一个女孩子家喜欢也就罢了，苏承泽那臭小子偏要跑来凑什么热闹，一个就够我发愁了，还要做两个。”
她说着，竖起两根手指。
沈煜抿了抿薄唇。
臭小子……
嗯，倒是个别样的绰号。
只不过，凭什么她要给他们做花灯？唯独他没有。
他沉默半晌，就在苏料寒准备动手时开口，“皇姐听没听说过，一视同仁这四个字？既然苏承泽那臭小子都有了，不妨顺便把我的也备上吧。”
顺便？
顺你妹……
苏料寒瞪着他，正想开怼，却见他垂着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送过我花灯。”
第136章 心机长公主（36）
苏料寒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动容。
他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本应该身份尊贵，但奈何摄政王身死，王府没落，小小年纪被皇帝算计，众人欺辱。
这样的身世，真的是有够凄惨。
她勉强答应，“行吧，但我是第一次做，可不能保证能和外面摊贩的比，但先说好了，就算做的丑也不能嫌弃！”
闻言，沈煜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一改刚才落寞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光，又瞬间消失不见。
“谢谢皇姐。”
真是……好说话呢，但这样心软可不行，万一对待别的男人也是如此……
只要一想到这，沈煜心中便不可抑制的烦躁，他看着桌上少女纤细的手腕，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折断她羽翼，把她禁锢在身边，日日只供他观赏的冲动。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沈煜便是一惊。
她并非一般女子，不会甘愿屈居宅邸内当菟丝花，她自由而明媚。
倘若有一天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她一定会恨死他。
苏料寒不知道他内心已经波澜起伏，还在低着头钻研手上的花灯，“明晚街上一定很热闹，有没有打算出宫看看？”
沈煜扫了她一眼，微微叹气，“总归都是我一个人。”
“年年都如此，没什么可值得去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啊。”苏料寒双眼泛光。
说实话，她来宫里也不早了，还从没好好欣赏过皇城的繁华，这个月的出宫机会用完了，她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再溜出去。
但奈何城外有重重守卫，有同伙就方便许多了。
毕竟夜影的身手是顶尖的。
“明晚的皇城张灯结彩，还有各种各样的精彩表演，花灯也很美……”苏料寒说这话时，神色不自觉泛着期翼。
沈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漠的眉眼柔和几分，“好，我们一起。”
……
元宵节……
宫内设宴当天，南帝得知慧妃有孕，众人送上祝贺，苏料寒和沈煜两人却趁着夜色，提前来到约好的宫门前。
苏料寒见到沈煜的第一眼，扫了周围。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夜影呢？”
沈煜心头不悦，“怎么突然问起他？夜影他潜伏暗中跟着我们，不会上前打扰，宫门外的守卫刚被他支走，我们快走吧。”
苏料寒闻言放下心。
她把手上的花灯交到他手上，“送你的，已经做好了。”
沈煜低头看着「花灯」，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形状和配色稀奇古怪的，做工粗糙，说不上来的丑。
“怎么？嫌弃我做的丑？”苏料寒语气中含着丝丝威胁。
沈煜淡淡一笑，“没有，只要是皇姐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苏料寒听他这么说，面上一红。
厚着脸皮道，“这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别人都美的一致，而你这个丑的出挑，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好吧……她承认自己做的是与众不同了点。
但那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完成的，其实说实话，苏承泽的那个更丑。
——
街上店铺林立，还有各类小摊贩摆着新鲜玩意，杂耍卖艺的，因为是元宵节的夜晚，所以特别热闹，几乎是人挤人。
沈煜怕她被人流冲散，主动牵起她的手。
苏料寒愣了一下。
她体质较寒，所以比较怕冷，而他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带着薄茧。
“带你去个好地方。”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苏料寒眨眨眼，犹豫了片刻，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两人并肩走在人群里，黑衣红裙，站在一起很是登对，且容貌气度都是出挑的存在，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过的少女对着沈煜移不开眼，有个大胆的，还上前将手上花灯递给他，娇怯的让人不忍拒绝，“公子，这送你。”
沈煜眉眼间的柔和渐渐散去，垂眸看着少女，面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手示意了下手上的花灯，“我有了。”
少女嫌弃地瞥了眼花灯，“这个也太丑了，和公子你极其不搭，我这个不知道比它好看多少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煜淡淡扫了她一眼。
“我就喜欢丑的。”
说罢，带着苏料寒离开了。
苏料寒内心感叹着，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少女气的跺脚，不死心地盯着他们这里，看见她回头还朝她瞪大了双眼。
看来古代少女的花痴程度，并不亚于现代的追星少女啊。
可惜啊，沈煜性子凉薄，不是个解风情的。
不过……她的花灯被说丑，苏料寒的心里还是比较没底气。
正这么想着，余光扫到旁边的小摊位上，见一对男女正好拿着个漂亮的兔子灯离开，眼神一亮。
带着沈煜往那走，“老板，你这花灯怎么卖？”
那老板笑的热情，“二位，本店的花灯不进行售卖，你们可以猜字谜，猜对了的话，可以随意带走一个！”
“行！”苏料寒爽快交钱，挑了个纸条，迷题是——
【日落相残，洗凡心。】
她把字谜拿给沈煜看，他没有犹豫，扫了一眼老板的头顶，薄唇轻启。
“秃。”
苏料寒笑了，揶揄道，“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老板呢。”
“你们夫妻俩这是拿我消遣呢。”老板摸了摸光溜的头顶，被调侃的无奈一笑，“你们猜对了，就是秃字，这里面的花灯，你们带走一个吧。”
对面沈煜愣了一下，满脑子都是夫妻两个字。
“老板你看人不准。”苏料寒否认，“我们可不是夫妻，是姐弟。”
闻言，老板诧异地看着两人，“是我眼拙了，抱歉啊。”
苏料寒在摊位上扫视一圈，“没有兔子灯吗？”
“最后一个兔子灯让方才那对情侣带走了。”老板说道。
“那好吧。”
苏料寒有些失望，随手挑了一个花灯。
“你发什么愣呢？”她看着站在原地的沈煜，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这花灯送你……你刚才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来着？”
沈煜回过神，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竟染上一丝薄红。
他没有收下，将那个丑的攥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