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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找什么?”
“实验记录。”
“所以辰茗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辰月初指了指脚下,“在地基的夹缝里,他们没有想到这里的实验书是用纸写成的。”
“他们为什么不拆掉这座建筑,这样就会露出地基。”
“很贵啊,想要推倒这座大楼,要花很多钱,管钱的部门不批,你看,那么多土砾都没有被拉走,因为资金不够,”辰月初说,“他们实在找不到,这片土地又早已经被挂牌出售,他们只好撤离,留下这么座骨架子一样的楼。”
“所以这里曾经也是辰茗的实验室,”陈栎微微皱眉,“什么实验,让那些大人物这么关心。”
辰月初踩着钢筋条上,随意地摇晃着身体,他有着极好的平衡感,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从钢筋的间隙中跌下楼。
“是探究生育的极限,仿生人母体和正常人类生下了健康的胚胎,”辰月初说,“你也知道,这个国家其实需要更多的便宜劳工。”
陈栎沉默了,他望向远处的繁华,漆黑的眼睛里一片冰冷。
“如果你想看实验书,我可以拿给你。”
“不想看。”陈栎拒绝得很快。
“你总是嫌弃阿姨曾经做过的事,可她也是结束这些的先驱……用自己的生命。”辰月初叹了口气。
陈栎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事无能为力,所以也不想知道。”
“小夜,你是阿姨留下最重要的遗产。”
陈栎没有回应,而是将手机屏幕举到了辰月初眼前,那是一张照片,“你认得这个人吗?”
辰月初瞥了一眼,“哦,这位,也不算认得。”
“知道多少。”
“是个孤儿,是大学生,是个作家。”
“孤儿,大学生,作家。”陈栎默念这三种身份,一个孤儿在这个时代能成为大学生,这是很稀罕的事情。
“他在国立大学的成绩很优异,部门曾经想招募他来做文员,被他拒绝了,”辰月初顿了顿,“听说他的直播间那天直播了忉利天的火灾。”
“火永远向上燃烧,它值得被万物崇拜,即使是地底的淤泥。他书里写的。”
“有几分歪理。”辰月初点点头。
“他还写过很多书,我想,也许他是个擅长群体性精神控制的人。”
辰月初笑着说,“群体性精神控制怎么可能通过几本书来实现,这是G研究了上百年的课题,他们很希望能达成对所有国人空前绝后的大控制。”
“或许是因为身份和阶级,这个作家住在贫民窟,因此很受大众拥戴。”
“我会继续关注这件事,如果像你说得那样,我很想把他搞进军政部。”
“向忉利天施压的人是你吗?”
“不是我,是我妈,”辰月初说,“是辰将军。”
“她这么闲。”
“忙里偷闲,这两天又回南部战区了。”辰月初似乎并不计较陈栎对他母亲的无礼。
“一个总是亲自上前线的将军,还是值得敬重。”
“她是天生适合打仗的人,让她呆在权力中心,反而会手足无措。”
“所以辰鹊将军是主战,还是反战。”陈栎语气平淡,问题却很尖锐。
辰月初微微一笑,“她是十三位将军里离战场最近的那一位,你觉得她会喜欢战争吗?她回来之后总是在洗手。”
“是我低看她了。”
“听说你从战场回来之后,养了很久的伤。”辰月初说。
“托你妈的福。”
“小夜,这句听起来真的很像在骂人。”
“我就是在骂人。”陈栎冷冷地说。
“这些都过去了,对不对,”辰月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过了零点了!”
陈栎不解地看向他。
“阿姨预言的蜉蝣时代……来了。”辰月初的语气古怪,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似乎对所谓的“蜉蝣时代”充满了兴奋和愿景。
陈栎一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蜉蝣时代有具体的时期。”
“那些人权学家和十一局的老头子当然不会知道,阿姨其实很早就把它推算出来了,只可惜她自己也没活到这一天。”
“所以蜉蝣时代到底是什么?”陈栎皱眉。
“不知道,阿姨从没有说过。”
“那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看着这个恶心的时代走向终结,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辰月初笑着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变革,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这时,一股风刮过,陈栎觉得自己的体温突然降到了冰点。
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而他的眼前,现实的一切在一瞬间枯萎化灰,陡然变成了通天的深渊,一只红如杜鹃的巨眼正在缓慢的睁开!
陈栎慌张地眨了一下双眼,眼前的情景仍是川流熙攘的中心城。
向神明虔诚笃深的小女孩,双亲亡故精神混乱的小孩,中心城四处点起的火光,地下城腐烂着的活人和尸体……不可名状、不能目睹的恐惧随着忉利天的大火,全部倾斜给了这座城市。
他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身后,握住了那把肋差,他的心安定下来。
没什么不可以。
人的全部恐惧不过一死,他是死过很多次的人,所以没什么不可以。
“小夜,别总挺得那么直,多累啊。”辰月初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这样,很多人看一眼就会知道,你总带着一把刀。”
陈栎愣了一下,他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辰月初的话,但随即他却笑了。
他很少在辰月初面前笑,辰月初也算是一愣。
辰月初以前从来不知道,陈栎笑起来是有几分像辰茗的。他一直觉得陈栎除了瞳色深黑,和辰茗一点都不相像。但是陈栎笑的时候,那份略微带着一些嘲弄和不羁的神情,让他仿佛再度见到了辰茗。
“我带着刀,就能确保这把刀永远不会指向我自己。”陈栎说着,一矮身从楼宇的边缘跳了下去。
“哎呀,等等你哥哥…”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小bug
第59章
陈栎让辰月初把自己送回酒吧; 此时酒吧还没有打烊,经理看见他,怪模怪样地凑了过来; 在他耳边低语,“老板; 前几天有个带孩子的女人在咱店…”
“不用说,我知道。”陈栎打断了他的话。
“哦哦; 我不说我不说,我肯定不说。”经理一副了然的样子。
“差不多关门吧。”陈栎揉了揉眉心; 那个小孩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陈栎离开酒吧,沿着中心城仍然喧哗的街道; 逆着人流慢慢向前走去。他的背影被风吹得单薄。
他不想回家,所以走向了基地的方向; 很多事情挤压在他的心里,沉得好像要坠进胃里。
医务室的灯已经熄灭,陈栎像是只猫一样钻了进来,脚步无声; 行动轻捷,却很快就被熟悉他的主人拎住后脖梗的皮毛。
“陈栎。”烟枪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还有些发哑。
“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衣料摩挲的声音; 烟枪像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然后坐了起来; “你把我眼捂住; 耳朵塞住,我也知道是你。”
“我不信; 咱们试试。”陈栎狡辩。
“我还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过来。”
陈栎脱掉外套,卸下肋差,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循着声音的方向,摸黑找到了烟枪的床。在黑暗中他不小心碰了一下烟枪的脸,触到热乎乎的皮肤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心安,被心脏重重挤压着的胃也是似乎在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我一直都在呢,陈栎。”
“嗯。”
“真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嗯。”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死我也要死在你前头。”
“不行啊,老烟,”陈栎的声音充满疲惫,“你别死在我眼前,我受不了。”
“那我就在快死的时候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绝对让你眼不见…”
“我们都不会死。”
陈栎微微侧过脸,两人挨得很近,在黑暗中,陈栎的嘴唇蹭在了烟枪的侧脸上。温热的、皮肉相接的触感,让体温很快开始上升,就在烟枪忍不住要去环抱他的时候,却被挡开了。
“老烟,还不到时候。”陈栎平静地说。
“你还没看清我吗?”烟枪规矩地收好手,声音有些发闷。
“我还没看清自己。”
“好,我等你。”
陈栎将身体转向背对烟枪的一侧,“睡吧,明天黑爷放人的话,陪我去个地方。”
“好,都听你的。”烟枪声音微哑温柔。
烟枪赢了两局牌,终于给自己赎回了自由身。
黑魂打着呵欠,扬了扬手示意快滚,目送两人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天寒地冻的,多穿点。”
“不冷。”烟枪笑着说。
“走吧,快走,滚。”黑魂不耐烦地说。
陈栎和烟枪走到公共停车坪,烟枪那辆“总督”落了不少尘埃,被车膜上的反静电材料隔开,薄薄的一层,浮在空中。随着车子发动,那层浮灰被吹得尽散,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黑爷是寂寞了。”陈栎突然说。
烟枪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也是,他孤家寡人一个。”
陈栎横了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
“咱去哪?”烟枪问。
“泥土巷子。”
“啊?”烟枪看了一眼导航窗,路径全红,“开车去不了啊。”
“忘了。”陈栎嘟囔了一声,打开车门下来,清晨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夜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却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全部忘记,只剩下感官的烦躁和钝感。
两人搭上地铁,恰好错开早高峰,这个时间段,车厢没有那么拥挤。
形形色色的人以各种姿态站在地铁老旧脏污的地板上,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低头看着手机,陈栎瞥了一眼身旁工人打扮的男人所看的页面,那是今天的社会新闻列表,数量比往常翻了一倍之多。
“最近不太平啊。”陈栎用状似不经意的语气说。
“啊…”工人的眼睛没离开屏幕,却自然地搭上腔,“坏事一下子变得这么多,真不知道是那方神仙大发脾气了。”
“也不算坏事吧,死的都是那些有钱人。”陈栎继续和工人攀谈。
“有钱人死了,钱也进不了我的口袋,倒是给我换了个更糟糕的上司。”工人的手指不停在屏幕上点着,他正在给社会新闻写评论。
“哦?您前上司也出事儿了?”
“啊,是啊,不就是着大火那地方,快活得把自己快活成鬼了。”
“真是不走运。”陈栎说。
“你去过哪地儿吗?听说可…”工人嘬了嘬舌尖,找到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词汇,“可下流了。”
“没去过。”陈栎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
“上流人当腻了要当下流人。”工人的话听来似乎有几分哲学性。
“可不。”陈栎说。
工人写完了评论,又认真地读了一遍,给自己修改语法。趁工人还没有抬头,陈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处,找到不远处的烟枪。
“和谁聊得这么开心?”烟枪有些不满。
“不开心,”陈栎否认,“忉利天那场火的影响,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因为直播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直播,让平民看到富人被烧死,这种一种……很可怕的暗示,”烟枪皱着眉低声说,“让他们看到了反抗的可能性。”
“这不应该是好事吗?”
“这不是良性暗示,梅少爷也从来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你怎么知道?”
“你不记得梅少爷钓咱们上钩的操作了吗?t、还有那个女明星的义务体,他什么时候怜悯过普通人?”烟枪顿了顿,“他连自己的小情人都能牺牲。”
陈栎没有想到烟枪如此敏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猜错了吗?”
“没……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地铁到站,两人走出破旧的车站。
陈栎还是第一次来泥土巷子,馥郁复杂的浓香漫入鼻腔,这种花草味让他觉得很陌生,辰茗只喜欢杜鹃,杜鹃没有这么浓郁的香味。
泥土巷子最外侧是一间草药铺子,旧式的铺窗子是向下打开的,铁皮板上铺了一块干燥的花纹棉布,上面摆着大量的干花束,颜色虽然不及鲜花艳丽,但也不至于黯淡。
干花丛间,一个穿着厚布裙子的白种女人正低着头坐在那里扎花。
“你好。”陈栎微微弯下腰。
白种女人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想买什么花?还有花茶和草药唷。”
陈栎沉默了片刻,“我要杜鹃。”
白种女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