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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歌屋中的灯火还亮着,幽渺的光勾勒一道颀长身影,影影绰绰。似乎没有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他似乎有些诧异,而后问道:“谁?”
“少爷,是我,临霜。”临霜小声答。
屋内却许久没有声音。
站在门口,临霜止不住开始有些忐忑。
她知道他生了她的气,她也在设法与他认错。可是如今,他一直没有回应,总让她忍不住觉得,是他不想见她。
双手不禁扣紧了托盘,临霜心里有些空茫。
等了少顷,终于等到了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如昔一般温冽,“进来吧。”
第89章 道歉
临霜胸口一跳; 立即轻滞了口气,轻轻推门而入,走到桌前; 将一托盘的菜放下了; 轻声道:“少爷,奴婢听说您没吃饭; 特意给您送饭来了……”
沈长歌神色未动,隔着昏暗的烛光; 视线静静定在她身上; 观察了她一圈。
她的长发半束半散; 被一支木簪地挽在一团,身上穿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婢女公衫,那时她身量还不大够; 旧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无论袖口还是裙摆看着都短了一截。面庞眸目晶亮,可白皙的小脸上却一道黑一道白,看着有些滑稽的狼狈; 又有几分期待似的可怜。
再看他身边的那几道小菜,他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下了厨?”
临霜顿了顿; 没有撒谎,细微地点了点头。试探着拿起筷子呈上,道:“少爷,您来尝尝!”
定了定; 沈长歌没有拒绝,从她手中将筷子接过了,夹起一根青菜。
“这是稻搓!”临霜立即给他解释。
“稻搓?”沈长歌眉目微动,似乎发觉到了什么,表面却不动声色,望了望她。
“嗯!”她点点头,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道:“我刚刚听小开说,少爷您没有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所以我就特意给您做了这个。您别看这种菜是野菜,但是它很入味,也很开胃的,少爷您多吃些,说不定就有胃口了!”
沈长歌垂下眼,默默吃了一口,咀嚼。
临霜瞪大了眼盯着他,“怎么样?”
他慢慢将菜咽下了,神色却一如寻常,看不出任何情绪,道:“还不错。”
临霜立即松下一口气,心中不由腾起一丝喜意,转而又捧起令一碟,放在他面前,“少爷少爷,您再尝尝这个,这个叫芡汁虾仁,不腻的!很清淡,又有营养!”
看了她一眼,沈长歌夹起一个,同样放入口中,仔细品尝了尝。
“嗯,不错。”
临霜舒气,方才一直悬惴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接着,她又将其他几道菜交换着置在他面前,一一为他讲解,藕粉圆子、凉拌菜心、爆炒山药……皆是清淡入味,却营养怡人的小菜,沈长歌一一品尝过,而后悄然落下筷,神情隐然含着一丝哂意。
“这些菜都不错,不过——稻搓,‘道错’,藕粉‘原’子,‘谅’拌菜心,‘抱’炒山药,‘歉’汁虾仁……你若想道歉,何不直接说?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
临霜的脸色微微一红,知晓这是已被他看穿了心思,不由低头道:“我……我才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听小开说,少爷还未吃晚饭,担忧少爷,才做了这些菜罢了。是少爷误读了!”
“哦。”沈长歌故作恍悟地点点头,干脆拿起了一旁的书卷,不再看她,“那这菜而今也送到了,你也便早些回吧,我也要睡了。”
临霜却一下愕住了,瞪着眼睛傻愣了半天,道:“不是,那个,少、少爷,我……我得看着您把这些吃完啊!我还要回去洗碗呢!”
怎料沈长歌却道:“不用了,就放在这儿吧,我饿了自会吃完的,等明日一早,小开会过来收拾的。”
“可、可……”临霜傻眼,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双手紧揪着衣摆绕圈圈。
沈长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不快走?”
僵了老半天,临霜无可奈何地一跺脚,道:“哎呀少爷,反正您就直说吧!您肯不肯原谅我!”
沈长歌逗弄似的轻笑,“为什么原谅?你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吗?”
“诶……”临霜急得直皱眉,双目一瞪,心横道:“我不管,反正……你既然都已经看出这意思了,而且也吃了,你就必须原谅了!”
沈长歌惊讶般点点头,“你还威胁我?”
“我可不敢。”她闷闷地说了一句。愤愤地盯了他一眼,而后二话不说转身便要离去。
沈长歌却忽地站起身,快步绕到她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腕,用力往回一带,令她猝不及防地一转身,一瞬便跌进他的怀——
临霜惊怔!
她一瞬抬起头,讶然看向他的眼,却见他的眉宇似乎极微地蹙了一蹙,才恍然想起他胸口的伤,立道:“少爷,你的伤——”
“我没事。”眉宇间的轻皱很快隐去,他唇角轻轻一扬,伸手蹭了下她额头的油烟,问道:“你吃饭了吗?”
临霜的脸瞬时烧红了,顺着他蹭的方向也讷讷地抬手蹭了蹭,道:“没……”
沈长歌微哂,放开她,将她带到桌案旁按下,又将那些菜推到她面前,“吃吧。”
临霜愣住,“可是少爷,那你……”
“快吃。”他拿出一方干净的巾帕,仔细将方才已用过的那双筷擦拭净了,递给她,“我真的不太饿,你快吃,别浪费掉。”
怔怔从他手中接过筷子,临霜不再坚持什么,低着头喏喏应了。
看着她吃饭,沈长歌一直沉默。两人倚灯对坐,只闻得长筷碰击瓷牒的轻响。过了好一会儿,沈长歌淡淡开了口,“你为什么觉得,我生气了。”临霜执筷的手略微一停,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菜,道:“你刚才……确实动气了。”她到紫竹苑这般久,也是第一次看他那样气愤的情绪,这在之前还从未有过。
静了静,沈长歌道:“那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浅浅“嗯”了一声,临霜低埋下头,“我错了少爷……”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叹了一声,沈长歌低声道:“临霜,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得了你。”
“……”临霜愣愣地抬头瞅他。
“虽然你和我现在离得很近,但是我们并非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但那个时候,一旦你陷入陷地,我希望你无论何时都要先为自己考虑,想办法让自己有法脱身。我曾经和你说过,有的时候,你可以选择隐瞒什么,但是那必须是在你确认自己的安全无误时,否则,你这些隐瞒根本毫无意义。”
手僵硬地滞在半空,她讷讷地低下头。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若我没赶回来,你会发生什么?”
她怔了怔,嚅嚅道:“重杖三十,逐出公府,变卖为奴隶,永生奴籍……”
“没错。”沈长歌定声道:“你也知道了,这后果有多严重,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先要为自己着想,然后再去考虑其他。”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思索了什么,忽然看向他问道:“少爷,我听翠云姑姑说,你此次行猎,未经禀告便回京州,是会受惩的……是吗?”
沈长歌闻言却略顿了一顿。
目光一闪,他忽然一笑,轻松道:“是啊!所以你看,你这一次的祸端惹得有多大,还连累到了我。所以这一回,你若是不答应我,可对得起我?”
临霜一凛,胸口登时被歉疚涌满了,喉咙有一瞬的哑塞,“少爷,我……”
沈长歌却止住她的话语,“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你只要记得我说的,以后凡事都要先为自己考虑,任何事情都不要瞒我,明白吗?”
抿了抿唇,临霜轻点了点头。
沈长歌微笑。
灯烛微爆了一下,烛光微漾,看着她,沈长歌的眸睫略略凝了一凝。他静滞了几秒,又复又抬起头,忽然道:“还有,临霜。”
他的神色异常正色,望得她也不由自主凝重起了神色,讷讷看着他。
“你如实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霜微讶了一下,轻微低了下眸。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自然不会再多加隐瞒,略微斟酌了一下言语,很快将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听完她的话,他微微一怔,暗思道:“所以,当时你去西院,是锦心让你去的?而过来搜房的,是锦瑜。她第一次来搜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搜出来,而第二次,是特意等你把紫珠拿出来的时候,才进来的,是这样吗?”
“嗯嗯。”临霜点点头,“当时我听知书入画她们两个说,二小姐丢了紫珠,我怕她们会把我的紫珠翻出来误会我,所以才连忙跑回内苑。结果没想到,我刚把拿出来不久,锦瑜就带人进来了。”
他默了默,微微轻哂一了一下,起身折到桌案边取出两个锦盒,而后将其中的墨色锦盒放在她的手边,“你看看这个。”
临霜依言打开,就见其中一颗紫珠熠熠生辉,不由错愕看他。
他旋即打开手中的另一个,现出其中同样一枚紫珠,并列放在她面前。
临霜大惊,怔愕,“少爷,你找到那颗紫珠了?”
“嗯。”沈长歌淡淡道:“在锦瑜的房。”
“锦瑜的房?”
“是。”他叹了一声,随手捏起墨色锦盒中的珠子,道:“不过她不承认她藏了这紫珠,我猜测着,这紫珠未必不是她拿的,但她或许真的不知这紫珠在她的房里。”
临霜微怔,似一时未懂他话中含义,凝神想了一想,疑惑,“少爷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把紫珠放在锦瑜的房里?然后,陷害锦瑜?”
沈长歌一笑,将指尖的珠子丢回锦盒,点了点头。
她一瞬心中只划过一种可能,试探地说出口,“问蓉嬷嬷?锦心?”
沈长歌不置可否,只是眉目一凝,又问道:“不过临霜,我想知道,你与二婶可是有什么纠葛?为何当时,她会坚持揪着你不放?”
他这一问方才脱口,临霜却赫地怔住了,支吾地张了张口,“这……”
她在犹豫,他一瞬看出这其中必有何因由,不容置喙道:“实话实说,不要瞒着我。”
临霜只觉心头一阵发虚,咬了咬唇,终于开口,“少爷,如果我告诉你一件……非常骇人听闻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惊讶。因为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他温声打断了她的话,安慰地道:“你只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就好,就算有什么差错,我也不会怪你。”
“好吧……”话已至此,她舒了一口气,将之前所有所闻所见、顾虑与判断全部说出来。
便见沈长歌登时目露诧异,“你说二婶和三叔他们——”
临霜犹豫点点头,“少爷,我也只是偶然一次撞破,只是听声音,极像是二夫人与三爷的,所以也不能确定!我也知道这件事非常怪诞,少爷不信也正常,但是我怀疑……”
“不。”沈长歌却忽然吐出这一字。
沉默半晌,他却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倏地抬起头,“我相信。”
第90章 诛心
沈长歌自重生以来; 一直想不透的一件事,便是上一世的时候,三殿下与沈长歆是如何知晓那动用镇远军的兵符在他的手上。在当时; 明明这件事仅有他的父亲沈震域与兄长沈长欢知晓; 而在恁般困境之下,他本是可以设法脱开三殿下与沈长歆的掣肘; 利用兵符去调遣军将,可却不知这件事是怎般被沈长歆勘破的; 最终反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时候他一直怀疑沈长欢——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他想着或许他会如自己的父亲与二叔沈震林一般; 因世子之位对自己有所忌惮。但回到这一世后,他虽与沈长欢同样接触不多,但暗下多般观察才发现; 沈长欢虽与他关系疏冷,却一向为人正直,百折不挠。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选择放弃忠义; 说起来,连他都有些不信。
而直到临霜的这一番话,却忽然点醒了他。或许; 披露这个消息的,并非是沈震域和沈长欢任何一人,而是看似根本不相干的人——
他的三叔,沈震杰。
定国公府的三爷沈震杰在公府中可谓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他是老夫人最小的儿子; 自诞下起,便一直体质抱憾,又生性愚钝,所以即便年龄最小,但在公府中却一向不受重视。那时候,他上有沈震域、沈震林两兄弟少年恣意,名满京州,又有亲姐沈君瑶才华横溢。故,府中每当提及,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