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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消失了。”
“没事,我来想办法。”
“它是很可怕的东西吗?”伤寒低声问。
“算不上,人心可怕得多。”反革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很深,似乎在思考很复杂的事情,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我的失误,”伤寒直起单薄的身体,他的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反革,“如果那天我能保住主脑,如果我能更快地重建模型。”
“我从没有要求你保住主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那牺牲掉的部分也是我的过错,”反革说,“没有无牺牲的战争,区区牺牲一个主脑算什么,人没事就行。”
“老大,你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伤寒问。
反革微微一笑,“找到了。”
伤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怎么了?”反革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
伤寒的嘴唇动了动,却仍没有把嘴里的话吐出来。
“想家了?”反革温柔的声音让人心底发暖,他一向擅长运用这副嗓子,关怀安慰、嬉笑怒骂,这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团圆节那天我回去了,他们,都很好。”伤寒说得有些艰难。
“那怎么垂头丧气的。”反革笑着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
“说什么呢!”反革用力地拍了拍伤寒的肩膀,“你要没用,那其他人都该进回收站了。”
“老大…如果再有人因为我死……我会疯的。”伤寒说,他扁平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
反革微微皱眉,他知道伤寒话里的“再”是因为什么,也知道这个看似冷漠的青年内心是怎样的敏锐而灼热。
“这是因为分工不同,而不是其他,”反革说,“和强弱没有关系,有些人是手臂,有些人是大脑,有些人是眼睛。”
伤寒沉默着,乌黑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球,也藏住了他的眼神,让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单薄木讷。
“身体的强度很大程度上是天生的,比如cy,他能有几乎和毗沙门持平的绝对力量,是因为他天生身体硬度就很大,耐受性也很强,加上后天锻炼,是完美的战斗员。”
“他是战斗员,那他作为战斗员的人生,起点和终点都注定是战斗,他比你更懂得如何应对实战中的危机,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把你的安全交托给他,便是最为平衡、最适用的战术。”
“伤寒,有人是臂膀,有人是眼睛,都是血肉没错,但没有眼睛去保护臂膀的道理。”
伤寒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公平。”
反革点点头,“对,这不公平,但人存在差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没有绝对的公平……什么是公平?同一个型号的产品就公平吗?那还有出厂早晚的区别。”
“因为不公平,所以道德要求强者扶助弱者,长者提携幼者,但道德只能要求。”反革接着说。
“老大…你还记得他吗?”伤寒的嘴唇隐隐有些颤抖。
“记得,他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耷拉着,鼻子还有点歪,但跑得很快,很聪明的小子。”反革说。
“和数六有些像。”
反革想了想,笑了起来,“还真是。”
“他明明跑得那么快,却没能逃走。”伤寒轻声说,声音像是被泡在了冷水中,又胀,又皱巴巴的。
反革突然站了起来,接着他提起伤寒的后衣领,将伤寒整个人拎了起来,像拎起一只小猫崽一样轻松。
伤寒转头看他,眼神中有不解。
“走吧,既然这样,我就给你加一门体能课。”反革笑着说。
伤寒木木地点了点头。因为常年从事技术工作,他的手臂细弱,整个人薄得像一片纸,小脸又白又瘦,还有些驼背,整个人看上去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反革将伤寒带到了基地下层的拳馆,已是深夜,拳馆内仍传出阵阵暴力击打的声音,混合人的喘息声和提示回合制的电子音。
反革按开门锁,电子门自动收起,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你们大半夜打拳,小心猝死。”
回应他的是陈栎的半月踢,这一记以小腿为重心点的踢击,由后空翻带来巨大的惯性重力,当即把毗沙门砸得半跪在地上,地面震起一层浮尘。
陈栎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摆动,从起跳到出击,迅捷得如闪电横空,让人毫无反应时间和招架能力。后摆、腾空、直劈行云流水,教科书一般的“半月踢”。
毗沙门看到反革来了,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垂手而立。
他比陈栎高一个头,宽一倍有余,本该具有压倒性的迫力,但陈栎的身形极为精悍挺拔,气势上不遑多让。
烟枪在一旁站着,他没有戴防护手套,也没有换衣服,应该只是来观战的。
烟枪咧了咧嘴,“放心,毕竟我们还年轻。”
“谁赢了?”反革走近擂台,上面的积分还在罗列计算,那是一套复杂的计分方式,不仅仅由击打得分,还有其他各种参数,最后的结果总是存在一定悬念。
“cy。”一个冷冷的声音回答了他,是伤寒。
“不愧是人型主脑。”反革赞赏地说。
伤寒没有说话,他看着擂台上的两人,面无表情的小脸似乎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反革从一旁的储物柜里取出了一副手套——这种手套在戴上后可以完全适应手部和手臂的细节,保护效果极佳。
他快速地戴好,又拿起另一副扔给一旁的烟枪,说,“老烟,比划两下?”
“按规矩不该打擂的吗,怎么轮到我了?”烟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衣,又看了看手里突然多出的这副手套,满脸无奈。
“我年纪大了,怕输。”反革轻描淡写地说。
烟枪反应了一下,顿时怒了,“艹,合着你觉得稳赢我!”
陈栎从擂台上跳下来,把场地让了出来。烟枪干脆把毛衣脱了下来,赤着上半身,他的皮肤很白,肌肉轮廓清晰,骨架平阔修长。或许是因为过分的白皙,显得有几分柔润,不同于陈栎彻底的精悍。
“cy带伤寒练练体能。”反革下指令。
“收到,”陈栎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擂台上的两人,对烟枪说,“嘿,老烟,不许输。”
烟枪张扬一笑,“只要你别骂我不尊老。”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哪有,我一向是中心城的好市民。”烟枪笑嘻嘻地回应陈栎。
反革“啧”了一声。
烟枪把头转回来,只见他双手一拍,算做打招呼,“来吧。”
他们之间经常过招,彼此讨教。年轻一代的体术大多是反革教出来的,但各自在成长中也会吸取到其他人的风格和实招,大多套路杂糅,烟枪所学更是把杂糅和实用发挥到了极致。
“好歹我也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这什么礼数。”反革不满地说。
“大晚上的还计较什么,我还等着回家睡觉呢。”烟枪又拍了一下双手,掌心朝天摊开,弓步扎牢,身躯微弓,以守势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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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辣个…虽然我经常会在作话叨叨啊emo啊,但本质是个头很铁的人,不会砍大纲加速完结,也不会弃文啊随便断更什么的。
我也知道赛博朋克是冷题材啦,但目前还是想写自己喜欢的~
隔壁有一只双开中的公路冒险甜文《智能湮灭》(同系列)
下一本开现代文《高老师主修敷衍学》
求收藏打滚打滚
第93章
陈栎看到这里; 他拍了拍伤寒的肩膀,“走吧。”
伤寒问,“不看一会儿吗?”
“老烟其实是个很懂规矩的人; ”陈栎带着伤寒往体能室走,边走边说; “老大伤还没好。”
“那他是会赢,还是会输。”
“赢一个伤员有什么意思?”陈栎淡淡地说。
“如果他们都全力以赴; 谁会赢?”伤寒难得对主脑和钱之外的事情感兴趣,尽管语气依旧干巴巴的。
陈栎想了想; “老烟打不过我; 我以前打不过老大,但都不是绝对实力。”
伤寒不再说话; 陈栎也不是爱找话头的性格,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体能室。
现在的体能训练设备非常先进; 完全可以代替各种户外运动,实时记录着运动者一切的体能数据,并科学立体地制定计划。
“你喜欢什么运动?”陈栎扬了扬手,他的动作被中央选择器捕捉; 各种器材的资料介绍在不断变换。
伤寒抿了抿嘴,面无表情地阅读着各种器材的使用说明。
“安全性不用太担心,起码不会骨折。”陈栎说。
“我希望能跑快点。”
陈栎点了点头,“那就跑吧。”
伤寒在轨道跑步机上跑了第一个三公里; 终点的红标亮起;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陈栎暂停了跑轨; 他说话一向不喜欢绕路; “你当年的体能考核是怎么通过的。”
伤寒小脸通红,因为陈栎的话更红了几分。他扶在机器的前架上用力地吐纳了几口; 呼吸才平稳了一些。
他说:“那时候,比现在…强点。”
陈栎心想,这多半得怪反革,逮着一个技术员拼命压榨,在他的记忆里伤寒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总是精神恍惚,眼圈乌黑,不人不鬼。
“老大怎么突然想起来让你练体能了?”陈栎随口问。
伤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那再来一组吧。”陈栎示意伤寒站好,然后重新打开了跑轨。
伤寒一边努力地跑步,一边有些艰难、断断续续地向陈栎提问,“为什么,你,没有性别优势,却有、体能…体能优势。”
“非要说的话,”陈栎顿了顿,神情淡然地回答,“可能是因为从小开始训练。”
“多小?”
“记事起。”
“那你……很幸运。”伤寒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即便这个速度全然算不上快,但常年缺少锻炼的身体骤然加练,现在肯定已经疼到了四肢百骸里。
陈栎品味一下伤寒的话和自己的经历,幸运是个具有时间跨度和空间限制的词,他也可以说是幸运的,比起那么多不幸的人。
“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伤寒一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曾经学过的呼吸方式,一边继续和陈栎说话,“很、很幸运。”
“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陈栎淡淡地说。
他明白了伤寒为什么突然开始体能训练,这对于一个以电子技术为主业的雇佣兵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成长。
很多技术员终其一生都蜗居在铁壳里和主脑之类的运算器为伴。
“那…那时候,”伤寒的速度竟然比一开始提高了一些,他咬牙跑着,还在分心和陈栎交流,“怎么办?”
陈栎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片段,那是他很少主动打开的魔盒。但因为时间的侵蚀性麻痹,感觉不再清晰,只能下信息化的情绪碎片。
人的记忆里很少会出现自己的样子,所以他记起的更多的是乌鸦。
女孩的双腿、手臂,最终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碎块。
他已经拼尽全力,但仍然让乌鸦残损一生。
他仍记得自己背着乌鸦穿过雨林,乌鸦在他背上高烧不止,浑浑噩噩地忽睡忽醒。
她一直在哼着一首北方方言的歌谣,歌词的大意是:哥你在哪里,我怕你寂寞,怕你太累,怕你害怕,因为我在这里,也寂寞,也太累,也害怕。
陈栎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平静地说,“没办法,所以我接受了。”
伤寒气喘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几根破布条悬挂在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
他已经没有余力说话,一心一意地应付这场“体能测试”。
“每个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即便是反革,我们都是人,不是神仙,”陈栎说,“你也一样,作为一个人,有懦弱和弱点,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
“但愿意改善,是很好的事情。”
陈栎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伤寒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甚至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去说教一个国立大学的高材生。
跑轨到达终点,缓慢地停了下来,伤寒整个人扑在了前架上,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脸红得甚至有些发紫,两片嘴唇一直在抖,手脚也剧烈打颤,浑身像是从热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陈栎翻出一瓶功能饮料递给伤寒,提前嘱咐他,“慢点喝,小口。”
伤寒神情恍惚地甩了甩眼前的头发,他的头发全部汗湿,在往下滴着水珠,表情痛苦。
陈栎把饮料打开,再度递给伤寒,“慢点喝。”
“谢谢。”伤寒说,接过瓶子,依言抿了一小口,几乎只沾湿了干燥的嘴唇。
陈栎被伤寒这副听话又小心的样子逗乐了,弯了弯嘴角,声音也变柔和了些,“可以再多点。”
“我还想再跑一会