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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虽看似贪财欢脱,查验起来却十分老道,他见过的仵作不下几十个,没有一位有她这般的能力。
虽不用解剖,从头到尾查一圈却也花费了不少时辰。
有时她只看不说,黑衣人便静静伫立她身后,俩人明明是头回合作,却像是有多年默契般。
终于,婵夏做出总结。
“死者身亡不超过二十四时辰,尸僵未散。为重物敲头后遭利器割喉身亡,颈处宽三分深七分,砍断血脉,创口一角钝一角锐,怀疑作案工具为菜刀,头部作案工具暂且不明,是为熟人作案。记完了吗?”
黑衣人收笔,颔首,眼里有满意之色。
“外面皆传此案是流寇作案,你却判定熟人作案,依据是什么?”
婵夏大义凛然摆手拒绝:
“我们仵作行是有师承的,违背师承随便乱传,我那授业老恩师于铁蛋会痛心疾首的!”
“所以?”男人默默记下她说的授业恩师。
于铁蛋。。。听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名字。
“一两银子,才肯把师门密不外传的绝技说与你听。”
。。。男人同情于铁蛋一会。
不知哪位同行这般倒霉,收这么个钱串子当徒弟。
………………………………
第9章 好,很好
“你买我一盒治疤痕的生肌膏五十文,我把师门不外传的验尸秘籍送你一个当添头。”
男人不堪其扰,从钱袋里摸出五十文扔给婵夏。
婵夏紧盯着他的钱袋,看清里面都是些散碎银角,还有些面值不大的宝钞。
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叹息。
她卖货是假,探此人身份是真。
此人虽未露正脸,身上气质却绝非书吏所有。
她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冒充书吏过来看热闹,可此人出手抠抠搜搜钱袋还没钱,不像是那大富大贵之人。。。
屋内陷入沉寂。
一双男女不动声色相互试探,彼此都不愿让对方发现自己底牌。
“真凶是否是流寇暂且不知,但一定是孙秀才见过的熟人,依据就是。。。”
婵夏指了下死者脖颈。
“之所以说是熟人作案,皆是因为这几道浅痕。死者脖颈有多处划伤,且划伤多集中一两处,血液流动方向朝下,可见是人已倒下后,又被连划数刀,若只是见财起意,不至于下此狠手。”
真相只有一个。
凶手是死者熟人。
头部先是被重物重击,人倒地后,又以菜刀连划数下,就是要确保人无生还可能。
查验后,婵夏倒是觉得陈三被熏晕的很是时候。
这案子若是让陈三复验,定会稀里糊涂按着流寇处理,让真凶逍遥法外,亡者难以安息,她来的刚好。
“泼醋,熏衣。”
黑衣人挑眉,她在命令他?
“逗你玩呢,我自己来。”
婵夏摘掉双层手套,取出醋,泼在还燃烧的苍术上。
霎时轻烟起,婵夏从火盆上跨过去,烟雾熏在身上,便算是消毒。
“案情已经查明,接下来,该说说兄台你了——”婵夏忽然收敛笑意,正色道,“兄台,你并非县衙书吏,冒充书吏扰乱本仵作查案,你胆儿也忒大了。”
“所以?”
男子对她能辨明自己身份并不意外。
她能查出孙秀才案件是熟人作案,眼力绝非常人能比。
婵夏嘎巴两下嘴,暗示的这般明显,他还不明白?
“兄台,我很好收买的,不要二两不要一两,只需五十文茶水钱,我只当没见过你。”
暗示不成,便换成明示。
她用这招曾轻易拿下过赵义。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不似赵义那般好糊弄。
“哦?”男人好笑地看着她,不慌不忙,“我的确不是书吏。可你也不是仵作。大燕虽不乏女仵作,但青州在册的,却是没有。”
婵夏脸色一变。
她自认伪装万无一失,这人怎么看出她是女子的?!
“你究竟是何人?”
男人转身,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手里抛起一物又接住,正是她包裹里的药瓶。
她随身带了好几种常见药,有合适的就推销下,也是为了今后攒够盘缠找督主做准备。
这黑衣人不知何时拿了她的药。。。
婵夏突觉不妙,低头清点,眼前一黑,扯着嗓子喊道:
“兄台你拿错了!那是大活络丹不是治疤痕的。。。你回来!你拿的那个要五百文!!!我这是小本生意啊!”
挑着最贵的拿!不厚道!不讲武德!
清脆的控诉回荡长空,经久不消。
阴云不知何时散去了,暖阳普照大地,午后的金光洒满大地。
骏马飞驰,男人伸手扯掉脸上的伪装,帷帽遮挡了俊朗绝伦的脸庞,想到那满身香味的丫头急得跳脚的模样,薄唇轻勾。
治疤痕和治嗓子的药,大可不必。
那疤痕原本就是做出来的伪装,声音也是吃了特殊的药丸变哑的。
男人右手握着的小药瓶,标签以小楷写了一行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落款是阿夏。
他此番乔装前来,便是想着为孙秀才讨回公道。
不曾想,这小小的长平县,竟藏龙卧虎,有这么号厉害的仵作。
还是个身有异香的女仵作。
“阿夏么。。。名字不错。”男人顺手收好药瓶,催马离去。
婵夏满脸凄色,握紧双拳,咬牙切齿。
“混球。。。大活络丹成本就八十文啊,才给我五十文。。。”
她赔本了!
从前世到今生,从未有过!!
亏了三十文!!!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莫说是个身份不明的,前世就算是督主,想从她这得到真诚的赞美,那也是要给赏银的!
“下次别让我遇到你。。。”婵夏咬牙发誓。
小吏进来了,满脸钦佩。
“小仵作,你那药方真有效,老仵作醒来了!咦,书吏哪儿去了?”
“他不是书吏。”
“啊?”小吏满头问号,难道还有人冒充书吏不成?图啥?看死人有瘾?
“此人若不是来自三法司,便是来自厂卫。。他便装查案不想声张,我这次表现尚可,应该是合格了,他不会为难知县,也不想声张。为免麻烦,你只当没见过他。”
“可是大人真的。。。不会为难我们吗?”小吏唯恐被抓去打板子。
“不会,此人虽然狡诈不要脸还坑我钱。。。”婵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嘀咕,对上小吏疑惑的眼后才清清嗓子,正色道。
“这位大人是清官,秉公办事,不会连累你我。”
看他那穷酸钱袋,便知此人还算廉洁,不至于为难手下人,处在这种位置上的人,稍微有点歪心眼,也不至于连她那几十文都坑。。。嘤。
婵夏一开始还以为此人是个公子哥。
验尸时,他表现的也十分平静,司空见惯的样子。
期间,他几次试探婵夏所用的仵作手段,全被她师承不可外传噎回去了。
就像是看了话本对查案邢狱事有兴趣,跑过来过眼瘾凑热闹的。
真正让婵夏确定他身份,却是他指出她是女儿身。
离开时,更是清楚指出,青州在册没有女仵作,口吻笃定。
能够知道青州仵作在册名单,并熟悉狱事的,不是三法司来的,便是厂卫的。
赵义那是冒名顶替,这位坑了她三十文钱的爷,才是真正微服私访来的。
“我想起来了,他那令牌好像跟我们的不太一样,我着急抓药没仔细看。。。就记得令牌上,有朵梅花。”
“牌子是什么颜色的?”
“有些泛白,不是寻常材质。”
“象牙材质,还好官不大。。。厂卫的校尉,好,很好。”婵夏笑了。
小吏一激灵,小仵作这是吓傻了?
………………………………
第10章 团结的一家人
婵夏高兴。
是厂卫的就好办了。
她早晚会回到督主身边,皆时,定要把那坏蛋坑她三十文再坑回来,翻倍赚回来。
虽然那黑衣人看着就不好对付的样子,可再过两年督主就要上位了。
皆时,厂卫除了督主,也就她说的算了。。。
婵夏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女子报仇两年不晚,走着瞧!
“你确定,孙虎之死系熟人作案?”
“是。”
“若你查验有误,莫说是你,连你父亲一并都要受牵累。”肥头胖耳的知县压着火又问了遍。
“大人问你话呢,想好再说!”巡检司主官接茬,顺势给婵夏使了个眼色。
人是在巡检司辖区报的案,所以巡检司也在场。
“小的确定,孙虎案就是熟人作案。”
婵夏的回答让知县肥脸上的肉抖了抖,看这多事的小仵作心生不满。
婵夏垂眸,装作看不到巡检司的暗示。
若定为流寇作案,便可结案,只等着猴年马月捉了流寇敷衍了事,捉不到流寇也不碍事。
若是熟人作案,排查耗时费力,捉不到真凶便算是知县的一笔糊涂账,影响政绩。
知县贪图省事,明知案件有疑点却视而不见。
这胖老头子坏得很。
“小的时常听家父提起大人,说大人乃凤毛麟角,百里挑一。。。不,万里难寻。”的昏官。
婵夏见他眉心舒展,便继续说下去。
“只是大人在长平县任职多年,小的替大人心有不平。”
知县的表情变了,头不自觉地微微点着。
督主有教她一种名为“微表情”的秘术,可从细微表情里洞察对方心思。
前世她用这套秘术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卖货赚银钱,引得督主怒其不争,说她用屠龙刀切西瓜。
这会倒是物尽其用了。
若一人连续点头且不知自,便是对对方话的高度认可,看来这头肥官不满足只做个知县,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死者孙虎的父亲在厂卫任职,虽只是番役,到底是厂卫的人。。。若大人能查明此案真相,替死者查冤,替长平百姓除恶,不失为一桩佳话。”
后面都是客套的虚话,前面那句,才是要害。
一旁的师爷思索片刻,压低声音对知县说道:“大人,学生听闻孙义前段时间立了功得到了不少赏银,升役长也是有可能的。”
“立什么功?”
“听说好像是救了位掌事公公,具体是哪位不得而知。。。”
但厂卫里的公公,随便出来一位,也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知县三角眼瞪圆,这般大事怎不早些提醒?
升了役长手里便有了人马,每月抽签则定所辖地盘,若是孙义升了役长,那来日也可能抽到长平县,少不了要有关联,这可得罪不起。
更何况孙义还巴上了某位掌事公公,真要是案件查不明白,回来收拾他小小知县,还不是手到擒来?
明白利害关系后,知县一反之前的不耐,正色问婵夏:
“你可有十足把握?”
“请大人允许小的跟随大人去孙家查看现场。”婵夏适时提醒。
给了知县面子,无邀功之嫌。
顺利让知县卸除了对她的防备,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赴孙家。
这一路婵夏满心不悦。
若不是孙父刚好有些来路,这案子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力扭转乾坤。
人命关天却抵不过贪官眼里的一个“利”字。
眼下皇帝御驾亲征,宦官把持朝政,卖官鬻爵,地方官大多数都是长平知县这般货色。
上到朝堂,下至知府知县,就没几个做人事儿的。
各地冤假错案屡见不鲜,时局动荡,百姓如风中絮,聚散不由己。
仵作虽有满腹断案才华,遇不到明主也无处施展,不过是贪官污吏的手眼,无发言权,好多良知早就被利益拉扯的变了形。
这种混乱局面,直到两年后督主上位后才渐有好转,在那之前,不知还有多少冤假错案。
把家事料理完,早些找到督主,有人撑腰,她才能救更多的人。。。顺便赚点小钱。
想到那极具侮辱的三十文,婵夏咬了咬牙,头一个就要赚那黑衣人的。
孙家起了灵堂,大门口支起了报丧鼓。
孙虎这会已经从义庄抬回来了,离着老远就听到灵堂内传来的悲泣哭喊。
王氏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晕了几次,孙虎尚未成亲,灵堂之事全由孙虎的二叔孙勇主持。
孙勇与孙虎的父亲孙义是亲兄弟,孙勇夫妻开了个酒馆挨着王氏开的包子铺,两家不仅铺面挨着,住的院子也是相邻。
孙义在厂卫当差赶不回来,出了这样的事,王氏伤心欲绝无心主事,孙勇夫妻替嫂子王氏操办孙虎葬礼。
见知县带人过来,孙勇忙迎了上来。
孙勇个头还没婵夏高,瘦小枯干三角眼里满是精明,知道大人是过来查案的,恭维话说个不停,都是歌颂知县的。
婵夏在边上听得犯了瞌睡,她虽也经常赞美人,但却比孙勇这个马屁精含蓄多了。
孙勇把知县这吹得天花乱坠,什么青天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