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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夜云深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忍不住问他：“话说她的毒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这已经很久了。”
突然，风清越正拿药的手顿住，但因为是背着身，所以他看不到风清越的表情，但却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又急得往前走了两步，心里总有些不安，而同时风清越也转过了身来，面色沉默。
夜云深在他面试停住脚步，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风清越面色发白地告诉他：“其实我上次骗了你和阿颜。”
拧着眉，夜云深心底已经不敢想了，只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说：“两种毒一起发作，虽然有以毒攻毒之效，但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好，那么反而会形成一种新的毒，你上次夜里送她来时晚了些，我虽然想办法替她压下了，但只是一时的……”
风清越不太有勇气说出这些话，但是又必须要说。他不敢把这些事告诉风清颜，所以只能一次次地隐瞒，而每次看到妹妹的笑颜他都在害怕，害怕她下一秒就会在他面前倒下，再也醒不来。
夜云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风清越轻声叹息，又低头说：“而且之前的那种毒，在她身体近十年，已算是深入骨髓，若非是她师父一直替她压着，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所以这也是导致她多年来一直体弱的原因。”
“那解毒方法呢？”夜云深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担忧，以及一丝隐忍。
“已经有头绪了，但……”风清越欲言又止，不太愿意告诉他这些事，但还是说了句：“可能有些麻烦。”
“你告诉我，不管有多麻烦，我都会想办法解决，她不仅仅是你妹妹，也是我夜云深认定的唯一的妻子。”夜云深的情绪仿若是一个炸药包，一开始就被点着了线，神情看着较为偏激。
至于会不会炸，得看最后的结果。
风清越没办法，一抬手，手中变出一张早已折叠好的纸条，递给了他。
夜云深急忙伸手拿开，拆开之后，将纸条上面的内容一一认真扫过。
第606章 你能不能乖一点
夜云深从药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包东西，但是他双眼无神，踏出的脚步很轻，轻轻闭一闭眼睛，还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带着一声叹息。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忽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再勾出一抹笑。
这样应该没人能看出来吧？
“王爷，是不是出事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影风突然开口。
夜云深：“……”
努力保持心平气和的模样，他又朝影风摆了摆手，“没事。我们明天就离开，你再去确定一下该带的东西带得怎么样，问十四上京那边安排好了吗？”
夜云深虽然没说什么，但影风还是能察觉到不对，然而他没敢多问什么，只得朝着他应了一声：“是。”
影风离开后，夜云深一直往外走，他准备去厨房把红糖和生姜煮了，从风清越口中再次了解过月事，确定不会有什么事后，他心底的担忧也就放下了。
途中，他看到风清颜迎面走来。
“云深，你去哪儿啊？”她的步子踩在石砖上朝他走过来，有些厚重的衣摆微微摇曳，一件莹白色的毛绒披风将她包裹了起来，还挡住了一身风霜。
她笑语盈盈，看着他的一双眸子透着点点璀璨的星光，以及含着藏不住的柔情，像一朵娇俏的花只为他绽放。
想到风清越说的话，夜云深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他忍不住去想那些话，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在一次次袭来。
“你怎么不说话啊？”
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夜云深才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笑了笑，转而又握住她的手，可当触及到她微冷的小手时，他笑容僵了僵，指尖颤了颤。
“你手这么冷，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他一边嗔怪着她，一边拉开自己的外袍，用另一只手手握住她的双手，往自己的衣服下伸去。
衣下是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很是暖和，风清颜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仰着一张白净精致的小脸去看他。
“我想去找哥哥，跟他说一说我明天跟你一起回上京的事。你昨晚可自己说了到哪儿都要带着我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哦。”她抽出一只手抱住了他，小小的人与他比起来是那么的娇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除了倾城绝色，可爱中还透着几分甜。
夜云深抬起一只手，他眼中含着柔情和笑意，掌心轻轻抚摸过她的头，随后他在她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轻声说了句：“颜儿，你能不能乖一点？”
声音很轻，里面透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风清颜一时没有全部品出来，但也知道他是在怪她不听话，他并不想带她回上京，她的行为让他感到为难。
她笑容僵住，眸中笑意渐收，神色一变再从他怀中抽身而出，顺势还用手推了他一把，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行，我乖一点，我不去了。”她生气地轻哼了一声，怒睁着一双美眸。
然后还不待夜云深说什么，她就自己绕过他走开了：“我去找哥哥。”
她的语气明显是生气的，夜云深想了想，终是没有伸手去拉着她解释。
还是等晚上再说吧，先让大舅子开导她一下，这样才能听得进去。
随后，夜云深继续往厨房走去。
——
药房里，夜云深离开后，风清越继续制药，他一边配着药材的份量，一边想着刚刚和夜云深的谈话，由于走神，所以到后面才发现有一味药材没有了。
堂生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抱着一个绘满了身体穴位的木偶。风清越又走到门边看了看天色，此刻已是傍晚了。
“堂生，我去外面买点药材，药桌上的那些药你别让人乱动啊。”他跟堂生交代了两句，随后堂生应了一声，他就往外走去，准备出门，却没带什么。
而走到庭院里，他刚好碰到一个人走动的风清颜，看她的神情不太开心，他忍不住走过去问她：“阿颜怎么了？哥哥看你怎么好像愁闷不乐的？”
“哥哥。”看到他后，风清颜唤了一声，又朝他走过去说：“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说点事。”
“我得去外面的药铺买点药材，一会儿就回来，阿颜你不急的话等哥哥回来再说，先乖乖在家待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温润如玉，华光内敛。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待着也是无事，正好借此陪哥哥转转。”她笑着挽过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走，风清越无奈地笑笑，带着藏不住的宠溺。
两人出了门，走在还不算太清冷的街道上，身边偶有一些路人走过。
一路往前走，风清颜还在想着怎么开口时，风清越却说：“阿颜找哥哥要说的事，应该是想跟云深回上京吧？”
风清颜愣了下，没想到哥哥直接猜出来了，随后又点了点头，说：“但是他不让我去，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但是我也担心他啊，上京可不会像这里一样那么太平，他终究是南越的闲王。”
说完，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夜云深愿意负伤陪她闯死亡之地，那她又如何不能陪他回上京去面对那龙潭虎穴。
付出，永远不能只有单方面付出。
“别说他了，我也不会让你去，至少现在不行。”风清越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面对自己的妹妹，他永远持有私心，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哥哥。”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一张小脸垮着，一双眸子仿佛要哭出来似的，企图用装可怜来让哥哥同意。
“阿颜。”风清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无比认真，风清颜突然不敢闹了，她总觉得哥哥好像生气了。
走在房子并排的街道边，再往前走了几步，风清越看着前方说：“阿颜，你知道吗？世人皆赞哥哥为神医，说哥哥天赋好，医术高深，能妙手回春甚至活死人肉白骨，但其实只有哥哥知道，哥哥并不是什么神医，因为哥哥治不好自己的妹妹，甚至于每天都在担心。”
第607章 哥哥只有她一个人
“我曾把无数人从一次次即将死亡中拉回来，前两年外出游历时在一个小国中碰到一次疫病，一个村的人，大半都感染了，当时正巧国君出游，于是为了避免感染，那位国君亲自下令要将整个村的人都困在村子里活活烧死。”
仿若是在听一个故事，风清越说这话时无波无澜，然而风清颜却听的莫名安静，好像就想听他把这个故事讲完。
风清越说：“哥哥当时啊，就正巧路过那里，但你知道吗？哥哥不是一个好大夫，有时候看着病人甚至于会无动于衷，心像石头一样硬。可后来有个小姑娘他抓着我，让我救救她……”
他还能清楚地记住那一幕，那时候小姑娘跟几个村里人一起偷跑了出来，因为被追杀，其他人都死了，也就剩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使劲地抱住他的腿，仰起一张脏乱的小脸，眼里蓄满了泪水，恳求他：“求求你，救救我们，我见到过你给别人治病，我知道你医术高超，所以求求你，救救我们。”
小姑娘虽然脏乱，但是那双眼睛很干净，清澈得好似不染世俗，倒映出一抹亮光，又如满天繁星在被点亮。
他记得，自己的妹妹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点点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苦笑一声，风清越继续说：“所以我那时便动了恻隐之心，我看着他们因疫病痛苦挣扎，就好像看到你每次心疾发作时，都会疼得差点没命一样。”
“后来，我治好了他们，虽然费了一些精力，但看着他们平安无事地笑着跟我道谢，我却又觉得是值得的。”说到这里时，风清越还朝风清颜笑了笑，似乎是想要跟她分享一下当时的喜悦。
“每当我治好一个病人，我都会想，既然我能治好他们，那么我也一定能治好自己的妹妹，可事实是每当我回到家面对你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老天爷给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他抬头，仰望着那渐渐昏暗下去的天空，此刻黑夜即将来临，却不见一颗星辰，都被掩在了那层层阴云后。
他的情绪莫名地让人感到悲凉。
“哥哥，谢谢你。”风清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他来说，一切的安慰都是空的，事实的真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十年，如今算是近十年过去了，我为你学了十年的医术，寻了十年的解药，但十年并不是一个期限，而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你完全康复，永不再需要哥哥为止。”
没人知道，他为自己妹妹的病奔波了近十年，而这十年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在怎样一次次的绝望过后再次站起来，满怀悲凉却又要面带微笑。
风清颜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像个小姑娘般窝在他怀里，“哥哥，阿颜说过，阿颜永远不会抛下哥哥，哪怕终有一天逃不过生死，却也愿逆天一试。”
风清越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顺势问了句：“那你还去上京吗？”
一时之间，风清颜沉默了。
“阿颜，哥哥医术有限，护不了你一辈子，你每次都毫不畏惧而去，但却每次都满身伤痕而归。哥哥可以救你第一次，可以救你第二次，甚至可以救你第三次，但，却救不了你无数次。”
“哥哥很害怕，害怕你哪一天会满身浴血归来，然后朝哥哥伸出手，却在哥哥还没触碰到你时突然倒下，这一倒下后，就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或者，会像爹爹和娘亲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多年不知死活。”
说到这里，在外人眼中冷漠无情的风清越，此刻竟是也渐渐湿润了眼眶，眼中有泪水在打转，但他害怕被自己的妹妹看到，又立马抬起衣袖擦了擦。
风清颜抬起头时，就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突然明白，她有夜云深，有哥哥，有幻幻，有流萤，还有其他在意的人，但是哥哥，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好，阿颜不去了，阿颜听哥哥的话，就陪哥哥待在这里，好好养伤。”
两难之时终要选择一个，那就选择一个大家都希望的结果吧。
擦干了眼泪，风清越又继续领着她往前走，边走他还边说：“你也别怪夜云深，他都是为了你好，一如你为了他好一样。在去死亡之地时你不想我们跟着所以偷偷跑掉，因为你知道那里有危险，不想连累我们。而夜云深如今也是一样的，所以阿颜要懂得站在他那一方面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