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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革笑了一声,“你怎么还偷看我送人家局长的礼物。”
反革声音虽然疲惫,但没有丝毫的紧迫感,陈栎稍稍放心了一些,把之前和烟枪讨论出来关于丛善勤可能有投映脑的猜想告诉反革。
“嗯,他有,另一端是他那个倒霉儿子。”反革淡定地回答。
陈栎顿时轻松了一些,同时心生些许诧异,“他还有儿子?”他从没听说过丛善勤还有一个儿子。
但丛善勤没有义务体这很好理解,毕竟义务体取代本体鸠占鹊巢的案例不在少数,丛善勤不会冒这个风险复制一个自己。
“有,叶真死前拼命给他生的,但从小有心灵枯朽症,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丛善勤的超主脑?”陈栎又问。
“对,很他妈有意思的东西,如果你们回来赶得上…我有点事,不说了。”反革匆匆挂断了频道。
两人在凌晨时分到达了东口百合镇。
一朵巨大的投影百合在寂静的夜空旋转,它的下方是一座灯火通明、精致玲珑的小城。
一入城,两人同时看到了最高建筑的顶楼盘旋着一圈文字——“人类理想中的城市,匠心建设”。
陈栎想起之前和宋赞的交谈,对烟枪说,“宋局长确实是个很理想的人。”
烟枪打了个哈欠,在陈栎肩上蹭了蹭自己的眼睛,陈栎揉了揉他脑袋,低声问,“累了?”
“嗯…有点。”烟枪直起身。
“去喝一杯。”陈栎说。
“好。”
两人走进一家酒吧,和中心城乌烟瘴气的酒吧街不同,这间酒吧是全智能服务,酒客有的安静自饮,有的结伴交谈。
“怎么样陈老板,学到先进经营理念了吗?”烟枪笑着问。
陈栎转着酒杯,杯口嵌有微型投影器,把一朵电子百合挂在杯口,随着旋转,电子光块散开又收敛。
“这是经理该学的,不然我花那么多钱雇他干嘛。”陈栎说。
烟枪那头半天没有回应,陈栎转过头才发现他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你还……睡得挺踏实。”陈栎无奈地自语。
陈栎也不打算叫醒他,只是拿走了他手里虚握着的酒杯,把剩余的酒添进自己杯里。
他慢悠悠地喝着酒,顺便利用自己的异态大脑穿越建筑、街道,理性地审视这座由宋局长建设的理想城市。
这是他第一次把视角转移的能力推动到那么远的范围——在无人的地方中断。
他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近距离不间断地利用他人视角结网以看更远的地方,这个过程会让他疲惫,就像在集中目力长时间观看远距离外的东西。
地面整洁干净,不是电磁地面——中心城的阶级垄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就是通过电磁地面实现的。
没有地下城——全国也只有中心城有地下城。
人工智能服务比例占到百分之七十以上——中心城的比例是五比五。
书店、阅览室、自习场所人满为患——中心城没有这样的地方。
陈栎把杯里的酒喝完,旁边就有续酒的按钮,他果断加了一杯。等待加酒的时候他按了按眉心,他理解宋赞的孤勇,也理解那些反对她的人。
这里很理想,但不热闹,人们彬彬有礼,街上没有一个流浪汉。
但人类社会永远不可能缺少流浪汉。
对于城市的理想,绝大部分要依靠对于人类的理想,消除愚昧、猜忌、贪婪……这是比建设一百座理想城市更困难的事。
或许她应该和坚定的现实主义者温行之切磋一下,一个期待人类开智,一个认为“无智化”迟早降临。
陈栎喝着酒,胡乱地想着。
“睡着了…居然…我。”烟枪含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他显示没完全清醒,不然也说不出这样的语序。
陈栎扭脸本想嘲笑烟枪两句,却愣住了。
烟枪半梦半醒地伏在吧台上,几颗电子小星星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他白皙面庞,他的动作又吸引墙上的星星飘下来,在他的银发里装点上星光。
“这电子成像有点厉害啊。”烟枪伸手逗了逗小星星,很快被缠住了手指,一颗一颗在他指端蹦跳。
“嗯…”陈栎气息不稳,被他忽略掉整整一天的感觉细碎地从身体各处钻出来。
他看着烟枪的眼神也沾染上些许热。
这时候他欣喜地发现自己已经从根深蒂固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像每个正常人一样拥抱世俗的欲望。
第170章
两人在百合镇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回中心城。
第二天深夜到达中心城。
中心城持续下雪,整座城市灰黑如死,气温极寒。
“来这个坐标。”反革在频道里对两人说。
反革发来的那个坐标竟然是英灵纪念馆——按照传统; 为国鞠躬尽瘁的伟人在死后会被制成蜜兰永久保存在这里,又名英灵蜜兰博物馆。
英灵纪念馆闭馆时间很早; 每天只开放六个小时,他们赶到的时候大门紧闭。
“老大玩咱呢?”烟枪敲了敲厚实的金属门。
“爬窗户吧; 英灵馆是内天井。”陈栎指了指英灵馆顶层三角形状类似阁楼的楼层,那里有一排黑白玻璃花窗。
烟枪一声哀嚎; “跟着你尽搞高空作业了。”
“那我自己去。”陈栎说。
“我爬我爬还不行吗。”烟枪痛苦地妥协。
两人来到英灵馆旁侧的尚在施工中的高楼; 英灵馆头斜铸着数根镂铁旗杆,上面没有织物旗帜; 白天会用电子成像做出飘荡的旗帜。
而旗杆的下方正好是那一排黑白花窗。
陈栎把腰上的多功能安全锁调到飞爪模式,飞咬住一根旗杆的底部; 锁绳在夜空中绷出一根笔直的线。
“你先。”陈栎扯直线绳抖了抖确认那端咬紧了。
“这吃得住我吗?”烟枪不免有些紧张,小声问。
“要断了你就抓住尽力往那头荡。”陈栎说。
“嘶……这么刺激吗。”烟枪咽了咽口水,一只脚踩上窗户,看了看脚下几十米的悬空; 黑洞洞的,只有无形的风在来回窜涌。
他想这要掉下去,死得肯定很脆生。
“别看,越看越害怕。”陈栎声音冷静到几乎有些无情。
“好吧。”烟枪心一横眼一闭; 正要在窗外扎; 忽然感觉腰上一紧; 被人拽了回来。
陈栎把烟枪搂回来; 没绷住一阵笑,笑完压低声音说; “你还真跳……傻狗。”
烟枪有些气恼,“你玩我?不跳你这是要干嘛。”
“跳,我带你跳。”陈栎说着一把抓住烟枪的腰带,“你抱好我。”
烟枪果断紧紧搂住陈栎脖子,高度面前不需要考虑脸面。
下一秒陈栎松手,两人被安全锁的收缩力直接带飞了出去,扑向英灵馆的旗杆。
“要他妈穿串儿了!”烟枪变调的叫喊声横渡夜空。
两人直扑向旗杆锋利的尖端,眼看就要穿成肉串。
“偏一度的事。”陈栎冷静地说。
他也确实只有在落地时侧了一下身,同时把烟枪的头按进怀里,旗杆寒光烁烁的尖端擦着他的脸,再偏一点,就能刺穿他的脸。
烟枪心有余悸,刚动弹了一下,立马被陈栎按住,他感觉自己背后冷风飕飕地刮……背后的世界一定很精彩。
“咱们踩在窗牙子上,你给我直挺站着。”陈栎一手拽着安全绳,另一只手去开花窗的锁。
“要死了真是……”烟枪小声抱怨,“你个疯子。”
“多担待。”陈栎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清冽的笑意,在这种命悬一线的地方,很好听,也很过分。
“你快点。”烟枪催促,他的胳膊还挂在陈栎脖子上,迫于压力紧紧抓着,特别丢人。
陈栎已经拧开了锁,但从辰茗那里继承来的恶血涌上来,他沉声,佯装苦恼,“老烟,这锁,有点难开啊…”
“那你一脚踹开啊又不是没踹过窗。”烟枪有点崩溃,语速飞快。
陈栎觉得自己还是做个人吧,不然一会儿要真把烟枪气哭……这么一想竟然有点,不,是非常想试。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欺负老烟的时候,耳机中响起反革的声音,“你俩挂半空还挂上瘾了?”
陈栎拧开了锁,用膝盖把花窗顶起来,“请进,胆小鬼。”
烟枪瞬间反应过来,他恶狠狠地说,“老子跟你没完。”
陈栎丝毫不惧。
两人从玻璃花窗钻进英灵馆,里面一团漆黑,烟枪只要站在地面上立即又生龙活虎起来。
陈栎把手电光调到最弱,照了照烟枪的脸又照向前方的路,确认都没有异常之后,他小声嘲笑烟枪,“你怎么这么恐高。”
“因为我是正常人!”烟枪用气声怒吼。
“这时候就是正常人了?”
“……”烟枪气到无话可说。
陈栎找到升降梯,发现没有通电,升降梯自然也不会运作。
“不是吧,难道还要再从窗户出去?”烟枪肉眼可见快暴走了,气声听上去像在喷火。
陈栎扫视了一番,这一层空空荡荡,一眼就能看到头,应该是用来放映的,地板踩起来松松垮垮,一格一格的,下面估计能翻出很多座椅——但他没发现任何能够通往楼下的渠道。
他们匆忙看了几眼资料知道英灵馆是内天井设计,但没想到这一层是独立于建筑顶部,只靠升降梯连接。
世事难料,谁能找到两个身价顶级的雇佣兵还有被困在停电的博物馆里的一天。
“老大,给开个电梯。”陈栎只能联络反革,对方虽然是接通状态,但始终没有回应。
“得,喜提滑铁卢。”陈栎耸了耸肩。
“还有个办法。”烟枪指了指禁闭的升降梯。
陈栎迅速心领神会,他语气无奈,“你还说我疯,你又好到哪去。”
“起码不挂旗子上吹风。”
烟枪的招数是撬开梯门跳电梯井,一般升降梯会在停在最尾层,只要离开这一层,就能通过天井设计去到任何楼层。
他们又费力地撬开梯门,里面的梯井很深,陈栎用远光灯照了半天才勉强看到梯厢顶部的反光面。
“起码四十米。”陈栎估算。
烟枪叹了口气,“咱们这顿折腾图什么啊。”
“我估计这下面就是超主脑。”陈栎说。
“……好吧,我跳。”
在一顿折腾后,两人终于进入了英灵馆正馆,被一排排蜜兰干尸夹道欢迎。
每座蜜兰脚下都有夜光灯环,将尸身映得绿油油的,更添几分恐怖和诡异。
陈栎打开手电——并没有减轻恐怖感,反而将干尸的脸部细节尽收眼底。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陈栎在不小心照到干尸脸部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这里的蜜兰像因为年代不同工艺也有很大区别。
有的是干燥脱水形如骷髅,有的尚存几分血肉,薄如纸膜的皮肤包着脓水色的内容物,有的肤色漆黑散发着奇异的镀膜光泽。
这些干尸的姿势也各异,或坐或站,但大多都被摆得昂首挺胸,气度不凡,身上穿着军装,或者礼服,毕竟都是英雄。
两人穿过蜜兰干尸像,忽然前方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烟枪立即握紧了他的手。
陈栎下意识地关掉了手电。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绒毛蹭过地板,又像是有一群小脚的动物在飞快爬行。
绿油油的夜光环映着一片摇曳的黑影,左边晃两下,右边晃两下,晃得人心里发毛。
忽然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响起来,像是什么动物在啃骨头。
“咯咯咯咯咯…”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频率越来越快,从一只动物在啃骨头迅速发展到一群动物在啃骨头。
它们放肆地啃咬着英雄尸体的血肉和骨头,痛快地发出“叽叽叽”的笑声。
“我操…”烟枪压低声音,“老鼠?”
陈栎也发现那座蜜兰像的衣服一直在左突一块右突一块地动来动去,显然是有动物被包在里面大快朵颐。
而他们最开始看到的衣影晃动为源于蜜兰不远处有一个通风口,正在张着合页,应该是例行换气的时候。
两人按耐着走近,那恶心人的啃咬讥笑声越来越响,让人头皮发麻。
陈栎弯腰从蜜兰脚下抽出一张咬得碎烂的包装纸,看清上面的文字后,他感觉到一阵痛心,“谁这么恨他,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
那是一包强效诱鼠药,被藏在这具蜜兰的披风下,再加上距离通风口近,在换气时间里吸引了大量鼠辈前来美餐。
烟枪用火机驱赶老鼠,有几只见到火光还最后撕走了几块肉,大摇大摆地钻入通风井。
蜜兰的内部被吃得碎烂,肚子完全敞开,手指被咬掉了好几根,脖子也折断了,情状凄惨。
“还把他的防护罩弄坏了,真狠啊……”烟枪绕到正面,读出蜜兰像的名字,“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