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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他只慢条斯理地擦手,那双眼也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赏银无望了。。。白煽情了!
“请公公赎罪,小的光顾着敬仰你那过人的能力,竟忘记公公您尊贵的身份,还望赎罪。”
婵夏吞下最后一口肉,十分恭敬道。
“你刚刚吃的欢实的时候,倒是没看出要赎罪的样子。”他好笑的扫她一眼,吃完了才想起身份差距,真是颇有诚意呢。
“小的也是揣测公公心思,一会公公怕是还要验李家香铺小公子吧?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帮着您搬运。”
说的是义正言辞,一股浩然之气,说得于瑾啼笑皆非。
“我还要感谢你能吃?”
“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她笃定眼前这厮不会跟她计较。
这般厚脸皮,倒着实是下饭,于瑾眉目舒缓。
他在这个世界见过很多人,从没有一个跟她这般对他,比他身份低的怕他,视他为洪水猛兽,比他身份尊贵的唾弃他宦官的身份,只有她,敢跟他抢吃食,满嘴恭敬,眼神却清明。
“既然公公您胃口不佳,这最后一块烧骨——”婵夏喜笑颜开,准备以浩然正气大义凛然地吃了这最后一块烧骨。
“女孩子不要吃那么多肉。”他拍掉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在她痛心疾首的眼神中,慢条斯理的吃下最后一块。
食物瞬间席卷味蕾,许是她那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太过下饭,于瑾头一回感受到吃饭也不是那么痛苦。
“不算很好吃,炸的有些老。”他撂筷。
“。。。”咋不噎死你,婵夏忿忿。
………………………………
第27章 被发现了
“这就是你说的,对我满满的敬意?”
停尸厅内,于瑾挑眉。
吃了他的饭,拒不干活?
棺材盖都是他亲自掀的。
“我觉得大人单手掀棺材盖的姿势风姿潇洒,不忍错过这等仰望大人的机会。”
真诚赞美那是张口就来。
于瑾哼了声,懒得拆穿她。
李家小公子的尸身经过半宿的停放,腐败更为严重。
开馆那冲鼻子的味儿霎时布满全厅,就连婵夏这行走的人形香炉都不能将这个味道全部中和掉。
浑身上下全都是腐败绿斑,整个人膨胀了一圈,口鼻还有泡沫状的血水,肠子散在外面。
意识到婵夏过于沉默,于瑾开口道:“害怕就出去。”
正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必然会感到不适,他只觉得她天赋异禀,却忘了,她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私心想着等验完尸给她测试下心理状况,如果丫头怕了,便将她催眠了。。。
“倒不是恐惧。我认得他的。。。”
婵夏看着尸体佩戴的玉佩,悲痛感骤然袭来。
原来他就是李家小公子。。。
她刚重生回来时,跟着阿爹去河边验尸,口渴难耐想讨口水喝,附近商户都嫌弃她,觉得仵作不详,只有这位面冠如玉的小公子亲手送来一碗凉茶,当时他身上就戴着这块玉佩。
她只知他是附近商户,却不知他就是李家小公子。
“他是你的心上人?出去,我来查。”
于瑾意识到这总欢蹦乱跳的小丫头过于沉静,误会了她与死者的关系。
做这行,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
查验的死者与自己相识,冲击感会加倍,悲伤也是加倍。
“他当时没有嫌弃我是仵作,我现在也不会嫌弃他。。。”
婵夏看着眼球突出模样骇人的死者,脑中浮现出他活着时的模样。
那么温和的小公子,竟成了这般模样,想到害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压下心底的难过。
“我亲自来,不劳大人动手。”
刚还偷奸耍滑,连棺材盖都懒得揭的女人正色起来。
巨人观几乎是每个仵作噩梦般的存在,隔着两层手套都能感受到那滑溜溜的手感,连于瑾这般的老手都十分头疼。
身材娇小的女孩就站在这样一具尸体面前,冷静查验。
清澈的眼神与周围晦暗的环境成为鲜明对比,专注,认真。
这般明亮又干净的眼眸,他只在几岁的孩童身上见过。
按着命相角度看,若人成年后还能保持这样清澈的眼神,内心便是比较纯粹难能可贵,对生活永保童心。
这丫头无论做任何事,都是这般纯粹,认真查验,认真用膳,就连坑钱与偷懒时,都是那么认真。。。
于瑾莫名嫉妒,嫉妒复杂的土壤里,竟长出这么颗纯粹的小苗。
但他更是好奇。
好奇她长大后,见过繁华似锦,是否还能保留这样一颗纯粹的心?
也好奇,那个叫于铁蛋的人,究竟是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教出这样一位特别又纯粹的孩子。。。
“人已经腐败变色了,死因不太好找。除了腹部炸开的,我暂时没找到致命伤。”
死者是在河沟被人发现的,又是盛夏,加速了尸体腐败速度,只凭肉眼,很难找出死者的致死原因。
“可若是落水,他生前必然奋力挣扎,指甲里会有泥沙,死者指甲干净,绝不可能是死于意外。”
婵夏担心衙门找不到真凶按着落水意外身亡处理,故意试探。
“此事有我在,没人敢胡乱结案。”听出她言下之意,他给了她笃定的回答。
婵夏犹如吃了定心丸,转头对他认真道:“多谢。”
她对他说过那么多长串赞美,加在一起也抵不上这俩字来的真心。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死者跟赖子周都是被人扼喉窒息而死,手指发绀,这里,有蛆,”婵夏比了下死者颈部。
那里有一处细小伤口,与赖子周被扼住的位置相同。
盛夏仅四个时辰苍蝇便可产卵孵化,蝇类喜欢潮湿的环境,除了口鼻和炸开的腹部,脖子上竟也有。
脖子上有一处细小创口,婵夏夹出里面的虫,放在托盘上,又从腹部炸开的口那取了一条,长度是不一样的。
“夏日,蛆虫每日长不到一分,颈部取出来的已有两分半长,腹部却刚孵化,因为死者是在水里被发现的,要算上水流和翻动情况,由此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四天左右。”
婵夏算了下时间,也就是在她去长平县缝合尸体的前一天,有人扼死了李家小公子,将他抛在水中。
“我想知道,死者与赖子周案是否为同一人所致,唯一的办法就是。。。剖尸。”
她要剖开死者颈部,查看出血点,再与赖子周的对比,从而算出受力点,若一样,便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假设真凶是同一人,他在残害李公子时准备尚不充分,徒手便把人扼死,几天后有了经验,再寻赖子周做目标,便知道要带手套,以免指甲掐到肉里留下痕迹。
此时已经是下午,剖解死者尸体必须要征得死者家人同意,李家香铺距离义庄有一段距离,只能等明天继续查验。
婵夏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起案件的联系。
赖子周是无业混混,以赌为生,生前还可能害过一位良家女子。
李公子为人温和,不与人结怨,在周围口风也颇为不错。
这俩人有什么交叉点,会引来凶手对他们下手呢?
婵夏心中有事,走路也不看着,差点撞到树上,于瑾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婵夏扭头对他道谢。
这一幕,正落在陈四眼里。
陈四把肠子都要倒空了,好容易才止泻。
等不到女儿归家便一路找了过来,离着老远便看到女儿跟一高壮男子走在一起。
陈四的眼里迸射出万道金光,三步并两步,蹭地窜了过来,怒吼一声:
“你是谁?!为何与我女儿在一起?!”
一双眼上下打量,着重在于瑾的腰身多停留了片刻,好,很好。
这腰凭他多年看死人的经验,孔武有力,一看便像是能耕二十亩地的。
………………………………
第28章 不行不可能不同意
“阿爹,他是——”
“我问你了吗?”
于瑾默默掏出他的腰牌,陈四定睛一看。
“都知监来的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当眼前这位壮汉是哪个衙门的捕头。
等他反应过来这三字意味什么,霎时一股凉气从头到脚,再看于瑾,眼中满是惊恐以及。。。惋惜。
人高马大的。。。竟然是位公公?
二十亩地是没有希望了。
婵夏看阿爹那眼神,便知道阿爹又想着推销自己,好在这位王公公虽然阴阳怪气脾气古怪,却是个不计较身份的,要不阿爹这么用眼神冒犯人家,一颗脑袋都不够人家砍的。
“这是都知监的左少监王公公。”
“左少监。。。监?!”陈四的眼睛瞬间大了一倍。
半辈子都没全睁开的三角眼都瞪圆了,退后两步,倒吸一口气,噗通跪倒在地。
陈四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俩腿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满脑子就一行大字:十二监的公公为何会来青州?还跟自己女儿到了一起?
陈四越发心事重重,看婵夏也多了几丝她暂且不懂的焦虑。
婵夏情绪到是稳定,王公公虽然阴阳怪气脾气古怪,却不是个仗势欺人的,阿爹那么失礼他也没计较。
这种平和的心情,却在见到自家院乱七八糟的景象时破灭了。
“家里招贼了?”
院内被翻了个乱七八糟。
婵夏冲到井边,痛心疾首的发现,她出门前冰镇的几个瓜没了!
早晨炖好的肉也不翼而飞。
这是哪里来的毛贼,专门朝着人家吃食下手?!
“你三伯父来过。。。我倒是没问你,让你给送去的银子哪儿去了?”
陈四出门找闺女前,陈三来过,在他这大闹一场。
“没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他到底是长辈,你这样下他面子,以后如何往来?”
婵夏看着乱糟糟的院子,想着两天后阿爹的生辰,心情沉重了起来。
“阿爹,倘若有天,我们离开青州。。。你可会不适?”
“离开?你怎会问这个?”
“就随口一问。”
“陈家的根就在青州,衙门那边也不可能放我们离开,想都不要想——如果是因为你三伯父的事儿,你且宽心,他过几日便忘了。”
陈四以为女儿是因为陈三来家闹的事儿才这么说。
殊不知,婵夏此刻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距离阿爹生辰,只剩两天。
距离前世真相,也只有一步之遥。
来自十二监的王公公,神秘的连环案真凶,狗急跳墙的三伯父。。。一切都与前世的轨迹不同。
她竭尽全力做了她能做的一切。
如果还不能改变前世结局,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
带着阿爹远走高飞。。。
“阿爹跟你说个好事儿。”
“啥?”
“我把你八字给巧娘她相公看了,你猜怎么着?他说你是百年不遇的旺夫益子相啊!”
巧娘就是婵夏一起长大的隔壁丫头,嫁了人都躲着婵夏一家的。
“。。。那巧娘她相公看的还真不准,我有些担心巧娘以后没饭吃了,这半吊子手艺,还敢出来给人卜卦?”
前世国师倒是给她卜过一卦,说她命格不凡,若非嫁人中之龙,寻常命格的男子镇不住她的,便是注定当天煞孤星,还蛮准的。
“我那不是给了他一两银子么。。。咳!”陈四不小心说走嘴了。
婵夏一口气好悬没上来。
一两银子!钱多烧手吗?
“阿爹你是多想把我嫁出去?”
怪不得她买肉时屠户对她笑得那般诡异,原来是阿爹背后鼓捣的。
买通巧娘相公,对外散播她旺夫益子,为的就是快些把她推销出去!
“不趁着现在,难道等你留成老姑娘?还好你跟巧娘自幼便好,有她鼎力相助,你一定能顺利嫁出去。”
陈四觉得自己太机智了,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到。
“她若真跟我好,也不会收银子了。。。一两。。。”
婵夏心疼银子,陈四却是十分得意。
只有女儿能嫁人,多少钱都使得。
这一晚,陈四做梦都是女儿嫁了屠户,家里二十亩地有人更,女儿有吃不完的肉,甚好。
转天陈四起了个大早,刻意挑着人多的茶馆溜达,想知道自己那一两银子花的有没有效果。
兴致勃勃的出门,怒气冲冲的回来。
“太过分了!”陈四一脚踹在木门上。
婵夏正在烙饼,距离她跟王公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点,她得把阿爹一天的吃食做出来。
“怎么了?”
“外面竟然传你当街扒男尸衣服,说你不守妇德,还说你从小就是——可气死我了!”
陈四想到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从小?”婵夏饶有兴致,“都说什么了?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简直是不堪入耳,竟然说你从小就对陌生男子流口水,说你为了多看些男人才做了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