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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把他的防护罩弄坏了,真狠啊……”烟枪绕到正面,读出蜜兰像的名字,“丛江舟…我艹,丛?”
烟枪扭头去看陈栎,冷峻的黑发青年站在一圈圈绿色夜光环和干尸群中,面无表情,目光沉静。
“也、也挺可怜的。”烟枪讪讪地说。
“人死了不仅再听不到褒奖,还要被子孙连累,有罪的又不是他,当然可怜。”陈栎说。
“那这怎么办,都咬成这样了。”烟枪伸手盖了盖被自己刚刚掀开的衣服。
“有他儿孙管。”陈栎转身往其他未探看的区域走。
烟枪追上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想碰陈栎又觉得挺脏的,双手一时尴尬地悬在半空。
“我们到一层了。”陈栎说。
那头又保持了很长时间的忙碌,才听到伤寒的声音,干巴巴,冷冰冰的,“你们爬通风井吧,这边没空。”
“那儿刚爬出来一群老鼠!”烟枪低吼。
伤寒直接挂了频道。
两人只好撬开刚刚老鼠的通路,猫腰钻进去。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储备空间,足以让他们站立行走,各种机械嗡嗡作响,犄角旮旯里还有各种飞快窜动着的小身影。
他们很快找到储备空间连通的另一扇门,打开门锁后,一个全然不同的空间展示在两人眼前。
巨大,非常非常巨大的水态屏群组——人类站在它前面就像站在一座层峦叠嶂的丘陵前。
每一块屏幕上在都在不断生成着数据,在陈栎这种外行人看来,这是非常流畅的运算速度,没有丝毫停顿,眨眼之间已经数以亿计。
只有伤寒和反革两个人。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烟枪拍了拍自己脑袋上不知是蜘蛛网还是灰尘。
“偷他的储存数据。”伤寒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像一个被要挟盯梢的认真好少年。
“他的储存墙这么松吗?”陈栎问。
反革从一边走过来,他熬得双眼通红,却难掩兴奋,“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传说中的超主脑。”
两人便跟着反革进了水态屏群组的后面,随后看到的东西让两人瞠目结舌。
近百个透明缸体罗列在目,缸体内是浑浊的紫红色液体和一具具被泡的肿胀的尸体,尸体的头部被一颗铁球包裹,铁球两端伸出两根连接线,穿出缸体壁。
缸体之间同样密布连接线,随着电流迁移,铁球忽明忽暗,明亮是近乎爆闪,昏暗时只能看到形如巨大水母的悬浮体。
陈栎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藏尸屋,刚才有无数信息冲进了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人撬开他的颅盖用铁锤狠狠地砸着他的脑子。
原来,丛善勤的超主脑就是这么一回事。
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出用人类大脑制作数据运算器的事。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很恶心。”伤寒语气淡漠,数据的白字在他双眼中跳动,
陈栎靠在墙上,地底的冰冷从后背渗入体内,反而能让他舒服一些。
“他的储存墙只有一个密码,使用运算语言转码——‘亡妻叶真’。”伤寒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但陈栎能听出他的困惑。
伤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监视着信息获取流程,顺便给陈栎讲了一个听起来天方夜谭般的故事。
“老大告诉我,他和叶真相守五十多年,直到叶真病逝,在这之前他是个相当忠贞的男人。”
“叶真体弱多病,是个植物学家,曾经是温流之的老师,并且很疼爱温流之,她没有孩子,就把温流之当做女儿。”
“她一生致力于研究出超级种子,却迫于丈夫的政局压力放弃,温流之也因此和她大吵一架,离开她的研究室,叶真在经历艰难生育后,病情恶化加重,去世了。”
“老大说,丛善勤最害怕的事情是——”伤寒顿了顿,“怕别人知道自己深爱叶真。”
陈栎一时哑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另一个版本的丛善勤——盲目的痴情种。
丛善勤一生干了无数恶事,却倒在痴情之上。
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杀了温流之,他如今依旧高坐帅位,大权在握,拥有庞大的经济网络,以现在发达的医疗技术还能再过七八十年皇帝般的日子。
但他痛恨温流之,认为如果不是温流之离开,或许叶真不会想要那么一个孩子,或许也不会那么快病死……他大概找不到放过温流之的理由,尤其是,他还是一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上人。
反革这张陷阱就躺在他的必经之路上,从一开始就计算得事无巨细。
就像旁人给反革的评价——多智近妖。只要他想,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只要他想,能让一个隐形帝国土崩瓦解。
陈栎佩服,同时却又莫名生出些不快。
这种不快分为很多层,每一层都在正反驳斥。
他想大概是因为反革利用的是丛善勤唯一留存下来的人性——唯一的人性也成为致命的弱点。
反革也利用了温流之。利用温流之的敢爱敢恨,勇敢和善良,让这个女科学家的死亡推动一个波澜壮阔,惊天动地的落幕。
同样被反革利用的还有那个装载“狡猾”芯片的机器人。
陈栎想或许早在他们完成非局任务潜入忉利天,反革得到非局数据库调查权的时候,他就在布置这一切。
但反革的利用却不是为了他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是为打碎这个腐朽固化的时代明明已死却尸位素餐的残躯。
这时烟枪跟着反革走出来,陈栎站直身体。
反革笑,“参观完鬼屋,你俩快回去休息吧,开了四天车腰还好吗。”
“还行,老子一向腰好。”烟枪挑眉笑道。
“之后什么安排?”陈栎问反革。
反革扬起一抹轻松的微笑,像是胜券在握,“你们别管了,到时候就会知道。”
陈栎微微皱眉,“我们可刚犯完事,你都没个定心丸?”
“放心,”反革顿了顿,“死人怎么追责你们。”
陈栎无奈,“那我们回去了,你别把伤寒累死。”
“嗯哼,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反革走过去捏了几把伤寒瘦弱的肩膀。
伤寒坐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冲两人比了个手势——那是伤员向医生传达“我还没死”的手势。
两人都被这个少言寡语的小孩逗笑了。
烟枪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们怎么出去?”
“给你们开了条门缝,动作快点。”反革催促,又提了一句,“多囤点粮和保暖的东西。”
两人离开英灵馆彼此一看都灰头土脸,满脸疲惫,脸上身上到处是污迹,毕竟一天又是赶路又是跳窗又是爬通风管,铁人都扛不住。
回到家胡乱清理了一番便各自睡下,这一觉睡得陈栎疲惫至极。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连夜进行侦察——他的大脑对于他来说同样神秘而复杂,有太多的未知,他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
前半夜,他梦见商黎明抱着辰茗的头颅蜷缩在地下城的皇座上。
辰茗的头颅被放在一只透明的保存箱里,样貌如生,被紧紧地抱在一双枯槁的老手中。
商黎明的身旁放着一对防水充气床垫,那个陈栎曾经见过两次的女仆人正裹着太空被睡在上面,她皱着眉头,看来地下城的阴冷让人很不好受。
而商黎明始终不曾合眼,他大概不需要睡眠。
后半夜,陈栎被自己的意识牵着来到忉利天。
忉利天内,无数密密麻麻的无脸仿生人垂首而立,像仓库中的货箱一般,被整齐地放置在忉利天偌大的空间里,在他们背后,无数的红点在闪烁——忽然,红点转为绿点。
然后所有无脸仿生人在同时震颤了一下,它们扬起低垂的头,齐刷刷地正视前方。
亦如正视陈栎一般。
他猛地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头痛欲裂,他捂着脸,半天才睁开眼睛,伸手把窗户遮光膜解除,外面雪亮的天光照射进来。
陈栎忍着刺痛看了几眼,外面又在下大雪。
但街上似乎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浮空广告也格外多,花花绿绿的,晃得人眼晕。
“今天是新年,都忙忘了。”烟枪从外面进来,见陈栎赤着上半身呆坐在那里。
“新年?”陈栎迟钝地重复了一遍。
“也叫启明之日,有什么典故你可以上网查一下,我只知道明天放假。”烟枪熟门熟路地摸到衣柜,给陈栎拿了件毛衣,找到领口,“来,钻进来。”
“我没废。”陈栎拉过毛衣自己穿。
“老大叫回基地。”烟枪看着陈栎迷迷糊糊又非要逞强的样子就想笑,伸手把领口拨正,“……你没钻对地方。”
“我头疼,这觉睡得还不如不睡。”陈栎皱着脸又倒回床上,“回,我也有事和老大说。”
“怎么了?”烟枪紧张起来,伸手去摸陈栎的额头,刚睡醒的温热让他冷峻的脸上有了几分柔软。
陈栎蹭了蹭他的手,小声抱怨,“头疼,没睡好。”
“要不再睡会儿?”烟枪说,“也就刚过中午十二点。”
陈栎摇了摇头,他伸手勾住烟枪脖子把自己发沉的身子拽起来,“我有事和老大说,大事。”
烟枪揉了揉他的背,“我抱你?”
“不用,给我拿条裤子…灰色有腰锁那条。”
烟枪足足找了一分钟,他挠了挠眉毛,“不是我说陈老板,你到底有多少条裤子,我看你一己之力养活一个人造纤维场绰绰有余吧。”
“我就这么败家,不仅要买,以后还要拿你工资卡买。”陈栎佯怒道。
“好,请务必赏我这个脸。”烟枪笑道。
陈栎穿着一件宽松的柔白色毛衣,深灰色的直筒裤和麂皮短靴,他衣柜里只有这么一件白毛衣,如果不是烟枪挑给他,他大概永远不会穿。
这颜色让他不自在,偏身在光滑如镜的柜门上照了照,“奇怪吗?”
“好看,”烟枪眼里满是笑意,“特别好看。”
“嗯。”陈栎心满意足。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家,驱车前往雪棕榈。
“这不是去基地的路啊…”烟枪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去你店的路吗?”
“过节,拿瓶酒,有什么问题?”陈栎理直气壮。
烟枪无奈,“你不是有大事吗?”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陈栎跳下车,脚下松软的积雪发出酥酥的轻响。
可能是雪片洗涤了浮在空中的尘霾,空气意外的清甜,但还是很冷,陈栎记得去年这时候还没有这么冷。
烟枪揽着他的肩,瞬间暖和了不少,他侧头大大方方地亲了烟枪一口,“新年快乐,恭喜你又活过了一年。”
烟枪白皙的脸上浮起些许红润,“新年快乐,陪你好好活着是我以后的人生目标。”
“我也是。”陈栎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哪怕这么冷的严冬,哪怕朝不保夕的事态,哪怕好好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其实那么那么难……
但有你就很快乐。
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辣个…大过年其实看点开心的比较好哈哈哈哈,比如说隔壁的沙雕甜文小智能?本文还有四章正文完,大家可以囤到年后再看(小心翼翼地说)
不是be啦这点请放心!是个比较史诗化的结局()
第171章
陈栎从酒柜里取出一支珍藏已久的香槟; 他指着包装盒上的刮痕和污渍,对烟枪说,“你干的。”
烟枪诧异; “我干的?”
“卖不了,只能喝了。”陈栎的语气却没有半分遗憾; 反而有一种正中下怀的满足。
“这是什么酒?”烟枪好奇地问。
“黄金城。”
陈栎撕开包装,里面的酒瓶晶莹剔透; 酒液中浮着一颗颗水母般絮状牵丝的金箔,看上去华贵到……有些神经病。
两人携黄金城最后一名抵达基地; 其他人已经齐聚餐厅; 桌上摆满粟大厨的手艺。
今天人员还算齐整——颂光不在,黑魂也不在; 今天是他固定钓鱼的日子。
陈栎不禁怀疑起反革之前对他说的颂光已经回来,是真是假; 毕竟那次之后颂光始终没有露面。
“你俩来得再晚点就只能洗碗了。”反革调侃道。
陈栎把黄金城放在反革面前,“多喝点,少说点。”
他回座位的时候路过伤寒的位子,伤寒双眼泛红; 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红耳鹎,可怜的鹎鹎被盯得不知所措。
“怎么了?”他拍了拍伤寒的肩膀。
伤寒回头看了陈栎一眼,干燥起皮的双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摇了摇头。
“有事直说。”陈栎说。
伤寒没有回应; 有些僵硬地低下头。
陈栎直觉伤寒身上出了什么事; 他回头看了反革一眼;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